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 正文 ------------ 第一章 前世今生 黎明前的一场豪雨,浇熄了热带丛林的酷热,晨风送来一阵阵清凉。/|林凡和副射手潜伏到了小村附近,在八百米左右的距离监视着,目标似乎是在探亲,每天看到他跟村民交谈,带着女儿散步,还有他的老父亲,一家其乐融融的样子。 “距离860,风速偏东1-2,建议纠偏0.2,温度合适,上下差适中。”副射手机械准确地报着数。 林凡的手指扣在板机上,半天没有击发。 “我们是执行任务,不要搀杂个人感情。”副射手似乎知道林凡在想什么,轻声提醒道。 林凡沉默了半晌,松开了手指,“有老人有孩子在看着,我下不去手。” 副射手不说话了,过了一会儿才小声说道:“我们只是士兵。” “是啊,我们只是士兵。”林凡略显无奈地说道:“我们要忠于祖国,我们要执行上级的命令,无论如何,他已经上了死亡名单,就让他多活一会儿吧!” 上级有上级的考虑,他们认为打击力度不够,先后又有两个侦察连加入了打击队伍,他们根本不会担心引起什么国际纠纷。因为,缅甸的武装派别比牛毛还多,为了争夺有限的资源和控制毒品交易,经常发生武装冲突,谁都不知道有中国的特种兵参与其中。而且,他们都有命令,万一被抓到,绝对不能说我们是中国士兵,也就是说,军队和政府绝对不会承认特种部队参与其中。 潜伏到第三天中午,老人有事情出去了,孩子也睡了,直升机接他们的时间也快到了,目标今天一定要终结,目标根本不知道有人在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正在房檐下跟个人交谈,脸上满是笑容。 林凡开始瞄准,三秒钟后,八五式一声闷响,目标胸部冒出一团血雾,他挣扎两下就不动了。“目标终结“林凡面无表情地说道,眼睛依然在瞄准镜上观察着。 副射手做最后的确认:“目标终结,我们可以撤了。” 这时目标的女儿跑了出来,趴在她父亲的身上痛哭! 是我亲自终结了他的父亲,或许,他是她的神,前两天看着她幸福的被他抱着,他用胡子扎她,而她幸福的笑容还在林凡眼前晃动。此时,他已经慢慢的变冷,留给她的是什么呢?一生痛苦的回忆?她永远不知道是谁将她的幸福夺走,她还小,这个经历将伴随她的一生。 林凡不知道他是谁,情报上,他只是一个毫无感**彩的代号:259。收起了枪,林凡和副射手怀着复杂的心情爬出了阵位。 在直升机上,林凡看着下面的群山,忽然有种陌生的感觉,这个熟悉的群山,现在却如此陌生,会不会山在诅咒我?林凡忽然有了这样的想法,不禁打了个冷战。 天正下着雨,还刮着大风,直升机有些颠簸,透过舷窗,能不时看见划过天空的闪电,隆隆的雷声压过了马达的轰鸣。 终于飞过了边境线,驾驶员松了一口气,吹了声口哨,对后边的林凡等人说道:“快到家了,小伙子们。” 话音未落,一道耀眼的闪电突然击中了直升机……… 林凡做了个梦,梦见自己在丛林迷路了,被敌人追赶,一下子掉了了悬崖,一下子掉到了河里被冲走,他想抓住什么东西,可是什么都抓不到,就这样徒劳地挣扎着。他还梦见爷爷,梦见爸爸,战友,梦见连长大声的朝他吼:“你这个王八蛋给我站起来,拿上你的枪,给我出任务……… 接着林凡又梦见自己成了留着辫子的清朝将领,叫王德标,和一群同样打扮的同僚一起接受一位清朝将军的指挥,这位将军布置完任务后仰天发出锥心泣血的叹息:“内地诸公误我,我误台民!” 最后的梦境是炮火连天的战场,这位叫王德标的清军将领果然不负自己的誓言,指挥着部下七星队和各种打扮的义军,面对着蜂拥来的日本士兵,拼命厮杀,死战不退…… 天空中阴云密布,轰隆隆的雷声混和着炮声、喊杀声,显得特别悲壮。(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 书 网) “王大人,王大人。”亲兵使劲摇着一个大雷过后突然坐倒在地,目瞪口呆的王德标,只见他大睁着两眼,目光呆滞。 “王德标,日本兵,甲午战败,割让台湾,林凡,2007年,特种兵,狙击手……”王德标的脑海里突然变得异常混乱,好象刚才的大雷将他的脑袋劈开了一条缝,又不分青红皂白地塞进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所有的记忆都被打碎了,一个个或陌生或熟悉的片断乱哄哄地在他的脑海里飘飞着、乱撞着,他头痛欲裂,痛苦万分地抱住了头,嘴里发出一声声低吼和呻吟。 轰隆隆的炮声混和着喊杀声,彰显着华夏人民不屈的意志,虽然日军炮火猛烈,双方力量悬殊,但柏正材、简精华、徐骧等人呼喝连声,拼杀在前,毫无畏惧。 “轰!轰!…”日本人的炮弹不停地在周围炸响,声波不断地冲击着王德标的耳膜、脑袋、心脏,他却恍若不闻。 “丈夫为国死,可无憾!”前锋营首领徐骧头部中弹,血流满面,仍跃起大呼,随后仆地不起。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啊,啊!报仇,报仇,杀倭奴,杀倭奴呀!”王德标紧咬钢牙,热血奔涌,一字一顿的说道。 “王大人,王大人。”一个士兵跑过来,惊慌地报告道:“柏总兵阵亡,徐统领阵亡,右翼阵地被突破……” “轰!”一颗炮弹在不远处炸响,一块弹片将这个报告的士兵打得脑浆迸裂,红白相间的污物溅到了王德标的脸上。 王德标愣了一下,突然间怒吼一声,一把抢过亲兵王小七的毛瑟步枪,推弹上膛,“打呀,杀倭奴呀!”他嘴里不断重复着,抬枪瞄准了日本兵,“呯!”地开枪射击。 “标尺不对,准星偏了。”王德标吼着调整着,他需要发泄,似乎伴随着每声怒吼,每颗子弹的出膛,他脑袋的疼痛和混乱便渲泄出一分,“吼,吼,杀光倭奴。”王德标带着血污的脸显得狰狞无比,他不断地调整,推弹上膛,瞄准射击。 “打中了,竟打中了。”王小七惊讶地看着王德标在第三枪就击中了三百多米外的日本兵,紧接着,第四枪、第五枪都没有空发。 “子弹,***,给我子弹。”王德标大瞪着眼睛,凶狠地转头喊道。 “哦!”王小七手忙脚乱的从兜里掏出两排子弹。 “大人,您用属下的。”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递到王德标面前一支村田式连发步枪。 王德标歪头瞅了一眼,迷迷糊糊见这个年轻人头上包着块布,脸上都是硝烟和灰尘,眼睛亮晶晶的很灵活。 “小样的,治不了你们这帮小鬼子我不叫兽医。”“妈了个巴子,打死你们。”……看着王德标在那里边射击,边在莫名其妙的胡说八道,王小七咧了咧嘴,低下头给枪里装子弹,嘴里嘀咕道:“疯魔了,王大人定是疯魔了。” 王德标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眼睛也好使了,射击的技术也是越来越好,就好象自己天生就是一个神枪手,一枪一枪弹无虚发,一开始还是乱打,到后来便开始专门射杀那些拿着指挥刀的日本军官。 “呯!”,王小七看见一个挥舞指挥刀的日本军官的胸前上冒出朵血花,然后象个木头桩子般直挺挺地倒在地上,不禁将嘴巴张成了“o”形,没想到王大人还是个神枪手,平常一副粗豪的样子,倒还是真人不露相呢!只是他这嘴里嘟嘟囔囔的说着什么乱七八糟的呢,难道真是疯魔了?望着头发散乱,一脸络腮胡子、正在那咬牙切齿胡说八道的王德标,他不禁皱起了眉头。 日本士兵仗着炮火优势和人多势众,还是冲了上来,打到现在,抗日义军的弹药已经所剩无几,可是他们面对冲上来的侵略者,依旧没有退缩,挥舞着大刀长矛,刺刀宝剑,呐喊着与日本强盗展开了肉搏战。 王德标一声怒吼,拉出了腰刀,左手抽出刘永福送给他的六轮手枪,冲了上去。刀光闪闪,溅起了一片血光,手枪不时射出仇恨的子弹,远打近劈,勇不可挡。在他身先士卒的带领下,七星营爆发出惊人的力量,悍不畏死的与日军搏斗,用拳头、石块、牙齿与日军舍生忘死的搏斗。 阵地上到处都是杂色衣服的义军和黑色军装的日军的尸体,很多阵亡的勇士还保留着生前战斗的姿势,有的手死死掐着日军的脖子,有的怒目圆睁,手中的刀剑狠狠地扎在敌人的身体里…… 王德标满身血污,东奔西杀,通红的眼睛里闪着疯狂迷乱的光芒,嘴里还在喃喃地念念有词。 一颗炮弹带着尖啸声飞来,王德标恍若未见,几个人的惊叫提醒也没有唤醒他正常的意识,“轰!”炮弹爆炸掀起的泥土和烟尘笼罩了他的身影…… ------------ 第二章 记忆融合 空中飘浮着白色的云朵,在远方的丛林之上,形成棉花似的蓬松轻柔的波涛大森林的呼吸是那样纯静、清新,混和着嫩叶的芳甜。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 书 网]远处的山脉像一面沉郁的高墙,茫茫苍苍的亚热带雨林尽在眼中,那是多么幽雅神秘的地方,也是多么的熟悉。 王德标蹲在小溪边,解开缠在头上脏兮兮的布条,还好,额头上深可见骨的伤口没有化脓,已经结了痂,看来自己还能活下去。他长长吐了口气,躺在地上,大睁着眼睛,呆呆地望着天空。 血战过去,他是天黑后醒来,从死人堆里爬起来的。幸运的是,他身上的伤都是皮肉伤,只是额头上被弹片击出深可见骨的伤痕,血流得不少。而且他的脑袋里浑浑噩噩,一阵清醒,一阵迷糊,拄着一支随手捡来的步枪,漫无目的地走进了山林,渴了就喝溪水和山泉,饿了就吃野果或用陷阱抓小动物。一开始,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些奇怪而有用的生存技巧,象是出于本能,或者天生就会一样。(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好看的小说)更要命的是他的脑海里两个时代的记忆在激烈的交锋,他无法分辨自己是不是在做梦。如果那是个梦,那个梦也太真实,太让人不可思议,而且非常痛苦,已经超过了他能承受的极限。 林凡带来后世记忆中,戊戌变法,八国联军侵华战争,武昌起义,中华民国成立,甚至苦难深重的八年抗战等等将来发生的事情让他觉得是在胡说八道,不可思议;而梦中的林凡带给的那些军事理论、兵器知识,又让他有种惊喜的感觉。如果他还是昔日的王德标,他知道自己会带着这些人继续战斗,虽然明知不敌也会抵抗到生命终结。如果他是梦中的林凡,那他会用全新的战术与日军作战,什么“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还有地雷、地道等奇奇怪怪的东西,或许还有一线胜利的希望。 然而,随着他身体逐渐恢复,脑袋里两个思想的慢慢融合,他开始一点一点明白过来。确切的说,王德标的思想和记忆已经不知不觉的被林凡的所消化、所替代。(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好看的小说)黑旗军七星营守备王德标已经不是王德标了,只是有王德标的身体而已。 这不是在做梦,2007年已经回不去了,几次偷偷咬破手指的痛楚清清楚楚的告诉林凡,此刻,才是真实。1895年的台湾,甲午战败被割让的台湾,自己千真万确来到了这里,并占据了一个强壮的身体,有一个新名字,叫王德标。 王德标一翻身爬起来,对着远处的山峦狂吼一声,一腔的郁气和不满随着吼声烟消云散,开玩笑,现代丛林特种兵的心理素质可不是盖的。就着溪水,他将辫子和胡子统统刮掉,并不是因为别的什么特别原因,而是这样做感觉比较清爽。他的衣服已经破碎不堪,只能勉强遮住羞人之处。没办法,总不能围上兽皮装野人吧! 王德标判断着方向,又向北走了几十里路,全是一片荒山丛林,一个人也没看见。忽然,他发现前面的大石旁躺着一个人,急忙跑过去想一问问道路和方位。跑到跟前一看,却是一个死人,从苍白的面孔上看,这人不过二十左右,穿一件对襟的短黑褂子,当胸被打进一枪,一滩黑血干涸在地上,看样子已经死了一天多。 王德标皱着眉头警惕的四下观察了一会儿,并没有发现什么别的情况,只有远处的山坡上似乎冒出炊烟。 走了约有一个小时,便能远远望见山坡上确实有两座土房,总算是见到人家了,王德标加快了脚步。 他还没走到那两座土房跟前,一个站在门前引颈张望的老妇人已经发现了他,远远就喊道:“儿啊,你回来了。” 王德标被问得莫名其妙,也没回答。等走到跟前,那老妇人才看清了他,立刻愕然失色,一只脚退进门里,张着嘴惊慌地看着他。 一身粗布衣服,头发花白的老太太,王德标打量一眼,赶忙上前堆起笑脸说道:“老人家,您不必害怕,我是黑旗军的兵,走迷了路,想打听个道。再者,这天也快黑了,能不能在这里借个宿。” 老妇人上下打量了他一阵,看他的样子,听他的说话不象个歹人,或者说根本也没有胆子拒绝,有些无可奈何的微微点了下头,说道:“原来是黑旗军的军爷,住吧!天黑了,再走也找不着地方住了。” 王德标跟着老人进了屋,屋子很小,没有什么摆设,在黄昏的薄暗中,锅灶、柴草便占了很大的地方。 “老人家,给口水喝吧!”王德标和蔼的说道。 老妇人从锅后提过一个罐子,小心地给他倒了一碗水,说道:“军爷,你喝吧,就剩个罐底儿了。” 王德标一口气把水喝完,擦了擦嘴说道:“老人家,这荒山野岭的,就您一个人住吗?” 老妇人被问得难过起来,叹了口气絮叨地说道:“我男人死得早,我和儿子在这山上住,他是个猎户,跟军爷差不多年纪。昨天突然来了些倭奴兵,把他拉去带路,现在也没回来。我老了,腿脚眼神儿都不济,连水都吃不上。我见天在门口望他,也不知他甚时回来。” 王德标心里一惊,立刻想起路上见到的那个被害的青年,忙问道:“你那儿子穿的什么衣服?” 老妇人说道:“他穿一件对襟短黑褂子,军爷,你遇见他了?”她说着露出了满脸的希望。 ------------ 第三章 决心 老妇人的话完全证实了王德标的猜想,他十分难过地看着这可怜的老太太,嘴张了几张,终于没有忍心告诉她。(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 书 网)|/|他低下头黯然地说道:“没有遇见,他也许走远了,过几天就会回来的。”说着他把罐子里剩下的水倒进锅便要去打水。 老妇人赶忙拦住他,说道:“水在沟底,要走三里多,军爷先歇会儿吧!” 王德标摇了摇头,说道:“我给你打水,家里有桶吗?我给你担一担吧!” 老妇人十分不过意的赶忙跑到隔壁屋里,又找出一个罐子说道:“本来家里有一对木桶,叫倭奴兵摔坏了,连个盛水的破瓮也给打掉了底儿。” 王德标到院子里看了看那对木捅,有一只还能对付用,便找了一条绳子,绑了一下,又找了一根木棍,一头挑上木桶,一头挑上两个罐子,顺着老妇人指的方向下沟里挑水去了。 等他把水挑回来,老妇人已经点上了灶火,锅里“噗噗”的冒着热气。见他回来,老妇人从锅里盛了碗饭,放在他的面前,说:“慢待军爷了,我儿子不在,要不能有肉吃呢!” 王德标饿得也没推辞,捧起碗便吃了起来,吃完了一碗,老妇人还要再给他盛,他看锅里剩得不多了,而且心情不太好,便坚决不要了,说道:“我吃饱了,老人家,你吃吧!” 老妇人见他冉三不肯吃,便又盖住了锅,满怀希望的说道:““留给他吃吧,没准今天他就能回来。(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好看的小说)”说完,又到外面张望起来。 王德标捧了点干草,躲在地上,脑海里翻腾不止,怎么也睡不着。不知过了多久,老妇人也关上门回来了,盘腿坐在唯一的破木床上。屋里黑暗起来。夜晚山谷里的大风不时地扑打着破门,窗缝边糊的破纸发出呜呜的悲鸣。老妇人不断地叹气,叹完气又自话般地低声念叨着。一会儿她担心儿子晚上会不会挨冻,一会儿又担心儿子会不会挨饿…… 王德标心里火辣辣的,难受极了,真不忍心再听下去了。他想象着这个和善的老太太,一旦发现儿子死了的情景。他仿佛看到她坐在地下号啕大哭,但周围没一个人看见,也没一个人听见,以后只有她一个人孤苦伶仃地守着这间破房子,没人替她担水,也没人替她下山买粮…… 他既愤怒,又难过,心里象点起一团火,该千刀万剐的日本鬼子,从现在到将来,不知造了多少孽,真是罪恶滔天。他又想起无数在保台之战中血洒疆场的袍泽兄弟,想起义军首领徐骧头部中弹,血流满面,仍旧跃起大呼‘丈夫为国死,可无憾!’的殉国场景,王德标不禁目眦欲裂,愤恨难当。小日本,林爷爷来了,你们的噩梦也开始了。我要把你们这些披着人皮的杂种切成碎肉,用麻袋装上送给你们的狗娘。 发过狠之后,王德标又开始思考起以后的路来。在前世的时候,作为出色的丛林狙击手,林凡曾参加过军队组织的一次交流活动,一个海军陆战队的同行向他夸夸其谈攻打台湾的设想。第一次林凡没说什么,因为他不了解呀,可他不是个服输的人,对台湾的历史和地理下了苦功夫之后,等到交流结束时,他就已经能有理有据地反驳那位同行言谈中的谬误了。所以,对于抗日保台的这一段历史,他虽然了解得不象历史学家那么详细,但大概的事件还是了然于胸的。 对游击战能否破敌,王德标是很有信心的,这不仅是因为现在日军的战斗力还不是那种变态的强悍,武士道精神也没有发挥到极致,更因为从装备上来看,敌我双方的差距也不是特别的悬殊。炮火优势虽然明显,但数量却不是太多,完全能通过坚固的防炮工事和地形优势来弥补。 没有飞机,没有坦克,没有毒气,小日本的战斗素质还不算太高,武士道精神还没发挥到极致。跟我斗,那咱们就在这里先见个高下吧!王德标想着想着,脑袋开始发沉,慢慢的进入了梦乡。 天色微明,山林里已经响起了鸟儿的歌声,起初是怯怯的,然后更加勇敢,变成响亮欢快的声浪。 王德标爬起来,老妇人还瑟缩地坐在床上,听他说要走,好心劝阻道:“现在露水重,等日头上来再走吧,我给你热热剩饭。”她看着王德标,可能是想起自己的儿子,明显有—种依依不舍的心情。 “不用了,老人家。”王德标看着这个象母亲一样亲切的老太太,心里一酸,勉强笑了笑,说道:“您老多保重,我会再来看您的。您把这周围的村镇情况给我说一说,我马上就走。” ……………… 走出了很远,王德标停下脚步,回头望去,那个老妇人还呆呆地站着,山风吹拂起她的白发。 无数的平民百姓将丧生在日寇的屠刀下,无数热血英豪前仆后继的牺牲没有结果,如果这就是上天安排的命运,那我要说,要喊,让一切从现在改变吧! 现在王德标对自己的生命,已经有些无所谓了。心里面却有团火燃得越来越旺。只要我活着,就要让灾难深重的祖国和人民减轻一些痛苦,现在我的所作所为,是对历史负责而不是随波逐流。我生于中国这片土地,也将死于这片土地。三尺之上有神明,如果我不是基于对苦难民族、祖国之大爱,如果我不坚持到底,奋勇抗争,上天将灭杀我。 王德标用力挥动手臂,尽管老妇人可能已经看不见了,但他象是在挥动一面向所有中国人庄严承诺的旗帜,凝重而坚定。 ------------ 第四章 再遇倭奴 云林位于彰化与嘉义之间,东接南投县,西临台湾海峡。共有斗南、虎尾、西螺、土库、北港五镇和十四乡。据台湾府志沿革记载,早在明天启元年(1621年),福建彰州人颜思齐、郑芝龙便率领众人由笨港登陆,安营扎寨,从事开垦。笨港即今日的云林北港和嘉义新港一带,当时为繁荣的货物吞吐港,号为“一府二笨”。后来因北港溪经常泛滥改道,加上河道泥沙淤积,才由盛转衰。所以说云林是台湾岛上汉人最早开垦的地方,有着光辉的历史。 王德标迷迷糊糊只往北走,听到老妇人的介绍才知道他已经来到了云林境内的古坑乡草岭村附近。这里山多平地少,而且处于断层带上,在几次地震山崩、狂风暴雨的冲击下,地貌显得更加峥嵘诡异。 下了山,王德标先是将老妇人的儿子草草埋了,并标上了记号。然后,甩开大步向草岭村走去。 枪声刺耳,草岭村已经陷入了一片恐怖的混乱。男人们被日本兵扭住殴打着、驱赶着,女人们凄惨的哀号着被日本兵们拖走,鸡惊得飞上墙头又被捕捉住,在日本兵的手里扑腾惊叫,猪发出尖厉的嘶嚎,狗疯狂地乱吠。还有不少日本兵踹门砸窗,闯进房子里翻箱倒柜抢东西,各种破坏的声音加重了这恐怖的气息。 “倭奴?”黎娅趴在草丛中,盯着村里突然降临的灾祸,一时竟吓得目瞪口呆,手足发软。 过了一会儿,黎娅终于清醒过来,站起来流着泪向村西的树林里跑去。然而,她没有选好逃跑的时机,两个日本兵立刻发现了她。黎娅那鲜艳的服装和轻盈的体态,立刻燃起了两只野兽的欲火,他们大呼小叫着追赶上来。 黎娅听到后面的声音,更加没命的飞跑,然而毕竟是个女人,身子较弱,跑了一会儿,便上气不接下气,眼前阵阵发黑。而追来的鬼子却越来越近了。她穿过草地,刚刚跑到树林边上,没留神被绊倒。她奋力爬起来,继续逃跑…… 一只兽爪从后面抓住了黎娅的衣服,一阵大声的**从背后传来,黎娅尖叫一声,向前一挣,衣服被撕开,她也向前蹦了一步,再次摔倒。 两个兽兵哈哈大笑着走过来,盯着缩紧身子的惊惶恐惧的女人,享受到了虐人的快感,互相对视一眼,再次伸出肮脏的爪子。 啊,啊,黎娅惊叫着无助的招架着,衣裳被抓破了,裙子被撕开,诱人的**的裸露更激起了日本鬼子的兽欲,他们扔下长枪,扑了上来。 呃,哼,两个日本鬼子突然发出了奇怪的声音,然后身体被拉开,阳光再次照到了黎娅的脸上和身上。 王德标一手一个,将两个被扭断颈椎的鬼子提进了树林,扔到地上。然后又走出来,将鬼子抛到地上的枪捡起,拉起黎娅低喝道:“快躲进树林。” 黎娅已经呆住了,任由王德标半架半扶着拉进了树林里。 高大的身躯,破碎的衣服,光头没戴帽子,眼睛冷酷而凌厉,射出让人胆寒的光芒。这是哪来的野人?黎娅靠着大树,呼呼喘着粗气,下意识地将双手抱在胸前,遮掩住胸前已经露出一小半的雪白挺拔的乳*峰。 王德标没答理她,走到两具鬼子尸体前,飞快地剥下他们的衣裤,可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在自己身上比量了一下,苦笑着扔到黎娅身上。鬼子长得实在矮小,这衣裤即使得勉强穿在身上,也是破绽百出,还不如不穿。他将鬼子的子弹盒摘下,戴在自己身上,又换了支连发村田步枪,瞄了瞄,略微调整了一下标尺和准星,转头对黎娅说道:“你继续向西跑,跑得越远越好。” 黎娅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将鬼子军服胡乱围在身上,又深深的瞅了王德标一眼,这时王德标已经转过身去,向外看着村里的情形,留给他一个宽厚的背影。 树林距村子有二百五十多米,整个小村子方圆也不过一百多米,很好,三百多米的距离对于王德标来说,即便是用没有配备瞄准镜的步枪,也会打个**不离十吧!而且,阳光正从西面照来,这里正背着光。王德标嘴角挂起了一丝狞笑,估算着风速、距离,推弹上膛,瞄准了村子里正得意忘形的日本鬼子。 “呯!”的一声枪响,正站在村里磨盘上,哈哈大笑着欣赏部下任意肆虐的日本军官的胸口上迸出一朵血花,狞笑立刻凝固在他的脸上,手一松,拄着指挥刀当啷一声落在地上,身体向后倒去。 “呯!”王德标再次推弹上膛,在两秒后再次击发,子弹带着热量,击碎了一个正抱着日本军官急切喊叫着的鬼子的鼻梁骨,挟着骨屑钻入了他的脑袋。 “敌袭!”日本兵开始惊呼起来,暴露在外的鬼子纷纷就地卧倒或躲藏,但在民房内抢掠淫*乱的却不明就里,陆续奔跑出来。 移动靶射击,王德标嘴角含着一丝冷笑拉动着枪栓,出来一个打一个,呯,呯,呯,一枪一个,弹无虚发,将三个跑出屋子的鬼子击倒在地。 子弹飞了过来,打得树枝、树叶哗哗直响,而王德标却悠闲地卧倒在地,重新向枪内压着子弹。 让王德标肆无忌惮的原因,一个是素质的差别,再一个便是这个时候根本没有什么象冲锋枪、机关枪这样的轻型压制武器。日本人盲目的步枪射击,对于隐藏得相当好的他来说,根本没有什么威胁。 这时,一个日本军官高声喊叫着什么,几个隐蔽起来的鬼子同时向王德标这面进行压制射击,另几个趴在地上的日本鬼子立刻跳起来,迈开小罗圈腿,向着这边包抄着冲了过来。 噫,猪脑子,死了五个了,竟然判断不出自己是个超级神枪手,还使用这种愚蠢的战术。不过,还算将就,还知道掩护,冲过来的日本鬼子还知道不时隐蔽着进行跃进。我记得这个时候的鬼子没这么聪明啊,作战方式也是傻乎乎的集体冲锋,集体射击,以排枪来发挥步枪的威力的。 ------------ 第五章 孤胆灭倭(一) 王德标信心更足,一个翻滚,隐蔽到一块大石头背后,瞄准,击发。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 书 网] 砰,乱枪之中不经意的一响,一个正负责开枪掩护的鬼子带着第三只眼,仰面颓然倒地。 “砰!”一个鬼子刚刚跳出隐蔽物,只冲了一步,便觉得自己的胸口被什么东西狠狠地咬了一口,低头向下胸口处鲜血正在“突突”的向外冒,一愣之后鬼子兵条件反射般的捂住了自己的胸口。 对于受到狙击的部队来说,通常采用对可疑方位的火力压制来干扰狙击手的射击,同时迅速接近敌人,以寻找狙击手。寻找敌方狙击手的方法包括通过枪声、动植物的动态、子弹的射入角,甚至是猜测敌方可能采用的有利地形来判断。但是现在对于日本士兵来说,这些知识都过于超前了,甚至在二战时期期,如何对付有经验的狙击手依然是一个难题。当盟军穿越法国诺曼底著名的“篱笆”地区时,一名配备了g43步枪的德军狙击手甚至可以压制住一个步兵排。当他射出第一发子弹的时候,盟军的行军纵队会立刻停下,狙击手则可乘机换个位置继续射击,直到把整支队伍搅的人仰马翻。(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 书 网)美国陆军第九步兵师的一位排长回忆说:“士兵最容易犯下的致命错误就是遇到敌军打冷枪时,立刻原地卧倒,一动不动。有一次,我命令手下一个班转移。途中,一个士兵挨了德军狙击手一枪,整个队伍马上卧倒在地。最后这个班的士兵被同一个狙击手逐一射杀。” 而这股日军更加倒霉,他们面对的不是一般的狙击手,而是一个超乎寻常、身经百战的家伙,要知道后世狙击手的训练纯是靠子弹喂出来的,他们消耗的子弹是以箱来计算的。打到最后,射击凭的就是感觉,举枪就射,射而必中。 当又是五个鬼子被击倒之后,枪声沉寂下来,王德标停止射击是因为暂时没有了目标,鬼子全躲进了墙角墙后。鬼子停下来则是过于震惊,不敢再轻易发起进攻。太可怕了,敌人的子弹象长了眼睛一样,暴露身体三秒以上就是极度的危险,更遑论向前冲二百多米的距离了。 王德标将草汁和泥土往身上抹了抹,向后退了退,借着树木和草丛的掩护,飞快地在树林中横移着。鬼子不是傻子,这边不好突破,他们很可能会从另一面派人进行大包抄。迎头猛击,在树林里逐一干掉他们,用枪,用刀,用拳头,让他们见识一下丛林特种兵的全能手段。 风声在耳旁呼呼响着,枪声在身后不断传来,黎娅感到她的心脏在剧烈地跳动,喘粗气的声音象牛一样重。看到前面树林外透进来的光亮了,她扶着树又喘了一会儿,继续向前奔去。终于,夕阳的余晖迎头洒在她身上,黎娅下意识的抬手遮挡住眼睛,可是等她看清前面的情况时,不由得惊骇得张大了嘴巴…… 树林外是一条土道,过了土道便是大山了,几十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正走上土道,他们有的吊着胳膊,有的包着脑袋,手里拿着各式各样的武器,大刀、长矛、土铳、步枪…… 黎娅吃了一惊,转头就跑,哎哟一声,却被一个突起的树跟绊倒,再想爬起来,脚却疼痛难忍。 杂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黎娅也越来越绝望,流着眼泪徒劳的向前爬 一只大手扳住了她的肩膀,她惊叫着抓起把泥土,抬手就要扬过去,手腕却马上被牢牢握住。 “阿娅,是你?”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旁响起,黎娅连惊带吓,脑袋里乱成一锅粥,已经无暇分辨出是什么人了。 王德标在树林里快速移动着,果然不出所料,日本鬼子已经派出了几名士兵从另一面进入了树林,并且散开队形向这边搜索过来。 在丛林环境中,人的视距由于植物的影响,战斗基本以设伏战以及遭遇战为主,那么就需要依靠有效的移动来防止这种情况的发生了。 在寂静的丛林中移动,势必会发出一些声音。这些声音在自己听上去是很大的,未经训练的人会被自己身体与植物摩擦发出的声音吓得谨小慎微,行动缓慢。那可是非常愚蠢的,不过也不是可以胡乱行动,应该象王德标这样,将武器枪口向下手持于胸前以便于快速反应,并尽量把脚步放轻,走10米左右就停一下,利用视觉和听觉仔细观察一下四周,再继续前进。并且将行进路线靠近树木,以此树作为屏障物直到有下一棵树可以替换。 来了,王德标停下脚步,隐蔽起来观察好三个后撤点,慢慢伸出了枪。 “砰!”一声枪响,走在最前面的鬼子兵突然向后一仰,“扑通”一声砸得地上的树枝落叶跳起老高。 乒乒乓乓,其他日本鬼子很快开始还击,子弹在树林里激射。王德标射击完毕,立刻用低姿动横向移动,轻巧的一个侧滚,躲到了一个树桩的后面。而日本鬼子还在不停对着他第一次开枪的位置观察和射击。 蠢货,象我这样的高手会呆在原地?王德标冷静地再次施射,并且再次快速横向移动。这是丛林战中常用的战术,如此反复袭击可以扰乱敌人对己方人数的判断,从而使其不敢轻易采取包抄战术。当然,能否扩大战果就看你的能耐和造化了。 乒乒乓乓,王德标和鬼子们在树林里周旋着,互相射击,几经较量后鬼子才知道什么是技不如人。鬼子不仅在动作上不如王德标敏捷灵活,枪法更是差的不是一点半点。鬼子们只能偶尔看见模糊的人影在树林里若隐若现飞快地移动,开枪顶多打掉一些花花草草,而王德标却可以不断准确地射中暴露身体的鬼子兵,因为他们不停的犯着同样的错误。在知道敌人潜伏的大致方向和听到交火声后,应向敌人视觉受到阻挡的一方快速移动,而不是在你蹲下躲避的原地再次出现。千万不要让“他也许不会看见我”的想法占据你的大脑,否则等待你的结果只有一个词——“挂掉”。 ------------ 第六章 孤胆灭倭(二) 四周的光线已经暗下来了后,王德标不由得抬头看了看阴暗下来天空,现在只剩下三个鬼子还在与他对抗。但已经完全没有了刚开始时嚣张的气势。他们把相互间的距离缩短到十几米的距离,都猫着腰,将搜索的速度放得极低,连续的死亡使热血从鬼子们的脑门消退,他们开始打退堂鼓了。 一个鬼子壮着胆子踮起脚向前看了看,除了黑乎乎的树林子以外几乎什么也看不到,袭击者已经半天没开枪射击了,看来是溜掉了。想到这里,他轻声骂了一句“八嘎”后便要招呼同伴离开这里,离开这个随时会死亡的恐怖地方。 象蛇一样几无声息的潜行,王德标已经偷偷接近了这个鬼子,突然猛的一扬手,一把刺刀斜着射进了鬼子的咽喉。鬼子眼睛鼓了出来,两只手把住刺刀柄,鲜血奔涌而出,带走了他的最后一丝力量,他无力地跪倒在地,一头栽下。 十几米外的另两个鬼子听到动静后,轻声问道:“永野,发生了什么事情?”。等了一会儿,见没有回音,便端着枪,从两边慢慢包抄过来。 两个鬼子碰了个对面,望着倒在地上的同伴,一个鬼子长得超乎同类,挺高大,但却是个受气包。矮小的鬼子歪了歪头,示意他上前查看。 大个鬼子瞄着腰接近了同伴的尸体,突然,啪的一声枪响,身后负责警戒的同伴突然发出了惨叫。紧接着头顶劲风响起,王德标从浓密的枝叶中倒挂着垂了下来,双手扳住鬼子的脑袋,用力一扭,伴随着清脆的骨折声,这个傻大个鬼子立刻很奇异地看见了背后的景物。 树林里的枪声慢慢的停了下来,良久,感觉危险已经过去的鸟儿们又开始唱歌了。 村子里的日本兵惊疑不定,刚刚树林里枪声还不时响起,显示同伴们正在追击袭击者并与之激战,可现在怎么鸦雀无声了,难道已经在树林深处击败了袭击者,正在向回赶?可这时间也太长了些吧! 死一般的寂静,太阳更低了,血一般的红,一阵微风吹来,仿佛即将被吞没的太阳向大地吐出了一口满足的气息。 一个脸上满是鲜血泥土的日军士兵跑出了树林,拎着枪向村子里奔来,从体形上看,是队里那个最高大的家伙,怎么啦,树林里出了什么事情,让他跑得比兔子还快,以前怎么不知道他有这样的速度。(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无弹窗广告) 五、六个鬼子从掩蔽物后面站了出来,匆匆迎了上去,满肚子的疑问,一个军官大声喝问道:“横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王德标不吭声,没办法,他虽然是大学毕业参的军,但学的是英语,对日语他只从电影里学会了“八嘎!”“咪西!”等词语,现在派不上用场。 近了,再近一点,王德标半低着头,速度稍减,左手的步枪猛然抬起,雪亮的刺刀轻松的扎进了鬼子军官的胸膛,右手在后腰一探,六轮子已握在手中,啪、啪、啪一通急射,其他几个鬼子还没反应过味儿来,便被他弹无虚发的挨个点了名。 嘿,王德标一脚将穿在刺刀上的鬼子尸体踢开取下他身上的六轮短枪,检查了一下,斜倚着一面土墙摆好姿势,等着村那头的最后几个鬼子闻声前来送死。 甲午战争时,日本陆军使用的枪支,大多依靠欧洲进口,型号庞杂,性能比清军落后。1885年,陆军中佐村田经芳对进口步枪进行改进,制成村田13式单发步枪,后又改进,成为村田18年式单发枪。甲午战争中,鬼子陆军多数均使用这种当时工业落后的日本生产的二流步枪。单发后装线膛枪打一枪装一发(和今天的单发猎枪类似),射速低下。而清军则多装备了和仿制了五响快利、五响黎意、九响斯宾赛、五响哈乞开斯,十三响前拿德等先进后装连发枪,战争首批中国参战陆军部队则装备当时世界上最精良的德国连发毛瑟枪。不仅如此,清军还装备了不少当时最为先进的加特林机枪,军官有不少都佩备了六轮子,而当时贫穷落后的日本根本没有资金来装备这种先进的武器。战争中清军不断丢弃阵地,不战而逃。遗留的大批武器使得日军越打越强,武器越打越好。到现在,侵台日军的武器有很多都是缴获清军的,比如日本军官身上的六轮子,原来肯定也是清军的武器,这真是一个绝大的讽刺。 不多时,一阵杂乱的脚步声过后,五个鬼子跑了过来,望着地上的尸体大吃一惊,骇异不已,面面相视,不知道怎么回事。 “嗯,哼!”躺在地上的王德标突然发出了呻吟,边哼哼边吃力地举起手,向一边的屋子指了指。 几个鬼子立刻如临大敌,冲着草屋端起了枪,一个鬼子点了点头,冲着旁边的士兵说道:“你照顾一下他,再看看还没有活着的,我带人搜索。” 四个鬼子分成两组小心翼翼地向草屋前后夹击过去,王德标突然冲着身边正在给自己检查伤势的鬼子咧嘴一笑,一口白牙分外醒目…… 一只大手从后面迅速地伸了过来,捂住了一个正小心翼翼前进的鬼子的嘴,脖子一凉,鲜血狂喷而出,鬼子徒劳地挣扎了两下,意识和精力随着血液的流失而迅速地消逝无踪。 一个鬼子转头奇怪地看了一下,嗖,刺刀带着一点亮光射入他的咽喉,他的喉咙里象塞进了一把沙子般难受,发出象蛇吐信子般嘶嘶的响声,身体颓然倒地。 王德标拔出染血的刺刀,又捡了把刺刀,一手一个,悄悄绕到屋后,一个鬼子正贴着门边的墙,对着另一个鬼子比划着手势,象是正在处置一个突击的战术。王德标心中好笑,握紧手里的刺刀,六轮子虽然好用,但子弹太少,又不好补充,为了以后长远打算,还是尽量少用为好。 ------------ 第七章 误会 啊,正准备冲进屋子的鬼子的右肋下突然多出了一个刺刀柄,他愕然的瞅着扎进自己身体的凶器,咧了咧嘴,抬头望着门口的同伴。(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好看的小说)/| 王德标一个箭步跳过去,另一把刺刀狠狠地扎进了最后一个鬼子的肚子,冷冷地望着他惊讶的眼睛,猛的横着一划,花花绿绿的内脏从身体里掉了出来,“嗷”鬼子爆发出一声惨叫,双手捧着这些垃圾徒劳地往肚子里面塞…… 结束了,鬼子们都倒了下去,为自己的深重罪孽付出了生命的代价,王德标走在一片狼籍的村子里,他看见几具村民的尸体倒在街道上,也听见一所被顶住屋门的大房里有男男女女们的哭叫声。 “杀倭寇啊!”“杀倭寇啊!”……一阵呼喊声突然从村外传来,王德标已经踢开了顶住门的木头,听到声音,立刻站直了身子,三下两下翻上墙头,举目观看。 晚霞的余晖中,有二、三十多人挥舞刀枪,从村西树林里呐喊着杀了出来,衣衫破烂,武器繁杂,有些人身上还带着伤,跑动起来有些困难。 原来是义民,王德标心里高兴,跳下墙头,快步迎了上去。 砰,刚看到对面的人,还没等他说话,一颗子弹便射了过来,随着一阵“倭寇,倭奴。”的喊叫,又是几枪。 王德标赶紧狼狈地翻滚躲避,头上的帽子都掉了下来,他这才醒悟,自己一身的鬼子军装,义民不打他才怪呢!出来解释,恐怕话没说完就得被打出几个窟窿,那才真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呢!想到这里,他连连苦笑,蹿蹦跳跃,借着房屋、土墙的掩护,向村外逃了出去。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王德标曲折跑动,进门跳窗,躲躲藏藏,终于摆脱了这些义民的追杀,绕到了村西面。打鬼子也没这么辛苦,也没这么狼狈,王德标猫在一个土坑里,摸着下巴,叹了口气,琢磨着怎么才能和义民们沟通。脱了衣裤,光着**去解释,好象也不行,有损自己的高辉形象。天黑了,再加上村子发生的事情让义民肯定十分冲动,特别容易产生误会,只好等到天亮再想办法了。 村子里亮起了不少火把,远远的看见火把在四处移动,还有喧嚣哭闹的人声,想来是在处理善后事宜。 黎娅拄着根缨枪,慢慢的走到了树林边,脚还是疼,但还能勉强支撑。她跑出树林,意外的碰到了一群败兵。其中有清军,有义军,更有她的哥哥黎鲁。当知道倭寇正糟害村子的时候,黎鲁和几个村子里的年轻人立刻就炸了,血涌上脑门,吼叫一声,便向村子里赶来。其他人虽然疲累不堪,有的还带着伤,但互视一眼,也义无反顾地紧跟了上去,反倒把她甩在了后面。 一声惨厉的猫头鹰嚎,骤然传来。黎娅不自禁地打个冷颤,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好看的小说)她这才感到空旷和孤单,也随即带来了紧张。鬼子走了?她看到了村子里的火把,隐约听到了尖厉的哭声,还有男人们大声的怒吼。 一个人影突然从远处冒了出来,躲躲闪闪的向这边跑了过来,动作敏捷,行动黎娅赶紧躲在树后,端起了缨枪,心里怦怦乱跳。 王德标跑了过来,站在树下停住了脚步,回头望了一会儿,无奈地叹了口气。打了半天仗,连口水也没喝上,还得饿着肚子找食去,这上哪说理去。 黎娅盯着近在咫尺,只隔了两棵树的大汉,脸面没看清,可一身鬼子军装她还是认识的,紧张心跳,喘气也粗重起来。 王德标立刻觉察出来,端枪侧身,屏住呼吸,仔细辨别着方位,脚下缓缓移动起来。呼,黎娅用尽全身力气,刺出了手中的红缨枪。王德标用枪一拔,伴着一声惊呼,红缨枪脱手而出,他立刻听出是个女人的声音,好在枪上的刺刀已经卸下来,否则他会一个下意识的反刺。 大手象铁钳一样捏住了黎娅的胳膊,并迅速反扭过来,黎娅尖叫着,挣扎着,被王德标推到月光下。 “是你这丫头。”王德标一松手,黎娅由于自己乱动,一下子没有站稳便摔倒在地,趴在地上愤恨的转头看着他。 “不认识了?我救过你的。”王德标侧了侧身,让月光照在脸上,似笑非笑的说道:“用枪扎我,真是忘恩负义。” “是,是你。”黎娅认了出来,狐疑的瞅着他的衣服。 “没办法。”王德标自失的一笑,“衣服碎了,好容易找到一件能穿的。可惜得不偿失,一群疯子不由分说,乱枪把我打出了村子,你又躲在这里用枪扎我。早知道这样,我还不如光着**呢!” 黎娅对他这粗鄙的言语皱了皱眉,脸红了红,好在天暗也看不出来。 “我走了,有人上来了。”王德标把枪一背,转身欲走。 “等——等等。”黎娅怯生生的说了话,见王德标停下脚步看着自己,她咽口唾沫润了润嗓子,轻声说道:“这位大爷,您是好人,我去说一下,他们会信我的。” “这有什么用,我还是——”王德标话没说完,肚子里便不争气的骨碌一声响了,他苦笑一下,看了看已经奔出村的人影,说道:“你去试一下也好。” 黎娅想笑又不敢笑,接过王德标递过来的红缨枪,转身向村子里走去,走了两步回头一望,王德标已经隐藏起来看不见了。只好提高声音说道:“大爷,请问您贵姓尊讳。” 王德标在树林里犹豫了一下,回答道:“黑旗军七星营守备王德标。” 黎娅愣了一下,没想到救自己的人是个黑旗军的军官,她忍着痛,稍微加快了脚步,迎上了村子里奔出来的几个人。 “阿娅,我正要让人接你,你没事情吧?”黎鲁一脸关切的问道。 黎娅也没废话,把事情的经过简单说了一遍,然后期盼地望着哥哥。 “原来村里跑掉的倭奴在这里。”黎鲁咬了咬牙,说道:“待我去抓住他,为死难的乡亲们报仇。” “他不是倭奴。”黎娅急着辩解道:“他救过我,而且衣服确实破碎不堪,还有,他说他是黑旗军七星营的守备,叫王德标。” “王大人?不可能。”黎鲁瞅了旁边的人一眼,用力摇着头,说道:“别人我不晓得,王大人战没殉国时我就在左近,这厮骗不了我。” “我”王小七上前一步说道:“战场纷乱,我们只是见王大人倒下,却未将王大人之尸首抢回。每每想起,我都愧疚于心,管它真假,阿娅能全身而回,说明他并无恶意。” “你一个人去不妥,我陪你一起去。”另一个黑旗军士兵也走上前说道。 黎鲁见两人其志甚坚,无奈的说道:“千万小心,我带着人守在这里接应你们。” 两个人慢慢走了过来,王德标警惕地看着,死在日本人手上没什么遗憾,要是死在自己人手里,那可太不值了。 “王——王大人。”王小七走到近前,对着黑乎乎的树林犹豫着高声说道:“可认得属下吗?” “王小七?”借着月光,王德标认出了自己的亲兵,不禁长身站起,大笑道:“王小七,你个兔崽子,敢扔下本官自己逃命。” ………………… ------------ 第八章 剪辫子的历史依据 一碗,一碗,又一碗,终于吃到正经的饭菜了,王德标风卷残云,吃得酣畅淋漓。(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无弹窗广告)这伙残兵败将并不陌生,有他的亲兵王小七和几个旧属下,还有那个战场上递给他枪的年轻人黎鲁。 “大人,都是属下失职,让您受苦了。”王小七目瞪口呆之余,心中酸楚,他可不知道王德标和林凡的记忆合二为一,依靠林凡的野外生存知识,王德标其实并没有怎么挨饿。 王德标懒得理他,只是摆了摆手,又接过一碗大米饭来。 “大人,这些倭奴皆为您所杀?”黎鲁终于找到了一个空当,试探着问道。 王德标翻了翻眼睛,不耐烦的说道:“倭奴,我管他们叫鬼子,一共二十五个,不信明天进林子里去数。”说完,继续埋头奋战。 黎鲁咧了咧嘴,在战场上虽然见识过王德标的勇武,但一对二十五却怎么也难让以让人相信,即使亲眼看见了村子里日军的尸体,他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王德标终于放下了碗筷,心满意足地长出了一口气,听黎鲁和王小七讲述着分开后的事情。 曾文溪大战,台南保卫战,黑旗军将士和义军不可谓不英勇奋战,但在内、外交困之下,还是悲壮地失败了。原因不少,但教训也深刻。以曾文溪之战为例,四千多黑旗军和义军严阵以待,与日军展开殊死奋战。日军在炮火上占据了绝对优势,火力凶猛,步步逼进,我军的阵地相继被攻克,只能与敌进行白刃战。现在想来,实在是不该这么死拼烂打的。从日寇进犯台湾,我军一直是这么个打法,寸土必守,每城必战,却是一路败退,从台北,台中,一直到台南,兵力损失殆尽,却无益于台湾局势。 存地失人,人地皆失,存人失地,人地皆得,还是毛爷爷的战术高明啊!日军炮利械齐,又都是经过训练的正规军,我们,嘿嘿,说句不好听的话,黑旗军的战斗力也就比义军强些有限。和日军硬拼,真是勇气可嘉,作用有限哪! “陈大人内渡,台南失陷。”黎鲁沉痛的说道:“我们侥幸生还,遁入山林,原想回到家乡再做打算。” “这下可好了。”王小七高兴的接着说道:“遇到大人,定能重整旗鼓,再立七星营威名。” 众人说话时,时不时瞅一眼王德标的光脑壳,还有刮得干净的脸面,表情都很是怪异。 “哈哈。”王德标被瞅得很不自在,干笑了两声,摸着自己的光头说道:“割须断发以名志,不破倭奴誓不休。” “越王勾践会稽之败后,剪发文身,立志复仇。王大人此举,颇有古人之风。”进屋添茶倒水的黎娅突然插嘴说道。 “有学问,有见识。”王德标瞪大了眼睛,原来这剃光头还是有历史根据,有理论基础的。 “大人谬赞了。”黎娅听到夸奖,脸红了红,低声说道:“民女不过跟着家父识过几个字,可不敢说有学问。” 王德标轻轻一拍桌子,说道:“本将决定重建七星营,再战倭奴。凡本营官兵,必断须割发,以示断绝生还之念,死战到底之心。” “大人,这,这似有不妥吧?”王小七摸了摸自己的辫子,犹豫着说道。 “有何不妥?”王德标瞪起了眼睛,大声说道:“抗倭保台大业,九死一生,须发尚不能弃,战场上又岂能舍生忘死。我意已决,即便无人跟随,本官一个人也要与倭奴周旋到底。” 黎鲁瞪了黎娅一眼,怪她多嘴,现在却也有些晚了,王德标把话说到这份上,看来决心已下,要是不同意,他真的可能独自离去。而没有了王德标,就不能以黑旗军麾下神勇将领这一颇具影响力的身份来招兵买马,壮大实力。况且,王德标表现出的神出鬼没、毫无畏惧、杀人如麻的气质,绝对是鼓舞士气的最好的良药。 “你,跟不跟我。”王德标伸手指着王小七,立时便逼迫道,象是指着个害羞的女人,问她从不从,不从便要使用暴力一样。 “我,当然,当然跟随大人,您的印信和千里眼属下还带在身上呢。”王小七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磨磨蹭蹭,在王德标咄咄目光注视下,齐根割下了辫子,捧着看得直咧嘴,然后珍而重之的包了起来。 “你呢,何大头。”王德标又指向了一个黑旗军旧部。 王德标这样做并不是看着辫子讨厌,也不是想借剪掉辫子来摒弃他们过时的思想,意识形态的改变不是一朝一夕能够改变的。这件事,他有自己的想法。抗倭保台,靠他一个人是不行的,队伍建设是早晚的事情,那就要面临队伍的“纯”和“广”两个难以同时达到的要求。队伍成员要“纯”,即确保战士们有统一意志,基本上所有成员都没有二心,愿意无条件服从命令。队伍规模还要“广”。毕竟建立进行战争,总是希望增加自己人,减少敌人。但是如果要扩大队伍,就不得不放低门槛;要“广”就难以保证“纯”。所以,他决定尝试学习中国gcd颠覆国民党政权时做的事情——先“纯”后“广”。毛zd率领秋收起义的败兵进行改编的时候做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对所有队伍里的人宣布愿意离开的人可以发给路费,放他们自行离去。这其实就是“纯”化队伍的一个举措。到了井冈山之后,毛zd和土匪做朋友,并吸收无业游民加入队伍,认为他们也是可以改造的人。到了解放战争时期,gcd军队已经能够成千上万地吸收国民党军俘虏补充到自己队伍中,并有效保证这些俘虏真心实意尽责卖力地打国民党。这些则是后来指向“广”的做法。解放战争时,gcd军队人数达到上百万,但是成建制叛变者寥寥无几。足见中国gcd这一招,比较好地同时解决了“纯”和“广”的问题,建设了一支既“纯”又“广”的队伍,这个经验当然值得借鉴。 ------------ 第九章 书生的问题 首先要强调,让队伍“纯”是第一位的,也是必须放在“广”之前做的。堡垒最容易从内部攻破。队伍建设的第一步就必须保证内部的绝对统一。历代农民起义失败的教训有很重要一条就是被“广”冲昏了头脑。游击队吸收的成员,很多是来自没有受过足够军事训练的普通平民,这种人的一大特点就是“见胜兆则纷纷聚集,见败兆则纷纷逃亡”。所以历代农民起义队伍瞬间急剧膨胀又瞬间土崩瓦解者比比皆是,这个经验和教训对王德标来说并不陌生。 在刚开始拉队伍的时候,应该坚决清除队伍中不是真心跟随的人,先保证一支纯净度较高的部队。然后在缓慢吸收新成员。吸收的过程切记操之过急,要始终保持新成员身处“纯净者”的包围环境之中。只有这样才能尽快“纯化”新来的人。千万要避免新来的人自己抱团。那会留下严重安全隐患。 王德标连指了三、四个人,都是原来黑旗军的旧部,然后他放下了手,缓了缓语气说道:“其他人我不逼迫,都回去好好想想,明天再决定。” 看着众人纷纷告辞离去,王小七等几个被他逼着剪掉辫子的家伙都哭丧着脸,遮遮掩掩不敢走在人前,王德标又气又乐,直想蹦过去踹他们几脚。 “对了,还有件事。”王德标突然叫住了黎鲁,问道:“村里可有精通文墨的先生,比如说世叔,我想请人代笔写些东西。” 黎鲁眨了眨眼睛,点头道:“家父手臂受了伤,村里倒是有个少年读书人,由云林而来,投靠亲戚避难,虽然不太熟悉,但大人相召,想必不敢不来。” “不敢不来,这是什么话?”王德标不太满意,略沉吟了一下,说道:“还是带我去见他吧,对读书人要尊重一些,呼来喝去象什么样子。再说现在这个时候,还摆什么官架子。” 不多时,王德标随着黎鲁来到一所偏门小院,院门破裂,杂物满地,看来是还未收拾完毕。那满墙的丝瓜藤郁郁葱葱,小院南面还种植着些家常蔬菜,长得也甚是兴旺。 黎鲁在门外喊了几声,一个身着长衫的年轻人推门走了出来,愕然相对。(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无弹窗广告) “张家小哥,这位是黑旗军七星营守备王大人。”黎鲁大声介绍道:“单人击杀二十五名倭奴,解救全村父老。现在要你写些东西……” 王德标淡淡一笑,拱手抱拳,开口打断了黎鲁的话,“张家小哥是将是个粗人,不通文墨,想请小哥代笔写两篇还望小哥不要推辞。” 张仲华赶紧躬身还礼,说道:“大人有命,小民敢不依从,小民张仲华,字怀安,大人直呼小民名字即可,请里面坐。” 王德标拍了拍黎鲁的肩膀,说道:“去安排人站岗放哨,有事情鸣锣报警,我今夜可能就在张小哥家歇息了。” 王德标跟着张仲华走进书房,书房不大,只摆了一张竹榻、一张书桌、两张竹椅。张仲华挑亮油灯,拿过竹椅请王德标就坐,解释道:“家叔白日受了些惊吓,已在正房歇息,书房简慢,请王大人恕慢待之罪。” “无妨,无妨。”王德标坐下,轻拍桌案叹息道:“倭人犯境,偌大台湾,这以后怕连一张安心读书的桌子都放不下了。” 张仲华看了王德标一眼,轻轻叹了口气,神情有些黯然,慢慢铺开纸笔,研好墨,抬头看着王德标。 王德标轻咳一声,略微整理了下思路,开口说道:“抗日军七星营军规:一,服从命令听指挥……” 三大纪律八项注意被王德标无耻的剽窃了,接着是军人训练科目和日程,虽然王德标减少了很多,但张仲华还是暗自咧嘴,对他这样的书生来说,训练确实有些让他感到头痛。 “接下来便是以何种名义来号召民众,举起大旗了。张小哥,你有何见教?”王德标用咨询的态度和蔼的问道。 张仲华想了一下,开口说道:“奉清伐倭如何?” “还有吗?”王德标略皱了皱眉,说道。 “歼灭日本军,以回复清政。”张仲华说道。 “再来一个。” “永戴圣清,驱倭保台。” “再,再来一个。”正统观念竟如此根深蒂固,王德标快无语了。 在台湾抗战最为艰苦的时刻,清廷百般阻挠,严令官民不得丝毫接济台湾,后来竟在上海扣留转汇台湾作为军费的款项。以至黑旗军和民众军械粮饷俱绝,队伍饿极不能起。而李鸿章对伊藤博文讲的千古名言“台湾鸟不语花不香,男无情女无义,彼何必强求。”实在是弱国不希望强盗来抢的哀求口吻。日后反被媚日**一再引用,令人悲慨。 朝廷如此恩断义绝,陷台湾百万民众于水深火热之中,这些义民还如此忠贞,口口声声永戴圣清,实在让他不知说什么才好。 思想、意识的差别,不是一朝一夕能够改变的,王德标无奈地接受了这个观点,现在是反抗日军的侵略和占领,以后的事情以后再 “驱倭保台,回归中国。”王德标沉思了一会儿,终于定下了口号。 这句口号表面看起来没什么,但王德标还是打了一个小小的马虎眼,中国不等于大清,国家不等于皇朝,这在当时应该是没人知道的概念。 “大人,小民敢问,日人已经占据全台,凭着义民能驱倭保台否?”张仲华疑虑的问道。 ------------ 第十章 白话连篇 王德标摸着下巴,仔细打量了张仲华一下,短粗的眉毛,一双眼睛使他的脸上流露出悲哀的善良,头前半部分剃得发亮,一条辫子垂在腰际,嘴角处还有一块淤青,充满期盼地望着自己。这个问题,不是他一个人的问题,在这个时候,可能台湾的每个人都在想,都在怀疑。黑旗军败了,日本人占据了全台,斗争下去会有结果吗?这种情况和抗日战争初期很相似,日军攻势如潮,**屡战屡败,大片国土沦丧,民众信心丧失。 “有一种失败叫占领,有一种胜利叫退却,初期的失利只能说明我们的斗争方式有问题,并不能说明日本人已经完全控制了局面。”王德标整理了一下思路,缓缓说道:“日本作为小国进攻大国,尽管拥有一定的技术优势,准备可能比较充分,但由于缺少本土的资源和人力依托,军事优势都是暂时的;为了弥补资源的不足,只能从占领区强征给养,这必然会激起台湾人民的反抗,陷入四面楚歌的困境。只要不被侵略者的嚣张气焰吓倒,坚决抵抗一段时间,凭日本现在的国家实力,应该是无法长久拖下去的。”王德标用通俗的白话讲述着,他虽然一直照猫画虎模仿着清朝文人的话语,但说着太累,此时放开了,倒也合乎他武人的粗豪本色。起码张仲华听得很入神,并没有感到有什么别扭之处。 “一段时间,这可能很长,三年、五年、七年八年都有可能。”王德标站起来,在屋里走了一趟,坐在竹榻上继续说道:“如果不出我所料,那些打散的义军正进入山林,稍待时日必再度出击,而且将采取游击战与日军对抗。所谓游击战就是非正规作战。以袭击为主要手段,具有高度的流动性、灵活性、主动性、进攻性和速决性,并能广泛动员群众投入的战争。其精髓是敌进我退,敌退我进,敌疲我打,敌逃我追。并遵循合理选择作战地点部署兵力,合理分配兵力,合理选择作战时机,战斗结束迅速撤退五项基本原则。当然,游击战决不是单纯意义上的骚扰、袭击,那只是它的作战基本方式,真正的游击战,只是一个发展过程中的概念,它的最根本目的,是通过这种作战方式,消耗敌人的精力,杀伤敌人的有生力量,同时,也要在这个过程中,逐渐的发展和壮大自己。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 书 网]如果没有这样一个逐步发展壮大的过程,那么游击战就毫无意义,充其量是小打小闹罢了。” “骚扰和袭击能击败日军?”张仲华停下笔,摇着头发出了疑问,“这未免有些……” “所谓击败,也有不同的意思。”王德标伸手打断了张仲华,“一种是真正意义上的胜利,即在战场上彻底消灭敌人;另一种则是使敌人心理产生畏惧,认为前途渺渺,经济崩溃,人员损失巨大,继续战斗下去得不偿失。日军据台后,定然会分兵驻守,想想全岛烽火、处处枪声的后果吧!一天之内全岛如能平均杀死杀伤二十名日军,一个月就是六百人,一年就是七千多人。当然,这是乐观的估计,但这便是胜利的希望,是日本所不能承受的大消耗战。” “劳师以袭远,非所闻也。王大人所说,颇有道理。”张仲华点头说道。 “你也读过兵书?”王德标微笑道:“我们既决定战斗,就只有牺牲到底,无丝毫侥幸求免之理。地无分南北,年无分老幼,无论何人,国家危亡之时,只要不甘心为奴,皆有守土抗战之责任,皆应抱定牺牲一切之决心。如此,则战必胜,台必保。” 张仲华偷偷回望了王德标一眼,只见他眼中波光闪亮,黑色的瞳孔深不见底,目光闪动之时,直教人不敢逼视。他赶紧回头,继续刷刷点点,靠着脑袋里的记忆快速记录着。 等到他记录完毕,又重新检视了一遍,觉得无误时,身后已经传来了微微的鼾声,回头望去,刚发表了一番宏篇大论的王德标已经倒在榻上,酣然入睡。 ………………… 太阳刚从东边露出脸,射出道道的强烈金光,象是在大声地欢笑,藐视那层淡雾的不堪一击。蔚蓝色的天空上,没有一丝云彩,越发显得它的深邃无边。 王德标睁开了眼睛,这一觉睡得异常香甜,他觉得精力充沛,神采焕发。 张仲华趴在桌案上还在沉睡,油盏里的灯几尽烧干,看来他熬到了很晚,桌上多了一沓纸张。 掀开身上的薄被,王德标悄声下床,拿起桌上的纸翻看起来。字迹清晰有力,记录详尽而周全,自己昨晚说得很快,没想到这家伙竟然记得没有遗漏和错误,真是难得。而且,这怎么是两份? 张仲华身子动了一下,睁开了惺忪的睡眼,见王德标站在桌前,连忙起身。 “张小哥,辛苦了。”王德标轻轻按住他的肩膀,笑道:“本官占了你的床榻,真是失礼。” “王大人独力杀敌,才真辛苦。”张仲华咧嘴一笑,指了指桌上的纸张,说道:“未经大人同意,小民又私自抄写了一份,希望大人不要怪罪,要是……” “抄便抄了,本官的意思也是要将这些粗陋见识让更多的人知道,或者能起些作用。”王德标说道:“只可惜没有印刷机,光靠手抄太过麻烦。” “大人过谦了,如这些是粗陋见识,小民不知哪里还有精僻之言。”张仲华钦佩的说道:“小民昨日边抄边想,愈加觉得大人之言见微知著、字字珠玑、振聋发聩……” “停,别再说了。”王德标自嘲的一笑,收起一份记录,说道:“再说,我这脸可挂不住了。” 见王德标转身要走,张仲华犹豫了一下,开口说道:“大人,小民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 第十一章 刺杀训练 王德标停下脚步,很奇怪的看着他,轻轻点了点头,“但讲无妨。(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 书 网)”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张仲华说道:“大人要求士兵皆割须断发,岂为,岂为不孝。” “你说得不对。”王德标摇了摇头,淡淡的说道:“尽信书不如无书,要懂得因时而变,因地制宜才是高明。”说着,他指了指张仲华光光的前额,“你这又当何解?一根辫子难道比当亡国奴还重要吗?抗倭保台,连命都可以舍弃,却舍不得一根辫子,我看这样的人,徒然说得慷慨激昂,却是贪生怕死之辈,不要也罢。” 张仲华脸红了,王德标的反击确实很有力,一时让他说不出话来。 王德标脸色一霁,轻轻拍了拍张仲华的肩膀,转身走了出去。 王德标来到黎鲁家,一眼便看见了几个割掉辫子的家伙畏畏缩缩的样子,象做贼一样,有的低下头拿手遮掩,有的包块破布,有的戴顶破帽子,一副不敢见人的丑相。他不禁怒气勃发,上前挥着手大骂道:“把手拿下来,拿破帽子摘了。瞧你们的样子,一个个象过街老鼠。怎么,丢你们八辈祖宗的脸了。” “大人,您别打。”王小七赶紧将破帽子捏在手里,苦着脸说道:“不习惯,习惯了就好了。” 这时,黎鲁走了出来,王德标看见他头发依旧,不禁泄了气,一**坐在桌前,阴沉着脸,不再说话。头一个举措就遭到挫折,他的心情确实好不了。 饭菜摆上来,王德标依旧是那副面孔,不说不笑,埋头吃饭,弄得别人也紧张兮兮。 吃完饭,王德标将碗筷一放,起身走了出去,等到别人出来,他已经不见了踪影。 “怎么了?”黎鲁诧异的问道:“那个读书的小子得罪王大人了?” “不能。”王小七张望了一会儿,看不见王德标的影子,不禁懊悔地一跺脚,“都怪我们几个,剪了辫子浑身不自在,惹大人生气,他不会自己走了吧?” “我明白了。”黎鲁一拍大腿,指着脑袋说道:“是我,让大人觉得失望了。” 几个人看着黎鲁的头发,恍然大悟,连连点头。 “阿娅,拿热水和刀子来。”黎鲁大声说道:“再去把阿山他们找来。” 王德标很郁闷,自己的头一个措施便应者寥寥,遭到挫折,他怎么也想不通。一个人闷头跑进了树林,依着记忆的地方,花了一个多小时,逐个将日本死鬼的衣服、装备都扒下来,捆吧捆吧,背着走回了村子。剪掉一个破辫子,怎么就这么难?算了,即使剩下自己一个人,原则就是原则,绝不容许改变。 “来了,大人回来了。”黎山从树上出溜下来,冲着众人直摆手。大家伙会心的笑着,都躲进了黎鲁家的院子。 王德标迈步走了进来,哗啦一声将东西扔到地上,没好气的大声说道:“人呢,是老子的兵跟我走,不是……” “大人。”“大人。”……随着一阵响亮的声音,一个个光头跑了出来,挺胸抬头,热切的目光投注到他的身上。 “你们——好,好,好啊!”王德标愣了一下,瞅瞅这个那个,随即使劲拍着众人的肩膀,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台湾沦陷了,但台湾军民不屈不挠、浴血奋战的斗争精神是可歌可泣的。他们以土枪土炮抗击了用近代化武器装备起来的训练有素的日本侵略者达五个月之久,并使日本侵略军付出了巨大代价。五万侵台日军在战场上伤亡和因病中途被遣送回国的就达三万多人,业已超过了甲午战争中日军伤亡的总和,近卫师团长北白川能久中将和第二旅团长山根信成少将也在这次侵台战争中毙命。 一**五年十月二十七日,日酋桦山资纪发布告示声称:“台湾全岛全部平定。”十月二十八日,桦山资纪又正式向参谋本部报告“台湾全部平定”。然而,他高兴得太早了。全局输未定,已溺有残灰。台湾反抗侵略的火种并未熄灭,而且将由于一个灵魂的穿越而愈烧愈旺,最后把侵略者烧得焦头烂额。 黎明的静寂中,鸟声婉转,晨雾迷离,象给夜色初褪的天空刷上了一层颜色。一会儿,树梢首先吻上了一线金色曙光,太阳羞答答的露出了脸。 “防左刺。”“杀!”“防右刺。”“杀!”…… 随着一声声口令,二十四名士兵圆睁双目,齐声呐喊,气势非常雄壮。 王德标面色严肃,在队伍前走过,当看到士兵们刺杀动作经过十几天的严格训练已经比较规范时,轻轻点了点头。 对于新兵来说,拼杀训练中能使他们不自觉地就提高了一种精神威慑力和一种无畏的气概,尽快地走向成熟。而对于王德标来说,却还有着更深一层的意义和实战的价值。 首先,正象抗日战争时八路军和新四军一样,台湾义军由于没有足够的子弹进行火力战,更没有足够的子弹进行训练,所以在射击作战时应该是不占优势的。而这个时候的日军无论从体能还是从刺杀技术来看,都远未达到几十年后那种水准。经过一定时间的训练,由普通农民组成的士兵的刺杀技术即便不能超过日军,在王德标看来,也不会达到抗战初期那种一对三,一对四,甚至一对五六的悬殊程度。 要知道,王德标教授的可是经过血浴洗涤出来的中国人民解放军刺刀拼杀技,其中对刺刀拼杀有详细的分解,不仅刺法简单有效,更糅合对战时地理环境等诸多的考虑,在技术上不光重视刺刀和枪托的杀伤力,还注重腿法的使用;要是再往深里学,刺刀拼杀技还有“快”“稳”“狠”等技巧,并注重“骗”“闪”“防”“诈”;在战略上更是强调利用周边环境避实就虚最大限度的提高生存能力。 ------------ 第十二章 鬼子要来了 当然,以后在义军中缨枪、长矛、梭镖、大刀等冷兵器相当普遍的事实也是王德标不得不考虑的原因。(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好看的小说)|/|从历史经验来看,抗战中被日军称为“长剑”的缨枪能够显示出特有的威力。首先其长度可以保证在与日军步兵肉搏时保持一定的心理优势;其次,与双手持的大砍刀相比,缨枪不需要大幅度挥舞,更便于多人协同作战;再者使用缨枪只需要有一定的臂力即可,不需要高超的武艺,更适合主要由农民子弟组成的义军。 “杀!”“杀!”“杀!”喊杀声整齐而嘹亮,围观的村民眉飞色舞,象看大戏一样频频喊好,一些小孩子兴奋得乱叫。而光头戴着帽子的士兵也没有了当初的局促感,大概真是习惯了,也可能旁观者中有不少年轻的姑娘,所以一个个神态威猛,精神饱满。 “收势,集合。”随着一声声口令,队伍集中变成了两列纵队,王德标当先一站,声音洪亮的高声喝道:“跑步,走。” 咔,咔,咔,整齐的脚步声响了起来,队伍开始围着村子慢跑。 “炎黄地,多豪杰,以一敌百人不怯。人不怯,仇必雪,看我华夏男儿血。男儿血,自壮烈,豪气贯胸心如铁。手提黄金刀,身佩白玉珏,饥啖倭奴头,渴饮日寇血。儿女情,且抛却,瀚海志,只今决。男儿仗剑行千里,千里一路斩胡羯。” 慷慨悲越的男儿喊声配着咔咔的脚步声,在风中回荡,一遍一遍回响在这山林间的村子周围。 张仲华推窗站起,虽然不是第一次听到这让人热血沸腾的吟诵,但每次他都直想纵声高呼,让郁积在胸中的愤懑之气痛快地宣泄而出。半晌,他才怅然归坐,重新拿起刻刀,专心在木板上雕刻起来。 经过这些天的工作,王德标有了一支二十多人的队伍,并且全装备上了新式步枪,军装则由日本军装稍加改制,上面缝上了绿、棕等色补丁,成了简单的迷彩服,军帽则是四面带边的迷彩软帽。统一服装,装备精良,恐怕老子的队伍是最正规、最威风的一支了,尽管人有点少,训练也不足,但一切都刚刚开始,而且是一个好的开始。 训练结束了,黎娅指挥几个民兵抬上来几大桶热气腾腾的米饭,一些下饭的腌菜,累得要死的战士们立刻欢叫着扑向伙食担。一群可爱、可敬、纯朴的人,王德标收起严肃的面孔,笑着拿起碗筷,上前排队领饭。 同甘共苦、以身作则。当兵苦,打仗苦,作为游击队战斗会更苦。要让手下队员甘愿忍受痛苦,领导人以身作则是个简单有效的办法。岳飞清心寡欲,才能叫岳家军官兵“冻死不拆屋,饿死不掳掠”。朱毛在井冈山和红军士兵一起吃红米饭南瓜汤,一起下山上山挑粮,才能稳住将士的心。如果领导人不能与下属同甘共苦,出现卖主求荣者也毫不奇怪。 黎娅给王德标盛了尖尖一碗,王德标笑着点头表示感谢,走到一旁,边吃边和战士们聊天。训练时板着面孔,厉声喝斥;平常和蔼可亲,有说有笑。又当爹,又当妈,我容易吗?好在这些日子战士们已经熟悉了王德标的做派,而且效果看起来不错。 “大人,大人。”远处一个汉子边喊叫着边向这边跑来。 王德标放下饭碗,大步迎了上去,低喝道:“慌什么?”说着,回头看了一眼将目光都集中在这里的战士们,好象都有些紧张。 “大人,倭奴,倭奴来了。”杜迁喘息着,放低了声音,“属下得到消息,便连夜赶路,估计现在倭奴已经出了斗南镇。” “来了多少人?”王德标问道。 “这个——”杜迁被问住了,使劲眨着眼睛,抓耳挠腮。 王德标淡淡一笑,拍了拍杜迁的肩膀,也没责怪他,说道:“我知道了,你去吃饭休息吧!” 斗南镇到这里,走路大概需要四、五个小时,时间还来得及。王德标略微想了一下,抬手叫过黎鲁、王小七、黎娅等人,开始布置任务。他的声音异常威严,目光异常凌厉,这个时候就要**一些,没那么多时间讨论说服,只有执行命令。 村子里混乱起来,大人喊,孩子叫,战士们在黎鲁的带领下,挨家挨户帮着忙活,埋粮食,拉牲口,赶猪羊……战士们的脸上都流露出一种莫名的郁闷,还没有打仗就溜走,对不住乡亲们。拖儿带女的村民们虽然不敢说什么,但眼神里的不满也是显而易见的。 “老村长,且带着乡亲们暂到北面山林躲避,待本官击退倭奴,自会派人去接。”在村口,王德标对黎鲁的父亲,一个老秀才模样的人和颜悦色的说道。他是汉人,却娶了位阿美族的妻子,严格的说,黎鲁、黎娅都是混血。 村长黎辉明张了张嘴,没说话,苦笑着点了点头,带着乡亲们向北而去。 “你们要照顾好乡亲们。”王德标面色严峻,对着几个不愿意参军,而变成了民兵的年轻人说道:“站岗放哨不得懈怠,严加提防。” 目送着百姓们走远,王德标回头看了看自己的兵,怎么一个个垂头丧气,仗还没有打呢!怎么就好象已经被打败了一样? “仗还没有打就要百姓躲避,是不是觉得很窝囊?”王德标说完,下面的战士们理所当然的点着头。 “愚蠢,笨蛋。”王德标突然大声吼道:“还要象以前那样,和鬼子死拼烂打,拼死一个算一个?拼死两个赚一个?人都拼光了,地也被占了,百姓们也被杀了,这就是拼命的结果?啊,都***给我抬起头,挺起胸,睁大眼睛看着官是如何消灭鬼子,如何保家卫国的。” 经过王德标一番鼓动,战士们的情绪稍微高昂起来,按着他的命令,向东派出了侦察兵,部队开始向西转移。 ------------ 第十三章 下马威 “大人。(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 书 网)/|”队伍正行进中,断后的士兵跑上来报告,“书呆子跟来了。” “书呆子?”王德标停下脚步,示意黎鲁继续带队前进,自己向队伍后面走了过去。 果然是张仲华,辫子盘在头上,换了身短褂子,正被皱着眉头的士兵挡在那里。 “张家小哥。”王德标走到近前,诧异的问道:“你为何跟着我们?” “小民想见识王大人的游击战术。”张仲华不卑不亢地躬身一礼,泰然自若的说道:“更想知道何为:失败是占领,退却是胜利。” “打完仗,我自会向你分说。”王德标有些不耐烦,“你一个文弱书生,跟着我们只会碍事。” “小民非手无缚鸡之力。”张仲华固执的说道:“行走跑跳,却也不会拖累大人。” “希望不是言过其实。”王德标冷笑道:“跟上队伍,掉队者杀!” ……………… 在王德标从山里到草岭村的路上,他曾经记得走过一处十分险要的地方,两侧是斜度约四十度,高约五十公尺的峭壁,中间是一宽约十五公尺,深约四十公尺的峡谷。后来向当地人询问,才知道这个峡谷有个很吓人的名字,叫断魂谷。 按照计划,王德标将队伍带至此处,并再次细致查堪地形,终于确定要在此处给鬼子们一个深刻的教训。 “黎鲁,你带一小队去那边峭壁埋伏;王小七,你带二小队在这边埋伏。”王德标站在山上,指点着说道:“多准备石头,而且要隐蔽好,绝对不能暴露目标。” “倭奴会到这里?”黎鲁不太确定地问道。 “这当然要有人给他们引路,而且还要让他们钻进这条峡谷。”王德标微微一笑,“当然,这需要使用一点点心理战,还要看我们的运气。” 张仲华在一旁喘着粗气,这小子也真硬朗,走路爬山累得够呛,却能不叫一声苦,始终跟着王德标。 远处的鬼子队伍开过来了,分成两路纵路,在路的两侧行进,尘土踏得满天飞。侦察兵拿着王德标的单筒望远镜,仔细估算着鬼子的数量,大概有五十多人吧!侦查完毕后,他迅速的跑下小土山,在一棵大树下牵出一匹马,绝尘而去。 得到侦察兵的报告后,王德标摸着下巴沉思半晌,咧嘴一笑,对手下说道:“你们加紧布置,我去把鬼子引过来,到时候你们就……” “大人,您独自去过于危险,还是多带上几个弟兄吧!”王小七担心的说道。 王德标轻轻摇了摇头,说道:“当狼诱子是个技术活,我也没有十足把握,你们还不行。在这里等我的消息吧。记住,一定要埋伏好,千万不能出差错。否则,军法从事。” ………… 日头高高的挂在天空,**辣地照射着大地。坂井少尉骑在马上,擦了擦头上的汗珠,扬鞭一指,“前面就是草岭村吗?” 向导赶紧点头哈腰的回答道:“是的,坂井大人。”中国什么时候都不缺汉奸,这真是咄咄怪事,只是现在的称呼是大人,而不是太君而已。 “怎么如此安静?”坂井狐疑的说道:“难道人都跑光了?马上派人进村侦察。” “哈依。”一个日军军官答应一声,招呼手下向村子里前进。 日军士兵开始向小村迫近,一切正常,突然有人大叫一声,两个士兵把步枪向上一举就跌落下去。在地面上消失了,随即发出非人的凄厉的哀嚎,叫了所有人一跳。 日军军官大声提醒士兵们注意陷阱,并命令两个士兵去把落阱者拖上来。 其状真是惨不忍睹,一个鬼子已经没了声息,另一个鬼子被尖利的竹签像直矗的刺刀般从下腹穿进从后背透出,当把他从竹签上拔出时,他的肚肠拖了出来,陷阱边溅满鲜血,他被平放在地下,身下立即变成血洼,他的眼窝深抠下去,嘴里流着鲜血,布满血沫的嘴唇嚅动了几下,头一歪也死了!他的痉挛的手抓着两把血泥,日军军官的心悚然沉落下去。还没有进村,就死去两个士兵,而且死得这样惨。 日军军官抬头望着前面那沉默无声的村庄,空茫的胸间升腾起怨毒恨火,我要为死去的帝国士兵复仇!这种报复与仇杀的**是狂烈的,他跑到坂井身旁,请求下令烧掉所有的房屋。 “我们不能把民房烧光,我们要在这里建立营地。”坂井否决了这个愤怒的人形野兽的建议,冷冷的说道:“如果你不能肃清并占领这个村庄,我可以派别人去。” 日本军官大瞪着眼睛,二话没说,再次率人冲了上去,不过这次小心多了,行进中不断的用枪刺在地上戳探着。 日军进占了村庄,又有三人踩中了地上的竹签,两死三伤,这就是他们进占村子的代价,而且他们还没有看到一个人影。 没找到人,也没找到粮食,日军占领了一个空空荡荡的村子。好在他们带着些辎重粮草,开始埋锅造饭。 “你熟悉这一带的地形吗?”坂井背着手站在屋里,冷冷的问着汉奸翻译。 “知道一些,不敢说熟悉。”汉奸翻译小心翼翼的说道。 坂井哼了一声表示自己的不满,继续问道:“附近有什么藏身的地方,我们必须要找到村里的百姓,藤野小分队的全体失踪,他们肯定知道,还有那个七星营的事情。” 汉奸翻译为难的挠着脑袋,四周山林多的很,想找到躲藏起来的百姓,还真是一件不太容易的事情。 这时正是中午酷热难当之时,村外的潺潺小溪却让人享受到幽静、芬芳和清凉,鸟雀在林间啁啾鸣啭,几个前来汲水的日本士兵们都欢呼起来,小溪的叮咚是一曲最美妙的沁人肺腑的歌。士兵们飞跑上前,用手掬饮甘泉,把头钻在水中,欢乐地洗涤着被汗垢浸蚀的肌体。 “砰!”一颗子弹从树林里射出,带走了一个鬼子的生命。“砰!”“砰!”……每隔不到两秒便是一声枪响,五个汲水的鬼子只来得及匆忙射出两枪,跑出几米,便都被击杀在毫无遮拦的溪边空地上。 ------------ 第十四章 诱伏 村子里沸腾了,鬼子兵循着枪声向这里冲了过来…… 枪声不断,不时有子弹带着尖啸从身边飞过。|/|王德标一点也不害怕这些小鬼子的,他本身艺高胆大,而且这些小鬼子这时的单兵作战能力他也根本看不上眼。除了必要的规避来防范鬼子们的左右包抄以外,那就是循循善诱,别让鬼子追错了方向。在他若即若离的引导下,二十多个鬼子兵渐渐的拉成了一条长线,不仅体力在下降,士气更是越来越低。鬼子们也许并不害怕死亡,残忍和血腥有时甚至还可以增加士气,可是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亡,特别是这种挨冷枪非常的伤害士气。 日本军官愤怒地挥刀斩断了一根树枝,快两个小时了,断断续续已经有十几个士兵或死或伤,退出了追击的队伍。可前面三百多米外的那个凶手还在若隐若现的勾引着他的火气,而且看上去不仅生龙活虎,还能不断伤害帝国的士兵,他简直要气疯了。太可恶了,难道就不能面对面的堂堂正正的决斗吗?抓住他!撕碎他!零割他!奔跑产生的饥饿和疲劳并没有让鬼子军官和众鬼子兵们放弃猎物。(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 书 网) 断魂谷,自己的兵就埋伏在这里,只要鬼子们从这里经过,石头和枪子儿是少不了的。王德标举目望了望不远处的目的地,没有发现异常,不禁抿嘴一笑。 王德标上好了子弹,伸出了枪,再让鬼子上点火,这样他们才能乖乖上套。 一个鬼子刚刚跳起来,王德标便把握住了短短的一秒钟的时间,提前瞄准了他落脚的地方,“砰”的一声枪响,那个鬼子刚好和射来的子弹亲密接触,尸体“扑通”一声摔倒在小树前,脑袋被子弹开了洞,红的白的流了出来,那棵小树正是他准备隐蔽的地方。 王德标飞快地跑进峡谷,跑到一半的时候,还不忘回身打上一枪。 现在已经无法退缩了,这关系到自己作为一个武士的荣誉。一个土匪打死打伤了太多的帝国士兵,回去坂井少尉不会饶了自己。都已经死了这么多人了,不在乎再多死几个也一定要把这个该死的土匪抓住。在王德标再三的挑逗下,鬼子军官已经彻底失去了理智,象一头狂化的野兽般,嚎叫着挥动指挥刀,指挥鬼子们冲进峡谷。 战争中,指挥官情绪的变化与军队的进退胜败有着极大的关系,指挥官的冲动或冷静,胆怯或鲁莽,往往决定了战争的结果和无数士兵的命运。 这个被愤怒占据大脑的日本指挥官不仅将自己陷于险地,更把手下的士兵带进了万劫不复的地狱。 突然,一片阴云遮住了光亮,鬼子指挥官急忙抬头一看,我的妈呀!一块巨石带着呼呼的风声砸下来,还没有等到他发出惨叫,脑袋就被砸成肉酱。巨石一块接一块的砸了下来,峡谷中的鬼子惨叫声此起彼伏,伤亡惨重。 “砸呀,使劲砸!”脸孔因为满是兴奋激动而变得通红的王小七大声地喊着,指挥着士兵往下面捣鼓石头。 对面的黎鲁已经甩掉了上衣,光着膀子,嘿,嘿,一个人就将磨盘大的石头推了下去。 石头雨下完了,谷底的鬼子们哭爹喊娘死了大半,个别受伤的躺在地上哀号。 黎鲁端起步枪,瞄准着谷底的一个哀号的日本伤兵,“啪”的一枪在那个小鬼子脑袋边上溅起一团尘土,“妈的”,他很不满意的又举枪瞄准。 乒乒乓乓,战士们兴致勃勃地开始瞄准活靶射击,虽然训练过射击,而且成绩并不好,但那是死的,哪有打活鬼子过瘾。 “砰!”王德标开枪击毙了一个侥幸未死的鬼子,手指伸进嘴里,吹出一声响亮的口哨。 战士们开始打扫战场,张仲华凑近看了一眼,残破的武器和肢体,死状各异的血淋淋的尸体,当活生生的呈现在他面前时,他赶紧闭上了眼睛。这就是战场,充满血腥的战场,他强迫自己不表现出异样,可肚内翻腾不止,终于跑到一旁大呕起来。 “读书人真没用。”黎鲁鄙视地看了一眼,拿着捡来的指挥刀走过来,呈给王德标。 “你留着吧!”王德标摆了摆手,若有所思的看了看张仲华颤动的背影,若是寻出力上阵的粗豪汉子可能并不算难,不过若是出谋划策,打理政务,那就非得倚仗读书人。只是太迂腐的读书人,又实在不堪大用。 ……………… 黄昏时分,王德标率领队伍已经来到了草岭村与斗南镇的大路上,这里两边各有一小片树林,正是个截击埋伏的好去处。 初战成功,战士们信心倍增,虽然不敢大声喧哗,但嘴里啃着干粮,脸上却是眉飞色舞,总是带着笑意。 “天黑以后,咱们兵分两路。”王德标对黎鲁和王小七低声交待道:“黎鲁率队在此挖陷阱,封锁道路,不得放走一个鬼子。小七带着人去村外配合我,今晚就将鬼子全部解决。” 现在王德标说出话来,黎鲁和王小七只是钦佩地连连点头,并没有提建议的觉悟。虽然这样让王德标免了不少口舌,但他还是感到有些遗憾。他需要能用自己脑子思考,提出问题,进而不断学习他的知识的人物。一转头,他看见张仲华正坐在不远处,眼睛一眨一眨,很是明亮。 ------------ 第十五章 暗夜血杀(一) 墨绿色的树叶在头上飒飒响着,村子里点着不多的灯火,村口能看见两个日本哨兵的影子在晃动。 “我交待的都记住了?”王德标郑重的问道。 “都记住了。”王小七犹豫了一下,说道:“大人,您孤身冒险大大不妥,我看不如将人都调来,鬼子所剩不多,强攻也有把握。” 王德标笑道:“放心,老子最擅长在黑暗中偷偷摸摸的杀人,你们就放心吧!”说着,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转身没入了黑暗之中。 时而匍匐,时而跃起,王德标绕过了村口的哨兵,从村子旁边的竹篱笆翻了过去,隐身在一个草垛后,观察着动静。然后他瞅准了一个亮灯的房子,悄悄摸了过去。 这个房子里躺着一名日本伤兵,还有一名似乎和伤兵的私人关系很好的家伙在陪着他,正向他嘴里喂着水。 “秋野君,这么快便把汤煮好了?”喂水的日本兵听见门响,头也没回地用日语说道。 一把冷冰冰的匕首突然搅动着从后面扎进了他的心脏,同时,一只大手从后面伸过来,捂住了他的嘴,日本兵大瞪着两眼,手一松,当啷一声,饭碗掉在地上。 躺在床上的日本伤兵听到声音,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看到的是王德标充满杀气的眼睛和正滴着血的匕首。 听到外面有脚步声,王德标急忙闪身躲在门后。门一开,一个日本兵提着罐肉汤走了进来,随手将房门一关,伴随着关门的响声,“呼!”的一股声,躲在门后的王德标将手里的匕首狠狠扎进了他的后腰,肾部传来的剧痛使日本士兵立刻昏了过去。 片刻后,王德标又悄悄摸到了另一间亮着灯火的小竹楼跟前。 坂井少尉心情十分不好,正在自己的屋子里走来走去,眼睛不时落在桌上的地图上。自己这支队伍的任务就是将占领这个村子,并调查藤野小分队失踪的原因。然而到现在为止,士兵损失了不少,伊畸带队追凶还未回来,要是没有结果怎么向上峰交待呢?难道照实说,被不明身分的袭击者打死打伤了多名手下,而自己连凶手的影子都没看到。不,这绝对是对自己军人荣誉的污辱。想了半天,坂井的眼中射出凶残的光芒,心里有了恶毒的想法。等伊畸回来,明天我将率领全体士兵搜寻逃入山林的村民,调查完毕后将他们统统杀死,就说他们是有组织的暴民,用他们的人头来平息上峰的怒火。 坂井不会想到,伊畸的小分队已经全军覆没,再也回不来了,而要命的死神已经接近了他。 “咯吱!”竹门好象被风吹开了一条缝,坂井皱了皱眉,迈步走了过去。 哗,竹门猛地被王德标用脚拔开,他的手中已经换成了长长的刺刀,闪电般向坂井刺去,坂井慌忙用手一挡,刺刀的劲力太足,竟然穿透了他的手掌,直接**了他的咽喉。 嗞,嗞,坂井发出类似毒蛇的声音,喉咙里象塞了把沙子般难受,后退了两步,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王德标伸手将竹门带上,冷冷地望着垂死的坂井大张着嘴巴,慢慢地扑倒在地。 借着屋里的灯火,王德标将桌上的地图叠好揣进怀里,走到窗子旁边,偷偷向外看了看。他吹熄了灯火,轻轻拉开房门,又闪进了黑暗之中。 “着火了。”一个草垛突然燃起了熊熊大火,村口的日本哨兵首先发现了情况,大声叫了起来,一个哨兵边喊边向着火的地方跑去,半晌,其他的日本兵才纷纷衣衫不整的从各自的屋里跑出来查看情况。 王德标隐在黑暗着火堆前忙着救火的日本鬼子,暗暗把他们的人数和出入的房屋记在心里,冷笑了一下,向村口的哨兵摸去。 “呯!”村口突然响了一枪,乱哄哄救火的日本鬼子都是一愣,立刻有人去向军官汇报,又有几个人端着枪向村口跑去。 “报告坂井长官,草垛被人点着,村口有人在打枪。”日本兵来到门口,高声说道。 屋子里黑乎乎的,静悄悄地没有声音,日本兵停顿了半晌,提高了嗓门又重复了一遍,依旧没有回答。日本兵犹豫了一下,大着胆子推门而入,嘴上说道:“长官,您在里面吗?” 屋子里一股血腥味让日本兵暗感不妙,点着灯火一看,坂井趴在地上的血泊中,早已经断气多时了。 “长官。”日本兵扑上去,悲愤地叫道,用手摇晃着坂井的尸体。片刻后,确认了长官已经死亡后,这个日本兵撒腿跑了出去。 在村口,四个日本鬼子跑过来一看,留在这里的日本哨兵胸口中弹,躺在地上,已经一命呜呼。 “来了,来了。”王小七指着村口的人影低声说道:“大家听我口令,一起开枪。” 几声枪响过后,两个鬼子倒地,另两个鬼子慌忙隐蔽,“在小树林里,偷袭者在小树林里,冲上去抓住他。”一个日本兵大声叫道。 “不要擅自行动。”另一个日本兵大声提醒道:“我回去请示长官,你先呆在这里。” 村里,一群日本鬼子围着被抬出来的坂井和另两个鬼子的尸体,咬牙切齿,默默不语。 听到村口跑来的日本兵的报告,一个伍长立刻找到了发泄愤恨的目标,“该死的偷袭者,杀害了长官,趁乱跑到小树林里了,一定要抓住他,将他碎尸万段,为长官报仇。” “报仇。”一群日本鬼子狼嚎道。 “你们几个留下,我带人去抓那个混蛋。”伍长挥了挥手,带着人向村口跑去。 “分兵了,分兵了好啊,正合我的意思。”王德标躲在一个空房子里,透过窗缝向外面偷偷张望。 ------------ 第十六章 暗夜血杀(二) 留在村子里的几个鬼子围着几具尸体,听着村外的枪声越来越远,互相对视了一眼,谁也不说话,气氛很压抑。 “佐保君,你干什么去?”一个日本鬼子对着转身向暗处走去的同伴说道。 “我去方便一下,马上回来。”叫佐保的鬼子侧了侧头,边说边继续走着。 过了好长时间,佐保还没有回来,有鬼子便不满起来,骂道:“佐保这个家伙,是不是懒病躲回屋子睡觉去了。” “这个混蛋,就会偷懒。”一个老兵骂道:“我要是敢偷懒,非得狠狠揍他一顿不可。” 日本老兵骂骂咧咧的转过屋角,黑暗中看到佐保似乎侧身倚在树上,刚要开口大骂,一双手突然从后面伸过来快速扳住了他的脑袋用力一扭,咔吧一声,这个鬼子老兵立刻以奇怪的角度看到了自己的后面,眼睛还不可思议的大睁着。 王德标将日本军帽特意压得很低,哈腰扛起了日本鬼子的尸体,右手握着六轮手枪,转了出来,向四个鬼子走了过去。 “哈哈,佐保被揍得起不来了。”一个鬼子没有立刻分辨出从暗角里走出来的王德标,伸手指着嘲笑道。 “这个懒鬼,不挨揍老是记不住。”另一个鬼子闻声刚说完,突然觉得老兵的身材怎么变得高大了许多,不由得奇怪地“咦”了一声。 一个黑乎乎的重物迎面砸了过来,这个鬼子躲闪不及,被压了个正着。 “啪!啪!啪!”,王德标抬手便射,手里的六轮枪弹无虚发,一枪一个,将三个鬼子击倒在地。然后,他走到正掀开尸体要爬起来的鬼子身边,随手抓过一支上了刺刀的步枪,狠狠扎了下去。 ……………………… 村外,按照王德标的交待,王小七领着人不紧不慢的一枪、一枪将几个日军慢慢引入了小树林,这种打法给日军造成了偷袭者只有两、三个,而且枪法不行的印象,追得更加勇猛。 王小七等人在月光下循着留下的标记,或蹦或跳,避开了布下的竹签阵,在一片草丛中趴下来,端起了枪,黑洞洞的枪口直指着前方。 这个竹签阵可不是一趟平铺,而是摆成了锯齿形,树根下,草棵里,让人防不胜防。一旦陷进去,除了顺着原路小心翼翼地退出去,在这黑天,要想突破,非常的困难。 “大家别着急,都瞄准了,听我喊口令,一起开枪。”王小七轻声叮嘱道:“准备!”王小七紧张得嗓子都有点变音。 十几个鬼子以熟练的动作,不停地以大树、草丛作掩护,向前逼进着,报仇的**使他们头脑发热,而且也没把树林里的敌人当回事。 一个鬼子快速地从一棵树闪到另一棵树后,刚刚落脚,一阵剧痛便从脚上传来,“啊!”,他慌忙用枪拄地,抬起受伤的脚。 “怎么了?”日军伍长不悦地训道,他话音未落,“啊,啊!”又有两个鬼子中招,疼得叫了出来。 “都瞄准了,准备,开火。”王小七嘴里喊着,扣动了板机。 “呯,呯,呯……”十几条枪几乎同时打响,隔着竹签阵,战士们距离日本鬼子也只有五、六十米的距离,由于突然被扎了脚而显得有些混乱的日本鬼子一下子被打晕了,有五、六个鬼子中弹倒地。 枪声一响,没被打中的日本鬼子慌忙各自寻找隐蔽物,有一个倒霉蛋就地卧倒,就地来了个翻滚,想滚到旁边的草丛里,“啊!”,一根竹签子扎进了他的后腰,疼得他大声叫了起来。 “坏了。”接二连三的伤亡让日本伍长冲动的头脑冷静下来,听对面的齐射,敌人可不止一、两个人,而是至少有十几个,而且这地上有陷阱,这是有预谋有准备的伏击。 “大家不要乱动,小心地上的陷阱。”日本伍长用脚贴着地面缓缓移动,躲在树后大声提醒道:“用脚贴着地面试探着走。” 王小七他们齐射一次后便没有了动静,而日本鬼子也不敢轻举妄动,用脚在地上趟着走确实是个办法,可这么缓慢的移动速度,如果暴露身体,对面的子弹就该飞过来了。 在寂静中,王小七等人和日本鬼子就在这沉默中对峙着,比着耐心,由于有竹签阵的阻隔,他们不用担心日本人硬冲过来,随时可以跑路,已经处于不败之地。而日本人在伤亡了四、五个人以后,继续前进过于危险,后退又不甘心。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过去,日本伍长不知道对面的敌人是不是已经跑掉了,而防不胜防的竹签子又使他不知道该如何继续行动。 “啪,啪,啪。”村子里突然传出了枪声,这让日本伍长心里一惊,难道是林子里的敌人已经偷偷溜走,转到村子里攻击留守的士兵去了。 树林里又是一阵难耐的沉寂,连村子里也没有了动静,日本伍长担心之下,开始大声询问受伤的士兵是否能继续行动,得到了三个伤兵肯定的答复之后,他下达了撤出树林的命令。 在乒乒乓乓的枪声中,日本鬼子狼狈地撤出了树林,在这个过程中,又有两个行动不便的士兵被乱枪击中。虽然战果不是很大,但王德标训练的成果还是显现出来,至于枪法不太准那是实弹射击太少的缘故。 “还剩下六个人。”撤出树林,日本伍长略微看了下自己的手下,很郁闷,这其中还有两个一瘸一拐的伤员。 “你们三个守在这里,防止敌人追出来,我先回村里发生了什么事情,等一会儿就派人接替你们。”日本伍长挥了挥手,率先向村子走去。 从树林出来,沿着一条两边都是稻田的小径,走过一百多米就是村口。村子里一片宁静,在村口处好象还有一个扛着枪的身影晃动了两下。 ------------ 第十七章 暗夜血杀(三) “呯!”,清脆的枪声在村口响起,日本伍长的胸部象被人突然猛击了一拳,身子猛的晃了一下,“哗啦!”一声,他斜着栽进旁边的稻田里。/| 跟随着日本伍长的三个日本兵大声惊叫着,纷纷趴倒在地,“呯,呯”的向村口火堆旁的人影胡乱打着枪。留在树林边上的三个鬼子发现出了状况,也顾不得这边了,猫着腰向这里跑了过来。 “呯!”又是一声枪响,一个跑动的鬼子“扑通”一声趴倒在地,身下汩汩流出鲜血,两个鬼子慌忙卧倒,开始匍匐前进,与前面的三个鬼子会合。 乒乒乓乓打了一阵枪,几个日本鬼子奇怪的停了下来,村口确实有人影在晃呀晃的,可眼瞅着打中了,怎么就是不倒呢? 月光下,这五个鬼子趴在无遮无挡的小径上,是进退不得。 “就剩五个了。”王德标换了个高点的位置,冷冷的注视着趴在地上的鬼子,缓缓地伸出枪管,良久之后,扣动了板机。 “砰!”的一声枪响,一个伸脖子向村口张望的小鬼子头上迸出一朵血花,他的脑袋被完全击穿了,连哼也没哼一声便见了阎王。 最后剩下的四个鬼子头也不敢抬高,惊惧和害怕笼罩了几个人的心头,低声商量了一下,决定爬过去,为了避免被击中,除留下两个人掩护外,另两个贴在地上往前爬去。 王德标发现自己趴着不好射击,这样与地上的鬼子太平了,便将身子半隐在一堵墙后,站了起来,轻轻念叨着:“王八蛋,还想跑!” “砰”又是一枪,子弹从鬼子的脑袋射入,又斜着穿出来,钻进了他的后背。 “八嘎牙鲁!听我口令,大家一起冲过去。”一个鬼子实在受不了这种死亡的压力,再也忍不住了,要死要活就快来吧!他大声喊叫着,愤怒的边骂边开枪,连打了三枪后,一声狼嚎,三个鬼子飞快的爬起来,呐喊着向村口冲去。 “呯!”,跑在最前面的鬼子一个踉跄,瞪着不甘的眼睛,扑倒在地。 最后两个鬼子停也不停,越过了同伴的尸体,更加不要命的向前飞奔。 “呯!”,王德标推弹上膛,冷静地再次射击。 “啊,啊!”最后一个鬼子已经嚎叫着冲到了村口,借着火光,连他那扭曲的脸都能看清。 王德标抿抿嘴角,冷笑着把枪口对准了他,小鬼子,这就是武士道吗? 周围一片安静,王德标长出了一口气,抬头向村外的树林望去,这帮家伙,难道还老老实实的呆在里面,没道理呀,这么长时间了。 正思索间,树林边上突然有东西闪了一下光。王德标皱了皱眉,教过多少遍了,怎么还记不住,这刺刀都不知道端平,月亮的反光都让自己看到了。看来训练这帮家伙,还真是任重而道远哪! 汉奸,这个永远让真正的中国人脸红的字眼。每当国家危难之时,总会出现,象黄梅雨天气里到处滋生、蔓延的霉斑,又象一个管理不善的马场,随时都可能踏上的一脚马粪。或许是丧心病狂,或许是狗仗人势,或许是,总之这种心理真的是很难让王德标琢磨明白。难道他们看到国土沦丧,看到同胞被屠杀,真的就没有良心上的不安吗? 中国,它的古老,它的悠久,都说明它有着存在的道理和能力。而每当危机时刻,也总有仁人志士拼死奋战、视死如归,那种炽热的爱国的热情足以让人感动得落泪水止。而汉奸,也是层出不穷,从蒙元到满清,再到后世的抗日战争,他们的数量也达到了惊人、可怕的程度。他们几乎不受良心谴责,不在乎社会舆论。 汉奸翻译磕头如捣蒜,声泪俱下的继续哀求,什么被逼无奈,什么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八岁幼子,而王德标恍若未觉,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 “大人,此种数典忘祖之徒,当杀之以儆效尤。”黎鲁凑前低声说道。 嗯,王德标眼珠一轮,从思绪中清醒过来,微微点了点头,说道:“带下去拷问,我要知道斗南镇现在的情况。” “我来。”黎鲁上前,和两个士兵架起连哭带嚎的汉奸翻译走了出去,这小子在路上埋伏等待了半天,连鬼子的影子都没见到,这边就解决了战斗,心中正生闷气,看来这个汉奸翻译要遭大罪了。 “大人要攻打斗南镇?”奔波了一天,张仲华疲累不堪,但还是硬撑着,提起精神询问道。 “呵呵,当兵不容易吧!”王德标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笑着说道:“早些下去休息,明天也许还有行动。当然,你半途而废也可以。” “小民自然要全始全终。”张仲华站起身坚定的说道:“不打扰大人了,小民先告辞了。” 王德标微笑点头,从怀里掏出缴获的地图,铺在桌上,仔细研究起来。 台湾的地形像一个纺锤,王德标认为更象一片树叶。北边为叶梗,南边为叶尾,中间为中央山脉,两边从中央往外流的河水为脉络。台湾岛高山和丘陵面积占全部面积的三分之二以上,整个地形特征为东部多山脉、中部多丘陵、西部多平原。从军事角度来看,这样的地形很适合游击战,而且台湾的气候适宜,粮食多为一年两熟或三熟,也就是说游击队的冻饿之苦基本上不足为虑。 看着看着,王德标皱起了眉头,虽然上面的地点他能猜上不少,但日文到底讨厌,看得不流畅,不细致。 “来人。”王德标唤过门口的一个士兵,说道:“叫黎鲁把那个汉奸带来。” 片刻后,汉奸翻译象条死狗般被拖了进来,身上满是被竹条抽打出的伤痕,鼻口冒血,一副惨相。 ------------ 第十八章 汉奸的自白 “饶命啊,大人。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 书 网]”汉奸翻译趴在地上,有气无力地哀求道。 “口供问得如何?”王德标厌恶地皱了皱眉,对黎鲁问道。 “都问清楚了。”黎鲁踢了汉奸一脚,走过来汇报道:“斗南镇原有一个小队的倭奴,大队开出后,只剩下不足二十人驻守。不过,倭奴有一架六管炮,很厉害。” 六管炮?也就是加特林机关枪了,王德标笑着点了点头。作为第一支实用化的机枪,它曾是欧洲各国控制并扩张殖民地的重要武器;经过改进后的加特林机枪射速最高曾达到每分钟1200发,这在当时是个惊人的数字。但它也存在一个问题:它的最大弱点是射手在战场上由于激动和杀红了眼而不能控制自己,会发疯似得把手柄转动的越来越快,造成机枪卡壳或爆膛。而且它还存在着重量大、机动性差等缺点。更重要的是在军用领域,加特林转管机枪是“早产儿”——军事思想还没有为其诞生做好准备。当时军队不知道如何有效地将一挺机枪作为大炮使用,将机枪用在步兵进攻中作为近距离支援武器的思想,直到1898年才由美国陆军进行了论证。 把加特林机关枪用于防守,这在当时是最通用的规则,日本人也不例外。不过,老子会给你们好好上一堂课,机关枪应该如何发挥最大的效能。王德标转头冷冷盯着汉奸翻译,半晌以极具压迫感的声音说道:“想活命,本官给你机会,先把这地图上的倭文翻译成汉字,然后本官会再给你想戴罪立功的法子。” “谢大人,谢大人不杀之恩,小人一定戴罪立功,报答大人再生之德,赴汤蹈火,万死不辞……”这个汉奸听说有一线生机,立刻来了点精神。 “闭嘴。”王德标低喝一声,转头对手下说道:“你们都去休息,本官看着他。” 黎鲁搓了搓手,有些意犹未尽,大概还没过足手瘾,犹豫着走出屋子。 油灯昏黄,映得桌对面的王德标脸上忽明忽暗,表情也好象变幻不定。汉奸翻译忍着疼痛,连头也不敢抬,卖力地工作着。 “斗南镇驻守的倭奴——”王德标突然开口说道:“他们作息时间如何?” “大,大人是问我?”汉奸翻译偷眼瞅了一下,怯怯的问道。 “对,就是问你。”王德标将身子向后靠了靠,用比较缓和的口气说道:“他们几点起床,几点吃饭,几点睡觉,住的宅院里地形如何?你不会不知道吧?” “小人知道,小人知道。”汉奸翻译赶紧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 一碗水轻轻放在汉奸翻译的面前,王德标摸着下巴又陷入了沉思。过了一会儿,奇袭斗南镇的计划已经在他的心里基本完善,他才轻轻长出了口气,抬头仔细打量着对面的这个汉奸。 不能不说人不可貌相,这汉奸长得也并不一定是獐头鼠目,面目可憎。比如这位,就跟常人没什么不同,只是眼中间或透出狡黠之色。王德标心中警惕,脸上却不露声色,淡淡的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家里都有什么人?怎么给倭奴跑腿效力,不怕百姓戳你脊梁骨,死后进不了祖坟吗?” “小人,小人也是被逼无奈。”汉奸满脸愁苦,唉声叹气的说道:“小人叫何富贵,家在台北,有老有是个跑海路行商的,因为懂点日本话,倭奴就把小人抓来当翻译,小人真没做伤天害理的事啊!” 信你才怪,不是日本人给了你好处,就是你见风使舵,觉得日本人定会在台湾得势,便撒着欢儿跑去当孝子贤孙。 “日本话混蛋怎么说?”王德标突然开口问道。 何富贵疑惑地抬起头,愣愣地看着王德标,眨巴眨巴眼睛,小声说道:“八嘎牙鲁!” 王德标死死盯着何富贵,冷森森的目光让何富贵打了个寒战,然后他脸上露出一丝笑意,说道:“哟西,要是敢骗本官,我就剥了你的皮。” 何富贵后背冒出了冷汗,他刚才说什么来着,哟西,他还懂日本话,那问我八嘎牙鲁是考我呢,我要是胡说八道,现在就要被拖出去剥皮抽筋了。 “怎么不写了?”王德标掏出块怀表,“啪”地一响,表盖打开,露出白表盘、黑表针,神态十分傲慢。 “小人不敢欺瞒大人。”何富贵瞟了一眼自己的怀表,立刻将视线移开,恭谨的说道:“说倭语还算可以,这倭文确实所知甚少。” “写出来的都正确吧?”王德标伸手取过地图和纸,边看边说道。 “小人用性命担保,写出的绝无问题。”何富贵急忙赌咒发誓地保证道。 王德标淡淡一笑,又和何富贵说了一会儿话,叫过一名哨兵将何富贵带下去好好关押。他又静静的看了会地图,方才躺下休息。 对于新兵来说,临阵时最大的问题可能并非使用武器不熟练之类的问题,而是打破杀人这层障碍。因为队员们并非职业军人,而且又不会有充分的时间和条件进行战斗技巧的训练,那就只能采取一些极端和速成的法子。比如不时提醒队员们战斗的残酷,并努力用各种方法把他们训练成在必要时绝对残酷无情的人(如以色列训练摩萨德特工时,特地用番茄做枪靶,让受训者体会人脑袋被爆头时的场景。又如美国海军陆战队训练时教官对新兵吼叫:你们要把敌人杀死!把他们炸成碎片!然后把那堆碎肉装在麻袋里寄给他们的老娘!。毕竟这是你死我活的战争,毕竟这是凶器,游击队需要的是凶猛残暴的队员。没办法,因为游击队面临的敌人就是这个样子。 ------------ 第十九章 斗南镇 “大人,这是属下砍的人头。大人,这是属下割的耳朵。”……… 一大早,王德标便集合队伍,准备出发。战士们纷纷亮出自己的收获,血淋淋的鬼子零件,这就是他想出来的速成的训练方法。虽然这看起来有些变态残忍,但看起来效果相当不错。 “干得好。”王德标大声吼道:“就是要把侵略者,把这群狗杂种全部杀死,再割成碎块,装进袋子,送给他们的老爹、老妈,送给他们的老婆、孩子看,这就是他们的下场。” “杀死,杀死,杀死。”战士们挥动枪支,振臂高呼,杀戮的冲动在全身沸腾。 “换装,出发。”王德标脱下衣裤,叠好放进背包,眉都不皱地穿上染血的日军军装,戴上军帽,昂然而立。 斗南镇旧名“他里雾”,是由台湾原住民洪雅族(平埔族之一支)的他里雾社社名名音译而来,位于嘉南平原。斗南于明郑时期便已经有汉人前来开垦,清帝国时先属诸罗县辖下的他里雾社,清光绪十二年因云林县建县改隶云林县,为十六保之一。 青天白日,镇子里的街道上却显得分外冷清和萧条。日寇巡逻兵的钉靴沉重的踏过街道,咔嚓咔嚓象是践踏在人们的心上,刺刀的寒光和狰狞的面孔让百姓们艰于呼吸。这颜色,这声音,这气味,使人联想到虚拟中的阴曹地府的景象。(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无弹窗广告)经过一番抢掠肆虐后,店铺没法开张,人们深居简出。古老的镇子愤怒地沉默着,象化石般凝结。 邻近院里忽然发出一声女人尖厉的狂叫,象恐怖象愤怒又象痛苦,在寂静中令人毛发悚然。黄丑叹了口气,轻轻拍了拍身旁身子发抖的弟弟的小脑袋。鬼子占领斗南镇,邻家的这位姑娘没藏得及,被拉到了兵营里。几天以后,她疯得连羞耻都不知道了,衣服也不穿光着脚丫子满处跑。家里只有个瞎眼老妈妈,也没法管她。后来几个邻居实在看不过,才把她拖回来,现在整天锁在家里。 “该死的倭奴,老子早晚要跟你们拼命。”黄丑暗暗发着狠,又忧虑地瞅了瞅身旁刚十岁的弟弟。 “哥,我饿。”黄俊怯怯的扬起小脸。 粮食都被倭奴抢进了兵营,吃什么呢?黄丑这条五尺高的汉子搓着手,半晌才说道:“你在家等着,我到镇外去找些吃食。” 黄俊勉强点了点头,又偷偷瞅了瞅隔壁的院子,很害怕的样子。 斗南镇五里外的树林里,黄德标率领部队正在休息整顿。他打开怀表看了看,估算着,再等一个多小时就是鬼子开饭的时候了,趁黑化装突袭,这样的打法鬼子肯定没有尝过。 张仲华坐在树下,看着王德标在若有所思,士兵们都换上了日本军装,脸上也抹着泥土血渍,他渐渐有点明白王德标要如何做了,不禁抿嘴微笑。 黄丑躲在树上的枝叶里,看着下面有些奇怪的倭奴。他跑到这里本来想摘些野果,却不防一下子涌来了二十多个倭奴,弄得他上下两难。说汉话的倭奴,真是很奇怪呀!在树上呆的时间太长了,黄丑又累又饿,身体又酸痛,不禁轻轻活动了一下,不小心从怀里掉出个野果子。 哎,一个战士被砸中,抬起头奇怪地看着,突然蹦了起来,端起枪大声说道:“有人,上面有人。” 黄丑大急,也不及细想,从树上向下一跳,撒腿要跑,却被一个战士拦住了去路。 嗬,这家伙力气不小,而且练过武术。王德标看着两个战士被黄丑粗壮的手臂扫得退后两步,恼羞成怒地去抓枪,急忙上前,一把挡开黄丑挥出去的拳头。黄丑死死的咬着牙,再次将右手抡圆了向王德标的胸口砸去。王德标左手一抓他的手腕,右手迅速叉到他的腋下,扭身用胯骨猛顶他的腹部,发力,黄丑立刻飞了起来,脸上的表情从愤怒变成了震惊,沉重的摔在地上。愣了半晌,黄丑再次爬起,冲向王德标,然后又被摔倒,再起来,再倒。 黄丑喘着粗气,忍着痛,坐在地上指着王德标吼道:“倭奴,可敢让爷吃饱饭,再较量一番?” 王德标笑了起来,挥手示意战士们散开,又让人取过干粮、饮水,送到黄丑面前。体态魁梧,结实粗壮,一脸的倔强不屈,两笔象被墨抹过的扫帚眉,几乎连生在一起,眼睛炯炯有神。王德标不禁喜欢上这个有些愣头愣脑的家伙。 “此人如经大人调教,异日必是一员猛将。”张仲华在旁轻声说道。 “那你和他介时算你的功劳。”王德标咧嘴一笑,无可无不可的走到一旁,双手在胸前一抱,倚在大树上似笑非笑地看着。 张仲华哭笑不得,看着黄丑在那里狼吞虎咽吃着干粮,想起刚才横抡竖打的猛劲,壮起胆子走近了两步,大声说道:“兀那汉子,汝可知我们是何人?” 黄丑翻着眼睛瞅了瞅,哼了一声,继续向干粮进攻。 张仲华干咳一声,朗声说道:“我们乃是黑旗军麾下劲旅七旗营是也,刚才那位乃是七星营守备王大人。” “黑旗军?你们是抗倭的黑旗军?”黄丑停止咀嚼,疑惑地问道。 “正是。”张仲华立时挺起了胸膛,自豪的说道:“倭人据台,我台湾民众当人自为战,家自为守,战到骨血与台湾俱为灰烬,此乃光荣之号召。只要众志成城,山可移,海亦可干!……” “集合。”王德标一声大吼,打断了张仲华唾沫横飞的演讲。 战士们立刻排成两列纵队,黄丑赶紧站起来,不知所措地搓着双手。 “来人,把他捆起来。”王德标一挥手,几个战士立刻将黄丑围了起来,雪亮的刺刀抵住了他的身子。 “大人,这是何意?”张仲华诧异地问道。 “先委屈他一下,等我们打完鬼子再来放他。”王德标虽然喜欢黄丑,但却也不敢大意,在保台之战中,给鬼子通风报信,引路指点的汉奸可并不少。 张仲华点了点头,对还想挣扎的黄丑说道:“那汉子,你且在这等候,待我们歼灭镇里的倭奴便来放你。” “打倭奴,带我去。”黄丑挣扎着走上两步,对王德标说道:“我带路,我知道镇里道路。” 王德标摇了摇头,现在可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一旦暴露可是要付出惨痛的代价。 “堵上他的嘴,带上他一起走。”张仲华双手一伸建议道:“把我也捆上,征伐归来,岂能没有俘虏。” 好小子,够聪明,猜出了本官的意图。王德标会心的一笑,命令士兵照此办理,翻身上马,率领人马向斗南镇开去。 ------------ 第二十章 化装奇袭 天地间一片静寂,山林在落日余辉中闪烁着红里透蓝的雀翎般的色彩。向极远处望去,连绵高山的剪影象一幅巨大的风景画,阳光从起伏的山后扇面似地向天幕上喷射着金辉,远山被衬托成一片青紫。 斗南镇的日军并没有特意挖掘什么防御工事,镇口一个哨卡,一座木制的哨楼便是他们的第一道防线。当然,临时兵营设置在一座坚固的砖石结构的宅第里,他们也觉得很保险。 二十多个鬼子从夜幕中冒了出来,拖着疲惫的步伐,押着两个俘虏,缓缓的接近了镇口。当先一匹高头大马,虽然黄昏光线不足,距离稍远,但哨楼上的哨兵还是马上就认了出来。 “是坂井阁下带着一部分人回来了。”哨楼上的哨兵冲下面大声喊道。 哨卡里跑出四个鬼子,在道路两边一站,立正迎候。 真是听话啊,王德标面无表情,帽子压得很低,身子稍微弯曲,尽量不引起鬼子的注意。一行人马很顺利地走了过去,王德标在哨楼下冲着上面一招手,大声说道:“下来。”这是他昨夜刚跟何富贵学的。接着又大骂一声“八嘎牙鲁!” 哨楼上的鬼子不知道犯了什么错误,惹得长官大骂,慌忙顺着梯子爬了下来。马上要下到地上的时候,耳边突然响起了噗噗的响声,还夹杂着几声闷哼,他跳到地上,还没来得及转身,后心剧痛,一截刺刀尖从前胸透了出来。 差远了,这素质,这警觉性,这,反正和抗日战争时的鬼子没法比,怪不得打个台湾都这么费劲,被些武装起来义民搞得狼狈不堪。王德标冷笑一声,挥了挥手,队伍不紧不慢地向镇里的兵营走去。 比宰鸡还容易,转眼就干掉了五个倭奴,黄丑的眼珠子瞪得溜圆,可惜手被捆着,嘴被堵着,否则真要大声喊好,再上去猛踢几脚解气。 两个鬼子哨兵站在大门旁,看着从街角转过一批部队,从装束和不紧不慢的行进速度没有看出异样,特别是那匹标志性的大马,谁都知道那是坂井阁下的最爱。一个跑进去报告,一个精神抖擞,立正行礼。 王德标跳下马,迈开大步就向前走,这个日本哨兵立刻瞪圆了眼睛,坂井阁下长个儿了,比平时高大了不少。啪,王德标一掌切在他的颈侧,这个迷迷糊糊的家伙晃着身子倒了下去。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 书 网] 战士们紧随其后,进了院子,直向大厅走去。路上碰到两个鬼子,全被刺刀捅死在地。 晚餐已经接近尾声,王德标率人突然出现在大厅外,二话不说,步枪、手枪同时开火,向着大厅里猝不及防的鬼子展开了屠杀,三轮枪击过后,一个小队的战士们挺着刺刀杀了过去,另一个小队则分头在宅院里搜杀漏网的鬼子。 枪声渐渐停息,一片狼藉的大厅里,鬼子兵们的尸体横倒竖卧,残羹剩饭、桌椅板凳乱七八糟,战士们仔细察看着,一具具尸体被扔到了外面的空地。 一身是血的川畸中尉被两个战士狠狠地拖过来摔到王德标的面前,王德标坐在一张大椅子上,接过战士递过来的指挥刀,把玩着,目光象刀子般射向川畸。这个家伙躲在屋内,打死打伤了各一名战士。他妈妈的,老子训练个士兵容易吗,这刚有点眉目,就死了一个。 川畸支撑着伤腿,试图慢腾腾的从地上爬起来,一个战士在后面抡起枪托狠狠砸了下去。 王德标抽出刀,耍了个花,直接放在川畸的脖子上,冷笑道:“杂碎,无能愚蠢的杂碎,我要砍了你。” “阴谋诡计。”川畸用不屑的眼神望着王德标,“懦弱无耻的支那猪,看你们能猖狂到什么时候?” “猖狂到日本被彻底打败,可惜你是看不到了。”王德标冷笑道:“我能想到你们的倭皇会象个娘们儿似的跪地求饶,能看到所有的日本人象狗似的乞求宽恕,能看到你们日本人贱笑着把妻子女儿送给中国人享用。” “大日本帝国是不可战胜的。”川畸愤怒已极,猛的抬起脖子,锋利的刀刃割破了他的皮肤,鲜血流了出来。 “不可战胜?呵呵,你去阴间看着吧!”王德标站起身,用力一脚将川畸踢得满脸开花。将手上的刀抛给张仲华,“砍了他。”说完转身而去。 ……………… 时间紧,战斗会不间断,王德标没有太多的时间来让士兵们慢慢成长,只能采取逼迫或拔苗助长的方式。当士兵们向他报告,张仲华犹豫再三,百般踌躇,终于还是闭着眼睛抡起了刀后,他轻轻长出了一口气,让人将张仲华唤到了面前。 “脸色不太好。”王德标淡淡笑着,“其实这才证明你是一个勇敢的人,要是你心中根本不怕,也就没有勇敢可言。你怕,可是在事到临头时,你又没有退缩,这才是真正的勇敢!” “大人取笑了。”张仲华苦笑着摇头。 “你被征用了,以后就是七星营的士兵。”王德标直截了当的说道:“本官绝不能允许知道了我军秘密的人离开,即便你不会向鬼子泄露,想安心去读书也不行了。” 读书人通常有这样的脾气,本来心里很想,却要装出清高、倔强的样子,欲说还休,比大姑娘还要含蓄,听说这叫风骨。现在王德标没工夫再陪他玩什么三顾茅庐、礼贤下士的玩艺,他要能替他干活,能替他分忧的人才。 “这个——”张仲华脸上似嗔似喜,很复杂。这让王德标觉得很怪异,感觉似乎自己是个强*奸犯,正在告诉受害的女人,都这样了,我会负责的。 “别这个那个了。”王德标拿出纸墨往他面前一推,说道:“写安民告示,写我军的口号,写我军征军的条件,写——算了,你想起什么就写什么好了。” ------------ 第二十一章 士绅 抓住驴就拉磨,拉住牛就耕田,抱住女人就——王德标收起心里的龌龊念头,轻轻拍了拍张仲华的肩膀,深情的说道:“大丈夫当效傅介子、张骞立功西域,以取封侯安能久事笔砚间乎?”这么一句文绉绉的话,倒让张仲华眼中放出光来。 “只要本官不死,总要让你青史留名,这是本官的承诺。”有门,王德标趁热打铁,庄重的说道。 哈哈哈哈,张仲华大笑几声,将辫子甩在胸前,挥刀割去,“且听将军之言,投笔从戎,百战成名,实乃人生一大快事哉。” “快事,当真是快事。”王德标使劲一拍手,大笑道:“待回到草岭,当与先生浮一大白。” ……………… 咣咣咣,黄丑拎着不知从哪找来的一面破锣,边敲边在镇子的街道放开喉咙大喊,“黑旗军七星营杀回来了,倭奴被杀光了,乡亲们快到张家大宅,分粮食了。”小黄俊可怜兮兮地跟在他身后,手里拿着块干粮啃着。 街上渐渐有了人声,先是胆大的出来向黄丑询问,得到证实后,立刻大呼小叫跟着喊起来,“黑旗军杀光了倭奴,要分粮食了。” 即便是在夜里,家家户户的灯火也次第点亮,人声越来越响,饱受惊吓的镇民们慢慢走上街头,慢慢向鬼子兵营,也就是张家大宅靠拢过来。 张家大宅前已经点起了几堆篝火,鬼子的尸体沿着院墙被吊起一排,镇民们不断不害怕,反倒咬牙切齿的咒骂着,还有胆大的拾起石块去扔。 战士们搬出几张桌子拼在一起搭起个台子,然后分列两旁,凛然肃立。王德标穿戴整齐,腰挂战刀,昂然而出,迈步上了木台。 “父老乡亲们!”王德标拱手一礼,朗声说道:“台湾自倭奴占据以来,数月间,到处残害淫虐、荼毒生灵,凡有血气者,皆宜同心戮力,恢复桑梓。在下黑旗军七星营守备王德标,今重组一军,再战倭奴,愿诸位桑梓助吾。此次征倭,上报国家,下救生民,决战到底,不死不休。本营将士皆断须割发,对天发誓,倭人一日据台,本将则血战一日,一息尚存,绝不妥协屈服……为奴为婢,生有何欢;为雄成神,死有何苦。(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无弹窗广告)为子孙万代打出一片自由天地,让他们幸福安康,永不受人欺辱,即便一死也当含笑九泉……” “驱倭保台,回归中国。”张仲华在后面振臂高呼,战士们也随之高喊,群众的气氛被带动起来。 有压迫就会有反抗。历史上,日本殖民者的残暴并没有吓倒英勇的台湾人民,却将激怒的人民推入义军队伍,除最有名的抗日三猛外,台湾人一次次地起义。民族意识一直是支撑和促使他们起义的原动力。较大规模的起义就有二十多起,先后牺牲者达三十万人之多。要知道,当时台湾人口只有五百多万,相当于死亡了十分之一。台湾民众以简陋的武器,抗击日本侵略军达八年之久,迫使日本连换三届总督,可算轰轰烈烈,让人感佩了。日本人当时记载:“不论何时,只要我军一被打散,附近村民,甚至年轻妇女都拿起武器,一面呼喊着一面投入战斗。我们的对手非常可怕,丝毫不怕死。他们隐藏的房子被炮火摧毁,就镇静地转移到另一栋,等一有机会就发动进攻。” 王德标再次拱手躬身,向民众施礼,然后跳下木台,命令将日军抢掠的财物发还给百姓。 纯朴,实在,王德标再次觉得很感动。在几位镇上士绅的主持下,镇民们自己报数,取走粮食和财物,不拥挤,不争抢,走时还向自己诚恳的深施一礼,他也不断含笑颌首。 直到半夜时分,再没有镇民来领东西,可粮食和财物还剩下了很多。 “大人。”几个士绅走了过来,行礼如仪,十分恭敬。 “诸位先生辛苦了。”王德标还了一礼,笑着说道。 “大人忠肝义胆,驱倭保台,劳苦功高。”一个花白胡子的老头先是赞扬了一番,接着说道:“老朽身弱力薄,有随大人之心,却无杀倭之力,只有将些许粮食和财物捐出,以资军用,以表吾心。” “吾也献粮捐金,望大人早日驱除倭奴。”另一个士绅指了指剩下的物资,诚恳的说道。 ………… 原来剩下的东西是他们的,王德标恍然大悟,连声称谢,并将几位士绅请入大宅,上茶倒水,亲切攀谈。 在传统的中国农村社会,都存在着一个以士绅为主体的精英阶层,他们才是农村的主宰者。而且在台湾,由于开发较晚,土地较多,农民与这些士绅的矛盾并不象内地那样尖锐。这样也就决定了不能采取什么“打土豪,分田地”、“减租减息”等政策来争取占大多数人口的农民阶层。那么采取统一战线就是王德标最主要的的原则,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民众,将敌对面缩至只要你不是铁杆汉奸,只要你还对着日本人开枪,那就是团结争取的对象。 王德标在交谈中,态度平和,言语真挚,完全没有清朝官吏那种以上对下的傲慢和粗鲁军汉的跋扈。他将新七星营的纪律解说一遍,赢得了诸如仁义之师,秋毫无犯等赞语。随后他又将七星营不能驻守斗南镇的原因和道理一一道来,并请这些士绅向不理解的镇民们详加说明。 当士绅们知道新七星营只有二十多人,却三战三捷,已经击杀了七十多名日本鬼子的时候,都啧舌不已。一连串什么“神机妙算”“勇猛多智”“虎狼之师”等等的赞誉之词纷纷扣来,听得王德标也有些发飘。 ------------ 第二十二章 展望 呼,送走了这些士绅,王德标回到屋里,很没形象地往椅子上一靠,双腿搭在桌上,吐出了一口长气。 “大人,属下有一言,不知——”张仲华停下笔,抬头说道。 “有话就说。”王德标摆了摆手,截断他的客套,“军人,就要干脆利落,不拖泥带水。” “是,大人教训的是。”张仲华抿了抿嘴,说道:“大人与这些士绅据实相告,难免不会被倭人知晓,则我军之虚实——”他欲言又止的停住了。 “虚张声势,我也想过。”王德标抚着额头慢慢说道:“但日军若信以为真,则必出动大军报复,我们力量还小,训练还不足,恐怕难以承受。我认为,还是徐图发展为上策。” “力量虽小,战力却强。”张仲华说道:“倭奴得到情报,必不会太重视。如此,我们既赢得时间,又可消灭小股来犯之敌,逐渐壮大。此为以弱示敌,扮猪吃虎也。” 王德标点了点头,口气中多了些赞赏,“文人好谈兵,却不可似赵括之流。孙子兵法由来以久,敌用,吾亦用,然胜负几何?中、俄伊犁冲突之时,俄人远东舰队从海参崴开至日本洋面,虚张声势。彭玉麟督长江水师以拒敌,竟想满载桐油木柴至日本洋面去施行火攻。” “时代非三国,统帅非孔明,火攻之计恐不行耶!”张仲华苦笑道。 “正是如此。”王德标一拍大腿,摆正了姿势,郑重说道:“游击战法古已有之,非为创造,但却可将之发扬光大,创新发展。”他自嘲地摆了摆手,“文绉绉的说话真的很累,待我用白话加以说明,你不要笑我粗俗啊!” “属下岂敢。”张仲华笑道,王德标对战士们大白话连篇,对他和士绅却又装出另一副样子,有些文言似是而非,他肚里想笑可又不敢。其实,他倒更喜欢王德标用这种自然而然的话语来讲,因为这更能明确表达他的意思。 “台湾沦陷,但我们奋起抗争,这战争的过程究竟会怎么样?能胜利还是不能胜利?我的意见:这将是一场持久战,最后的胜利一定是属于我们的………必须记住这个战争是在我们的土地上打的,这就是说,日军要完全被敌对的中国人所包围;日军要被迫运来他们所需的军用品,而且要自己看守;他们要用重兵去保护交通线和重要据点。只要组织和指挥得当,我们能使日本军队一天忙碌二十四小时,使之疲于奔命。日本在长期消耗下,它的经济就有崩溃的危险;在无数战争的消磨中,它的士气行将颓靡。而我们,只要措施得当,则抗战的潜力会一天一天地奔腾高涨,大批的觉悟了的民众会不断地倾注到前线去,为生存而战,为自由而战。所有这些因素和其他的因素配合起来,就使我们能够对日本占领的堡垒和根据地后的致命的攻击,驱逐日本侵略军出台湾………”王德标甩脱了之乎者也的羁绊,滔滔不绝地讲述起来。 张仲华聚精会神的听着,心潮起伏,是啊,王德标所说的这一切一切,那么贴切而实在,不夸张,不贬低,如果开始时王德标是在他心中打开了一扇希望之窗,现在整个大门都敞开了,一个光明的前景呈现在他的面前。 “日本的长处是其战争力量之强,而其短处则在其战争本质的退步性、野蛮性,在其人力、物力之不足。敌待民以严苛,我待民以宽松。日军大肆屠杀我军民,采取各种高压政策,势必将民众推向对立,则是我们争取民心民力的大好时机。日军之弹药辎重多靠本土海运,成本高而周期长重要之粮草皆会依靠以战养战,从台湾掠取,我们则要尽力破坏其意图……” 一声鸡叫,打断了王德标的话语,他这才醒悟过来,举目向外一望,不由自失的一笑,竟然和张仲华谈了一夜。 “高瞻远瞩,拔冗见日,大人之言当得此语。”张仲华起身恭恭敬敬地深施一礼,“仲华愿誓死追随大人,不离不弃,捍灭倭奴,以邀优奖。” 这便是向自己表忠心了,以后是不是有更多的小弟纳头来拜,王德标哈哈笑着拍了拍张仲华的肩膀,要数读过书的人好骗,弄点后世的理论就能把他们忽悠得一愣一愣的。 …………………… 烈火熊熊,一具具日本鬼子的尸体被吞没,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焦臭味。 王德标收回目光,与斗南镇的百姓士绅拱手告别,飞身上马,率部撤退了。旭日东升,向苏醒的大地上投射出血红的光。 此次奇袭,不仅全歼日军,而且得到了粮食和财物,更有近六十名新兵加入。看来黑旗军在台湾民众心里还是很有影响力的。 王德标信马由缰,脑海里却是一刻不停。现在是不是应该考虑建立根据地的事情了?那可是gcd非常关键非常核心的创造,有此一招,不仅山地可以打游击,平原也可以打游击了,湖泊也可以打游击了;有此一招,“人民战争”出现了----这才是根本!北越为什么打赢了?格瓦拉为什么打输了?游击战和恐怖战到底有什么区别?答案就在这四个字:“人民战争”! 现在的敌我形势与抗日战争时有类似,也有不同。几十年后的日军将官们都对游击战这种新型战争形式缺乏应对的策略,现在就更不用说了。出现一个象冈村宁次那样在日本军事思想中开拓反游击战理论与实践的家伙,这根本是不可想象的事情。 扳起指头算一下,桦山资纪、桂太郎、乃木希典、儿玉源太郎……,也就到此为止了。只有儿玉源太郎算个人物,可惜等你到任时,估计老子已经发展壮大起来,你再施阴谋诡计也无济于事了。 只是人才的缺口难以解决,建立村政权,发动群众,组织群众,靠老式的管理方法难以完成任务。想到这里,王德标轻轻叹了口气,欲速不达,只好脚踏实地稳步发展了。 ------------ 第二十三章 军歌嘹亮 “怀安。”王德标翻身下马,伸手将张仲华唤到跟前,边走边说道:“本官拟成立战时军校,主要由你负责,我在旁襄助。先将通文墨之人集中起来,通晓我军的作战特点及作战方式,学习如何管理后勤物资,如何管理村镇事务……” “既有兵事,又有民政,大人的意思是内外兼治。”张仲华思索着说道:“属下之才恐难当此任。” “怀安,你也不必妄自菲薄。”王德标鼓励道:“你的理解力和智力皆为上选,我的心意你能明白大半,你除了你,还有何人可为本官解忧啊?” 张仲华低头不语,半晌抬头说道:“属下可尽力一试,还请大人多多指点。” “嗯,现在非常时期,就要勇于任事。”王德标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你也不要老文绉绉的,粗豪一些,别让士兵说你是文弱书生,那样他们会瞧不起你的。” 张仲华苦笑着点了点头。 “阿丑。”王德标一招手,黄丑立刻颠颠跑了过来。 “张先生不会骑马,你教教他。”王德标将马缰绳向黄丑手里一扔,突然伸手抓住张仲华,将他托上了马背。 王德标迈开大步,赶到队伍前,跳上一辆粮车,挥着手大声说道:“弟兄们,咱们得胜还家,怎么走的如此沉闷呢?” 战士们抬头看着他,笑着也不说话。王小七眨眨眼睛,大声道:“大从,您唱一嗓子?” “一个人唱没意思,大伙一起唱才带劲。”王德标在行进的车上站得稳稳的,大声说道:“我唱一句,你们跟着唱一句,一路唱着走回去,让乡亲们看看咱这威武之师。来,跟着唱啊,向前,向前,向前!唱。” “向前,向前,向前!”稀稀拉拉、南腔北调,不少人还瞠目看着,没醒过味来。 “大点声,是不是男人哪!”王德标训斥道:“再来,向前,向前,向前!唱。” ………………… 向前!向前!向前! 我们的队伍向太阳, 脚踏着祖国的大地, 背负着民族的希望, 我们是一支不可战胜的力量。 我们是工农的子弟, 我们是人民的武装, 从无畏惧, 绝不屈服, 英勇战斗, 直到把侵略者消灭干净, 勇武不屈的旗帜高高飘扬。 气势磅礴的曲调,坚毅豪迈、热情奔放的歌词。百多人齐声吼叫,那唱得真叫一个——难听。难听不难听的,这气势很不错,看那家伙,面红耳赤,真卖力气呢!王德标不断的含笑点头。 集体唱歌会提高士气和精神,这是有科学根据的,特别是在行军时,能有效减轻枯燥劳累的感觉。 快到中午时,部队回到了草岭村。早就有放哨的民兵飞快的通知村民,打了胜仗一下子便传遍了全村,男女老少都赶到村口前来观看。等看到部队不仅带回了大量的物资,还带回了一批精壮新兵的时候,都不由得喜色满面,连声欢呼叫好。 吃过午饭,王德标留下大部分人在村南搭建临时住所,他带着剩下的人进村帮助村民修补被鬼子破坏的房舍。他又用得来的钱财从百姓手里买下两头猪,邀请村民晚上到新营地参加庆功大会,并要进行集体聚餐。这种联络感情,增加亲密度的方法很普通,但村民们却感到非常新奇。 “老人家,您终于下山了。”王德标被黎娅引到家里,一眼便看到了那位死了儿子的老太太,不禁喜出望外。 他曾派人去山上,想接这位孤苦伶仃的老太太回村居住,可是却被老太太拒绝了。他不便勉强,只好留下些粮食并让村长多加照顾,没想到,却是黎娅惦记在心,真的给接了回来,也算了了他的一点心病。 “民妇刘韩氏见过大人,上次多有怠慢,还请……”老妇人敛衣为礼,却被王德标一把扶起。 “长者为尊,老人家不必如此。”王德标转头又对黎娅表示感谢,接着说道:“老人家在这里,就烦你多加照顾。而且,而且,还有一个小孩子,是不是也能寄居此处。” “小孩子?哪来的?是大人你的——”黎娅好奇的问道。 “和我没关系。”王德标解释道:“他的哥哥黄丑,将要追随于我,我见他勇武,已决定留下他做我的亲卫,只是这孩子却不便随军行动。对了,他有十岁了,可不是吃奶的孩子,想来也不是太难照顾。当然,费用我——” “民女明白了。”黎娅点了点头,笑道:“有个小弟弟,也怪有意思的,就让他来吧!” “好,好。”王德标见又解决了一件事情,心中十分畅快。 ……………………… 时任斗六街守备队队长的酒井三郎出生于奈良的一个著名的武士家族,其祖上早在丰臣秀吉时代就已名扬三岛,因忠勇果决、战功赫赫而被册封为武士。所以,在酒井三郎身上,可以看到那种日本武士所具有的内在修养。 在日本,武士是种封号、头衔,也是一种荣耀,武士阶层具有很高的社会地位,不是人人都可以自称为武士的。那些早年在中国耀武扬威的日本浪人,其实都是些东洋混混儿,他们在国内大都是社会底层的平民,自诩为武士,不过是自己给自己脸上贴金而已。 “等回到家乡,就可以看到樱花盛开的景色了,想起来,真是美丽呀!”酒井三郎今天的心情不错,脸上露出了难得的笑容。 是啊,没有理由不高兴,换防的消息已经传来,近卫师团将撤回本土,由第二师团前来台湾驻扎。功成名就,平定台湾,为帝国夺取了第一块殖民地,回到本土,将受到民众热烈的欢迎,英雄般的对待,想起来,就让人感到骄傲和自豪。 “是呀,可惜在支那看不到这令人心醉的景色。”他的同乡小队长小林山城笑道:“酒井阁下,您不介意我唱支歌吧?” “早就听说小林君是个出手的歌手,今天就让我见识见识吧!”酒井三郎笑着说道。 小林清了清嗓子,唱起了《樱花之歌》:“樱花呀,樱花呀!暮春时节天将晓,霞光照眼落英笑,万里长空白云起,美丽芬芳逐风飘花花!看花要趁早……” 浓郁的乡情,十足的日本味,立刻使身居异国的酒井三郎,深深地沉醉于乡情之中。歌声一落,他便拍着手喝彩道:“好,好,唱得好极了!” “阁下过奖了。”小林谦虚的低下了头。 “去看花花!看花要趁早……”酒井三郎似乎也被感染,拍着手也唱起了歌。 “报告。”门外的士兵高声叫道,打断了酒井三郎欢乐的情绪。 “进来。”酒井三郎皱了皱眉,不悦地说道。 门一开,日本兵走了进来,有些惶恐不安,立正说道:“报告阁下,斗南镇有消息传来,坂井小队……” “这不可能。”小林瞪大了眼睛,大声训斥道:“台湾已经平定,黑旗军的抵抗已经被彻底击败,哪来的七星营?那个前来报告的支那人定是骗子,他在危言耸听,拉出去砍了他的脑袋。” “慢。”酒井三郎突然出声止住了士兵的脚步,紧锁眉头,背着手在屋内走了两圈,抬头说道:“将那个支那人带上来,我要仔细盘问。” ………………… ------------ 第二十四章 军民会餐 篝火熊熊,大锅里肉块、土豆、蔬菜翻腾着,热腾腾的米饭盛在木桶里,饭菜溢出诱人的浓香欢声笑语,充满了七星营草草建成的新营地。 左侧是兵,右侧是民,王德标和村长当中而坐,对着一小块空地,黎鲁、王小七、张仲华、黎娅还有村里年纪最大的一位老人在旁相陪。 “这是民女酿的酒,请大人品尝。”黎娅捧着个小坛子恭敬地递到王德标面前。 黎娅有着汉人女子的柔媚,却也继续了母亲的一些民族特质。椭圆形的脸蛋,乌黑的细丝般的头发盘在头顶,一块绣着彩边的花布包在她的发髻下,露出光洁的额头。弯眉下,一对泛波秋水样的大眼睛里,溢满了青春的热情和执拗的倔强。淡淡一笑,嘴角翘了起来,更显出她鼻梁的挺秀,面颊的丰腴,有着一种丽雅的美。 “军中禁酒,本官可不能带头违犯。”王德标感激地笑着婉拒道:“阿娅的心意,本官心领了,还请暂时收回,待到驱除倭奴,光复全台时定当痛饮一醉。” “那民女就给您留着。”黎娅抿了抿嘴,含笑点头,收回了小酒坛。 酿酒是高山族女子的一项主要工作。在高山族男子眼里,判断一个女子是否贤惠有三个标准:其一是善于织布,其二是会饲养家禽家畜,其三就是能酿造美酒。 根据酿酒的原料不同,高山族的酒可分为米酒、粟酒、薯酒、黍酒、山药酒等几种。在谷物收获后,要选择吉日来酿酒。(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无弹窗广告)他们采用糯米、粟、黍等不同的原料,把生米放入口中慢慢嚼烂作为酒曲,或者烧禾草的碎米作为酒曲,然后将原料和酒曲混和蒸熟,慢慢地搅拌均匀,再放到缸中,上面盖满稻缨,放到阴凉的地方,几天后便可酿成美酒。这种制酒曲的方法看起来也许不卫生,但是,在当时的条件下,高山族人利用唾液,将生米嚼碎产生酸味,作为发酵的酵母,也是一种简便易行的方法。 其实黎娅手里的小罐子里装的是她亲手制作的叫“姑待”的美酒,所谓“姑待”,就是由未出嫁的高山族少女制的酒。她们口嚼糯米后,将这些糯米收藏三天,以使酸味变浓,作为酒曲,然后再把酒曲和捣碎的糯米混和装入瓮中,放置数日后,瓮中发出酒气来,便取出接上冷水当酒。说是酒,估计连啤酒的度数也不如,当饮料喝倒挺好。 “阿娅,大人不喝酒,不如你献歌一曲,以贺大人得胜归来。”黎辉明和王德标谈得高兴,笑着对女儿说道。 黎娅款款起身,向王德标施了一礼,走到小空地上,亮起歌喉,并翩翩起舞。她的舞蹈动作比较简单,但节奏特别鲜明,具有明显的原始舞蹈风格。可以说是将内心的喜悦全部倾注在歌舞之中,内在节奏体现于外部形体动作上,形成一种颤动的舞蹈律动特征,结实有力,具有一种天真烂漫、热情奔放的动人美感。(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 书 网) “我祖翁最勇猛,遇鹿熊活捉,斗走直同马,遇酒纵饮不醉……”本来应该是男儿豪气冲天的歌曲,经她婉转歌喉这么一唱,倒也是别有风味。 “这是她母亲族里的颂祖歌,是说他们的祖先勇猛不凡的意思,阿娅相貌和性格最象她娘,可惜,可惜她娘死得早。”黎辉明看着女儿,似乎想起了早亡的妻子,神情有些黯然。 王德标微微点头,低声说了几句安慰的话,黎辉明的心情稍稍好转。 “水可以不喝,但酒是不能不饮的。阿美族人都善于酿酒,而且非常好客,待到酒熟时,便各自携带自家酿的酒,到村社里会聚,男男女女,群坐在地上,用木瓢或椰碗取酒,边饮边舞,一片沸沸腾腾。牵手歌舞,尽欢尽醉,恍如神仙,乐而忘返。我就是在聚会中和她母亲认识的。”黎辉明述说着,眼睛迷蒙起来,似乎在回味以前快乐的生活。 台湾原住民的坎坷命运与他们天生的乐观性格,形成一个强烈的反差。如果你和原住民交谈,感受到的不会是悲伤,而是一连串的笑声和笑话。原本应该根植于土地的原住民,从山地走入平地,又被迫从平地迁入山林,踩着颠沛流离的足迹,为求生存离乡背井,但他们唱的不是哀歌,而是有趣又自嘲的情歌。 在黎娅的歌舞中,王德标也受到了感染,是啊,尽管前途坎坷莫测,但一定要保持一颗永不服输的心和乐观向上的情绪。悲观失望、唉声叹气,一点用处也没有。 “大人,这是会饮歌。”随着黎娅曲调一变,舞姿一变,黎辉明在旁又介绍道。 中国的少数民族似乎天生都有能歌善舞的本事,在台湾的流行音乐界,许多人都是原住民。比如张震岳是阿美族,天后张惠妹是卑南族,动力火车是排湾族,而从演艺明星转变成政治人物的高金素梅是泰雅族。 黎娅唱到最后,曲起身来,一个收势,双手捧着,向王德标和父亲做了个敬酒的姿势。黎辉明哈哈大笑,王德标笑着连连点头,使劲鼓掌,周围也立刻爆发出一片叫好之声。 “非常好,歌舞双绝。”王德标伸出大拇指,对着黎娅由衷地赞扬道。 “多谢大人夸奖。”黎娅含羞一笑,紧紧靠着父亲,象个撒娇的孩子。 “呀,呀,我来耍一套,助助兴。”一个粗嗓子突然响起来,黄丑红光满面,蹦到场中,伸拳踢腿,呼喝连声。 有些出人意料,周围的人都停止了说笑,瞪着眼睛看着这位大汉。 “这家伙——是吃饱了……”王小七疑惑着说道。 “撑的。”黎鲁在旁边接口道,说完,两个人相视而笑。 王德标白了这两个坏家伙一眼,轻轻摇了摇头。 “有勇无谋,不堪大用。”王小七没看见王德标的眼色,继续和黎鲁说话。 “莽夫,粗鲁。”黎鲁深以为然地点着头。 王德标轻咳了一声,转头说道:“你们俩一唱一和,配合不错啊,打不过人家就说怪话。别忘了人家是新人,你们有点风度好不好?” “风度?”黎鲁挠挠脑袋。 “就是肚量,大人,我说的可对。”王小七诞着脸说道。 王德标无奈地点了点头,转头看着场内,黄丑发飚完毕,正洋洋自得地拱手作着罗圈揖,却也引来不少喝彩之声。 也差不多该结束了,明天还要开始工作呢!王德标掏出怀表看了看,站起身大步走到场中,向四下一拱手,大家立刻安静下来。 “诸位乡亲父老,诸位新老弟兄。”王德标朗声说道:“七星营初战小胜,皆是大家的功劳,乡亲们鼎力相助,弟兄们奋勇杀敌,在此,本官表示衷心的感谢。”说着,他再次施礼道谢。 待掌声稍停,王德标继续说道:“驱倭保台非一日之功,还望诸位继续团结一心,共同奋斗。待到胜利之日,共享太平生活,共戴自由的蓝天。本官在此发誓,而且这也将是七星营全体将士的誓言:血可流,头可断,此生绝不当亡国奴;海可枯,石可烂,倭奴一日据台,我军绝不停止争战;苍天为证,日月为鉴,为国而战,为民而战,何惧腥风血雨,道路艰难。我,王德标,在此庄严宣誓,若口是心非,若半途而废,上天将灭杀我。” 所有人都已经站了起来,鼓着掌,激动、振奋、流泪、慨然……,这掷地有声的铿锵之语,象春雷,鼓起人的血性,震散人心底的阴霾。 ……………… ------------ 第二十五章 地雷 现在的通讯和交通很落后,也就是俗话常说的:走路靠腿,联络靠嘴。然而有时某些消息的传播速度非常到了让人感到有些不可思议。黑旗军七星营再举大旗,消灭了近百名倭奴,这个消息已经从斗南镇传了出来。对这个胜利的消息,受奴役的民众最是津津乐道。就象说书人讲岳武穆精忠报国时,听众们往往眉飞色舞,连声叫好一样,他们是在精神上得到了满足和宽慰。 “听说没,七星营还在,几十人打死了近百倭奴。” “黑旗军七星营卷土重来,已有几百人,兵强马壮。” “七星营王大人已聚兵数千,马上就要光复台湾了。” “王大人,听说身高过丈,眼似铜铃。攻打斗南镇时,放声一吼,就将倭奴吓得魂飞魄散,全无斗志。” ………………… 口口相传的东西总是容易走样,按照传播者的主观猜测和判断加以不断改造,当然,也会加入自己一些美好的期盼,以此聊以自慰。 “王德标,非山贼草寇可比,趁其羽翼未丰,当急速剪除。(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好看的小说)”酒井三郎已经确实了斗南镇的事情,立即召集部下开始商议。 是的,王德标,七星营,这对近卫师团的官兵来说一点也不陌生。先战彰化、云林,再战嘉义,后战曾文溪,皆有王德标和七星营战士的身影。近卫师团第二旅团长山根信成于云林之役毙命,王德标和徐骧在嘉义城外巧布地雷阵,炸死炸伤日军七百多人,又在日军仓皇撤退的途中进行伏击,北白川宫能久亲王因此受伤不治。细细数来,还真是仇深似海。 “阁下,卑职愿领军前往,生擒此獠,斩其头颅为坂井小队,为我师团死难官兵报仇。”小林山城率先站起,义愤填膺的说道。 “阁下,卑职愿往。” “阁下……” 其他军官也站立而起,群情激愤,咬牙切齿,纷纷表示要在撤离台湾前,抓住王德标,击灭七星营。 “诸君。”酒井三郎抬起手向下压了压,示意众人坐下,沉稳地说道:“据报,王德标所组之七星营人数不多,只赖卑鄙偷袭才使坂井小队全体殉国,一击得手后已退往草岭村一带。论武力,其不足惧。然黑旗军七星营之悍将,对无知乡民确有煽惑之能。且草岭处于山区,地形地势复杂,不为我知,是以当慎之。” “阁下,可先重金收买支那向导。”一名军官建议道:“支那人多贪利忘义之徒,此举当可消除我军之虑。” “草岭村容留王德标,皆为暴民,当尽数剪除,以儆效尤。”小林山城恶狠狠的说道。 “好,很好。”酒井三郎赞赏地连连点头,决定将这个最后立功的机会交给同乡小林山城,“小林君,我命令你率两个小队人马前去讨伐。切记,准备工作一定要做好。” “哈依。”小林山城精神抖擞地高声答应,慷慨激昂地表示道:“属下克日即当出发剿灭七星营,必不负阁下期望。” ………………… 一根长绳握在王德标手中,他深吸了口气,猛力拉动,然后侧耳倾听,“轰!”当爆炸声传来的时候,他不由得露出了笑容。 地雷在我国约有500多年的历史。明代兵器制造家首次发明创制了地雷,并大量用于战争。而且,在抗日保台时,也发挥了作用,重创过鬼子。现在王德标又准备大量制造并使用,让这个古老的火器提前几十年焕发青春,给日本鬼子难以消除的梦魇。 在面对强大工业国侵略军(或占领军)时,既想要杀伤敌人又不想被敌人杀伤,最好的武器可能就是那种能自动杀伤敌人而不太需要控制的装置。如在丛林中可以设置的陷阱,就是一种“自动”武器,而且历史证明这种原始武器的威力不小。在没有丛林的平原或山地,地雷(后世更熟悉的名字是路边炸弹)就成为比较好的一种选择。 地雷在八年抗战时发挥的威力极其显著,因为它的优势很多。首先它物美价廉,制作时需要的材料不过是火药(黑火药)和铸铁,甚至可以不用铁而用石头陶罐做。当然这种自制的地雷威力不大,很难炸死人。但这好办——在埋地雷的地面上撒一些尖利的碎石头啦,往地雷里加点砒霜巴豆之类的佐料啦,都是可以考虑的嘛;其次地雷安全高效,对于放地雷的一方来说,地雷是比较“安全”的。因为埋完地雷以后是不需要派人守在边上的,因此通常也就不存在地雷被踩爆之后需要赶紧逃离犯罪现场的问题。 而对于被地雷炸的一方来说,地雷的杀伤力是有效的。地雷的杀伤都是抵近杀伤。不挨上则矣,挨上的话不可能全身而退。尽管威力有限,多数不会被炸得四分五裂,但不被炸死的话被卸掉一部分四肢也实在是美不胜收;再者,地雷还具有防不胜防,用途广泛的优点,实乃居家旅行、老少咸宜的必备良品。 利用拉炮和民间“大取灯儿”(大陆民间自制的一种原始的火柴。把苘秆破成小棍棍儿,一头蘸上硫磺,在门框、炕沿甚至被头上就能擦燃,很不安的原理,王德标亲自动手,经过试验,终于将需要点火的地雷改造成了拉发、绊发、踏发,并且不使用成本高的钢轮发火装置,这一技术改良,则使地雷具备了广泛使用的基础和条件。 地雷有了,手榴弹还会远吗?王德标搓着手,满脸笑容地意淫着美好的抗日前景。 ------------ 第二十六章 出发点不同 “大人。”张仲华在一旁说道:“地雷的制造方法属下已经记录清楚,请大人过目。” “好。”王德标接过来过一遍,点头道:“不错,有进步,没有太多的之乎者也,这样百姓们容易看懂。” 张仲华讪讪一笑,俗话说:近墨者黑,近朱者赤。真是不假,一个书生在军营里呆了几天,不仅晒黑了,连说话也粗了些,他对此还是有所感觉的。不过,他并不后悔。和王德标呆的时间越长,学到的东西越多,他越对自己决心参加的事业充满信心。天赐奇才,保台有望,这几个字时不时出现在脑海里。 锉子里拔大个儿,王德标从部队里总算挑出五个粗通文墨的士兵,跟在身边当参谋培养。他们或者对地雷的光辉前景持怀疑态度,或者对现在的火药数量并不足以大规模的制造地雷而失望。 “大人,地雷数量是个问题,能赶制一批,但看来在短期内无法使用。”刘震光有些遗憾地说道。 “你们呀?”王德标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笑道:“老思维要彻底改一改。不能总以自己的角度看问题,要多考虑敌人的想法。这地雷不是他们埋的,他们知道有多少,哪里有?所以并不需要很多的地雷,只要让日军以为有很多就行了。地雷一炸,换成你们是鬼子,你们会怎么想?来,都说一下。” “嗯,有地雷,要小心。”刘震光老老实实回答道。 “害怕,让士兵放慢速度,仔细搜索。”另一个人说道。 ………………… “着哇,就是这个效果。”王德标一拍大腿,朗声说道:“以后你们制定计划要多从敌人的思维特点出发,否则自己看来再精妙的布置也要落空。所谓斗智,说白了就是互相琢磨对方的心性、习惯、思维方式,要是靠书本就能打胜仗,那名将也就太不值钱了。” 王德标不能给这些临时的参谋们以太多的灵感,但他能用另一种更直接的方式来推动某些军事学术的发展和深入,那就是指点和引导。或许有人不屑一顾、嗤之以鼻,但只要有人在实践中证明了它的有效性和实用性,那么这种理论和创见就会流传开来。就象地雷,他简单地介绍一下地雷除具有直接的杀伤、破坏作用外,还具有对敌阻滞、牵制、诱逼、扰乱和精神威胁等作用。却并不一定要每个作用都讲些实例来加深印象,如果象教小孩子一样事无巨细,他累死了也不见得有效果。这主要还是看个人的理解能力和聪明智慧。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这句话是一点也没有错的。 在王德标的启发和引导下,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研究着地雷的用处,思路如泉涌一般,你一言我一语的汇集起来,一个遍处地雷的场景渐渐展现在众人面前。要说别的,可能中国人不行。要论暗地里使坏,谁不会呀!王德标笑眯眯的听着,看着一帮人在冒坏水,比自己一个人冒那是欣慰多了。 “告诉战士们,让他们也参与讨论,兴许会想出更好的法子。”王德标笑着对张仲华说道:“别以为读过书,便瞧不起人。” “大人,属下可没如此想过。”张仲华赶紧解释道。 “我只是这么一说。”王德标摆了摆手,将目光转向正顺着山坡走过来的一个苗条的身影。 “阿娅向属下借过大人的手书,读过之后对大人很是钦佩。”张仲华也看见了黎娅,放低了声音说道。 “是这样吗?”王德标误会了,似笑非笑地望着张仲华,“我还没问,你急着解释什么?是不是——啊。” 张仲华眨了眨眼睛,没明白王德标话中的意思,毕竟那个时候的人对于男女之情还是比较隐晦和迟钝的,可不象后世男男女女在一起,开玩笑是家常便饭。 “大人,民女做了罐甜水,请诸位品尝解渴。”黎娅走过来,轻施一礼。 “费心了,多谢多谢。”王德标接过罐子,倒了一碗一口喝光,招呼着其他人也过来喝水。 “好喝吗?”黎娅张大了眼睛,盯着王德标问道。 “嗯?哦,好喝,很好喝。”王德标赶忙赞扬道:“是用甘蔗榨的?” “大人聪慧,一猜就中。”黎娅抿嘴笑道。 这也能叫聪慧,王德标只好咧嘴干笑两声,随口问道:“黄俊那孩子怎么样?要是淘气不听话就揍他,小孩子不打不成气。” “他,很好啊!”黎娅眨着眼睛,抿嘴笑道:“昨天随我下地,还吓跑了一条蛇呢,民女是最怕那东西的,多亏了他。” 众人喝完水都走到了一旁,倒不是他们想到了什么,而是固有的礼貌和传统,别人说话的时候,不要在一边旁听。 “呵呵,那蛇估计还小,没怎么见过人,以为是怪物呢!”王德标猜测道。 “人是怪物?王大人说笑了。”黎娅不相信,轻轻摇了摇头。 “也不是说笑。”王德标指着自己的脸说道:“人的样子,如果仔细形容起来,可以说是怪到了极点,人的脑袋象个圆球,在那圆球之上,有着几个孔眼,其中的两个孔眼上,还生着毛,而圆球上面也有毛,在一个大洞中,甚至还有一条会伸缩的软的,有着发腻的液体,异样的红色的东西!因为我们一出世就看到它,习惯了,所以一点不觉得怪,还会觉得它美丽可爱!对别的生物来说,我们也许丑陋不堪,十分吓人呢!” 黎娅费力地咽了口唾沫,下意识地用手摸着自己的脸,瞪着大眼睛,听呆了。 “你长得很漂亮,不用摸了。”王德标哈哈一笑,解释道:“我只是有感而明一个道理,看事物的出发点和标准不同,各人的感觉和得出的结论也就不同。” “原来如此。”黎娅长出了一口气,“倒是吓了民女一跳。” ------------ 第二十七章 暗流 王德标站起身,将脸转向远处的莽莽山林,阳光正照在他的侧面。在黎娅的角度看来,就象是披上了金黄的盔甲,威风凛凛,这个涉世未深的姑娘竟瞅得痴了。 一个人悄悄的喜欢上另一个人,有时连他(她)自己也不知道。而且,在相当长的时间里,他(她)自己也分不清这究竟是一种同事之情,兄妹之义,或者是别的感情。 黎娅现在就是处于这种状态,她确实是还搞不懂这究竟是什么。她发现和王德标在一起的时候,心情变得很舒畅,虽然王德标的话并不多,但他的言谈总是不经意间让众人不时感到耳目一新,值得反复回味。有时王德标会呆坐着想事情,或拿着笔在纸上胡写乱画,那种深邃和略带忧虑的眼神,让人忍不住想坐在他的身旁,倾听他的心声,为他分忧解愁。 和他在一起时,你会很开心,很愉悦,一点不觉得累,总觉得时间过得很快。当他不在身边时,你就情绪低落,你就坐立不安,神不守舍,总觉得时间过得很慢很慢,总觉得心里空荡荡,做事没力量。喜欢,是一种心情,是一种直觉,特别的自然。 ……………… 天已晌午。(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好看的小说) 以前这正是斗六街里最热闹最忙碌的时候,大街小巷流动着从田里和果树林里回家歇晌的人们,彼此含笑打着招呼,停下来谈几句关于雨水、庄稼和果树的事情。空气里飘散着饭菜的香味,逗引得人们饥肠辘辘,急于吃饭的孩子们把饭碗敲得叮当乱响,常惹起大人的斥责。猫狗在桌旁转悠,鸡鸭在窝边争食…… 自从日本人来了以后,这里就跟往常大不相同了。大多时候都是一片空前未有的沉寂,大街小巷显得空旷,偶尔有几个人,贴着墙根快速地走过,使这不安的气氛显得更加紧张。 咔咔咔,沉重的脚步声仿佛敲在人们的心坎上,震得人心发慌,头发麻。胆小的躲进屋里,向着神仙或祖宗牌位祈求保护,也有胆大的扒着门缝向外面张望。 身穿黑色军装,头戴大檐帽的日本士兵从镇上的主街上列队走过,向外开去,整齐的队伍中间拉着两门山炮,队伍后面是十几辆辎重大车,肃杀的气氛立时笼罩着整个斗六街。 直到队伍走尽,陈发才从门缝处收回目光,面色凝重,紧张地搓着手,缓缓走进厅房。厅房内几名人正在等候,见他进来,都将目光集中在他身上。 “倭奴势大,还有两门火炮。”陈发坐下来缓缓说道:“王大人重组之七星营人数尚少,恐不敌也。” “难道——”陈水犹自不甘心,恨恨地一捶桌子,骂道:“赖头张、斜眼刘这两个混帐王八蛋,为了些许钱财,连祖宗都不要了,竟甘为倭奴向导。” 陈发沉默下来,双眼里闪烁着痛苦的隐忧。他站起身,把窗子开得更大些,微微探出上身,凝望着蔚蓝色天空。半晌,才压抑地说道:“我早上已经派阿火到草岭报信儿,可阿星这丫头也,唉,希望七星营能早作准备,躲过此劫。” “发哥,我们已经联络了不少族人,只要举起义旗,相信会有更多人来加入,不如趁势而起,也能助七星营一臂之力。”陈金建议道。 陈发点了点头,又轻轻摇了摇头,静默片刻,慢慢解释道:“倭奴马上要换防,那时才是发动的良机。小不忍则乱大谋,不可轻举妄动。” “阿发说得在理。”一个鬓发斑白的老者点了点头,感慨而又有点忧伤的说道:“老朽在陈家整整三十年了,老太爷的知遇之恩,我是没齿不忘。” 陈发默默看着老管家那老态龙钟的样子,一连串的往事浮现上心头。 老管家陈福抬起头,盯着陈发,声调凄恻地说道:“我年近六十,老了,为陈家效力的日子屈指可数啦!眼前倭人占据全台,局势是越来越难应付,但愿大家把得住舱柄,顶得住风浪,保住陈家的基业,九泉之下我向老太爷也就好有交代了。”说罢,他深深地叹了口气,祈祷般低下了头。 陈发思量着老管家的话,虽然保守而又谨慎,但老人的心却是真诚的。陈发不禁动情地说道:“老陈,何必说这些感伤的话呢。你对陈家的忠心,大家都知道的。” 陈福从陈发的话里得到了些慰藉,说道:“该说的我都说了,年岁大了,有些絮聒,也有些胆小,或也有不得当的地方。只要你能体察我的一片苦衷,我也就满足了。” 陈发沉默下来。他再次扫视着这座大宅院,象是与它作着诀别。良久,良久,砰地一声关上了窗子,转身毅然对众人说道:“倭人据台,给其作狗,或能保住陈家基业,然我却不敢忘却祖宗,忘记自己是华夏子民。大家分头小心准备,老管家,把细软贵重物件打点一番,秘密搬到乡下,我们择机而动。” ……………… “倭奴出动两队,共一百四十余人,并携带两门火炮,征集军夫四十人。”陈火抬头看了看王德标的脸色,镇静自若,嘴角还带着些笑意,他继续说道:“赖头张、斜眼刘是数典忘祖的败类,为重金所诱,为倭奴充当向导。此二人原是此地猎户,后为小皮货商,经常走动四方,对草岭的地形地势比较熟悉,大人不可不防。” 陈发,抗倭保台有此一号人物,史载其作战勇猛,又善于用谋,深得军心。他指挥所部义军,曾七天内连克三地,势如破竹。只是在攻打台中时中弹阵亡,否则名声可能更大。王德标笑着点点头,微一拱手,说道:“令兄高义,远途奔波报信儿,本官心领,改日必面致谢意。倭奴来攻,我要详加布置。两位,两位兄弟暂且下去休息,然后便请即刻返回。走晚了,恐道路不宁。”他磕巴了一下,阿火身边的人虽然是男子装束,但要是连女扮男装他都看不出来,那可真是瞎了眼睛或者是这女子长得太丑了。 ------------ 第二十八章 智珠在握 “不知大人对击退倭奴有几成把握?”陈火关心的问道:“家兄有微言献上,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若倭奴势大难敌,不若暂避锋芒,遁迹山林,以图长远。(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 书 网)” “呵呵,多谢令兄关心。”王德标胸有成竹地一笑,说道:“本官是特别好客的,倭奴既来,不好好招待一番,岂不是不够礼貌。” “原来王大人已智珠在握,这下小民就放心了。”陈火虽然不太相信,但也不好再说什么。 陈星却眨眨眼睛,生出一个主意,笑道:“既如此,大人可否让小民留下,见识一下大人的破敌之法。” “阿星——”陈火吓了一跳,赶忙阻止道:“打仗不是儿戏,你一个,一个太危险了。” “我虽然是可会骑马,会放枪。”陈星不服气的一撇小嘴,“而且王大人说得如此笃定,我们只是旁观,又有何危险?” “话虽如此,但枪弹无眼,两位还是回去为好。”王德标也不愿因为照顾他们而分神,所以婉言拒绝道。 “对,对,大人说得有理。”陈火倒不怕什么,可是自家妹子的安全是最重要的。 陈星皱眉很不满地瞪了哥哥一眼,有些悻悻的随陈火下去休息了。 该来的终归要来,王德标立刻召集众人,分头部署,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应该都有了经验才是。 “黎鲁,你还站在这里干什么?”王德标穿戴已毕,准备亲自指导埋地雷的事情,却发现黎鲁没走,有些欲言又止地样子。 “大人,属下有事要说。”黎鲁为难的挠着脑袋,吭哧了一会儿,开口说道:“七星营要不要女人,我知道这有些不妥,可阿娅天天缠着我,我实在没办法。您写的战场救护,特别是那个包扎,阿娅已经练熟了,药也能分得清。” “天天拿你练吧?”王德标笑了笑,其实他早就想成立个女子救护队,可一直认为条件不成熟,容易遭到非议,现在既然有人主动要参加,不如来个顺水推舟,只是他还有些顾虑。 “阿娅一个人在兵营里恐怕不太合适,要是——” “有,有伴儿。”黎鲁见王德标话里有松动的意思,急忙说道:“阿娅的好姐妹,阿娟也想参加。” “阿娟?”王德标脑海里立刻浮现出一个膀大腰圆的恐龙形象,也不错,又不是选美,能干活就成,“好吧,只要你爹不反对就行。找两套军装给她俩穿上,兵就要有兵的样子。” “我爹,嘿,他的耳朵都快起茧子了。”黎鲁哈哈一笑,转身连跑带颠地蹦了出去,一见面就说个不停,阿娅的疲劳轰炸,谁受得了。 有了上回的经验,这次的疏散很顺利,百姓们也知道这是为了自己好,七星营是真和倭奴干的。即使房舍被损坏,七星营也会帮着修缮,而且打了胜仗,七星营还分些东西给大家。乱世就是这样,奔波劳累还是好的,保住命最重要,倭奴可是杀人不眨眼的。 “嘿,二哥,快来看,还有女兵哩!”陈星坐在屋子里正生气,突然隔着窗子看见了刚刚穿上军装,正洋洋得意走在大街上的黎娅和阿娟。 “女兵?”陈火凑过来仔细看了一下,也觉得很稀奇。 “我说留下好好你偏不乐意。”陈星这下又找到了发火的借口,“走马观花,看个皮毛,顶什么用?二、三十人,竟能打死近百倭奴,你不想知道其中奥秘。等到咱们发动时,想学就晚了。” “要学也不用你学。”陈火对这个家里唯一的、从小就被惯出脾气的妹妹也是很无奈,要不是怕耽误送信儿,他早就把她给送回去了。 “不论如何姐是非留下不可。”陈星耍起了无赖,“二哥,除非你把我绑回去。” “绑就绑。”陈火也生起气来,瞪起了眼睛。 “二哥,你舍得吗?”陈星见硬的不行,又改换了招术,抓着陈火的衣袖使劲摇晃,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小妹就求你这一次,爹爹在世时,你是最疼我的,现在凶巴巴,是不是嫌我了。” ……………… 王德标铺开一张白低,熟练的用炭笔在上面画出简易地图,仔细标明鬼子的行军路线,还有己方的退避方向和路线,圈定安全的临时宿营地,还准备了几个小小的地雷场。这些其他人都没有学习实践过,只能干瞪着眼在一边听着看着,尤其是张仲华,看得最为认真,在一边不断的询问着。 “鬼子带了两门火炮,所以我军应避免与其正面作战。”王德标指点着地图说道:“首先用地雷造成他们的伤亡,然后以虚兵诱敌进入山林,使火炮无用武之地。这里,大家可能还记得,就是上次我们打伏击的断魂谷。” “在同一个地方进行埋伏?”一个参谋疑惑的问道。 “为什么不能在同一个地方进行伏击?”王德标笑着反问道:“再说,来的鬼子知道吗,你又犯了老错误,以自己的思维来揣度敌人。” 这个参谋立刻红了脸,不好意思地咧嘴讪笑起来。 “这里的地形很有意思。”王德标继续说道:“在这里,有两条路可以通到断魂谷,鬼子带着向导,要是追到这里,你们想想,他们会如何布置?” “应该是分兵合击。”张仲华思索着说道:“向导肯定知道,如不分兵,我们可与鬼子转圈子,没有收获的话,他们也没有功劳。” “没有功劳,也就得不到鬼子的好脸儿。”王德标笑着补充道:“鬼子不能带着全部辎重进行追击,肯定要留在村子里,并分兵保护。如果在这岔道口再分兵,那一路也就剩下五十多人。我们呢,从斗南镇带回五十四人,这几天零散来投的又有三十八人,总兵力超过一百,在局部很可能形成优势。” “大人难道要全歼倭奴?”张仲华微微吃了一惊,小心的问道。 “有这个设想,但还要看鬼子的具体情况。”王德标啪地将炭笔扔到纸上,手指在桌面上快速敲击了一个节奏,“计划就是这样,主力埋伏在这里,如果鬼子配合,就吃掉他们。如果情况有变,那就继续拖,拖得他们筋疲力尽,再寻机出击。具体细节,你们可以发挥聪明才智,将自己的想法都说一说。” ………………… ------------ 第二十九章 地雷的威力 太阳暖洋洋的照在身上,已经是十二月了,在台湾,温度却并不低,反倒少了那种酷热,颇有些凉爽的感觉。 小林山城骑在马上,意气风发。是啊,没理由不乐观,几十人的暴民,在训练有素的帝国士兵面前,还不是灰飞烟灭。酒井阁下也未免太谨慎的些,不仅让部队带了很多的辎重粮草,还将守备队仅有的两门山炮也交给他使用。现在唯一要担心的就是这伙暴民象老鼠一样钻进山林,以躲避帝**队的膺惩。如果是这样,还真是有些令人头痛。 “轰!”前面突如其来的爆炸打断了小林的思索,他急忙拍了拍有些骚动的战马的头进行安抚,然后纵马上前查看情况。 一个被地雷激起的石块崩坏脸面的鬼子倒在大路中央,呻吟着“疼呀,眼睛看不见了!”。旁边还有几个或者头破血流,或者身上带伤,倒是没有生命危险的伤员。 “八嘎!”小林看着有些茫然的鬼子军官,气恼地骂道:“地雷是需要人来点火的,还不快让士兵们进行搜索,抓住该死的袭击者。” “哈依!”这个鬼子军官恍然大悟,答应一声,带着一群士兵在周围仔细搜索起来。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 书 网] 忙呼了半天,鬼子们垂头丧气的回来报告,没有发现点地雷的偷袭者。 “愚蠢。”小林对自己的判断没有丝毫的怀疑,大声斥责道:“你们发呆的时间,足够袭击者逃跑了,难道他会象你们一样呆在原地吗?” 骚乱了一阵儿,鬼子队伍再次前进,得到了小林山城指点的鬼子们都瞪大了眼睛,仔细观察着周围,希望发现点地雷的坏家伙。 “轰!”又是一声爆炸毫无征兆地在鬼子行军队伍中响起,碎石横飞,再次增加了几名鬼子伤员,有一个倒霉蛋儿被激射的利石击断了大腿动脉,眼瞅着是活不成了。 再一次的仔细搜索,再一次的一无所获。小林山城摸着下巴,皱起了眉头,难道暴民们已经懂得了制造触发地雷?钢轮发火装置可不是很容易便能造出来的。 “命令战士注意脚下,暴民们很可能使用了触发地雷。”小林山城思索半晌,下达了命令。 如果靠肉眼观察就能发现地雷,除了批评埋雷者技术不够,行为粗糙,似乎找不到别的理由。好在时间短,七星营没有太多的地雷,不过,这也足够让日军的行进速度慢上许多了。 地雷的袭击对鬼子的心理影响是很大的,因为他们还没有尝过这样的滋味。但是村子在望,他们还是要进入的,这是他们计划好的宿营地,以此为基地,再寻找七星营决战。日本鬼子在执行作战计划时,往往是很执着和倔强的,或者可以说是呆板和僵化。 在小林的命令下,一支小部队试探性的进入了村子里,一顿饭的工夫后,随后有鬼子前来报告:“小林阁下,村子里空室清野,什么也没有,部队可以进去了。” 小林山城点了点头,挥手命令部队进村。 日本鬼子进入了村子,发红的眼睛象饥饿的野兽,在狭窄的村子的街道上和屋顶下到处蠢动着。啪,啪!打碎了门板,咔嚓,咔嚓!夹杂着皮靴踩在地面的声音,哈哈哈哈,不时还爆发出一阵阵狼嚎似的笑声。 鬼子在村子里乱窜着,虽然村里剩下的能砸碎的东西已经不多,但他们还是在破坏着,这多少能发泄他们兽性的心理和遭到袭击的郁闷。 小林山城虽然立功心切,但也不是个莽撞无能的家伙,他深知只有立稳脚跟,确保辎重,才能果断出击,没有后顾之忧。他进了村子,一刻不停,马上布置岗哨,派出搜索队侦察周围情况,并督促士兵修建工事。 所谓工事,当然不可能是钢筋混凝土的碉堡炮楼,只是由一些土袋垒成的简易掩体,并且鬼子在村子四周砍了不少树木,用这些树在树庄的入口成半圆形的鹿砦,就是把整棵树放倒,树身向里,树枝子向外,并排摆着,形成一道难以越过的障碍,中间的进口有哨兵把守着。 村外,日军搜索队有了意外的收获,发现了两个探头探脑的老百姓。 “别跑,站住。”十多人的日军搜索队立刻呼喝着,追赶着。 两个老百姓仓惶逃跑,但如果细度却不紧不慢,将日军逐渐引向远处。 张仲华趴在小凹地内,身上盖着草皮,手里紧紧握着绳子,目不转睛的看着日军搜索队跑到一块大石头跟前。 “轰”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无数碎石头冲天而起,横扫着挡在前面的一切障碍。由于一面有坚固的石壁,爆炸起来很有些定向雷的味道,这些碎石头的威力甚至远远超过了几十支霰弹枪的齐射,成百上千片尖利的石头激射而出,将鬼子象稻草人一样毫不费力地击倒。 爆炸声刚过,埋伏着的战士们便掀开身上的草皮,跳起身,端着枪大声呐喊着冲了过来。 “呯!”一个鬼子伤兵刚爬起来,便捂着胸口,枪无力地落在地上,王德标从卧姿改换成半跪姿,再次推弹上膛。 战士们一拥而上,先是乱枪然后又吼叫着冲上去,用刺刀一阵猛捅。 硝烟和灰尘已经散去,呈现在所有人面前的极为血腥的一幕。十几具残缺不全的鬼子尸体倒在遍地碎石当中,有些鬼子尸体成了马蜂窝、麻布袋,残肢断臂抛得到处都是,鲜血和脑浆混合着在地上流淌。 不到十分钟的时间,鬼子搜索队便全军覆没。战士们迅速打扫战场撤退了。 严格遵循合理选择作战地点部署兵力,合理分配兵力,合理选择作战时机,战斗结束迅速撤退五项基本原则,这是游击战的典型作战方式。 ------------ 第三十章 我是女滴 等到村子里的日军赶到时,留给他们的是一片凄惨有杀戮场,最让鬼子感到愤怒,甚至有些恐惧的是,所有死去的同伴脑袋全部被割走了。原来日本人也很迷信,他们通常不怕死,因为死了能回到天照大婶的怀抱。可天照大婶有个怪脾气,没有脑袋的不要。所以,日本鬼子很害怕被砍头。而王德标就是要让鬼子抓狂,要让鬼子在心理上产生阴影。 “小林阁下,依据脚印判断,暴民是向东面逃窜。”鬼子小队长脸上的肉扭曲着伸手指了一下,目光里满是仇恨,期盼着小林马上下达追击的命令。 小林山城强压心中愤怒,咄咄目光凝视着东面的山林,半晌,一摆手,“回村,吃过午饭后进山讨伐。” 莽莽丛林,山峦忽起忽落,山顶部份是光秃的岩石,山腰间的矮树丛和山底丛林连结成一体,密不可分。如果是和平年代,它使人想到阴凉清静,景色宜人,高峰之上,淡红色的云霞给人一派融融暖意,还有无尽的美妙的梦幻。然而,即将面对你死我活的战争时,这里的林莽带有原始的意味,苍黑浓重,寂静中饱含着危险,好像用冷酷的肃穆来和侵略者对峙。 二十名精悍的战士整齐肃立,王德标缓缓在队前走过,间或伸手整理下战士的装备和衣服。他们都是当地人,熟悉地形地势,熟悉丛林小道,他们的任务就是牵着敌人的鼻子在山林里周旋,将敌人拖疲拖垮,然后争取使敌人分兵并引至伏击地带。这个任务不仅艰巨,而且危险,对战士们的体力和意志都是一个考验。而且指挥官的人选,王德标有些犹豫。 “大人,属下愿率队出击。”张仲华突然走上来,挺胸抬头,大声说道。在军队里,士兵服的是勇敢和战功,可不管你学问有多大。张仲华心里已经明白此点,所以他才抢着去潜伏拉地雷弦,抢着承担这次重要任务。 黎鲁张嘴想说话,王小七在旁轻轻拉了他一下。王德标想提拔张仲华,这是谁都能看出来的事情。这个时候去争功,不合时宜。 王德标凝视了半晌,轻轻点了点头,摘下身上的望远镜,佩戴在张仲华身上,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让黄丑跟着你,要注意安全,出”随后他又叫过黄丑,仔细叮嘱了一番。 目送着战士们走远,王德标猛一挥手,带着其他人马向预定埋伏地开去。 天空出奇地晴朗,不高的草丛中繁星似的野花向着太阳炫耀着各自的色彩,芳香的气味在空气中飘荡,部队默默地向前行进。 三、四个小时的丛林行军,要比在平地上艰苦很多,汗水在战士们头上不断沁出,滴落在地。终于留下来的陈星更是要在陈火的扶持下,才能勉强跟上队伍。相对来讲,黎娅和阿娟倒显得比她要轻松一些。 当远处一种富有流动感的哗哗声隐隐传来并越来越清晰时,战士们的精神振奋起来,充任向导的士兵大声说道:“弟兄们,加把劲,宿营地到了,我们不光有水喝还有澡洗啦!” 希望的力量是巨大的,疲惫的士兵立刻加快了脚步,一会儿就到了一条小溪边,重重绿树遮掩着小溪。士兵们都欢呼起来,小溪的叮咚是一曲最美妙的沁人肺腑的歌。这小溪的响声是由一处两米高的落差造成的,在青翠的杂树丛中一股溪流白练似地飞溅而下,在陡崖下溅起层层水花。 水是这样清澈凉爽,战士们掬饮着溪水,洗涤着被汗垢浸蚀的肌体,快活得直打哆嗦。竟忘了部队已经多了两名女性成员,直到王德标大声提醒才明白过来。 在军官的组织下,士兵们开始分头工作,有的设置营地,有的站岗放哨,并且在溪水下游拐角处设置洗浴场,分批洗澡。王德标又命令在溪流的平缓处搭了个小帐篷,作为女士专用。没办法,虽然是在军营,但对女人还是应该照顾一些的,而且连挖厕所也要挖两个了。 陈火抹了把头上的汗水,有些幸灾乐祸地望着同样很热的陈星,这下看你怎么办?“那个,我向大人说清楚,你去那个小帐篷洗一洗。” 哼,陈星偏了偏头,气道:“你洗你的,别管我,我一点也不热。” 哗啦一声,黎娅将水从头上浇下,水珠不断的从她的身上、头发上滚落。她的皮肤是淡棕色的健康颜色,两条结实修长的双腿让人血脉贲张,丰挺的双峰上粉红的豆豆让人目眩神迷。 清爽、凉快,一身的酷热和疲惫都随着水带走了,黎娅轻轻擦去身上的水珠,戴上抹胸…… “登徒子。”陈星刚偷偷摸摸来到帐篷外,便被一双大手给抓住了脖领,眼前是一张胖胖的凶狠的面孔,正咬牙切齿地咒骂道。 “误会,误会。”陈星赶紧解释道:“大姐……” “谁是你大姐?”阿娟手上加劲,“早看你贼眉鼠眼不象个善类,果然……我现在就喊人来……” 陈星使劲挣了一下,缓过口气,急道:“大姐,别喊,我也是女的……” 嗯?阿娟疑惑地仔细看了看她的脸,一伸手揪下了她的帽子,虽然梳着辫子,但前额没剃光,再看她的耳垂,虽然被抹了粉,但眼儿还是依稀可见,还不放心,阿娟伸手突然摸了一下陈星的胸…… ------------ 第三十一章 折翅的启示 这片小溪空地四周是热带丛林,它像苍黑色的篱笆包围着七星营的营地。西斜的太阳已经向西山的陡壁落去,那里有一只苍鹰象贴在碧空的剪影一动不动地注视着丛林,它忽然认准了可以袭击的目标,收拢起博大的翅翼,箭一般的向下俯冲,那姿态很美,很美。 王德标坐在大石上,一直盯着这只苍鹰,竟然有些入神,幻想着化身为鹰,振翅高飞,傲视蓝天。 轻轻的脚步声打断了他的暇想,回头望去,陈星和黎娅走了过来。陈星五官明秀,皮肤白皙,竟穿着一身军装。不施粉黛,看上去却是既明艳动人又比较含蓄,腰被皮带勒得更纤细,丰耸的前胸把军服顶了起来。一脸阳光般的微笑,那种青春健康、朝气蓬勃的气质让人侧目。黎娅在她身后,一脸的无奈。让陈星在小帐蓬里洗漱过后,再让她穿着原来的男人衣服出来,这绝对是难以想象的事情,一个清白女孩的名声可就此毁了。黎娅只好拿出自己早就改好预备换洗的军装给陈星穿上,并打开她的头发,让她恢复了女装。 “陈兄弟变成陈小姐了。”王德标笑着调侃道。 “大人早就知道?”陈星见王德标没有丝毫惊讶的表情,不由得微微失望。 王德标淡淡一笑,伸手示意两个人坐在旁边的石头上,“要是个丑八怪,本官可能看不出来。象陈小姐这样的容貌,嘿嘿,本官的眼睛还没有毛病。” 对这种变相的夸奖,陈星很受用,黎娅心里却感到丝异样。两个人轻轻坐下,顺着王德标的目光望去,那只苍鹰又回到了原地,正在撕咬着猎物。 “学做鲲鹏飞万里,不做燕雀恋子巢。”陈星似有所感,缓缓吟道。 “陈小姐真乃雅人。”王德标见陈火走过来,目光怪异地盯着陈星,脸色变幻不定,轻笑着招了招手,继续说道:“本官粗俗,却是想到了另外一件事情。在遥远的西方,名为亚马逊的平原上,生活着一种雕鹰,有‘飞行之王’的称号。它的飞行时间之长、速度之快、动作之敏捷,堪称鹰中之王。” “鹰中之王?”陈火眼中精光闪动,跃跃欲试,“不知比家兄驯养之万里飞如何?” 王德标咧嘴一笑,继续说道:“此雕鹰成长极为艰难,十不存一。当幼鹰出生后,没享受几天舒服的日子,就要经受母鹰残酷的训练。(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 书 网)在母鹰的帮助下,幼鹰没多久就能独自飞翔,但这只是第一步,因为这种飞翔只比爬行好一点,幼鹰需要成百上千次的训练,否则,就不能获得母鹰口中的食物。然后母鹰把幼鹰带到高处,或树梢或悬崖上,然后把它们摔下去,有的幼鹰因胆怯而被母鹰活活摔死。最后一步,则更是充满着残酷和恐怖,那些被母鹰推下悬崖而能胜利飞翔的幼鹰将面临着最后的,也是最关键、最艰难的考验,因为它们那正在成长的翅膀中大部分的骨骼会被母鹰折断,然后再次从高处推下,很多幼鹰就是在这时成为悲壮的祭品,但母鹰同样不会停止这血淋淋的训练。” “这么狠心,小鹰真是可怜。”黎娅女性同情心大发,不忍的说道。 “虎毒不食子,这是为何?”陈火连连摇头道。 “听下去,一定是有道理的。”陈星催促道。 王德标点了点头,解释道:“原来,母鹰残忍地折断幼鹰翅膀中的大部分骨骼,是决定幼鹰未来能否在广袤的天空中自由翱翔的关键所在。雕鹰翅膀骨骼的再生能力很强,只要在被折断后仍能忍着剧痛不停地振翅飞翔,使翅膀不断充血,不久便能痊愈,而痊愈后翅膀则似神话中的凤凰一样死后重生,将能长得更加强健有力。如果不这样,雕鹰也就失去了仅有的一个机会,它也就永远与蓝天无缘。有些被猎人偷走的还没来得及被母鹰折断翅膀的幼鹰带回家里喂养,但这些雕鹰至多飞到房屋那么高便要落下来,永远成不了鹰中之王了。”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陈火恍然大悟,连连点头,“看来家兄的猎鹰是无法与这鹰中之王相比。” 王德标呵呵一笑,站起身,打了个招呼,转身去巡视营地了。 “历尽艰难,方能傲视天空。”陈星若有所思地抬头看着王德标的背影,“和现在的七星营倒也有几分相似。” “你说什么?”黎娅不解地问道。 …………………… 脚下是软绵绵的淤黑积叶,眼前的一棵不知名的大树上悬挂着网状的气根,微荡着,象一排绞索,纵目远望,前面好象是一条绿得发黑的隧道通向无底深渊,每一步都是令人望而生畏的危险。 又是一次短促的战斗,暴民退进了丛林,日军却不敢追赶,只是向丛林盲目射击。日军不是没尝试过进入丛林,但在又浓又密的树林里,陷阱、冷枪、竹签已经让他们吃够了苦头,却没有抓到一名暴民。 两天的雨林雾海,小林山城感觉连肠胃骨髓都被潮湿之气沤烂了,霉气从全身毛孔里散发出来,汗湿的污秽的军装在焐干之后留下了白花花的盐霜。他回头看看自己的士兵,都是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不行,我要使他们重新振作起来,但首先必须确定今天的行动目标。小林山城跳上一块大石,对着自己的士兵大声吼叫道:“猎物和猎人同样辛苦,同样疲惫不堪,这伙暴民正不断抛弃多余的装备,正慌不择路地奔向死亡。我们是大日本帝国最勇敢无畏的士兵,绝不会被一群乌合所击垮。用铁的意志坚持下去,这伙暴民就将被我们彻底消灭,砍掉他们的头,割下他们身上的肉,为殉国的帝国勇士报仇。” “报仇,报仇。”日军的情绪被鼓舞起来了,起码小林山城是这样认为的。 小林山城忍受不了失败,忍受不了一无所获,虽然由于陷阱和袭击,已经死伤了十多名士兵,虽然疲惫笼罩着部队,但在随身携带的粮食未耗尽之前,他不能就这么草草收兵,这是耻辱,一个武士最大的耻辱。 ------------ 第三十二章 分兵中计 破鞋、烂袜子、染血的绑腿、军帽,被追的和追赶的同样的辛苦,当小林山城看到这些东西时,愈加坚定了他击败敌人的信心而且这伙暴民似乎也撑到了尽头,在随后的追击中,他们开始转向逃跑,袭击次数也大幅减少。而且,他们竟然在白天点起火堆烧烤食物,大概干粮已经吃完,才会不顾浓重的烟雾会暴露自己。猎物到了不惜暴露的时候,也就面临着山穷水尽,穷途末路的境况了。 再加一把劲,就接近成功了。无数人曾经这样鼓励过自己,现在小林山城也同样是这个念头。 诱敌分队已经开始向这边移动,烟雾信号正是在通知队伍。王德标得到报告,立刻整队出发,向着预定伏击地点开进。决战就要展开,每个人都深知这一点。王德标欣慰地发现,仅仅几天的战争经历,就使很多士兵成熟起来,信心大增,战斗的渴望在他们兴奋不安的眼里涌动。 行进了三个小时,部队翻过一道石梁,横在面前的是一片长满米多深荒草的开阔地,一条小路纵横在这条狭长的荒草地上,小路的地势比周围稍微高出尺许,一直延伸到山谷口。 “这道狭谷肯定是伏击的地点。”陈火张望着,很确定的对陈星说道。 “可狭谷上无法藏人,作为阻击倒是合适。”陈星观察得仔细,山谷顶上是光秃秃的石头,确实很难将人员埋伏在上头。 这边王德标已经开始布置起来,作为丛林狙击手,伪装潜伏是他拿手的本事。虽然条件有限,没有吉利服可用。但通过一些小手段,还是可以让人埋伏在深达一米的荒草中而不被发觉。埋伏的地点可不一定就要是两面居高临下的山谷,那样比较明显,容易引起敌人的警觉。而是要选择出乎敌人的意料,能够达成突袭猛击的效果的地方。 将草和树枝捆扎缠绕到衣服上,从脖子到后背,再延伸到胳膊和腿,不过十几分钟时间,他便将一个士兵打扮好,趴在荒草丛中,走到近前也很难发觉。 “就是这个法子。”王德标环视着战士们,严肃地说道:“这便是伪装潜伏,要尽量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环境和自然植被掩护,最方便的是用旧袜子或者撕裂的帆布帐篷做成伪装网,用泥巴染色,用真实植物和人工伪装物混合伪装,尽可能破坏衣服本身的颜色和质地。注意,千万不要使用任何有特殊气味的东西进行伪装。好了,两人一组,照他的样子进行伪装,呆会儿本官要检查。”说完,王德标又带上几个人,开始布置在小道上埋地雷。快打快走,为了确保这点,王德标准备将所剩的二十多枚地雷全部用上。 这边在紧张布置,小林山城却在岔道口面临着一个重要的选择,两边的路口胡乱插着十几根木棍,被砍下的日军搜索队人员的脑袋都在上面,散发着阵阵恶臭,激起了追击日军的一股股怒气。“再追者死!”血淋淋的大字涂在一块巨石上,刺痛着他们的眼睛。 “从脚印判断,暴民已分头逃窜。”鬼子小队长红着眼睛报告道。 小林山城摆了摆手,将向导赖头张、斜眼刘叫了过来,仔细询问了一番,然后沉思半晌,终于下了决心。分兵合击,继续追杀,从种种迹象分析,暴民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境地,立人头,写血字,不过是试图恐吓,以阻止帝国士兵的追赶。这种小伎俩除了激起帝国勇士的愤怒以外,不会起到别的效果。而且这两天,己方作为追击者可以放心大胆地烧火做饭,而那群卑鄙胆小的老鼠只能四处流窜,靠着冷干粮度日。他们遭受的困难肯定更大一些,体力和精神上的消耗更多一些。 想到种种有利因素,小林山城又估算了一下部队携带的粮食,还够支撑四、五天,那就拼尽全力给敌人最后一击吧! 两个小队的日军共一百四十多人,除去留守村里的二十多人再加上几个伤员,再减去这两天的减员,还有近百人。小林山城将队伍分成两部,一部带着两门山炮走稍好一些的道路,一部轻装由另一条路进行夹击。 远处的山坡树林中,一双眼睛通过望远镜死死的盯着远处鬼子队伍。见到鬼子选择了分兵合击,他又观察了一下走左边那一条路的鬼子人数和装备,然后转身快速离去。 蓬头垢面,脸色苍白,当看到张仲华的时候,王德标长出了一口气。虽然疲惫不堪,但一双眼睛还显出神采,这他就放心了。客套话不必多说,大战就在眼前,王德标了解了下情况,立刻给王小七、黎鲁分配任务,并让他们带着所部战士马上披着伪装进入伏击阵地。同时他给劳累了两天的骚扰部队下达命令,进入山谷中起烟,以引诱鬼子上当。 大战之前,时间过得飞快,三、四十分钟后,便隐隐到鬼子的身影,接着越来越近,近五十个鬼子终于走进了开阔的荒草地。 “大人山谷中有烟。”走在前面的赖头张突然伸手一指。 鬼子小队长举起望远镜,看了一下,指着远处山谷里腾起的炊烟,冷笑着说道:“敌人已经累得不行了,正在做饭休息。一鼓作气,追上去,建功立业就在今朝,迟误不前者,严惩不怠。” “哈依!”鬼子军官们答应一声,转身命令部队加快速度,向山谷口扑去。 潜伏的战士们瞪大了双眼看着进入伏击地域的日本鬼子,大敌当前,更多的是临战时的兴奋和紧张。这时每一颗心脏的跳动都非常有力,仿佛已经带动整个伏击地域一起在跳动。 ------------ 第三十三章 白刃战 鬼子全部进入了伏击地域,王德标冷冷的扣动了板机,随着枪声,日军指挥官带着一脑袋污血沉重摔倒 “轰!轰!轰……”随着枪响,一串连环雷在小路上接连炸响,一股股黑烟裹着泥土、弹片、碎石、血肉飞上半空。硝烟弥漫中,鬼子在突如其来的打击下陷入了混乱,惨叫声、惊呼声此起彼伏。 所有武器一齐开火,几道土枪喷出的火舌向侵略者无情的噬去,刮起了一片金属的风暴。枪声、爆炸声、惨叫声响成一片,鬼子完全被打晕了,有的向前冲,有的向后跑,有的举枪射击,有的张惶四顾。 砰,王德标再次击毙了一个嚎叫着指挥的日本军官,然后猛的一挥手,大声吼叫道:“杀呀!”。他高高地跃起,几十名战士高喊着口号,跟随在他身边,向着小路上的鬼子发起了猛烈的冲击。部队的第一次白刃战,作为指挥官,他必须以身作则,一马当先,这对士气是最好的鼓舞。 “杀鬼子!”对面同样爆发出压抑已久的呐喊,王小七带着部队,对鬼子进行猛烈夹击。 “杀!”“杀!”黎鲁的部队也从后面发起了攻击,切断了鬼子的退路。 七星营以逸待劳,这比起连续行军的日军,有明显的体力优势,而且还有着人数优势,在狭窄的战场上,又经过了先声夺人的猛烈打击,几乎是二打一或者是更高的比例。 双方短兵相接,一连串的惨叫和刀枪的碰撞声响了起来,夹杂着疹人的利器入肉的声音。 “冲上去了,冲上去了。”陈星躲在远远的隐蔽处,瞪大着眼睛,紧握拳头,好象和鬼子血战的是自己一样。 “炸得好,倭奴至少死伤了二十多个。大人冲上去了,真勇猛,所向无敌呀!”陈火在旁手舞足蹈,早就忘了隐蔽自己。 “杀!”王德标一声暴喝和鬼子展开对刺,两人的武器接触后那个鬼子试图将王德标的兵器荡开,没料到王德标的枪就好像铁铸的一样根本就拨不开,正在惊恐间王德标已经将鬼子的刺刀反拨到一边了,“啊……”鬼子才叫了半声就觉得胸口一紧,然后呼吸被强行中止。 王德标一闪身躲开侧面鬼子偷袭的刺刀,枪猛的一横,枪柄狠狠砸在鬼子的脸上,鲜血从鬼子的口鼻狂喷而出,几颗断牙掉在地上,王德标随后一脚踢在鬼子下体,蛋蛋爆裂的声音让鬼子的惨叫戛然而止。 战斗的进程血腥而白刃格斗不同于武术比武,很多时候也就是互相端着武器对冲,在一瞬间的工夫里就解决了对方,或者自己被对方解决。 战士们在王德标所向披靡的鼓舞下越战越勇,黄丑已经超过了王德标,象野兽般嚎叫着,杀得浑身是血。 最后一个鬼子军官和王德标狭路相逢,低吼着,两个人互相瞪视,寒光一闪,王德标暴喝着率先发起了进攻,鬼子军官的军刀架开了王德标的兵器,挥刀闪电般的向王德标的头上削去。 横枪一磕,王德标甩枪柄捣向鬼子的脸,同时闪电般的飞起一脚,横扫在鬼子的腿上。鬼子军官踉跄了一下,还没站稳,王德标旋身就是一个侧踢,爆发力从脚上传到了鬼子的胸口上,他的胸骨被踢碎,惨叫飞出去五、六米远吐出一口鲜血,跪倒在地。 一道寒光闪过,锋利的枪刃直刺进鬼子的咽喉,王德标猛地一抽,鲜血汹涌喷出,死尸扑通一声摔倒在地。 军官全部被击毙,疲累鬼子兵的士气顿时垮了下去,残存的鬼子兵垂死挣扎,但他们显然还不具备后世那种变态的白刃战能力,虽然绝望地嚎叫着,可还是一个个被击倒被刺倒,发出凄厉的惨叫,死神已经紧紧扼住了他们的咽喉……… 王德标持枪挺立,环顾战场,再也没有一个能站着的鬼子了,满地的鲜血,满地的死尸,满地的残肢断臂,战士们在打扫着战场,不时传来的惨叫声,那是战士们在解决鬼子伤兵。 不经历风雨,怎能见彩虹。不经历血与火的考验,士兵永远也成熟不起来。经历过面对面的血战,才能称为真正的战士。流血牺牲在这个过程中是难以避免的,也是极有价值的。只有见惯了生死,不论是敌人的,还是袍泽的,心理上才会更加成熟。 王德标带着黎娅等人忙着救治伤员,在缺医少药的条件下,他会战场救护,这就已经是了不起的好外科医生了。至于跟着他学过的几个战士,也能帮上很大的忙。 “大人,我的腿还能好吗?”一个战士抿了抿干裂的嘴唇,嘶哑的说道。 王德标麻利的包扎着,安慰道:“子弹穿了个眼,没什么大不了的,过不了几天,你就又欢蹦乱跳了。” “那我呢!大人。”另一个重伤员微弱的声音传了过来,脸上不带一丝血色。 王德标没有说话,小腹被刺破,在现在这种条件下,治好的几率不高,主要还是看他的命硬不硬,能不能熬过去。不过现在是不能说这种丧气话,还得给他生的希望,靠他一股气顶着呢! “肚子划了个口子,没什么大不了的。”王德标笑着安慰道:“呆会火烧开了,我给你缝上,包管你还能吃几大碗饭。” 这个农民出身的伤员咧开嘴勉强笑了笑,慢慢闭上了眼睛。 等到王德标疲惫不堪的站直身子,才发现陈火和陈星在旁边正静静地用崇拜的目光望着他。王德标苦笑了一下,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九具战士的遗体整齐的排列在不远处的一小块空地上,一些士兵正在为袍泽擦去脸上的泥垢和血污,整理他们的遗物,不时还抹下眼睛。旁边的土坑正在挖掘,除了锹镐之声,场面静悄悄的,弥漫着肃穆哀伤的气氛。 “都要记录清楚。”王德标默立了片刻,沉声问道。 “是的,全部记录清楚。”一个参谋抹了下眼泪,哽咽着说道。 满腔热血消失之后,剩下的就只有悲伤和痛苦的回忆。而且,以后的日子里,这种悲伤和痛苦将会不断的出现。王德标摘下帽子,恭恭敬敬的鞠了三个躬。 ------------ 第三十四章 素质教育 “他们为抗日而死,为国家,为桑梓而牺牲,后人会记得他们。”陈星轻轻叹了口气,说道:“能和大人并肩作战,奋勇杀敌,是他们的光荣。” 王德标沉默了,他不太相信陈星所说的话,但他要尽自己的能力让这些普通得或许连名字都带着狗儿猫儿的烈士们得到尊敬的崇仰。是他们抛头颅、洒热血,保卫着这片神圣的土地,保卫着中华五千年的传承,保卫着中华民族不甘受辱的尊严。中华有辉煌的历史,有铁一般的热血男儿,更有着那种至死不悔的精神。所有这些,才使中国屡经磨难,却始终屹立不倒。 “我要建一座忠烈祠,把每个为国捐躯烈士的牌位都存放在里面,还要附上他们的简介,让后人来瞻仰祭典。”王德标慢慢说道:“这是他们应享的荣耀。” “正该如此。”陈火眼睛有些潮湿,连连点头。 王德标深深的望着这些烈士,半晌似乎是自言自语的说道:“或许哪一天我们也会倒下,把血洒在这片生我养我的土地上。” “青山处处埋忠骨,大人也不必如此伤感。”陈星捋了下额前的头发,轻声劝慰道。 ………………………… 说是山谷,确切来说就是一座小山裂开的缝隙,站在底下,向上张望,一线青天。脚下的石缝里有清流跳跃奔腾,阳光从裂逢中投射其上,金光闪闪,看了让人目眩心悸。 战斗之后中,七星营撤出战场,一路上留下陷阱,埋下竹签,临近黄昏时,来到了这个临时休息地。这里距离山外已经不远了,等鬼子追到断魂谷,久候不至另一路鬼子时,他们会沿另一条路搜寻,这样至少为七星营提供了一天的准备时间。 “本官决定在此与鬼子决战。”王德标拿出画好的图纸,周围是几个军官和参谋,陈星和陈火也厚着脸皮凑了过来,“这里地形象个喇叭,我军掘壕固守,日军却不易展开兵力。而且这里即将走出山林,日军心情或有所放松,警惕性或有所下降。” “此是必然。”张仲华点头赞同道:“在山林里吃尽苦头,马上就要走出苦地,如人之至家,必如释重负。” 王德标微微一笑,以示赞赏,继续指点着说道:“在我军战壕前三十米处掘一深沟以作屏蔽,用竹条、油布支撑,上盖浮土,日军扑来,我军只以枪弹杀伤,不与日军肉搏。日军冲击之阵势,本官认为应为密集队形,以发挥步枪齐射之威力。我军有战壕掩体,又有加特林机关炮施以猛然扫射,日军在深沟前死亡必然惨重。现敌与我兵力相当,以此战法,则我军胜券在握。” “最可虑者乃日军之山炮。”王德标皱着眉头用力将手指戳在地图上,“本官已有解决之道,介时将亲率精兵十人破坏之。” “大人不可亲身犯险。”王小七急着说道:“属下愿担此任。” “大人每战必前,当心有失。”黎鲁也表示不同意。 王德标执拗地摇了摇头,那两门山炮对他的诱惑力太大了,有了机关枪,再来两门炮,自己部队的实力便能翻上一番,更重要的是,由此具备了攻坚的实力,能够极大地拓展攻击的范围。让他们去,恐怕只能得到一堆破铜烂铁,他们还不知道如何才能使山炮失去作用而又不采取毁炮的办法。 “这是我军第一次阵地战,你们要约束好手下士兵,一定要严格遵守射击纪律。”王德标严肃地说道:“敌人接近到五十米才能开枪,到深沟前才准使用机关炮,千万不能出差错。” 说起来,王德标的郑重交待绝不是多余。当时,中**队虽然大体跟上了技术进步的步伐——用后膛枪武装起来。可是,士兵们的素质和枪法,特别是精神状态,却进步得极有限。一位参加过甲午战争的日本军官回忆说:“在朝鲜战场上,日本各师团一碰到中**队就立即卧倒,一动不动。这时候,中国士兵就开始争先恐后地放枪,一枪接着一枪,直到子弹打光。等到枪声渐渐稀少,日本军队就开始冲锋。”不瞄准拼命放枪的喜好到了义和团时期,也是如此。据一位当时在天津使馆的外国记者回忆,在战斗进行期间,天空中经常弹飞如雨,却很少能伤到人。由此看来,一万多董福祥的正规军加上数万义和团,几个月打不下一个使馆,完全是可以理解的了。 一支近代化的正规的军队绝不是手里的武器所能标志的,更不是军装、编制等末节。辫子可以剪掉,服装也可以基本上做得跟德**人差不多,建制也可采取军师旅团营连排,可战士的思想、素质、战术、勇气等内在因素,才是最为重要的。中国人那种用现代武器“恶搞”战争的做法,甚至连外国人都看不下去了。英国《泰晤士报》驻华记者莫里逊曾以“极其恶毒”的口吻在报纸上发表建议中**队恢复使用弓箭。一来弓箭比较便宜;二来可以对敌人造成真正的杀伤。 正规军如此,义军就更不用说了。而现在,王德标就要从头开始弥补这种缺陷,起码要这些拿起枪杆的义军得到一些基本的训练,打仗时光靠着一腔血勇,却没有士兵的战斗素质,那绝对是不行的。动不动就拉起成百上千的义军,向日军发起进攻,动静挺大,损失不小,收获却甚微台湾民众抗日史就能知道,几百人围攻只有十几个日本兵的警署,都打得异常艰难,往往还功败垂成。 ------------ 第三十五章 担重任 虽然这样做要耗费很多的时间,但王德标认为是绝对值得的,没有严明的纪律,没有说得过去的战斗技能,即便有超越时代的战略战术,也无法使用,使用了也无法得到应有的效果。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 书 网]换句话说,就算毛爷爷再生,给他一群娃娃兵,他也是干瞪眼没办法。所以他无时无刻不在注意着这些细节,无时无刻不在随时严格要求着自己的战士。 张仲华等人知道王德标的脾气,他既然已经决定下来,便很难会更改主意,只好用默然来回答。 王德标环视着众人,犹豫再三,指着张仲华问道:“正面阵地作战我交由怀安指挥,你们可有意见?” “大人,不妥。”没等黎鲁、王小七表态,张仲华便急着说道:“属下经验不丰,难当此任。王兄、黎兄久经战阵……” 王德标抬手打断了张仲华,注视着黎鲁和王小七,期待着他们的反应。 “怀安兄沉稳,属下毛躁,大人的安排并无不妥。”黎鲁率先表态,真诚的说道:“属下定会听从怀安兄指挥,绝无差错。” “属下虽跟随大人日子最久,但属下这肚里的东西,大人最有数。”王小七笑道:“怀安兄有谋有勇,指挥重任,当仁不让。” 王德标欣慰地点了点头,伸手拍了拍二人的肩膀以示感谢,转向张仲华,语重心长地说道:“听明白了?指挥权是责任,关系到战斗成败、伤亡多少的沉重责任,你若觉得难以承担,本官可以换人。” 张仲华对视着王德标的眼睛,挺起了胸膛,觉得血一下子冲上了头,大声说道:“属下定不负大人所托,定不负弟兄们所望。” “好,部队吃过饭后,连夜出发。”王德标深知多一分准备,就多一分胜算的道理,一分钟也不想耽搁。 ……………… 天空上的乌云不知何时已经散去,在高高的山顶,挂着一弯新月。夜气潮湿,森然冷俏,和白天的温度相差很大。 部队经过跋涉,在晚上九点左右到达了预设的阵地。马不停蹄,兵分两部,一部休息,一部开始掘壕挖沟。 王德标领着几名士兵在月光下,走出去很远,仔细观察着地形。向东南方向走出两百多米后,地形突变,陡然升高,道路两旁林密草深,藤葛纵横在无林之处,山茅高达两米,有些地段,是低矮的荆棘丛。 “看到那块小高地吗?”王德标伸手用大拇指量着方向和距离后,指着一个小土丘说道:“附近只有这适合作炮兵阵地。” “我们在这埋伏?”一个小班长东瞅瞅西望望,疑惑着问道。 “对。”王德标点了点头,围着小土丘转了两圈,指着地说道:“我们在这挖两个深坑,然后找机会干掉鬼子的炮兵,把山炮推到坑里,这样既让鬼子没了炮,又方便咱们战后再抬出来使用。” “大人真是太聪明了。”一个士兵咧嘴笑道:“这可比把火炮抬进树林容易多了。” “少拍马屁,挖坑,挖完坑还要在树林里设陷阱呢!”王德标笑骂道:“不用太大,但一定要够深,最后再填些松土,灌进去点水,别把炮摔坏了。” “大人放心吧!”几个战士抡起锹镐,奋力干了起来。 不疲累是假的,打过一仗,又是连续行军,可谁也没叫苦,边干还边说笑着。看着这群朴实无华,任劳任怨的战士,王德标的心里异常感动。他带他们走上的反抗之路,充满了流血牺牲,他没有办法避免,他只能使他们的牺牲变得更有价值、更有意义。 夜气晦暗凝重,晶莹的星星在浩瀚无际的天宇闪烁,像故乡亲人的眼睛,丛林里的野兽发出声声嚎叫,夜鸟扇动着柔软的翅膀掠过上空。 我的父母在做什么呢?他们对抗倭保台战争怎么看?当他们知道我竟然参加了黑旗军七星营,并与倭奴展开血战时,他们作何感想? 在小时候,父亲就时常讲起我们的祖先,居住在大海那边的福建漳州。那里有一年四季不谢之花——漳州水仙花,散发着温馨的清香,令人心旷神怡,号称“凌波仙子”。他还讲过很多很多…… 投笔从戎,以取封侯。人生的境遇都是奇特,因战乱而至乡下安心读书,没想到却恰恰离战乱更近,并且亲身参与其中。张仲华胡思乱想着,抬手擦了擦头上的汗水,暗蓝色的天幕上星光闪烁,很象王大人,越是学习,越是了解,越是给人一种幽远、深邃的感觉。吾见其兴焉,亦必见其勃焉,他的脑海里忽然冒出了这两句话。 “秀才,秀才。”悦耳的叫声打断了张仲华的沉思,陈星站在壕沟边,背对月光正笑嘻嘻地望着他。 “陈小姐。”张仲华将锹停下,直起身子,淡淡的说道:“在下不是秀才。” “差不多。”陈星很大度地摆了摆手,说道:“听说王大人所写的兵书在你这儿姐想借来一观。” “倒也不是什么兵书。”张仲华微微皱了皱眉,解释道:“而且大人也说要多多印刷,推广普及,以利抗倭保台大计。不过,陈小姐应先与大人打个招呼,我这里也就好说了。” 陈星突然将王德标的望远镜从背后抽了出来,恶作剧得逞,脸上带着孩子气的笑意,“王大人有令,本官所写所说,对真心抗倭的人来说,没有秘密。秀才,速将兵书拿来姐神目如电,定要好好指摘评论一番。” 张仲华苦笑一声,放下铁锹,转身走向自己的帐篷。 同样的夜晚,同样的天空,小林山城睁大着眼睛,正凝视着暗蓝色的天幕,虽然身体很疲惫,但他的精神却处于亢奋状态,一种迷惘和不祥的感觉始终萦绕着他,纠缠着他。 ------------ 第三十六章 噩梦 侵入台湾以来,近卫师团没少打过仗,没少死过人,黑旗军和义军也很勇敢,但装备和训练水平不在同一档次。每次大战,可称之为悲壮。然而,这次讨伐却给了他不一样的感觉。确切的说,他感觉就象一个巨人在抡着铁锤追打讨厌的苍蝇、蚊子,力气用的不少,威力也是足够,但却始终无法达到目的。陷阱、竹签,还有这该死的丛林……,总之,让英勇的帝国士兵有些无所适从,身心俱疲。 那些暴民有没有可能就潜藏在我们的宿营地周围?这个念头突然浮现在小林山城的脑子里,而且挥之不去。我们千方百计要寻找他们,消灭他们,他们也可能正想着将我们累死在这莽莽的山林中。 小林山城回望营地,黑魆魆的帐篷像一处处坟丘,死寂无声。另一队士兵的迟迟不来让他很担心,虽然他不断提醒自己,暴民没有消灭他们的能力,但不祥的感觉却越来越重。起风了,树林沙沙作响,象在不断的发抖,小林山城缓缓闭上眼睛,迷糊过去。 一条阴森而又黑暗的峡谷,越走越窄,小林山城喘着粗气向前走着。(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好看的小说)前面堆满了乱石,无路可走了。向导呢?那个只会媚笑,只会点头哈腰的令人厌恶的支那向导呢?他大声说着,力图使自己听上去坚决、自信,但他开始不安。他可以听出他声音中的颤抖,这意味着他可能快要哭了。身边没有人,士兵,向导都不知在哪里!突然,在乱石堆下的草丛中他看到一个蜷缩的人体,不,应该是一具尸体。那是山下少尉,另一队士兵的指挥官。他的一侧面颊被割得鲜血淋漓,露出了白骨,一只眼睛在眼眶外晃荡,发出诡异的绿色的光。他的胸腹上有两个血淋淋的伤口,明显是刺刀造成的。 “小林阁下,我的小队遭到敌人的伏击……”山下突然艰难地睁开了仅存的一只眼睛,绿色的瞳孔射出凄然的光,对着小林山城喃喃而语。 小林山城跳上前去,两臂穿过山下的腋窝,环抱着他用力向后拖,山下的身体向前倾,头向后仰,血腥而恐怖。这时,山下呆滞的眼睛突然爆炸,有毒的绿色汁液喷到小林山城的脸上,热乎乎的令人恶心。他的嘴大张着,牙齿暴雨般的从中飞出,打在小林的面颊和额头,他可以感到它们的光滑坚硬。半凝固的鲜血从山下凹凸不平的牙龈间喷出。山下的舌头从他的口中滚落出来,像一条血淋淋的蛇一样直直的坠落到小林的脚边。 小林匆忙扔下山下的尸体,这时,万千条蟒蛇从乱石堆里钻了出来。他恐怖极了,想要奔逃,可是,那些蟒蛇象藤条似地缠住了他的双腿。 小林山城开始尖叫——谢天谢地,是在梦中,而不是在现实中,否则他会把士兵吓坏的,而且有损于他武士的尊严。他被吓醒了,士兵们在酣睡,有人说着呓语,刚才的一切都只不过是个噩梦。 小林山城用手掌擦擦脸,等着梦离开他,等着震惊离开他。它们的确离他而去,但令人惊讶的缓慢。他凝视着黑暗,不想搞明白那场梦,但模糊的梦境反而分外清晰起来。划根火柴,他看了下怀表,凌晨三点,正是平常他睡得正香的时候。明天,吃过早饭,就马上出发去寻找山下小队,小林山城暗暗作了决定。 清晨,山林中的各种鸟雀亮起了婉转的歌喉,朝阳羞答答地露出了云层,放射出万道光芒,照遍了大千世界,惊醒了花草树木沉沉的梦。 王德标有这样的特点,工作起来生龙活虎,精力旺盛,不管多么劳累,也很少能看出他困乏的样子。但一躺下,又能很快睡着,而且不打呼噜,不咬牙齿,不说梦话,从不辗转反侧,常常一觉醒来还保持着睡前的姿势。 他的这种特点令属下非常羡慕,虽然他曾自嘲地把这种善睡解释成是头脑简单的缘故,可没有人赞同这种看法,而是都在学习他这种善于休息的优点,一经躺下,天大的事情也能暂时放下,闭眼很快睡去,醒来后便又是精神抖擞。 当第一缕阳光洒下来的时候,王德标睁开了眼睛,虽然只休息了四个多小时,但他知道现在还不是睡懒觉的时候。步出营帐,深吸了两口清晨新鲜凉爽的空气,他觉得精神一振。战士们一部还在酣然大睡,另一部在继续挖掘着工事和掩体,经过大半夜的劳动,已经接近完工。 王德标活动着身体走到不远处的小溪旁,却发现已经有人比他早起了。黎娅在溪边洗着换下来的沾血的布带,阿娟则正在淘米。 “早上好。”王德标笑着打招呼,蹲下身,掬起水洗脸漱口。 “大人早。”黎娅和阿娟笑着回应道。 “伤员们怎么样?”王德标站起身,关心地问道:“昨晚我忙得没抽开身,可把你俩累坏了吧?” “不累。”黎娅笑道:“伤员们都还稳定,睡得很香。” “你俩又要救护,还要做饭,真是辛苦了。”王德标赞扬道:“等战事结束,你们要多找几个帮手。” “那我和阿娅是不是能当官儿了?”阿娟立刻有了兴致,胖脸一笑起来,眼睛立刻被肉挤得很小。 “那是自然。”王德标毫不犹豫地许愿道:“先队长,再营长,再呵呵,人越多,官儿越大,就是这样。” “听见没,大人说话算话,可不会骗我们。”阿娟端起大木桶,似乎身上的力气一下子更大了,冲着黎娅扬了扬下巴,转身走了。 ------------ 第三十七章 少女情怀 黎娅偷偷瞅了王德标一眼,见他离得不远,又蹲下身子用一把小刀在对着溪水刮脸不知为什么,她的心头突突乱跳起来,手也慢了下来。她渐渐的发现,如果一天见不到他,就感觉到仿佛短缺了一点什么。暗恋之所以美丽,是因为可以为自己编一个梦吧?像一只辛勤的小蛛子,结一张晶莹的网,把自己粘在上面。每天每天,任自己在网心中守着、念着、思着、恋着、痛着、甜着,静静地等着。对情窦初开的黎娅来说,脉脉之情如一溪春水,又是难以向哪怕是最贴近的人诉说的情感,她感到甜蜜,又感到害怕,真是一种复杂之极的感情。 “阿娅——”王德标突然开口说话。 啊?正神不守舍的黎娅被吓了一跳,脚下的石头又有些松动,她晃了一下,一脚踩进了溪里,脚踝上传来一阵疼痛,不禁哎哟了一声。 王德标很纳闷,自己的声音也不大呀,他赶紧走过来,伸手拉住黎娅的小臂,将她扶坐到岸边的石头上。 “摔坏了?”王德标询问道。 “没,没有。(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 书 网)”黎娅红着脸回答,伸脚在地上试了一下,立刻皱起了眉头。 “是扭伤。”王德标伸手在黎娅的脚踝上捏了捏,安慰道:“不严重,我给你捏拿捏拿就没事了。”说着,他便脱下黎娅的鞋袜,大手开始用力按摩。 黎娅只是下意识地嗯了一声,她已经连耳根都红了,呆在那里,任由王德标捧着她的脚丫按摩。虽然没有裹脚;虽然是半个阿美族人,思想较开放;虽然加入救护队,救治伤员时没有太多顾忌。但当时对于一个未婚女孩来说,被男子脱去鞋袜,用力捏摸,也是一件相当严重的事情。心跳得象个小鼓,脸颊热得发烫,而脚上传来的感觉却让她不但没有不快的感觉,反而有种清甜的情味涌到心头。他对自己很体贴,这不叫体贴又是什么呢? 五只匀称而恰到好处的白嫩足趾,脚板很薄,足弓很美,圆润的足踝,洁白的足底。黎娅的脚真的很美,她的大拇趾饱满匀称,其余四趾依次渐短,小趾则像一粒葡萄,樱红色的脚后跟好象熟透了的苹果,又软又滑,从侧面看形成一道妙不可言的弧线。微露的小腿好象一截玉藕,苗条而结实,润滑的肌肤发出迷人的光泽。原来脸上是晒的,身上却是很白的。王德标点了点头,搞明白了,抬头笑着看了黎娅一眼。 黎娅红着脸咬了咬嘴唇,她咬唇的动作也是那么的动人,微露的洁白牙齿使她整个人更添俏丽,齿如编贝,肩若削成,明眸善睐……,用在她的身上简直再合适不过了。 “好了,下来试试。”王德标轻拍了一下黎娅的脚心,笑着站起身。 黎娅小心翼翼地先用脚尖着地,再是整个脚底,走了两步,羞涩的一笑,低声道:“不疼了,谢谢大人。” “不疼就好。”王德标拎起装布条的篮子,伸手作了个请的手势,“走吧!” 两个人一前一后,向营地走去,王德标突然停下,回头道:“对了,刚才我想问你件事情。” 黎娅的心又噗通噗通跳了起来,竟差点又被绊个跟斗,被王德标一把扶住。 “呵呵,你这是怎么了?”王德标笑了起来,说道:“你算是阿美族人,不知道对太鲁阁人了解不了解。” “太鲁阁人?”黎娅定了定神,略微思索了一下,说道:“民女所知不多,只是听说太鲁阁人的祖先原来居住在合欢山西侧的浊水溪源头(南投)。后来因为狩猎,他们的祖先越过了中央山脉来到立雾溪源头(花莲)定居。他们很凶悍很勇敢,族里的男子和女子在十六到二十岁时开始文面。部落内设立头目、祭司及女巫三个职位,职掌不同的权力,以便监督族人奉行习俗。每年的秋冬时分,太鲁阁人会遵循祖训仪式,举行感恩祭,报答祖灵的庇佑。” 王德标点了点头,根据他掌握的历史知识,在东亚大陆重挫清**队的日本军在遇上太鲁阁族后可说是屡战屡败,不是惨遭击退,就是伤亡过多而停止进攻。日军失败的主因在于轻敌,想要用武力征服太鲁阁人,实际上却低估了他们的战斗力,完全没有想到他们在险峻山林中奔波锻炼出来的耐力,以及常年与野兽搏斗所具有强悍战力,竟然如此惊人而且锐不可挡。此后,日本从一**七年五月起自太鲁阁撤退,近十年间,几乎不再对太鲁阁展开攻击。 太鲁阁人具备着猎人的凶悍勇敢,拥有的是太鲁阁幽深雄奇的天险。整整十八年的顽强抗争,日本侵略者一直把他们视为眼中之钉。直到1914年,日本发动了20世纪台湾岛上最大的战争“太鲁阁族与日本之战”。这时,太鲁阁族只剩下了大约两千五百名男丁,使用的是猎枪弓箭,面对的是日本近两万名装备优良的精兵,从东西两面的夹击。最后他们寡不敌众、弹尽粮绝,最终不得不以立石头,作为降服的信号,族人几乎灭绝。 太鲁阁人是天生的丛林战士,如能为我所用,那真是太好了。可惜,他们远在台东花莲,而且听说他们的语言很少有人明白,起码在沟通上就是个大问题。 “大人,您问太鲁阁人,有何打算?”黎娅见王德标沉默下来,不禁开口问道,和王德标边走边聊,是那么心旷神怡,晴空更加澄碧,野花分外灿烂,连枝丫上带茸毛的小叶都闪着嫩绿的光泽。 ------------ 第三十八章 决战一 “太鲁阁人悍勇,且善长丛林作战,本官在想能否招募一批战士。(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 书 网)”王德标直言相告,转而苦笑着说道:“只是这事难度颇大,现在只能想想而已。” 黎娅因为不能替王德标分忧而有些苦恼,轻轻叹了口气,说道:“现在阿美族人多以农耕和捕鱼为主,虽偶有狩猎,但到底不如太鲁阁人勇猛。都说我们是吃草的民族,其实也并不为过。” 传统上,阿美族人以小米、芋头等谷物及根茎作物为主食,佐食则包含了野菜及鱼肉,野菜的采集尤其广泛,举凡山苏、过猫、山茼蒿、龙葵、刺苋、林投、树豆、藤心等,都是阿美族人津津有味的佳肴。所以不仅外人这样说,连族人也常自称为“吃草的民族”。 王德标对此却不以为意,反倒十分赞赏,在野外就地取食,这不就是野外生存的技巧吗?而且举凡食材、容器、饮具、汤勺等,阿美族人都能就地取材,只要一包盐巴,利用简单的素材,就能煮出一锅美味的料理,充分展现出其生活智慧。而采集或收成的食物,尤其是肉类,当场吃不完的,就用日晒、薰烧或淹渍等方法加以储藏,也绝无浪费之嫌。(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好看的小说) “倒也不必妄自菲薄,你和阿娟的厨艺,那是没说的,特别是石头火锅,鲜美,非常鲜美。”王德标咂咂嘴,夸赞道。 “大人爱吃,民女天天给您做。”黎娅很高兴起来,话脱口而出,“民女还会做阿里碰碰(亦称阿美饭包),炒山苏、藤心排骨、希捞……”要抓住男人的心,首先要抓住男人的胃!这句话现在当然没有,不过,黎娅的心情却与此不谋而合。要不怎么说是名言呢,那是放之四海皆准的。 “呵呵,别说了,本官口水都快流下来了。”王德标开心一笑,将篮子递给黎娅,“打完仗再尝阿娅的厨艺,现在本官要去工作了。” ……………… 悲哀、静谧,气氛极度压抑。小林山城铁青着脸,梦境成真,他却没有心思去感谢天照大婶给他的启示。眼睛泛起了血丝,他紧盯着熊熊烈火中不断蜷曲的帝国士兵的尸体,焦臭味也不能使他有所反应。 带着尸体走出山林是不可想象的事情,只能带着骨灰,虽然这对士气是一个打击。活着的士兵的心头都蒙上了一层挥之不去的阴影,为帝国战死,为天皇尽忠,可家里人收到并为之哭泣的骨灰却不知是谁的。而且这又是一批无头的魂灵,天照大婶是不会收留的。 天阳火辣辣地悬在当空,加热着周围的温度,荒草间一只野狗不舍地张望着,美餐被付之一炬,它还未吃饱,可能是心存怨恨。突然,它的目光和小林山城的目光对视在了一处,同样是怨恨而凶狠。 “开枪,打死这畜牲。”小林山城突然狰狞地对身旁的士兵吼叫道,这是他唯一能找到的发泄方法。 几个士兵慌忙端枪瞄准,可那野狗的感觉很敏锐,晃着身子隐没在草丛之中,还留下了嘲笑般的叫声。 “啊——”小林山城转身冲着山林大声嚎叫起来,他要憋得爆炸了,“滚出来,胆小鬼,支那懦夫,混蛋,滚出来——” “胆小鬼,懦夫,混蛋——”回音袅袅不停,山林用冷漠回答着侵略者。 “胆小鬼,懦夫,混蛋——”何富贵认真地教着,战士们南腔北调地跟着学,效果似乎不太好。 王德标伸手制止了何富贵,转头对张仲华笑道:“你的想法没错,激怒倭奴,但这样骂效果未必好。” “还请大人指教。”张仲华不明所以,谦虚地问道。 “对于日本人来说,他们的天皇是神。对天皇的感情。不只是敬畏,而且是爱戴、服从与尽义务。神的臣民们警告自己的孩子,如果他们直视天皇的脸,他们就要瞎眼。如果某人在演说中提到‘天皇’二字,全体听众就会立刻将身姿坐正。”王德标冷笑着说道:“如果他让日本所有的妇女都剪去头发,或者叫国民们倒立起来,用手走路,他们都将照办不误。甚至如果他命令所有的男人都割去睾丸变成太监,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会从命。所以,要想让日本人发怒,失去理智,我们只要从这方面想就可以了。” “骂倭皇?”张仲华皱了皱眉。 “两句话,让士兵们记熟。”王德标转头对何富贵伸出了两个指头,“倭皇是蛆虫,倭皇是婊子养的。如果日语实在学不会,就用汉语骂,反正他们有翻译。你会这两句日语吧?可别胡说八道给我教坏了士兵。” “不敢,小的万万不敢,小的会。”何富贵跟着部队行军,没少吃苦头,也没少见血淋淋的人头,王德标一瞪眼睛,他就浑身发抖。 王德标哼了一声,看了看怀表,转身走了。现在万事俱备,只等着鬼子来,可他还是要再次巡视才能放心。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过去,不管你是嫌它慢,还是嫌它快,每个人的心境不同,对它的感觉也就不一样。大战之前,所有人都既紧张,又兴奋,而后又有些焦躁。 等的无奈,在于等的人对于所等的事完全不能支配,对于其他的事又完全没有心思,因而被迫处于无所事事的状态。存有期待使人兴奋,无所事事又使人无聊,等待便是混合了兴奋和无聊的境界。随着等的时间延长,兴奋转成疲劳,无聊的心境就会占据优势。这个时候等待宛如等候判决,心中焦虑不安,一颗心悬在半空,七上八下,大受颠簸之苦。 随着观察哨发出的信号,鬼子终于来了,战士们检查装备,推弹上膛,军官们在战壕里跑动着,不断提醒他们,要听命令再开枪,否则严惩。 日本鬼子终于出现了,几天的山林跋涉使他们很辛苦。当尖兵报告,前方出山的道路已经被敌人阻断时,小林山城没有感到害怕,而是莫名的兴奋。这群该死的耗子,终于不再躲藏,而是冒出来与帝国士兵对战了。看来,一场胜利已经冲昏了他们的头脑,他们已经变得胆大包天,不知天高地厚了。 ------------ 第三十九章 决战二 小林山城举起望远镜,仔细观察着对面的阵地,嘴角抿了起来,冷笑道:“没有纵深,只凭一道战壕就想阻止帝国士兵的脚步,只能怪他们愚蠢和狂妄了命令炮兵设置阵地,准备轰击。所有士兵列队,我要亲自带队,一举击垮敌人,碾碎他们。” 王德标趴在树丛中,头上戴着草圈,为了效果更逼真,草圈儿上还插着几朵小野花,身上披着用植物汁液和泥土染成的伪装服。静静地看着鬼子们在列队,后方两百多米处十几个炮兵在紧张地架炮,搬弹药,测距离。 他缓缓向前爬动,那是一条雨水冲刷出的小沟,每爬一阵子,就停一下,轻轻地抬起头,向外观察一次。他身后是九名战士,随着他向鬼子的炮兵阵地靠近。一次冲锋,打垮鬼子炮兵,将炮推到土丘下的深坑,鬼子还不知道那两个坑是干什么用的呢? 靠近了,冲过四十多米的开阔地,干掉小鬼子。王德标猛然伸手,然后狠狠一挥,身体象猎豹一样跃起,快步向前跑去。身后的战士们也腾身跳起,不声不响地跟着他猛冲上去。(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 书 网) 不到十秒的时间,鬼子炮兵正在忙乎,等到发现有袭击者正高速奔来,惊叫着忙乱着去拿武器的时候,王德标已经来到了近前。不由分说,手里的六轮子率先开火,战士们紧跟其后,或射击,或枪刺,象一群噬血的恶狼。这是一次迅雷不及掩耳的突击,日军炮兵吃亏在没有防备,而且正在工作,手里没有武器,只是短暂的一会儿,十几名日军便死伤狼籍。 王德标将手枪向腰里一插,一个人就拖起一门山炮,向土丘下推去,战士们立刻兵分两组,一组举枪向前面的日军射击,一组连拖带拉,将另一门山炮向下推。 后面的枪声惊动了正在队列前大声鼓舞士气的小林山城,万万没有想到在即将进攻时会遭到偷袭,他竟然愣了足有三秒钟还做出了反应,嚎叫着指挥列好队的士兵向后冲来。 扑通,扑通,两声闷响,山炮被推进了三米多深的泥坑中,王德标一挥手,“快撤!”。任务完成,现在就是逃进陷阱、竹签密布的丛林里了。掩护的战士们的枪已经打响了,七星营阵地上也一波一波的喊叫起来。 王德标带着战士们沿着早就谋划好的撤退路线没命地跑着,子弹从后面嗖嗖地射来,几十米的路程充满了危险。身边的战士中弹了,身子向侧歪倒,王德标手快,一把捞起,一个前扑,窜进了树林,在地上翻滚两下,扛起人就跑。右脸一麻,接着是疼痛,湿乎乎的东西流了下来,中弹了。王德标咬牙前奔,脚下的标志还要看清,别再给扎个透脚凉。转来转去,终于跳进了草沟,这下子算安全了。 支那人实在是卑鄙无耻!小林山城只觉得浑身发热,几名勇敢的士兵冲进丛林,不一会儿便狼狈退出。三名士兵被扎伤了脚,一名士兵掉进了陷阱。他象狂化的兽人般冲着山林愤怒的嗥叫,手里的指挥刀东指西指,日军士兵的枪随着他的指挥不断发射,向外喷吐着侵略者的愤怒。 一阵阵呼喊声传来,小林山城仔细辨别,终于听清楚了,竟然是用不标准的日语在骂,好象是“倭皇是蛆虫,倭皇是婊子养的……”他的脸立时变成了铁青色,忍耐力到此时终于到了极限,他狠狠地甩了斜眼刘几记耳光,谁让这是他目前唯一能看到的支那人呢!而且这家伙不识趣地离自己这么近。 砍伐树木,用滑轮把掉进深坑的山炮捞出来,再清洗发射,没有两、三个小时看来是无法完成的。而且没有了炮兵,山炮的威力将大打折扣。最要紧的是时间,经过这一番折腾,马上就要日近黄昏了,部队再在此困守一夜,锐气将被消磨干净。 小林山城摘下军帽,从衬衣上撕下条白布,紧紧扎在额头上。他的这个举动表示了他的决心,所有日军都纷纷照做,决战,帝国士兵在正面战场是不可战胜的。没有火炮也一样要被对面的暴民斩杀干净,用他们的鲜血和头颅才能平息心中的愤怒,才能洗雪他们对伟大的天皇陛下的污辱。 “倭奴发狂了,这个阵势我见过。”王小七指点着提醒道。 “约束好手下的士兵,都***听我命令。”张仲华板着脸孔,此时他已经完全看不见平日有些文绉绉的模样,竟然是咬着牙说着粗话。 “是。”黎鲁和王小七眼光一碰,立刻分头在战壕里跑动,“都他娘的听命令,放近了打,放近了打,不准乱开火。” 日军士兵冲过来了,一波一波密集的散兵线,或者应该称为肩并肩的方阵,所有人都头缠白布条,脸上的肉扭曲着跳动着,通红的眼睛,闪亮的刺刀,就这么沉重的压了上来。军官站在队首,举着指挥刀引领着队伍,不时还发出撕心裂肺的嚎叫。白色的头带,黑色的军装,象波涛般向前涌动着…… “二哥——”陈星一伸手,却拉了个空。 “在这待着。”陈火瞪着眼睛回头大声说道:“倭奴上来了,我是男人,我应该上去。”说罢,头也不回,向前跑去。 考验终于开始了,张仲华在衣袖上擦干手心里的汗,紧紧握住了机关枪的摇把。之前所做的,就是为了这一刻,以后也将无数次面对这样的场面。来吧,这是风涛乍起的第一次,我绝不会让大人失望的。 日军密集的队列以每分钟七十五步的速度向前便步涌动,军官的指挥刀笔直向前,大声下着命令,一百米,八十米,七十米,六十米…… ------------ 第四十章 决战三 “开火。(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无弹窗广告)|/|”张仲华拼尽全力,怒吼着发出了命令。 命令的余音尚未消散,战壕线上顿时枪声响成一片,亮光此起彼伏。一颗颗子弹带着仇恨,射出了枪膛,带着尖啸向前飞去。 日军队列中的士兵,就象突然触了电一样,抖动着倒下去,惨叫声此起彼伏,不可遏止。横七竖八,到处是一头栽倒的尸体。 “冲锋,前进。”日本军官的指挥刀依然不倒,发出了野兽般的嚎叫。日本士兵不约而同地跟着吼叫起来,由便步前进变成了狂猛冲锋。 几十米的距离,冲锋前进,对手只够开三枪左右,然后就是突破,就是屠杀,小林山城似乎已经看到了胜利的希望,虽然对面的暴民射击纪律不错,比他想象得要坚强,但帝国士兵的刺刀会让他们屈服的。 啊,冲在最前面的日军士兵突然脚下一软,只发出了一声惊叫,便徒劳地扬着两手,掉进了深沟里,凄厉的惨叫随后传出。啊,啊……更多的士兵收脚不及,纷纷往往下掉…… 前面的看清地面露出了一条深沟,拼命止住脚步,后面的不足所以,用力向前冲,日军的队列立时陷入了混乱。 哒哒哒……,张仲华适时摇动了手柄,一道火舌喷吐而出,弹壳飞溅,横扫向拥挤在深沟前的日本士兵。随着枪身的摆动,鬼子扭曲着身子,象割草般无差别地被击倒,血花一簇簇飞扬而起,满眼当中都是血色。 红色,红色的地,红色的天,小林山城仰面倒下,鲜血从他的口鼻中喷出。子弹射进了他的胸腔,震碎了他的无数个肺泡,他的视觉和思维还未停顿,他最后看到的是一片血红的世界,然后慢慢变黑,黑得一塌糊涂。陷阱,彻头彻尾的陷阱,这是他脑海里最后迸出的字眼。 传说,拿破仑的滑铁卢之战,因为侦察兵漏掉了一处沟涧,导致骑兵受阻而败北。如今,小林山城率领的日军也因为一条隐藏的深沟而惨败。前进不得,后退不能,暴露在乱枪射击之下,这是一场真实的屠杀。 陈星的嘴张得老大,这种血腥的场面让她想是绝对想象不出的,只有真实的呈现在她面前,才能得到无以伦比的震撼感。这便是战争,你死我活,没有宽恕,没有仁慈,有的只是冷血和杀戮。 …………………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经历了几场血战,并目睹了最后的精彩的化装奇袭谢幕戏后,陈火和陈星心中的震动可想而知。兵书中的描述和他们想象的战斗,彻底被这几天的经历所冲毁。血腥而残酷是当然的,然而那些简单的却行之有效的战法战术更给他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二哥,这是小妹多日所抄,请带回交与大哥细阅。”陈星满脸的疲惫,揉着酸痛的眼睛。 “小妹,还是随二哥先回”陈火珍而重之地将书稿收好,又劝说道。 陈星坚定地摇了摇头,解释道:“大人所著兵法我只粗览,得之皆是皮毛,正象秀才所说,阅之易,得精难。他朝夕与大人相处,大人对他也是青眼有加,尚有很多地方不得要领。大哥起事在即,小妹想多得精髓,以助事业之成功。” 陈火无声地叹了口气,自家妹子的脾气他最了解,既然已经决定了,那就很难更改,只是自己回去,却少不了挨大哥一顿臭骂了。 “小妹还有一言,请二哥转告大哥。”陈星同情地看着二哥,思索着说道:“我了解大哥,有鲲鹏之志,腾飞之望。但我觉得若不能同风而起,恐难直上九万里。” “你的意思——王大人便是那风?”陈火疑惑的问道。 “二哥,你觉得呢?”陈星笑着反问道。 “我?我只觉得跟王大人打仗很过瘾,能追随大人乃是幸事。”陈火比较直爽,实话实说。 陈星笑着点头,二哥的脾气她是了解的,那天冲上阵地,亲手击毙了一个倭奴,便兴奋得不得了,咧着大嘴笑了一天。要是按他的意思,他是真想立刻扛起枪加入七星营,哪怕当个小兵也值。 “如果大哥同意,便早些让陈氏子弟过来,王大人的训练很有独到之处,多学些东西,在七星营早占一席之地总是好的。”陈星说道:“二哥,你也看到了,王大人的七星营才建立多久,若假以时日,我看即便与倭奴对战也未必落下风。” “我明白了。”陈火搓着手,抬头有些不舍地说道:“小妹,你多保重,我现在就去向王大人辞行。呵呵,没准过几天我就又回来了呢!” 肯定破相了,王德标仔细瞅着水中的倒影,咧咧嘴,还疼。上次弹片在额头留个记号,这次子弹又在颧骨处带走块肉,本来长得就不算英俊,这下不是更惨了。 “大人,该换药了。”黎娅缓步走近,轻声唤道。 “换什么药呀?”王德标苦笑着摆了摆手,自嘲道:“省点药材吧,我这都结痂了。反正是破相了,大不了娶不到媳妇儿。” 黎娅捂嘴一笑,说道:“不换就不换,大人所说破相,属下倒不觉得,只是觉得大人更添威猛。” “威猛,呵呵,说凶恶还差不多。”王德标走上两步,询问道:“伤员们如何了?” 即便不能去亲自看望,也要一天问一遍伤员,黎娅对此已经习惯,脸色变得凝重了些,说道:“张小五的伤口生了蛆,属下已经清除干净,觉得情况不是很好。” “生蛆了?”王德标皱起了眉头,忽然想起件事情来,问道:“你把蛆都清除干净了?” “是的。”黎娅以为王德标是怪她没照顾好伤员,有些惭愧地低下了头,轻声说道:“都是属下照顾不周,以后不会再出这种事情了。” “不是,我不是责怪你。”王德标宽慰道:“你细心竭力照顾伤员,这是有目共睹的事情。我的意思是说你不该清除那些蛆虫,你们不懂,那蛆虫对伤口是有好处的。对,蛆虫只拱烂肉,不吃好肉,明白吗?” 黎娅茫然,摇了摇头,眼睛睁得大大的。 “带我”王德标示意黎娅在前面走,他在后面跟上,斟酌了下语言,慢慢讲解起来。 ------------ 第四十一章 酒井的黯然 蝇的幼虫——蛆对感染创口的清洁作用很早就引起人们的注意。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 书 网]早在十六世纪中叶就已发现感染创面上孳生的蝇蛆非但不会加重感染,反而有利于愈合。从滑铁卢战役到索米战役,以及美国内战时期,蛆的治疗作用就被战场上的外科医生发掘利用,被用来治疗伤口感染。即便在后世,由于滥用抗生素导致耐药菌出现,曾被人们遗忘的蛆疗法又再次得到了医学界的关注。蛆虫疗法有很多优越性:蛆虫清创伤口既快又好,不会吃周围健康的组织,它还可以进入到外科手术都难以到达的深部创面。在美国和欧洲一些国家蛆疗仍被广泛应用于各种化脓性感染的创面,包括:脓肿、烧伤、坏疽和慢性腿部溃烂,取得了良好的临床效果,临床治疗率达90%。蝇蛆只攻击创面上的坏死组织部分,不影响周围正常组织,并能促进肉芽组织的形成。 王德标的“奇谈怪论”让黎娅听得目瞪口呆,就象后世阻碍蛆疗法推广的往往是医护人员,而不是那些不顾一切地寻找治疗慢性病方法的病人,因为他们通常愿意试一试任何能带来新希望的方法。(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 书 网) “大人,听说过我们阿美族制作的美食希捞吗?”黎娅皱着眉头说道:“这与大人所说的倒有些相似。” “希捞是什么?我没听过。”王德标一头雾水,这谈的是蛆虫治病,怎么扯到美食上去了。 “我们阿美族人称腌肉为‘希捞’,不论鱼肉、鱼卵、兽肉及动物肉脏,吃不完便加以腌制保存。制作时先在肉上敷抹盐巴,并加以**,几天后置入陶罐中,并倒入一些小米酒,封存一个月便可取出食用。而且,腐烂生蛆者为希捞上品。”黎娅显然对这种希捞上品很有些不喜,微皱秀眉,缓缓说道。 哦,原来同样关系到蛆虫,不过一个是治病,一个是吃到肚子里。王德标有些醒悟过来,也感觉有些怪异,但总要先找出个合适的理由,先让蛆疗法得以实行。 “既然能吃,说明这蛆虫是无害的。”王德标挠着脑袋说道:“虽然有些难以接受,但蛆虫对治疗溃烂的伤口确实是有作用的。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 书 网]现在医药如此短缺,条件如此简陋,采取蛆疗法势在必行。首先,要你们医护人员在心理上加以克服,然后才能施之于病人。阿娅,你可相信我?” “民女自然相信大人。”黎娅毫不犹豫地说道:“大人乃是天纵奇才,百年不世出的人杰,千年……”她当然是绝对相信王德标的,哪怕王德标说今天的太阳会打西边出来,估计她也不会提出置疑。 “停,停。”王德标笑着直摇头,“这都是谁说的?过了,太过了。我哪有那么厉害。” “大家都这么说。”黎娅的态度很认真。 王德标苦笑不语,如此不知是好是坏,也许在战士们和民众们心中确实需要一位英雄,以实际行动向他们展示抗倭保台的希望。 蛆疗的事情处理完毕,王德标又带着军官上门向那些战死烈士的家属慰问,对烈士的功勋表示肯定,然后将抚恤金送到烈属的手里。至于那些无亲无故的烈士,王德标也让人详细记下了他们的名字和事迹,然后等他们的亲人来取。为了保存七星营的士气,就必须这么做。随后他亲自带人在山里砍伐树木,清理出一块山坡地,建立了一个小小的烈士墓地,为烈士们举行了隆重的下葬仪式,并亲致祭词。中国士兵也许是最不值得的士兵。中国民族并不是个健忘的民族,可是他们真的健忘了许多许多东西,这是他在后世耳闻目睹的。从现在做起,尽自己所能,让那些为国捐躯的烈士们能有一块安息之地,这是军人应享受的荣誉和尊严。 胜利的消息不必刻意宣传,也会象长了翅膀一样到处传播。王德标趁势派出几个参谋,分散到草岭村周边的小村落,加大了宣传力度,发动群众,招募士兵,扩充实力。 斗六街鬼子驻地内,酒井三郎呆呆的坐着,外面人喊马嘶,他却恍若未闻。发生这种事情,无疑会对自己的晋升造成恶劣的影响。但他觉得更难受的是不能亲自去挽回失败,为死去的帝国士兵报仇。换防的命令已经下达,近卫师团马上就要返回日本,由第二师团来接防。带着损兵折将的耻辱回国,这让他非常难以接受。更让他愤怒的是,两名汉人向导和小林山城的脑袋竟然在夜里被挂在了镇上,这更是对他公然的篾视和挑战。 “报告。”一个鬼子兵在门外大声地喊道! 酒井三郎木然的目光变得稍灵活一些,略微一抬头,回答道:“进来吧!” 出现在酒井三郎视野中的不是什么卫兵,而是一个年轻的帝**官,从军服上来看他是一个中尉,酒井三郎知道这个人就是来接替自己的第二师团的军官,立刻站起来客气地问道:“是山本君吗?您来了?” 年轻鬼子军官很随意看了看房子四周的布置,点点头自我介绍地说道:“在下山本敬一。”说完走上两步,向酒井三郎鞠了一躬,说道:“请多多关照!” 酒井三郎赶紧还礼,客气地说道:“在下是酒井三郎,请坐。”说完对着自己的座椅一指,示意山本敬一上座。 山本敬一礼貌的说道:“酒井君不要这么客气。”说着,他很自然地坐在旁边的客座上,笑道:“酒井君是前辈,在下初来乍到,还请酒井君多多指教。” “不敢当,山本君客气了。”酒井三郎立时对山本敬一产生了好感,年轻而有礼貌,没有张狂和盛气凌人的坏毛病,他喊着卫兵端茶上水,然后叹了口气,说道:“败军之将不敢言勇,在下对草岭的暴民实在是太轻敌了……” ------------ 第四十二章 再起烽烟 山本敬一静静地听着,不插话,也不发表意见。|/|等到酒井三郎讲完,他轻轻点了点头,说道:“王德标,黑旗军悍将,手上沾染着帝国士兵的鲜血,在下一定会寻机膺惩这伙暴民。” 酒井三郎努力挤出一丝笑容,咬着牙说道:“台湾的刁民既然如此不满帝国的统治,那么就让他们统统去死!只有用血腥和残酷的手段去治理,才能让帝国在台湾的统治稳定。山本君,在下马上就要走了。这里就全部拜托你了!”说着,起身深深一躬。 山本敬一站起回礼,盯着酒井三郎消沉的面孔说道:“酒井君放心,在下一定会用最血腥的手段铲除那些乌合之众!” “如此便多谢了。”酒井三郎感激地点了点头,黯然地走出了屋子,太阳正在当空,阳光深深地刺痛了他的眼睛。 ………………… 陈家宅子里大门紧闭,与往常没有什么区别。而在厅堂里,陈火正在手舞足蹈地白话着,“七星营虽只有百多人,却勇猛异常,三战三胜,两个小队的倭奴一个也没跑掉。我还亲手开枪,打死一个倭奴。唉,真是过瘾。对了,还得了两门山炮,倭奴一炮未发便让七星营得了个便宜……” 就是他,胆大异常,昨夜返回时将带上的三颗人头挂在了斗六街中,虽然鬼子发觉得早,收回的比较快,但消息相信口口相传,已经传遍了全镇。 陈水、陈金等人皆是血气方刚,只听得热血奔腾,攥紧了拳头,眼睛瞪得老大,羡慕地望着唾沫横飞的陈火。 “嘿,七星营全是快枪,还有门六管炮,那打起来——就象爆豆一样,碰着死挨着伤,就看倭奴象庄稼棵子被一片片割倒,血在地上都流成河了……”陈火说得口干,抓过茶壶就是猛灌。 “地雷地雷。”陈水急道:“真能把倭奴炸得死伤累累吗?” 陈火将茶壶往桌上一墩,好象陈水的置疑是对他的不尊重,白了他一眼,一抹嘴说道:“我亲眼看到的,那还有假,轰隆一声,不死即伤。怎么,你不相信?” “相信,相信。”陈水连连点头,讪讪笑道。 嗯,陈火使劲点了点头,背着手在厅中走了两趟,望着窗外,很是沧桑地吟诵道:“素帛题诗鹃血透,长枪搠虏愿心偿。人生百岁何须恋……”坏了,陈火本想学当时王德标送行时的情景来把高层次,来点深沉,却不想忘词了,目瞪口呆地张着嘴巴,定格了。 “烈火旌旗照大江。”随着话语,陈发满脸倦容地走了进来,横了没出息的弟弟一眼。(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无弹窗广告) “大哥,你来了。”陈发尴尬地一笑,溜到座位上低头一坐。 “发哥,发哥……”众人纷纷打招呼。 “大家坐吧!”陈发淡淡一笑,招手示意,然后坐在椅子上,慢慢喝着端上来的茶水,久久没有说话。 “发哥。”陈金忍不住小心翼翼地开口道:“七星营大胜,镇上倭奴正在换防,我们是不是联络王大人,内外一起发动?” 陈发抬起头扫视了一圈众人,轻轻摇了摇头,慨然一叹,说道:“倭奴攻台,王大人连番苦战,虽不幸败阵,却已然彻悟。此也乃台人之幸,吾观其所写兵书,条理清晰,高瞻远瞩,细致入微。吾虽熟读兵法,与其相比,却不过是莹虫之光,见识浅薄不堪一论。诸位回去,可速遣族中子弟和四周乡民,前往草岭加入七星营,由王大人加以训练。” “发哥,那你呢?”陈水问道。 “我暂且隐忍,通报消息,以待时机。”陈发缓缓说道:“倭奴刚刚换防,诸多情况皆不熟习,我准备虚以委蛇,与之往来应酬,待王大人兵发斗六时以为内应。到得七星营,要遵守军纪,好好训练。吾可断言,王大人非池中之物,跟随其不难搏个青史留名,光宗耀祖。” “大哥,那我呢?可以去吗?”陈火急着问道。 “”陈发笑着鼓励道:“只是要记得,入了七星营,便是普通一兵,要吃得大苦,才能出人头地。” “我晓得。”陈火心愿得偿,笑得很畅快。 ………………… 1895年年末,由于台湾反割台运动失败,台湾表面趋于平静,日军近卫师团撤回国内,中南部地区的守备任务由第二师团担任,北部地区则由第二、四师团的后备部队守备,各地方秩序的维持由宪兵队和警察担当。但实际上,日军只是占领了一些战略要地和交通要道,广大的农村山地仍然处于日本殖民者的权力范围之外,各地失利溃散的抗日队伍正在重新集结、组合,平静的表面下正隐伏着汹涌的潜流。 继王德标在草岭率先攻击日军后,台湾北部各地抗日武装集团领导人也在秘密集会,台北的陈秋菊、詹振,宜兰的林维新、林李成、林大北,金包里的许绍文,北投的杨势,三角涌的苏力,大嵙嵌的简玉和及安平镇的胡嘉猷等,以胡嘉猷为中心联合商议,决定乘日人庆祝1896年元旦松懈之际,以大屯山、观音山山顶的烽火为号,一齐起义,夺回台北,驱逐日本殖民者。 1895年12月28日,台北大起义领导者胡嘉猷以台北、新竹、苗栗义民各军总统的名义发布檄文,声讨日本殖民者的罪行。1895年12月31日,抗日军在台北附近地区展开猛烈进攻,包围台北,击毙殖民当局学务部官员楫取道明等六人,参加起义民众达两万多人,先后杀死日本殖民者一百二十八人,伤五十八人。赖元来与林李成将率部起事,进攻三叉坑,在得到王秋鸿等五百余人增援后歼灭上原尚英宪兵大尉以下四十余人,占领顶双溪和瑞芳,进逼龙潭堵,并阻击了来自台北、宜兰增援的日军。宜兰方面林大北、林老贼、林维新、陈其山等部蜂起响应,包围宜兰,攻击苏澳。金包里的许绍文、许石、许俊亦率部袭击宪兵屯所及警察。 面对突如其来的抗日烽火,台湾总督桦山资纪慌忙应对,一方面命令各地日军收缩防线,固守战略要地,一方面加紧从国内调集兵力反扑。被围的台北总督府各官衙也组织起来应急,总督府军务局为第一备急队、民政局员为第二备急队、台北县职员为第三备急队、临时铁道队为第四备急队,可见当时台北的局势是多么的紧张,日本侵略者陷于何种狼狈的状况之下。 ------------ 第四十三章 稳步发展 在台湾中南部地区,反割台斗争失败后,抗日活动也未停息。|/|此时,各地抗日军纷纷兴起,其中著名的领导人有简义、柯铁、黄国镇、林少猫等,活动地区北起云林,南至下淡水溪,到处给予日本殖民者以打击。 此时的七星营却没有仓促出击,而是忙于整顿军备。经过与日军连番激战后,百多人的七星营连死带伤,减员三成以上,基本丧失了再发动攻势的可能。兼之日军收缩防线,硬仗、恶仗实不是王德标所愿。而且,陆续前来投奔的人员仅大股的就有张臭头、张犁所部,陈火、陈水、陈金的族人和乡民。实力虽然大大增加,但战斗素质和水平参差不齐,军队的整编训练便成为了重中之重。 磨刀不误砍柴功,抗倭保台乃是持久战,不能急于一时,仓促攻击只会增加无谓的损失。而且部队骤然增加至四百余人,后勤物资也成了不小的负担。知有兵事而不知有民政,打一下就跑,建立不了稳固的根据地,那是草寇流贼。七星营向外扩张,将十余个村子划入了势力范围,匆忙培训的一些粗识文字的士兵,进入这些村子进行宣传发动。征招士兵,组织训练民兵,并规定这些村子只向七星营缴税纳赋。村长依旧用原来那些人,一来人才不够,二来也不想在百姓们造成混乱。王德标军政、民政一起抓,忙得脚打后脑勺。 一切都是草创,在走向正轨之前,劳心劳力是避免不了的。派下去的人员工作是否得当,村长们肯不肯配合,村民们情绪如何,又有何种要求?这些都需要他去了解指导纠正,骑着匹马,他东奔西跑,隔两、三天便要去各个村子走一走,看一看。 人晒黑了,累瘦了,诸葛亮是咋死的,他现在是深有体会,那真是累死的。幸好新兵的军事训练张仲华、黎鲁、王小七等老人儿替他分担了大部,否则他可真要精尽人亡了。 唉,这也没个星期礼拜的,连元旦都没休息,王德标腹诽着爬起身,苦笑着连连摇头。幸好老百姓还对自己这个清朝的遗官儿颇为认同,而且派下去的人即使工作有不当之处,也被自己早发现,早纠正了。经验是在工作中学到的,人才是一点点积累的,自己看来还没那么厉害,虎躯一震,王八之气一弟便蜂拥而来,哭着喊着求自己收留。 洗漱已毕,王德标刚坐下,便听到了脚步声,闻到了饭菜的香味,这倒是让人心情感觉不错。阿娅这丫头倒真会来事儿,而且做饭的手艺和花样越来越多,越来越好,比军营里的大锅饭有滋味多了。既来之,则吃之,假清高没用,特殊几次也没什么大关系吧? “阿娅快进来。”王德标推开房门,笑呵呵地招呼道。 “大人起得好早。”黎娅笑得欢快,姑娘十八一朵花,这话真是不假,光是那种青春娇媚的气息便足以让人心动不已,再加上军装在身,该细的地方细,该鼓的更鼓,嗯,真是好身材。 “你起得不是更早。”王德标伸手相让,感激道:“以后可不要这么做了,这话我都说过好几次了,可你就是不听。” “大人最辛苦,理应吃得好些。”黎娅笑着将食盒放下,将饭菜摆好。 “辛苦是应该的。”王德标迫不及待地挟菜入嘴,含混地说道:“嗯,好吃,来,坐下一起吃吧!” “属下吃过了。”黎娅摇了摇头,四下瞅了瞅,拿起两件刚换下来的脏衣服走了出去。自从进入七星营,她很自觉地将称呼改掉,当然,这显得比较有身份。 嗯,真是个好姑娘,王德标心里夸奖一句,甩开腮帮子开始吃喝起来。 立足于自力更生,艰苦奋斗,从开始王德标就是这个出发点。在整个抗倭保台之战中,清廷**,割台无情,且严令断绝援助台湾。但人民连理,援台有义。林少猫和简大狮的武装曾得到祖国亲人鼎力支援的武器弹药,但从数量上来讲,并不足以支撑长期的战斗。等到日军加强封锁,断绝了大陆援台的通道后,便捉襟见肘,难以为继了。所以,王德标并未将希望寄托于此,而是计划了两条措施。一是自制,先从黑火药地雷开始,然后是手榴弹,再后是自制类似于独角牛的单打一手枪,那玩艺从设计到制造都极其简陋粗糙,对制造条件要求很低。武器虽然简陋,但与地道战、地雷战、麻雀战等灵活的战术结合起来,却也能发挥出不亚于洋枪洋炮的威力;第二便是缴获,在有条件的情况下打歼灭仗,因为只有歼灭仗才能从容打扫战场,缴获武器。当然,这里面便有个问题,消耗要少于缴获,否则便得不偿失。建立个小兵工厂,不要求别的,能做翻火子弹就能解决相当大的问题。虽然还只是个想法,但王德标已经命令战士们将弹壳收集起来,统一存放,以备将来。 王德标边吃边想,这真是任重而道远啊,越想越觉得要做的事情太多,需要的人才太多。都说仗义每多屠狗辈,无义最是读书人,可真要凭大字不识的农民兄弟,奋斗起来还真是困难重重。 黎娅洗完衣服,走了进来,见饭菜被王德标一扫而空,脸上露出了笑容,上前收拾碗筷。 “阿娅手艺越来越好了。”王德标随口夸赞着,又玩笑般地说道:“不过,以后这样尝口福的机会可要少了。” “这是为何?”黎娅不解地问道。 “指挥部要搬家了。”王德标解释道:“咱们的地盘大了,人多了,不能都挤在一起呀!” 黎娅怀着期望问道:“那医护队呢?” “医护队暂且停下,伤员们还未全部康复。”王德标说道:“这里将主要交给张仲华,一是训练新兵,二是培训人才,三是后方医院,总之这里将是个基地。” “是这样啊!”黎娅的脸上现在一丝掩不住的失望,皱着眉头,动作也慢了下来。可惜王德标正在穿戴整齐,未注意到这些。 “我该去兵营了。”王德标戴好军帽,冲着黎娅打了个招呼,转身大步走出了屋子。 ……………… 电脑坏了,实在不敢动硬盘,拆下来拿到朋友家,总算备份出来了,传的晚了,请朋友们原谅。 ------------ 第四十四章 重组七星营 北斗七星从斗身上端开始,到斗柄的末尾,我国古代分别把它们称作: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 书 网]从“天璇”通过“天枢”向外延伸一条直线,大约延长五倍多些,就可见到一颗和北斗七星差不多亮的星星,这就是北极星。 而道教称北斗七星为七元解厄星君,居北斗七宫,即:天枢宫贪狼星君、天璇宫巨门星君、天玑宫禄存星君、天权宫文曲星君、玉衡宫廉贞星君、开阳宫武曲星君、摇光宫破军星君。 既是号称七星营,而且人员扩充了,总要有个名字,按王德标的意思就简单了,从一到七完事。然而张仲华等人却不这样认为,虽然没说出口,但那意思很明确,太老土了,不气派。而按王德标看来,就纯属封建迷信,非要把简单的弄成复杂的,最后让老百姓谈起来知道这名字博大精深,非常非常有寓意,让读书人能从书中找到线索,以进行延伸。 于是,王德标入乡随俗,先编了四个连,对外以营相称,分别为贪狼营,营长王小七;巨门营,营长黎鲁;武曲营,营长张臭头;破军营,营长陈火;另有一个教导队,队长张仲华;一个炮队,队长张犁。 军队的架子搭起来了,下级军官都是原来的老人儿,武器也进行了合理分配,这样能够保证部队的战力比较均衡。当然,武曲营和破军营现在的战力还是稍弱一些。 而让王德标感到意外的是陈星这个小女子,性格虽然有些随便跳脱,但确实是精通文墨,而且理解能力异常强,比之张仲华也差不到哪去。自从看到王德标所写的兵法后,开始时很是给张仲华添了不少麻烦。后来,她见张仲华对其中的内容也不是领悟透彻,两个人时常因为观点不同而发生争吵,便直奔主角王德标而来。这倒让王德标看到了她的潜力,思想绝对比一般人活跃,对新事物的接受能力很强,而且能从其中发掘出一些别人所忽略的东西,或许这就是女人的细心吧! 两个徒弟,一个主攻军事,一个主攻政工,倒是相得益彰。王德标是倾囊相授,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自己已经两次负伤,虽说是大难不死,可这种好运能伴一生吗,他不敢确信。所以,他尽量把自己的观念和方法付诸笔墨,教给徒弟。 村外的小河旁,小树林中的几个人正在开会,其他地方都静悄悄的。远处几个哨兵警惕地看着周围。 一阵风吹过来,树叶子哗啦啦地响了一阵子,让人身上油然轻快起来。 “军政分开,本官要将精力集中在军事上。”王德标指着在座的唯一女性陈星说道:“现在人也有几个了,如何培训使用就看你的了。本官下去转了一圈,还可以,没出什么大纰漏。这以后你要独自挑起担子,每半个月给我一份工作报告。” “大人,属下还没全学会呢!”陈星有些心虚地说道。 “等你全学会,本官就要累死了。”王德标用目光鼓励道:“勇敢些,做错了不要紧,有本官给你撑着。我说过的优待军烈属,以地代饷,以税代饷的事情要尽快落实,对你,我还是放心的。只须坚持以民为本之思想,了解民众中出现的各种情绪发生的原因并教育、引导民众,便能起到扭转某些民众错误、糊涂观念的作用,并将他们的情感正确引导到正确之方向上。民众就是民众,不可能不短视,只站在自己立场上看一时之个人得失。你要设身处地地帮助他们解决现实之困难,才能最有效地调动他们的积极性。” “在某些时候可能需要大人的提醒和军队的帮助。”陈星认真的记录下来,并抬头提出了自己的条件。 “这没有问题。”王德标笑着调侃道:“好好干,没准以后台湾会出现一个叫陈星的女巡抚,我们都得听你的呢!” “大人说笑了。”陈星一吐舌头,调皮地笑道。 “好,政事就这么定了,现在我说一下军事上的布置。”王德标扫视了一圈手下众将,开口说道:“贪狼营武曲营驻斗南镇,破军营驻桂林村,贪狼营驻樟湖村,巨门营留在草岭村。这样便形成一菱形阵式,前锋为武曲营和教导队,两翼为贪狼和破军,后卫为巨门军。你们要切记,到达新驻地后与当地村官和群众搞好关系,训练之余要帮助他们生产生活,使之真心向我。如果条件允许,也可自行开辟荒地,种植些蔬菜和粮食,减轻当地群众的负担。若有侵犯百姓利益者,本官定要严惩不贷。”将军队由单纯打仗的机器变成政治、军事、生产结合的单位,这是当年八路军能取得人民群众衷心支持的根本,现成的经验,王德标岂会不用。 “大人放心,属下定会约束手下,严守军纪。”王小七笑着说道:“大人这几天没时间,张兄可是天天给我们上课的,我们真的学到不少东西。” 余下众人也纷纷表态,张臭头、张犁和陈火新来时间不长,只是低调地随声附和。 会议很快便结束了,大家都分头下去布置,王德标特意把黎鲁留了下来。 “阿鲁,本官让你办的事情如何了?”王德标问道。 “大人,属下已经选好了地方。”黎鲁恭谨地回答道:“地方很隐秘,可说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张兄去看过,也很是赞同,并让属下设置吊篮,并建造吊桥。” “很好。”王德标笑着拍了拍黎鲁的肩膀,说道:“尽快开工,虽然人手还少,但我会下令让他们多寻找工匠,慢慢做大做强,你就多费些心,既要练兵,还要把这小兵工厂建立起来。等以后有了合适人选,你再安心带兵打仗。” “属下明白。”黎鲁听说以后可以不管兵工厂了,能安心打仗,非常高兴。 ------------ 第四十五章 欲语还休 天下难事,必做于易;天下大事,必做于细。(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好看的小说)黎鲁可能不知道兵工厂的重要性,虽然现在只能挑选出二十多名心灵手巧的士兵充当工人,并搜罗了几名铁匠、木匠、陶匠,也只能造造黑色火药,弄些地雷。但这是部队可持续发展的很重要的一环,由小至大,由单一到多样。 建立一整套完整的、先进的、成功的模式,进而让别人去学习,使抗倭保台之战进入一个崭新的阶段,这是王德标最朴素的想法。 诸事安排已毕,王德标漫步河边,一边是清醒清醒脑子,一边也享受一下难得的轻松。 河边有很多花木,高的、矮的、各种颜色的,使这条小小的河也增加了无限的画意。至于那条河的本身,自然也有不少美的成分,它的水是长久不涸的,一年四季都在温柔恬静地流淌,唱着那声调和谐的歌儿。而且,它是这样的清澈明朗,所以,不单能见到那些快活自在的小鱼儿,就是连那小鱼儿产下的更小鱼儿,也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美景就在身边,简直随处可见,为什么自己以前就没注意到呢?王德标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难道是因为心境的原因,他蹲下身,仔细观察着水里的小鱼儿和小小鱼儿。呆了一会儿,他又抬起头,笑着看远处的沙岗,一群小孩子们在光着**翻跟头,嘻笑打闹。更远处,一群士兵唱着歌向山里走去,那可能是黎鲁的兵要进山建设兵工厂。 在承平之时,他们都是安分守己的百姓,只知寻求一己的个人利益,对国家、民族之类的抽象概念并不关心,甚至没有什么概念。但是当日本侵略者的铁蹄在这片土地上肆意蹂躏,破坏了了他们赖以生存的经济基础的时候,他们的内心就变成了只要一粒火种就能点着的干柴,此时此刻,只要有人登高一呼,他们立刻就会蜂拥而起,抵抗外侮。这些人文化不高,目光短浅,但讲义气,够“哥们”,对中国历史上许多“英雄”和“哥们”的故事耳熟能详。自己不正是这样顺应潮流,以抗倭保台为号召,以一个富足和平的希望为目标,唤醒了这些人内心深处埋藏着的民族精神,使之成为抗日前线的英勇战士。(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 书 网) 要奋斗就要有牺牲,而无数英烈牺牲换来的结果就是最后的胜利,而不是近百年的屈辱和受奴役的苦痛,这是自己的责任,虽然沉重异常,艰苦备尝,但自己已经没有退缩的机会和勇气。 嘿,嘿,远处的贴身护卫黄丑正在反复练着王德标教授的一招致敌,大手反复伸出,嘴里还发出低沉的声音。练了一会儿,似乎觉得一个人没什么意思,大眼珠子骨碌碌转着,不时望着另一个护卫王石头。王石头立刻缩了缩脖子,脚下悄悄移动,和这个愿意与别人切蹉的家伙拉开距离。 “嗨,阿娅来了。”王石头突然看见黎娅走过来,好象看见了救星,上前热情地打招呼。 “我找大人有点事,却迟迟不见他回去。”黎娅笑道:“他在干什么?” “在思考。”王石头很笃定地说着,伸手指了指。 哦,黎娅看了看,试探着说道:“我,现在过去行吗?” “行,怎么不行。”王石头赶紧让路,这下子离黄丑更远了,可不用害怕了。 王德标已经站起了身,摸着下巴真的在思考。自己写的东西如果印发出来,散发给各地的义军,会有什么效果?也许有用,也许没用,是不是就象一本好的外科学教科书,不能造就一个好的外科医生一样。或许也不一定,总有识货的人,总会得到些启 长时间的凝视和河水的反光让他眼有些发花,他微微侧头,眯起了眼睛,一个苗条的身影在朦胧中走近,虽然军服稍显宽大,但是系着皮带仍可以看出挺拔饱满的酥胸,柔软纤细的蛮腰和丰盈婀娜的臀部。他适应了一下,缓缓睁大眼睛,黎娅已经走近,他看见一泓秋水似的盈盈明眸。 “医护队一分为二,一部留在此地,一部随军行动。”王德标慢慢在河边走着,思索着黎娅的建议。 黎娅亦步变趋地跟着,还不忘继续说服,“这样前方有伤员,也能得到及时救治,反正医护队人员也够。” “随军行动是很辛苦的,而且可能有危险。”王德标还有些疑虑,“战士们也学了战场救护,应该没大问题吧?” “他们粗手笨脚的,不行。”黎娅急道:“大人,您不要犹豫了。” “那好吧!”王德标不太明白黎娅为什么这么着急,但还是勉强点头答应下来,并调侃地问道:“阿娅,你是不是有别的想法,不然为什么这么着急?” “没,没别的想法。”黎娅脸稍微红了,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又猛地抬头看天上的几朵奇形怪状的白云。 “呵呵,让本官猜猜啊!”王德标很喜欢看黎娅这种小女儿的样子,笑道:“是不是喜欢上别人了,舍不得他离开,便非要跟着去。” 黎娅眉毛忽然拉长,又缩短,两只黑闪闪的眼珠上下左右不停地转动,似嗔似喜,轻轻咬了下嘴唇。 “哈哈,让本官猜中了。”王德标得意地一笑,说道:“是哪个小伙子这么有福气?现在虽在打仗,但该吃饭吃饭,该成亲成亲,一切如常,要不要本官替你作主啊?” 黎娅的脸在阳光底下显出沉醉的样子,低低的声音说道:“属下身分低微,没有学识,他会看不上我的。” “身分和学识,这不是问题。”王德标摇了摇头,说道:“只要你喜欢他,他也喜欢你,这事就好办了。” ------------ 第四十六章 我教你拍拖啊(大家过年好) “我,我不知道他喜不喜欢我。|/|”黎娅有些愁闷地说道:“在我最危险的时候,他勇敢地救过我;后来又教给我很多东西,我脚扭伤了,他细心地给我按摩,我做的饭菜,他赞不绝口。” “这样啊,应该算是喜欢吧?”王德标下意识地随口说道,当接触到黎娅那不一样的目光时,他突然有所醒悟,瞪大了眼睛。不怪他反应迟钝,他一直被抗倭保台的事情所缠,脑袋里几乎一刻不停地想这想那,而且他一直把黎娅当成一个还未长大的小女孩,所以他没注意到这些,也是很正常的。 “真的喜欢?”黎娅终于抛下羞怯,直面王德标,虽然脸上火烧火燎,心脏怦怦跳得象个小鼓。在爱情上,多数女子的勇气和智慧超过男子,她终于让王德标明白过来,就绝不想放弃这个机会。 咳,王德标有些尴尬地干咳了一声,说实话,他对黎娅是有好感的,但要说到爱恐怕还达不到,犹豫的时间一长,黎娅的眼神立刻起了变化,哀怨,失望,期待,王德标不由得无声地叹了口气,伤害一个情窦初开的女孩的心是不是太残忍了。 “你是个好姑娘,要说喜欢,不光是我,大家都喜欢你。”王德标字斟句酌地说道:“可是处在我的位置,一举一动都会影响到别人,所以,普通战士,甚至军官都可以,我却要慎重,以免别人误会,涣散了军心,降低了士气。(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 书 网)” “民女可以等。”黎娅脱口而出,真挚地说道:“哪怕大人日后娶了大家闺秀或官宦女子,给民女个妾室的名分,民女也绝无怨言。”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王德标抚着脑门,还真是执着,也很让他感动,被人爱的感觉真好,自己不是什么柳下惠,还装什么深沉呀。不过感觉好象有点怪,现在纠正起来还不晚。他四下望了望,王石头离得老远靠在树下打盹,黄丑这个粗汉正在树旁压腿。以一招致敌般的速度,他拉住了黎娅的小手,快步向几棵大树后走去,“拍拖吗,不是这个样子的,你这个傻丫头不懂,来,本官先教教你这正常的程序。” 黎娅吓了一跳,轻轻嗯了一声,便低下了头跟着他急走。心怦怦跳个不停,那种少女梦期待的、神秘的、难以向哪怕是最贴近的人诉说的感情,终于袭来了……浑身发热,心里还有一种强烈的冲动和幸福的感觉,一种醉人的快乐,一种无限的柔情浸透了她纯真的心。 ………………… 甲午战争在中国近代史上是一个关键,甲午战前,中国虽因鸦片战争于道光廿二年(1842年)和英国订有《江宁条约》,但经过了十六年,咸丰八年(1858年)才和英、法两国分别订立了《天津条约》,又经过了二十七年,光绪十一年(1885年)才与法国订立了《越南条约》,条约中赔款的数字也不太大,所负外债总共不过六百八十四万余镑。自从甲午战后,情势日非,俄、德、法三国以压迫日本退还辽东与中国之故,纷纷向满清要求报偿:帝俄强租旅顺、大连,又以华俄道胜银行东清铁路等关系,囊括了满洲大部分权利,蒙古也被视为己物;德国强占胶州湾,要求九十九年的租借权,同时攘夺山东全省的路矿权利。法国也要求广州湾九十九年的租借权,同时要求云南和广东、广西不得割让给其他强国。英国在远东的侵略手法非常灵活,一方面租借威海卫以对抗帝俄,并且分减德国在山东的力量;一方面又租借九龙以抵制法国,同时更进一步要求清廷不可把长江沿岸各省租借和割让给别的国家;至于日本,除了根据《马关条约》割让台、澎外,由于列强在中国都划分了势力范围,因此便要求把福建纳入日本的势力范围。美国没有在中国领土上打主意,只从经济上着眼,其对华政策,就是于光绪廿五年(1899年)由美国国务卿海约翰提出的“门户开放政策”,吁请列强同意,也因为这个政策才使当时的中国幸免于被瓜分。可是中国虽未亡国和被瓜分,但因战败而负担的军费赔偿,简直骇人听闻,当时官吏贪污已使人民困顿万分,对外战争更增加了中国人民的严重担负。 由于甲午之战引出了戊戌维新;维新的反动则是庚子拳变。甲午战后十六年清朝即趋于灭亡,可见甲午之役影响历史的巨大! 甲午战后清廷上下痛定思痛,把所有的诟责都集中在李鸿章的身上,也把所有的好感都集中在袁世凯身上。七十三岁高龄的李鸿章也很看得起这个后辈,并不因袁受人推崇,自己却受人攻击而对袁不好,相反地更赏识袁,处处提携袁,想培植这个比自己儿子还年轻的袁世凯为自己的继承人。 马关之耻,使中国知识分子接受了这个刺激,因此不只清廷中求变,一般社会上的青年,也激起了求变的**。康有为、梁启超等在北京联络各省应试举人一千余人,公车上书,反对马关议和,主张迁都再战,变法自强,西法练兵等。虽然他们的要求未被上达,但他们所掀起的狂澜则震动了那个时代。 1894年(光绪二十年)夏,孙中山上书李鸿章要求改革被拒绝后,于秋间出国。甲午战后,清廷的**暴露无遗,这时孙中山先生才决定倾覆清廷,创建民国,赴檀香山和美洲创立兴中会。在这期间,孙中山先生的革命运动在国内影响并不大,因为这时候正是康有为、梁启超在奔走维新运动的时候,中国的知识分子有胆量能接受维新运动已很难得,敢谈革命的实在是微乎其微。 这便是清末的三大支新兴力量:一个是袁世凯在小站练兵,以北洋正统力量自居,是个彻底反动和投机分子;一个是康有为的君主立宪,变法维新,是个进步的机会主义;还有一个则是光明正大的革命运动,由孙中山先生领导。 感谢朋友们的关怀,感谢朋友们的帮助。请接受我新年的祝愿,祝您们平安幸福! 虎年送头牛,全家乐悠悠。牛蹄为你开财路,牛尾为你拂忧愁,牛角为你撞鸿运,牛背为你驮康寿,让这头牛陪你左右,你不牛也牛。 新的一年新的快乐! ------------ 第四十七章 来客(大家过年好) 报纸啊的,还有英文的,真是久违的东西,好在还没把知识都交还给老师。王德标仔细阅读着只有在历史书上才能看到的东西,这种感觉很怪异,既熟悉,又有些陌生。将历史与脑海里的记忆进行对接后,王德标有一种先知的骄傲感,嗯,一切都不出山人所料啊! “王将军,这是上好的西洋咖啡,您尝尝。”洋行老板殷勤地招待着这位面相生猛的军官,“将军大名鼎鼎,小人久仰,上次未曾谋面,总觉十分遗憾,今日……” 台湾并不是一块未开垦的处女地,早在日本人到来之前,英、美、德等西方资本即已在这里扎下了根,并且占据优势地位,掌握了贸易、金融大权,茶、糖、樟脑这些产业渐次被西方列强所控制。其中较著名的为怡记、德记、庆记、美打、海兴、东兴等洋行,通过买办制度,独占各项贸易。 现在王德标所在的便是位于斗南镇的德记洋行的一个小分行,主要是负责收购赤糖、茶叶的业务。 王德标淡淡一笑,伸手示意他坐下,又端起咖啡抿了一口,说道:“你不必惶恐,本官初至本镇,依例拜访一下士绅商宦,并没他意。(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无弹窗广告)” “将军能驾临敝行,真是蓬荜生辉,小人三生有幸。”洋行老板虽有洋人撑腰,但现官不如现管,现在斗南镇已被七星营控制,人在矮檐下,自然是要笑脸相迎。 “客气话就不必说了,本官所率军队乃仁义之军,扰民之事是不可做的,这点你大可放心。”王德标伸手一指报纸,说道:“以后再有报纸,你们看过后,麻烦送到军营,让本官也开开眼界。” “没问题,这没问题。”洋行老板忙不迭地答应着。 “还有件事情,本官也不强求,你们量力而行。”王德标神色严肃起来,弄得洋行老板赶紧起身,恭恭敬敬地听候吩咐,这心里七上八下,好不忐忑。 “你是中国人,抗倭保台人人有责,希望你也能尽力而为。”王德标的语气虽然平淡,但眼睛里却射出了咄咄光芒。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不知将军需小人做些什么?”洋行老板心里叫苦,脸上却不敢**来。 “也不是什么大事,本官是送给你一个赚钱的生意。”王德标缓缓说道:“你有出台的机会,自然是有这个条件。本官也不是要你运枪运炮,那太难为你了。但望远镜,比如本官手里这样的,搞到台湾来应该不难吧?外面是什么价钱,送到七星营,我们全部付双倍。” “小人自当效力,将军说到钱,这便是折杀小人了。”洋行老板稍微松了一口气,这事情并不是太困难,如果真象王德标所说,不但能结好七星营,顺便还能赚钱,倒是很划算。 ………………… 洋行众多,我见一家问一家,总会有见钱眼开或是通晓大义的人吧,而且随着七星营的实力越来越强,控制的地盘越来越大,想收糖收茶收樟脑,便无法越过七星营而成事。 在没有建立自己的出台秘密通道前,也只能采取这样的办法,而且日本人会逐步加强对台湾的海上封锁,以断绝大陆援台的通道。运武器、弹药将会变得很困难,那就转换一种方法,运进来些不太敏感的东西,如望远镜、机床等物资,再加以改造。 近代西方资本在台湾社会经济地位的确立,很大程度上是由于他们拥有台湾对外交通的垄断权,其主干便是英商德忌利士(douglas)轮船公司,自1871年开辟台海航线以来,逐渐独占了台湾的对外轮船航运业。一旦日本掌控了台海两岸交通的主动权,那想运进来一颗铁钉都困难了。 走在斗南镇的街道上,王德标努力保持着笑脸,来掩盖由于脸上伤疤造成了凶恶感。半个月过去了,老百姓多少适应了七星营的存在,也适应了这位将军在街道上走过,笑着与大家打招呼、甚至亲切攀谈。虽然还有诚惶诚恐的感觉,但却不再刻意躲避。 今天一切如常,王德标依然是笑意殷殷,但百姓们不知道,七星营正在准备进行着一场大战,贪狼营和破军营已经秘密开拔,晚上,武曲营也将连夜出发,兵锋直指斗六街。 日军的援兵第二师团补充兵力已经陆续到达基隆,针对各地抗日军的讨伐即将展开,不趁着这个空当大捞一把,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微风顺着山林徐徐吹来,到处是一片百鸟争鸣,柯铁和两名随从骑马走进了根据地,好奇地四处张望。还没等看到什么,便听到旁边树林中一声大喝:“站住。”随着声音,三个愣小伙子拿着大刀长矛冲了出来,将他们团团围住,怀疑的目光上下打量。 “你们是干什么的?”一个青年厉声问道。 “我们是大坪顶的柯氏族人,前来拜会七星营王将军。”一个随从赶紧下马解释道。 台湾中部云林县的东边,有一座大山叫大坪顶,是一座天然要塞。柯氏一族居住在此,垦荒为生。家长柯钱有二子,长子柯铁,次子柯合。柯铁臂力过人,善斗,人以柯铁虎称之。柯铁虎仗义好侠,喜打抱不平,远近有纠纷事,多赖以解决。 “大坪顶的柯氏,我倒是听说过柯铁虎的名头,乃是一条好汉。”一个象头目的青年脸色缓和下来,说道:“先随我们到村里,然后再派人送你们去见王大人。不过,得搜一下身,对不住了。” 柯铁虎抬手制止了随从的不满举动,笑着下马,抬起了双臂,表示服从。 搜身已毕,柯铁虎和随从被押着向前走了三、四里地,来到了一个村子,看来有百十户人家。村头场院上,坐着很多妇女,一边做针线,一边跟着一个身穿军装的年轻女子在唱歌。 “春风吹来百花香,我做袜来你做鞋,送给抗倭的七星营,谁若穿上我的鞋和袜,保他杀敌当英雄;风和日暖艳阳天,一心一意保家乡,前方后方配合好,打跑倭奴不费难……” 歌声清脆嘹亮,虽不整齐,但女声悠扬悦耳,听起来也格外舒服。 祝你虎年快乐,洋洋得意;晦气扬长而去,好运扬眉吐气;阳春白雪漂亮,洋洋洒洒纳福;万事阳关大道。 ------------ 第四十八章 铁虎来意 柯铁虎和随从从未见过这样的情景,愣头愣脑的放慢了脚步,感到特别新奇。/| 歌声一停,那个年轻女子走了过来,仔细打量着柯铁虎,笑道:“原来是柯大哥,怪不得瞅着眼熟。” 柯铁虎愣住了,只见这个女子面如敷粉,唇如涂砂,干净的军装,一条皮带将腰扎得纤细,有些面熟,却是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认不出来了?”陈星摘下军帽,瀑发样的黑发披散下来,挥手示意别人走远,低声对柯铁虎说道:“我是斗六街陈家的,和哥哥陈发收山货曾到过大坪顶。” “啊……”柯铁虎一拍脑袋,说道:“陈家大小姐,想起来了,你这一身打扮,我确实是不敢认了。” 嘘!陈星作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问道:“柯大哥此来,办什么事情?” ……………… 简精华是云林县梅仔坑人,刘永福旧属,在地方上颇有声望。当日军近卫师团南侵时,简精华曾会同西边厝的陈文晃,西螺的廖景琛等,各招募义民数百人,与日军激战于斗六门外,败后各自分散。简精华为继续抗日,表示愿同柯铁虎等合作。投奔柯铁虎的还有张吕赤、张大猷、黄才、赖福来等十多人。大家共推简精华为首领,称九千岁,柯铁虎以下将领为“**王”,改大坪顶为“铁国山”。 “你们要在铁国山大会群雄,丰备牲礼,祭告天地。”陈星和柯铁虎并辔而行,向斗南镇而来,她弄明白了柯铁虎此来的意思,不禁试探着问道:“又是九千岁,又是**王,不知王大人若去,是个什么名头?” “为示尊敬,当以军师相称。”柯铁虎如实答道:“就象诸葛亮一样,出谋划策,众将言听计从。” 军师啊,陈星想象着一脸粗犷的王德标摇着羽毛扇的样子,觉得很好笑,不由轻轻抿起了嘴角。 天上没有半点浮云,浓蓝的天色,受了阳光的蒸染,蒙上了一层淡紫晴霞。大自然把新鲜的色彩和强烈的情感,无私的加到花草树木的身上。 道路两旁,有水车叮当响动。一个改畦的女孩子,站在那里,扶着铁铲柄儿打盹。水已经漫到小道上来了,那匹拉水车的狡猾的小毛驴儿也趁机偷偷停下偷懒,侧着耳朵,单等小主人的吆喝。 “喂,开了口子了!”陈星提高声音叫道,唤醒那女孩子。 女孩子一楞,睁开眼四下里看了看,笑着跑过来,慌忙把水堵住,一边气恼的在小毛驴儿的**上拍了一巴掌。 远处野地里,有几个小孩子,提着拍网正起劲的追赶一只虎不拉鸟儿,欢声笑语不断传了过来。 你一生中最开心的时候是什么时候?有很多人会说就是看到自己的努力有了成果的时候。确实是这样的,能够看到自己的努力不仅没有白费,而且有了很不错的成果,是人生是一件非常开心的事。 虽然时间短了一些,可随着工作的展开,根据地内的民心渐渐稳定下来,对陈星这样一位女官员,也渐渐在接受。这让陈星感到非常欣慰,甚至连那迎面吹来的风都带着醉人的芬芳。 “陈小姐,不知王大人封了你个什么官儿?”柯铁虎好奇地问道。 “现在要叫将军,他比较喜欢这个称呼。”陈星笑着纠正道:“至于本小姐,现在不过是相当于乡长。” “女人做官儿,可只在戏文里见过。”柯铁咧嘴一笑,有些不以为然。 “女人不仅能做官儿,还能做大官儿。”陈星自信地说道:“抗倭保台,是长期而艰巨的任务,传统的方法并不足以取胜,王将军所提出的新探索,据我看来,是行之有效,并且大有希望的。只有身在其中,才能领略到这其中之微妙变化。等柯大哥见过七星营打仗,相信会有更大震动。” 柯铁虎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这便是超前的代价,虽然不至于象天文学家哥白尼、布鲁诺和伽里略一样遭受迫害,但能理解的人还是较少。只有亲身感受到效果,也许才会心悦诚服。 陈星和柯铁虎赶到斗南镇时,已经日近黄昏,太阳落在西山的峰峦之上,它好象不愿被群峰吞噬,挣扎着发出赤红的光焰,把鲜丽的霞光撒满了西部天空。 得到通报,王德标亲自迎了出来。柯铁虎,赫赫有名的台湾抗日三猛之一,坚决抗日,宁可病死山洞,绝不屈膝投降,就凭这骨气,也值得钦佩。 结结实实的身材,宽广的胸脯,滚圆的肩头,浓眉大眼,阔嘴岔,辫子盘在脖子上,朴实的脸膛透露出一股倔强。是条汉子,王德标对柯铁虎的第一印象不错,一抱拳,笑着拉住了柯铁虎的手,用力握了握,化解了柯铁虎不知该行什么礼的尴尬,也显得很亲热。 进到营内,得知了柯铁虎的来意,王德标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却暂时没有说话。其实当什么官,王德标倒不在乎,可这种大会群雄,实际就是各支队伍松散的联合,很象水浒传中绿林大会的草莽组织,他却是不太赞成的。还,还什么九千岁,真够没学问的,不知道历史上最有名的九千岁是个太监吗? “大人,哦,将军。”柯铁虎见王德标似乎在考虑,便又开口说道:“现铁国山有张吕赤、张大猷、黄才、赖福来等十多人,或能文,或能武,人才济济,义民来投者千余人,可谓声势浩大。将军久于军务,谋深略广,吾等盼将军如盼甘霖,皆愿听从将军调遣分派。军师一职,如蜀汉之孔明,有生杀之权,有谋画之能……” “呵呵,柯兄之言正是本官所想。”王德标微微一笑,开口说道:“现台湾之地,抗日烽火遍及南北,但未形成燎原之势,何也,皆因各抗日武装缺乏协调统一的指挥,力量分散,四处出击,易被倭奴分而治之、各个击破。” 感谢您的关怀,感谢您的帮助。请接受我新年的祝愿,祝您平安幸福! ------------ 第四十九章 令人震惊的印象 “将军所忧不无道理,但大会群雄后,便可约时共举,重创倭奴。(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 书 网)”柯铁虎很有信心地说道。 王德标轻轻摇了摇头,对困惑不解的柯铁虎解释道:“约时共举,此种形式远远不够。无统一指挥中心,无完备之作战配合方案,更无直接的战斗支持,便无法予倭奴集中有力之打击,不知柯兄可否理解本官的意思。” 王德标的担心不是多余的,历史上便真是如此,台湾各抗日武装集团拥有自己的势力范围,詹振所部在大加蚋堡一带,陈秋菊在文山堡一带,简大狮、卢锦春在金包里、淡水和士林一带。在中南部,简义、柯铁占据了铁国山、触口山四周,黄国镇拥有温水溪地方,阮振盘踞十八重溪一带,林少猫雄踞凤山下淡水溪左岸。星火四起,却未能合成燎原之势。日军从容的自北而南,次第剿灭了抗日武装力量。当然,并不是所有抗日武装力量从没合作过,但这种合作显然还处于局部的、偶然的状态之下,至多只是约定时间共举而已,这种呼应形式在王德标看来是远远不够的。直至1900年11月黄茂松率领抗日联军对朴仔脚支署的攻击,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抗日联合行动。遗憾的是,这次行动是在北部及中南部抗日局势急转直下后才发生的,时机已经错过,并且又遭到总督府迅速而残酷的镇压,很快就失败了。日本殖民者对这次台湾抗日武装集团联合抗日重视程度之高,也从一个侧面对抗日力量联合起来的警惕和担心。 敌人害怕的,我们就实施,敌人要我们害怕的,我们不但不能害怕,反倒要表现出喜欢的姿态,这也是一条简单有效的作战原则。 柯铁虎一脸茫然,大眼睛眨巴眨巴,眼珠子转来转来是无法理解这个战略深度了。 “柯兄远道而来,先吃饭休息。”王德标笑着挽留道:“大会群雄是好事,承蒙诸位看重,本官一定认真考虑。先请柯兄暂留几日,本官回来再细细商议。” “将军要去何处?”柯铁虎不解地问道。 “军事行动,本官要亲自指挥,所以——”王德标解释道。 “要打仗?”柯铁虎立刻来了精神,试探着问道:“可否容在下随军观看?” 王德标沉吟了一下,爽快地答应道:“若柯兄不嫌劳累,本官欢迎之至。” 饭菜很简单,只添了两个菜以示欢迎,王德标亲自作陪,再三致歉,柯铁虎却并不在意。再怎么说,王德标那是朝廷命官,他不过是山野草民,王德标却并不拿架子,这让他感到很是感动。 暮霭四合,薄雾从远方山头和蜿蜒逶逦的河面上升腾,飘浮,月亮悄悄地爬上树梢,远山、近树、村庄,一切笼罩在朦朦胧胧的月光中。 睡了多半天大觉的战士们开始悄悄开出了兵营,向西而去。即便是在夜里看得不是特别真切,跟随在王德标身旁的柯铁虎也是大吃一惊。要知道,其他抗日武装的武器装备是非常落后的,正如日本人曾惊讶的看到的那样,包围台北的抗日武装集团的装备是何等的简陋不堪:“(我们)发现匪徒们枪支并不普及,十之**手持刀枪(指梭镖)。”而即便是这样的武装,也以勇敢和无畏给日本人造成了巨大的麻烦,坚持斗争达八年之久。 而现在柯铁虎看到的是一支武器齐全的精锐之师,经过几次战斗,王德标又刻意在招兵问题上严格要求,所以现在七星营枪支的持有率超过了百分之七十,土枪的持有率约有百分之十,其他的也都是统一样式的梭镖,不仅整齐,而且是一个非常惊人的比例。队伍里还有柯铁虎不认识的用马拉着的庞然大物,发出不小的响声。 夜间行军是不允许交头接耳乱说话的,在王德标向柯铁虎说明这个规矩后,柯铁虎只好压下心中的所有疑问,闷头赶路。 大约走了四个多小时的路程,部队在一条小河边的树林里停下来进行休息和整理。喝水的、吃干粮的、小解的、打绑腿的,沉闷的气氛缓和下来。 “嗨,新来的。”黄丑斜着眼睛看了看柯铁虎,黄昏时他正在睡觉,并不在王德标身边,所以他不认识柯铁虎。见行军时柯铁虎跟在王德标身边,以为是新来的护卫。此时,王德标正好不在身边,憋了好久的他便开口问道。 嗯,柯铁虎随便点了点头,这个家伙,身体比自己还要壮实,看样子也是一条粗豪的好汉。 “我是王将军的贴身护卫,叫黄丑,在七星营是第二条好汉。”黄丑一本正经地自我介绍道,说着学着王德标的样子伸出大手,“贵姓?” “久仰,久仰。在下免贵姓柯,还请黄兄弟多多指教。”柯铁虎心中好笑,忙伸手与黄丑一握。 “指教吗?”黄丑这家伙倒当了真,装模作样地想了想,说道:“将军一般不乱发脾气,只要不犯军规,便没大事。还有,要象个男人样,说话干脆利落,兵营中都是兄弟,不要客客气气装样子,更不要酸溜溜的学文人说话。” “承蒙指教,多谢多谢。”柯铁虎拱手致谢,开口问道:“黄大哥,不知这七星营头一条好汉是谁呀?” 黄丑瞪大了眼睛,好象看外星人,哦,象看怪物似的看着柯铁虎,好半天才叹了口气说道:“你怎么连这都不知道?头一条好汉当然是王将军,咱们的头儿了。” 柯铁虎故意说道:“我看黄兄武艺高强,王将军恐有所不如吧,定是黄兄相让。” 黄丑大有知己的感觉,大脑袋晃来晃去,嘴巴都合不上了,然后又苦下脸,摇着头老老实实的说道:“我虽然武艺高强,但的确不是将军的对手,他只比我略胜一筹,略胜一筹啊!”他将略字咬得很重,并且伸出指头比划着。 初三,回娘家,祝朋友们阖家欢乐,事事顺意。 ------------ 第五十章 进攻斗六街一 柯铁虎呵呵一笑,指了指周围的士兵们,问道:“七星营真是精锐,光看这武器,比倭奴军队也差不了多少。|/|” “那是。”黄丑自豪地挺了挺胸脯,说道:“这些可都是从倭奴手里夺来的,你也甭着急,这次仗打完,也能扛上杆好枪。” “这次是进攻何地?”柯铁虎低声问道。 黄丑摇了摇头,他确实不知道,虽然是贴身护卫,也不是王德标特意对他保密,而是他不关心,反正有仗打,他就跟着,平常都在琢磨王德标教他的功夫。 一阵骚乱,军官们喊着口令开始整理队伍,部队又开始出发了。 夜深了,大地沐浴在一片皎洁柔和的银光里,宁静而又深远。 斗六街陈家大院的地下室里,刚刚还充满了热烈的气氛,现在人都散去了,显得十分安静。 陈发坐在正中八仙桌旁边的红木椅子上,左手搭着膝盖,右手扶着桌上的宣窑盖碗,碗里的茶已经冰凉,他却没喝一口。终于要破家舍业,真正投身于抗倭保台的大业当中,是迎到最后的胜利,或是面对最后的惨败,这一切都不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早已做出了选择,就象王将军信中所说:纵使大好河山,悠久历史,都被鲜血染红,或毁灭在熊熊的火焰之中,亦在所不惜。虽然在心底一再让自己保持镇定,但他却很难保持固有的心态。明天,就是与倭奴图穷匕见的时候了,一切都已经布置完毕,只是这时间却过得分外漫长。 陈发慢慢站起身,沉重的踱了几步,随即又站下,无意中抚摩了下盖碗。一直守候在旁边的陈福走了进来,将金漆托盘里的新茶轻轻放在桌上,垂手站立,等待着他的吩咐。陈发没说什么,只是意味深长地拍了拍忠仆的肩膀,陈福张了张嘴,没有说什么,收起凉茶,悄悄退了下去。 轻风掠过,树叶摇曳着发出一阵响声,象是在交颈低语。不知是被什么响声惊起的小鸟,扑愣了几下翅膀,啁啾了几声,又缩回巢里。所有这些声响,并没有破坏夜的宁静,反而使月夜显得更加宁静、深沉。 陈火倚在树上,微闭着双眼,思绪早就飞到了二十里外的斗六街。近乡情怯,这话有些不妥,都在一个县里,应该是近家情怯更为恰当。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自己已经从陈家的二少爷成为了七星营破军营的营长。虽然手下不过是百多人,这次不过是小小的衣锦还乡一把,以后,自己会成为大将军,领着千军万马,意气风发,万人侧目。 每个人都有梦想,换句话也可以叫野心。王德标不仅带领手下血拼奋斗,还经常用“不想当将军的兵不是好兵”来激励他们。一群唯唯喏喏,没有进取心的手下,并不是他所希望的。 一阵脚步声走近,陈火睁开眼睛,见是指挥部的传令兵,知道王德标所部已经到达,急忙站起身。 “破军营多是斗六人,熟悉地形,负责东面主攻;贪狼营、武曲营负责南北佯攻,牵制敌人;教导队带着地雷绕至西面埋伏,截杀败逃之敌。”王德标借着蜡烛的光亮,指着斗六街的示意图布置着,“鬼子的守备队有一百五十多人,我们两倍于敌,而且镇内还有接应,可别给我弄出大的伤亡。本官最厌恶什么,想必你们也都清楚。”说着,他用凌厉的目光扫视着众将。 爱惜士兵,绝不允许肆意用士兵的生命来夺取战功,当作升迁的资本。一将功成万骨枯!说得多轻巧,多理直气壮!但王德标还是希望这样的牺牲能够少一点。 “明白。”每个人都回答得干脆利落。王德标的脾气他们都了解,平常有说有笑,真要犯了错,那脸一黑下来,眼睛一瞪,凶相毕露,谁不怕呀! 王德标点了点头,猛一挥手,“各回本营,组织部队,按时发起进攻。” 第一缕曙光撒向大地,唤醒了沉睡的万物,枪声依次响了起来,七星营对斗六街的战斗打响了。 随着轰隆隆的响声,战士们把几辆土坦克推上来了。土坦克是在王德标的设计下,用厚木板做成的,象个长方形的木箱子,两层木板中间填着湿沙,有三个方桌那么大。外面绑着厚厚的淋湿的稻草,上面是锯齿形,方便战士们依此射击,下面安着四个牛车轮子,由四个身强力壮的战士在里边推着,这玩艺一共加起来有几百斤,所以走起来声音不小,很是威风。 几辆土坦克并在一起,象一堵墙般轰隆轰隆的向前推进,后面跟着猫着腰进攻的士兵,加装了铁制护板加特林机枪紧跟其后,直推到距离日军阵地五百余米处,才停了下来,向日军的阵地猛烈射击,掩护着土坦克的前进。 日军的加特林机枪也响了起来,密集的子弹打在土坦克上,发出不断的响声,土坦克后面的战士们很多都是初次实战,不时有军官高声喊叫着“不要紧张”“低下身子”等口令来稳定着队伍。 两门山炮已经架好,张犁已经调校完毕,又请王德标检查。王德标伸出大拇指,再次测距,检查火炮的仰角和瞄准角度。然后赞赏地拍了拍张犁的肩膀,示意可以炮击。 “开火!”张犁亲自拉动炮绳,射出了实战中的第一炮。他能被王德标选中当炮兵队长,自然有他的本领。出身于走街串巷的小货郎,张犁的算帐本领又快又准,对数字十分在行。王德标通过试炮,编了个数字表,不要求士兵懂三角函数,死记硬背下来也就可以了。张犁不到一天就滚瓜烂熟,让王德标发现了这个人才,便委以重任。 轰,轰!随着刺耳的啸声,两发炮弹砸在东镇口鬼子的阵地上,烈火浓烟腾空而起。砖瓦横飞,梁柱崩落,日军的枪声为之一滞。这时候的日军还没有几十年后大修炮楼、碉堡的瘾,或者说日军没有这种想法,可能也没有那么多的钢筋水泥。他们的防御工事不过是依靠现有的砖石结构的房子,再加上一些沙袋筑成的街垒。 ------------ 第五十一章 攻打斗六街二 王德标举着单筒望远镜,仔细估测着土坦克和日军阵地的距离。只有一挺加特林机关枪,没有火炮,日军无法完全压制义军的进攻。七星营的火炮不仅起到杀伤作用,更大的是震慑。那挺改装过的加特林机关枪抵近射击,也较好地起到了掩护进攻的作用。 鬼子兵营里静悄悄的,鬼子倾巢而出,抵挡突如其来的攻击,只剩下两名哨兵忐忑不安地站在门口,听着周围激烈的枪炮声。 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从街角传来,霍然,几个百姓模样的大汉出现在拐弯处,手里端着土枪、长矛,后面还不断涌出更多的人。 双方打了个照面,愣了一下,喊叫着几乎同时举起武器,开火,两名义民受伤,两个鬼子也转眼被密集的铁雨击倒在地。在陈发的指挥下,义民们发一声喊,冲入了兵营。 王德标给陈发布置的接应任务不仅是要骚扰鬼子,形成内外夹击之势,动摇其军心,更重要的是夺取兵营内的武器弹药,千万不能让鬼子在绝望之际毁坏。陈发也算不负所望,瞅准兵营空虚之机,一击得手。 镇内的枪声和骚乱使得防守的鬼子军心有些混乱,而土坦克已经逼近了镇口的街垒。轰!炮弹再次落下,烟雾升腾,弹片横飞,日军最具威胁的加特林机关枪竟然哑巴了。 炸得好!张犁已经脱光了衣服,光着膀子,脸色兴奋得发红。王德标拍手赞道,虽然很心疼,但他绝不会用士兵的生命去换机关枪,炸坏了还能修,修不了,以后也有机会再缴获。 “准备,投弹!”陈火隐身在土坦克后,见距离已近,大吼着下达命令。 土坦克骤然加速,紧接着闪着火星的黑乎乎的东西不断的从土坦克后面投掷出来,沉闷的爆炸声此起彼伏,硝烟弥漫,碎石、铁屑四处飞舞,日军遭此突然打击,一下子乱了阵脚。 硝烟还未散去,轰、轰、轰……,一道道火舌,一片片铁雨披头盖脸的向敌人射去,无数的铁砂子构成的铁幕让人难以躲避。 王德标一向认为武器虽然重要,但使用的人更加重要,看似原始落后的东西,如果在特定场合下使用,威力往往很大。进攻队伍里有三分之一投弹手,三分之一步枪手,还有三分之一土枪手。土枪,其实不过是民间的大抬杆,大抬杆一般全长三米左右,口径五厘米,几道铁箍把枪管和枪托固定在一起,枪尾端有个火门,射击时用大香点火引发。这玩艺虽然是前膛装填,速度较慢,但只要粗略瞄准,那就一打一大片,扼制集团冲锋和打巷战确实是很有效。 这时,陈发已经组织人将兵营内的弹药搬走,并分出一部兵力从东线鬼子后背狠插了一刀,虽然武器较落后,但却给鬼子带来了难以抑制的被动和混乱,土枪发出一道道炽烈的铁雨,鬼子腹背受敌,阵地被突破了。 突破了,王德标看着首批进攻部队已经与日军混战在一起,猛一挥手,第二批进攻部队立刻呐喊着冲了上去。 集中兵力打开一个口子,并投入绝对优势的兵力,以求一举击垮敌人。对王德标来说,这是小儿科的事情,但对柯铁虎来说,却是不比寻常。巧妙的进攻方式,猛烈的进攻打法的达成突破,让他看得目瞪口呆、难以相信。 东镇口被完全控制,上房压顶,稳步向前推进,随着有节奏的鼓声,抗日军的下级军官按部就班的执行着训练时的战术安排。 从镇口到街口到处有人在奔跑着,地上、房上、树后处处闪射着爆炸的火光,枪声混杂着呼喊叫骂,子弹乱三绞四地在空中穿射飞鸣。 日军在东线总共不过一个小队七十余人,面对着七星营和镇内义民的前后夹击,虽然拼死抵挡,依然被压得步步后退。随着七星营在南北两面也取得了进展,占领的地方越来越多,便开始在当地义民的引领下实施迂回穿插,日军越来越处于不利的地位。 繁密的枪声夹杂着剧烈的爆炸,翻卷的火舌交织着升腾的烟柱,满目是烈火、浓烟、尘沙,四处是刀光、剑影、杀声,漫漫烟尘纠结成了一面大网,覆压在斗六街上空,阴沉沉的一片混沌…… 日军对于巷战来说并不擅长,或者可以这么说,巷战对任何一支现代化军队来说都是噩梦,因为两军交织在一起,视野受阻,重火力全部派不上用场,只剩下单纯的人拼人,轻武器对轻武器,谁的人多,地形熟悉就占优势。即便是在后世武器大大进步了,巷战依然残酷而血腥。 然而,在此次战斗后,七星营使用了手扔的炸弹,虽然装填的是黑火药,还得用火点燃,带在身上很危险,但对付工事里、墙壁后的敌人,真的是非常有效。经常是几个土炸弹扔过去,几声爆炸过后,就听见日本鬼子哭爹叫娘的惨叫,让人觉得很过瘾。 山本敬一抹了把脸上的血,狠狠推开要为他包扎的手下,想不到敌人的攻势如此猛烈,镇里的暴民如此可恶,今天是死是活全靠拼死一战了。他嚎叫着,踢打着,鬼子们鼓起余勇,死守街口。 突然,从侧后方房舍的过道和窗口里泼射出炽烈的火力,几个鬼子应声倒地,山本敬一也险些再次受伤。街道狭窄,日本鬼子遭此打击,东闪西躲,乱作一团。原来是一部穿插迂回的部队在陈发所率的义民引领下,穿小巷、翻矮墙,绕到了敌人背后。 遭此突然打击,刚刚稳定下阵脚的日军一片混乱,军心动摇,前方的攻击部队趁势在加特林机关枪的掩护下发起进攻,弹雨横飞,日本鬼子终于抵挡不住,遗弃下一批尸体后仓惶后退。 ------------ 第五十二章 黄丑的郁闷 处处挨打,四面受敌,街道上的日军不仅要面对七星营的攻势,还不时遭到侧方、后方的袭击,从房舍窗口不时伸出土枪的枪口,喷出复仇的火焰,让他们防不胜防,完全陷入了混乱和被动。 山本敬一还是死战到底,他挥舞着指挥刀,嚎叫着,组织为数已经不多的日本鬼子聚拢起来要反冲锋。 砰!不起眼的一声枪响,山本敬一的胸口冒出了朵血花,他立刻停止了手舞足蹈的吼叫,低头看了看,然后颓然地摔倒在地。 山本敬一的死亡使得残存的日本鬼子再也无力抵挡七星营和义民的进攻和偷袭,不可抑制的发生了大溃败。而镇上其他地方的鬼子也依据自己的情况,作出了不同的选择,一部向镇子西面逃窜,一部向兵营狂奔。 激烈的战斗进入了尾声,残余的鬼子龟缩进兵营最后的堡垒,一座砖石结构的两层小楼内,绝望喊叫着,拼命顽抗着。 “找火油,用火攻。”陈火制止了战士们的强攻,现在胜局已定,再不能狠冲硬打。 片刻后,火把,装着火油的罐子呼呼隔着墙扔了进去,大火熊熊燃烧起来,在烟火升腾中,鬼子发出了绝望的尖叫和惨嚎……不一会儿,火舌便从窗户、门等地方窜了进去,屋顶冒烟了,鬼子发出濒死的惨嚎不断冲出,有的身上还带着烟火,都被七星营战士毫不留情地击倒。(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 书 网)嘎吧嘎吧,房梁发出刺耳的响声,最后轰然倒塌,激起了一大片火星。 “大哥,你看。一个也不留,统统烧死,真是痛快。”陈火瞪着眼睛,指着大火,带着些狰狞的笑容大声说道。 陈发满脸尘灰,轻轻摇了摇头,说道:“二弟,还不快带我去拜见将军。” “对,对。”陈火拉起陈发就走,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对陈发说道:“大哥,战斗还未完全结束,我还要指挥,不能擅离。这样,我派人带你去可好?” 陈发笑了起来,拍了拍兄弟的肩膀,知道轻重缓急,真是成熟了。 王德标在几个护卫的保卫下大步走进了斗六街,在大街上与陈发等人相遇了。在陪同人员的指点下,陈发加快脚步来到近前,深施一礼,“小民陈发拜见将军。” 一双有力的大手将他扶起,王德标用柔和的目光注视着他,笑道:“陈兄,久违了,行此大礼,可是过了,过了。以后,你既是本官的下属,又是本官的兄弟,勿须多礼。”说着,拉住陈发的手用力摇了摇,与其把臂而行。 “将军威名赫赫,今日得见,不愧是虎狼之师。”陈发感叹道。 “陈兄组织接应,功不可没。”王德标点了点头,说道:“抛家舍业,抗倭保台,更是让人钦佩。” “将军过奖了。”陈发侧脸瞅了下身边的陈家大院,犹豫着这时候请王德标进去是否合适。 王德标没注意到这些,兀自一指前面的烟火之处,说道:“那是鬼子的兵营吧,多亏你将弹药抢出,才使七星营能得补充,以力再战。” 陈发愣了一下,转而释然,如果弹药未搬出,火势熊熊,必然殉爆,动静自然不会小了。从这一点来看,王德标虽外表粗豪,实则心细如发,观察入微,难怪他能写出精僻独到的 真快呀,真猛呀,真有章法呀!柯铁虎望着枪声逐渐稀疏的斗六街,心情久久不能平静,喊杀声、枪炮声,似乎还在耳边回响。七星营,新七星营,这些便是一字之差的区别吗? 黄丑已经知道柯铁虎是远来之客,并且奉王德标的命令,陪伴兼保护柯铁虎的安全,不知道为什么,他愁眉苦脸,一副很不开心的样子。 柯铁虎沉默了好半天,收起了心里的羡慕和疑惑,轻轻叹了口气,不虚此行啊,原想着铁国山群雄聚集,兵马上千,便能与倭奴血战一场,还对王将军大言不惭的说什么声势浩大,重创倭奴,真是让人笑掉大牙。七星营人马虽少,却都经过训练,且装备精良,与铁国山人马相比,不可同日而语。 “柯大哥,咱们进镇吧?”黄丑在旁催促道。 “哦,好,进镇。”柯铁虎甩掉心里的念头,笑了一下,跟着黄丑向斗六街走去。走着走着,他很奇怪地问道:“黄兄弟,七星营一举破敌,你为何不太高兴?” “将军不让我上阵杀敌。”黄丑翻了翻大眼珠子,很无奈的说道:“看人家打得热火朝天,这心里着实郁闷。” “这是为何?”柯铁虎不解地问道:“黄兄弟武艺高强,上阵杀敌定是猛将。” “猛将有什么用?”黄丑苦笑道:“王将军说过:我勇猛不假,但性格鲁莽,暴躁易怒,沉不住气。当兵则不能严守军令,当官则易陷属下于危险,如果我不能改掉这些毛病,则只能做个护卫。” 柯铁虎嘴巴张成了o形,黄丑这样的猛人,竟会得到王德标如此的评价,实在是出乎他的意料。可他细细一想,却又觉得不无道理,为将者,不光要勇猛善战,更要熟习谋略,义气用事,害己害人,古已有之。而连当个上阵杀敌的小兵都不行,柯铁虎却觉得有些过分。不过,由此他也了解了一些王德标选兵的标准,与铁国山大有不同。 唉,黄丑又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在战场上杀敌立功,多风光,而且我听说王将军可能要实行军衔制,凭战功打拼,黄某有朝一日没准也能当上将军,多神气。” 柯铁虎点了点头,好心劝慰道:“能当王将军的亲卫,说明将军很信任你,以后机会肯定有,黄兄弟也不必太心急。” “但愿如此吧!”黄丑苦笑一下,不再说话了。 ------------ 第五十三章 交心 血红的夕阳抖擞它的余威,把光焰撒向大地,给大地镀上了一层耀眼的金彩,天空中的云霞仿佛都要燃烧起来。/| 巡视战场,检查伤员,听取战斗汇报,王德标忙碌已毕,在最后得到了教导队张仲华用地雷阵和强袭全歼了二十多名溃逃日军的消息后,终于能坐在陈家大宅里歇口气儿了。 这算是七星营第一次攻坚战,有两门山炮助阵,又有土坦克作掩护,再加上陈发的接应,而日军仓猝应战,又无坚固的工事,所以此战比较顺利。虽然士兵、军官都比较疲惫,但王德标还是让各支部队马上开会进行战斗总结,这是沿习解放军的一个好习惯。那就是,每次战斗后,都要做出战后总结。也正是因为这个习惯,坚持这个优良传统,才使得解放军很多高级指挥员都是从一些土包子爬上来,并且到最后经常能战胜科班出身的**将领。 花厅是一座一通五间的古老建筑,后壁是一堵粉刷的泥墙,左右二个出口通往后院,前壁是木制格子窗。墙上的粉灰,地板的油漆,半新不旧的样子,格子窗的雕饰也有一处残缺,说明主人对此已经无心经营,倒是很符合陈发舍家弃业的真实心境。(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无弹窗广告) 王德标含笑望着花厅外的假山和兰草上,兰草刚在绽蕊,散发出淡淡幽香,看得出有人在精心侍弄。 “将军见笑了。”陈发自嘲地笑道:“这两件小摆设,是在下百无聊赖之中,亲手设计和栽培起来的,每天为它们浇水松土,精心培育,竟然对它们产生了感情。‘玩人丧德,玩物丧志’,在下几次想抛开这些消磨志气的东西,却还是留了下来。” “陶冶心境,清醒头脑,何来玩物丧志一说。”王德标不以为意,轻轻摇头道:“王某在郁结之时,也会观赏风景,或与士兵游戏一番,陈兄对自己有些苛责了。” “王将军说得有理。”陈发点了点头,说道:“在下……” “别在下,在下的。”王德标故意一沉脸,说道:“本官学识浅薄,威望不重,陈兄看来是不愿意助本官一臂之力了?” 陈发一愣,立刻醒悟过来,起身抱拳一躬,说道:“属下能随将军,实乃三生有幸,岂有不愿之理。” “这才对吗!”王德标冲着旁边的护卫努了努嘴巴,那个护卫立刻将身上的包袱打开,将一套新军装放到桌上。 王德标又从身上取下一支六轮子,放在军装之上,笑道:“陈兄既然答应,本官可就不客气了,穿上军装就是七星营的人,就要听从本官差遣了。” “这是属下的福分。”陈发有些激动,亲赠佩枪说明自己已经得到了王德标的信任,而且将得重用,如何能不高兴。 看着陈发下去更衣换装,柯铁虎有些羡慕地向王德标恭喜道:“恭喜将军,又得一员大将矣。” 王德标矜持地点头微笑,陈家在斗六一带很有影响力,拉上陈发,不仅得到兵员,也会得到此地的民心。 台湾人,如按地域分,有台湾粤人、闽南人、客家人、外省人、原住民等等。而且台湾人族群宗族观念很深,很抱团。王德标虽然是朝廷命官,打着黑旗军正统的旗帜,但为了日后发展壮大,也不得不拉拢地方上有名望的士绅和望族。当然,这也是抗日大联盟是否能够成立并精诚团结的一个障碍,各建山头,各拉队伍,绝对是不利于抗日大业的。而且,现在反抗日本人侵略是主流,无论是号召回归祖国或是自立政权,只要是反抗日人、驱逐日本殖民者,都具有相当大的凝聚力,各支抗日武装也还算同心同德。但历史上,到了后期,大陆援助遭阻隔,日军讨伐紧紧相逼,局势对抗日武装集团日益不利时,一部分抗日队伍发生了蜕变,以至逐渐丧失战斗力和号召力。他们在各自的势力范围内征收保庄金,划地自保,越来越向山贼草寇方向发展,甚至同是抗日武装,为了争夺势力范围而互相发生战斗的事情发生。 “将军,不知您对铁国山大会群雄之事……”柯铁虎见到了七星营的实力,有些把握不住王德标的心思,迟疑着问道。 “大会群雄,共同抗倭,本官一定要去。”王德标已经思虑清楚,很痛快地答应道:“军师一职,本官也可腆颜担当。不过,若是尸位素餐,本官可就……” “奉将军为军师,自然服从将军号令,绝无二心。”柯铁虎很认真地说道。 “既如此,本官安顿一下,便即启程,大会群雄之日,定然到达。”王德标见柯铁虎说得郑重,便也正式答应下来,多一分力量,便多一分胜算,只要自己真能说了算,经过训练,铁国山义军的战斗力便会提升,在随后取得的战果也将大大超出历史上的记载。 月光静静地流泻在陈家大宅里,皎洁而柔和,烛光闪动,王德标和陈发还未休息,而是在促膝长谈。 人是所谓的高级动物,有别的动物没有的语言中枢。所以,交谈,并在交谈中观察对方的表情、动作,是互相了解的最直接的途径。 陈发换上新军装,剪掉了辫子,儒雅之中透出几分英气,让王德标腹诽不已,比老子还帅,要说儒将,可比自己象多了。不过,陈发展现出的才智,确也让他刮目相看。到底是陈家的当家人物,这眼界、阅历,确比张仲华要高出不少,而且头脑灵活,对自己所写文章的理解很深,且有独到之处。 而陈发对王德标的了解也更加深入了一层,胸有沟壑,腹有良谋,对某些事情的看法极其透彻、深刻,不仅看到眼前,而且对以后几年的发展也有一个清晰的认识,目光极其远大。 ------------ 第五十四章 国大家大? “最终获取胜利的方式有两种,一种是通过以游击战为主,不放弃有利条件下的运动战,逐渐发展壮大游击队。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 书 网]|/|待部队发展到一定规模之后,转向以运动战为主。直到实力上升到敌军以上,再发动决战歼灭敌军主力,最后彻底战胜敌人。”王德标侃侃而谈:“第二种模式就是通过长时间低强度的‘慢性病’折磨侵略者的神经,吞噬傀儡政权的肌体,使侵略者意识到占领是无利可图或至少是得不偿失的,然后撤军。” “不知王将军倾向于何种模式?”陈发掩饰不住心中的钦佩之情,说道:“属下认为应立足于第二种模式,并尽力向第一种模式发展。” “正确。”王德标赞扬道:“千万要记住,只要侵略者还占领着国土,游击队就不能让局势稳定下来。一稳定下来老百姓就不想再乱了,游击队就没有市场了。要想成功驱逐侵略者,游击队一天都不能停止对占领秩序的破坏。毕竟对于普通百姓来说,没被逼到不斩木揭杆就活不下去的地步,一般还是宁愿以接受异族统治的代价换取相对安定的局势的,哪怕做二等公民也认了。 “也就是说和倭奴绝不妥协,绝不讲和,死战到底。”陈发似懂非懂地问道:“哪怕倭奴的条件极为宽大,使我军有割据之实,也绝不答应?” “不错,就是这样。”王德标坚决地说道:“也许与倭奴讲和,我们能得到喘息之机,但倭奴何尝不能从容调兵。如果全台各抗日武装皆停止抵抗,日军集结兵力,各个击破,又有何难?所以,讲和就是慢性毒药,绝不能吃。” 陈发细细品味着其中的道理,不由自主瞥了庭院里月光下那棵被藤萝缠绕的小树一眼,“藤缠树,越缠越紧,争夺大树的养分,一刻也不放松,直到将树缠死。”他似有所悟般缓缓说道:“我们就是这藤,日本人就是这树。” “这比喻倒也形象。”王德标淡淡一笑,对陈发的领悟力感到很欣慰,也使他心中的想法更加笃定,他决定再探究一下陈发的心理,开口说道:“七星营初建,本官便让每个士兵都要记住,我们是为国而战,为家而战,为子孙幸福而战,为自由而战,陈兄,你看如何?” “名正言顺,国家大义与个人利益皆有涉及,属下衷心佩服。”陈发很自然地说出自己的看法,见王德标沉默不语,突然又想到了一些别的事情,有些明白王德标为何要说这些话了,他沉思了半晌,郑重说道:“家族为大的思想早已深入人心,家族亲疏关系愈加重要,血缘近者高官厚禄,疏者虽贤才不得进用,此乃国人之一大痼疾。属下也屡屡思之,苦无办法,扼腕长叹。将军乃天纵英才,属下决心追随,自然将七星营的利益和发展摆在首位,七星营繁荣则属下前途光明,七星营败落,则属下前途黯淡。” 陈发能说出这样一番话,虽然没有大义凛然地向王德标表忠心,但王德标还是比较满意。家族利益虽大,但面对外来侵略时,自然要摆在其次,皮之不存,毛将焉附,这个道理谁都明白,但真正能做到的却很少。陈发坦言有野心,要前途,也明白他既加入七星营,那两者便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日后行事自然会以七星营为重。 “陈兄,来,本官谈谈对你的安排。”王德标拿定了主意,伸手将陈发唤到了身边。 ……………… 不战则已,战则必胜,且要有收获。七星营攻占斗六街,得到了陈发组织发动的三百多新战士,得到了武器弹药,得到了陈发捐献出来的家产,得到了陈发秘密购置的药品、印刷机、纸张等物资。更重要的是战士们取得了攻坚战的经验,炮兵得到了实战的锻炼。 斗六街离云林甚近,七星营取胜之后,只休息了一夜,便退出了斗六街,顺便又将五个村子纳入势力范围,根据地进一步扩大了。 有多大地盘,养多少兵,这样根据地的百姓们才不会因为负担过重而产生反感。而且,治下百姓越多,军队的责任也越大。或者因为实力不够,百姓不会苛求军队与日军死磕来保护他们的生命财产安全,但七星营的确需要有切实地保护民众的措施。比如说布置层层叠叠的哨兵;发现敌人出来扫荡,就通过点火放烟、放倒‘消息树’等手段报信,并且组织群众坚壁清野,疏散避敌;迟滞骚扰日军的进犯,为老百姓赢得必要的逃跑时间。一旦百姓遭受到重大伤亡,对军队的负面印象和影响将十分巨大。控制一地,稳固一地,不急不缓,徐徐扩大农村的根据地,控制农村后没有粮食缴上去看那些鬼子吃什么! 柯铁虎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居高临下看着下面,七星营士兵们正挂着竹板编成了护胸甲,拿着木枪进行激烈的刺刀拼杀。这些战士们赤红着脸、咬牙切齿、怒吼声震天,只杀得漫天灰尘卷起。 老兵传帮带,新兵成长快。不是每一个士兵刚刚一入伍就能成为一名优秀的士兵,他们需要严格的训练,更加需要自己的灵气和悟性,同时还需要有他们的启蒙老师来以最合理方法来教导他们,这个启蒙老师并不是教官,而是新兵们的亲密战友-----老兵!老兵比起教官来,对于新兵来说更加有亲和力、凝聚力,更加懂得新兵的心,了解他们的向往、憧憬、乏味、厌倦、恐惧,更加了解他们的新路历程!老兵的一言一行时对新兵最直接、快速的榜样,从很大程度上决定了新兵的作风、言行! ------------ 第五十五章 赠枪送人 老兵、新兵的帮扶和教导,能使新兵尽快掌握战场的实用技巧和用鲜血换来的宝贵经验,能使他们有学习的表率的学会如何英勇的战斗。/| “唉,初来时还夸口铁国山兵强马壮,真是井底之蛙。”柯铁虎突然叹了口气,象是自言自语的说道。 “大哥,你也不必如此说。”身边的随从劝慰道:“王将军军旅出身,带兵自然比咱们要强。” “不能这么说。”柯铁虎摇头道:“虽然我还说不清到底哪里不对,但感觉他的想法和方法都是我们所没有见过的。时间并不长,能练出一支精锐之师,不仅胜于以往的黑旗军,比倭奴军队也相差不远,这便是独到之处。” 随从张了张嘴巴,虽然他也很惊讶,但确实说不出其中的道理,只能跟着叹了口气,颇是羡慕地说道:“要是咱们铁国山的队伍,也象七星营这样,嘿嘿……” 柯铁虎正要说话,发现陈发在一个护卫的陪伴下,正向这边走来,忙起身迎了上去。 “柯兄,实在是怠慢了,恕罪恕罪。”陈发拱手抱拳,笑着说道。 “陈兄新官上任,事务繁忙,我却是闲人,打扰之处,还望陈统领见谅才是。(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 书 网)”柯铁虎客气的说道。 陈发脸上得意神色一闪而过,部队撤回来后,王德标便宣布了对他的任命,七星营副统领,在职务上仅次于王德标,对此他是非常感激和满意的。但陈发深沉内敛,表现得很低调、很虚心,不仅对军官们很客气,对普通士兵也是和蔼可亲。这几天他主要是熟悉各部队情况,与各营军官磨合了解。不过,这内心里的高兴被柯铁虎一说,不由自主地露出了形迹。为了掩饰,他特意皱眉说道:“柯兄取笑了,陈某才疏学浅,蒙将军看重,真是忐忑如履薄冰,生恐难担重任,让将军失望啊!” “陈统领太自谦了。”柯铁虎用诚恳的表情来加强自己的语气,“王将军用人极严,如黄丑这样的勇猛之士,想临阵杀敌且不应允,对陈兄青眼有加,足证陈兄智勇皆属上乘,又有此精锐之师助阵,陈兄必然一展胸中抱负,名震台中之地。” “多谢柯兄吉言。”陈发拱手致谢,慨叹道:“士为知己者死,陈某得将军知遇之恩,定当誓死相报。”说着,他伸手示意柯铁虎坐在大石上,笑道:“柯兄乃豪杰之士,聚义揭竿,同为驱倭保台而战,日后并肩作战之事定不会少,还请柯兄多多关照小弟。” 柯铁虎摇了摇头,指着远处还在训练的士兵,苦笑道:“柯某有眼不识泰山,枉自夸口,铁国山义军若与七星营相比,不过是乌合之众。” “柯兄言重了。”陈发正色说道:“有血气之勇,再加严格训练,则强军可得,战力可期。王将军已经命在下备好三十条快枪及一部弹药,送与铁国山诸雄,以壮声势。另挑选出教官十名,柯兄如不嫌弃,可先带回命他们助你操练士卒。” “柯某求之不得,求之不得,在这里先谢过王将军与陈兄美意。”柯铁虎感激异常,三十条快枪,那可是一笔重礼了,要知道铁国山虽人多,但装备却是简陋异常,快枪加在一起也不过百条,剩下的不过是土枪、长矛、大刀之类。而且还派出教官助铁国山练兵,丝毫无敝帚自珍的意思,对王德标的心胸,他更是感佩异常。 “王将军事务繁忙,恐难脱身回来与柯兄送别,特命陈某备酒宴,今晚与柯兄饯行。”陈发亲自地拍了拍柯铁虎的肩膀。 “多谢陈统领,柯某今晚当多敬陈统领几杯,权当谢意,他日陈统领驾临铁国山,柯某再尽地主之谊。”柯铁虎豪爽地答应道。 两个人本是旧识,今又重逢,感情再深一层,相视哈哈大笑。 现在七星营已经有了一定的物质积累,在与陈星等政务官员商讨之后,决定在春节前开始给士兵发饷。王德标知道细水长流的道理,但他也不会顶着“为国为民”之类的光辉牌子,然后拍拍人家的肩膀,就让人家去死的心安理得。 没多有少,其实王德标早就有了给士兵发饷的想法,即便没有钱,不是还有土地和赋税吗,还有对未来的预期和保证吗!而且对于多数农家出身的战士来说,土地也是一种很大的诱惑。 人们之所以聚集在你的周围,往高处说是因为希望你可以带领他们实现自己的梦想;往低处说是因为他们希望可以得到支付幸福生活所需要的资源,而最好不是用空口白话来蒙人。 一个领导者可以不被眼前利益所迷惑,但对于升斗小民来说,他们要吃饭,要生活,那么只有眼前利益才能让他们满意。别骂他们没有高尚的爱国心,没有伟大的民族情。仗义每多屠狗辈,每当国家沦丧,民族危亡之时,挺身而出的多是那些目不识丁的淳朴百姓。 所以,王德标不光要自己的士兵得到实惠,还要让自己地盘内的百姓也得到好处,这才能聚集更多的人气,得到更多的支持和拥护。所以,在根据地范围内,定下的赋税并不重,和日军的占领区一比,是相当鲜明的对照。让民众体会到七星营的存在对他们的生活条件有利,这一点不可或缺,但是却非常难做到,甚至可以说是可遇不可求的。因为游击队的物质资源有限,不能给老百姓提供很多福利。但是日军的残酷统治给民众带来了极大痛苦,在这种情况下七星营才有机会实现这一点。 基础政权的稳固,是对军队最好的支持,随着政务官员越来越有经验,随着新鲜血液的不断增加,现在政务班子已经能较好地将政策措施落实下去,征粮征税,动员群众,虽然和抗日战争时gcd的宣传鼓动差得很远,但在现在这个时候绝对是难能可贵了。 ------------ 第五十六章 惊马 基础村政权建立完毕,民兵、妇救会、儿童团也都组织起来,虽然发挥作用还要时间,但一个样板根据地略具雏形,这让王德标肩上的担子轻了不少,心情很是畅快。 “请坐,请坐。”王德标现在接待的是一个看起来很普通的人,但他却非常客气。 杜老实的脸又黑又长,微微翘起的下巴,长着毛蓬蓬的胡子,象是用火燎过似的又卷又黄,粗布衣服上布满泥灰,最惹人注意的是他穿的那双布鞋,足有二斤重。面对王德标的热情,他有些不知所措。 “王大人,小的站惯了,您——”杜老实搓着手,局促不安的说道。 “哪有站惯的道理。”王德标将杜老实按坐下来,亲手倒茶,然后微笑着说道:“当年刘巡抚在基隆和沪尾设水雷局和水雷营,使水雷与炮台相资为用,对充实台湾防务是功不可没。当时您老就在水雷局听用,如今十数年过去了,唤您一声老前辈也不为过。” “这万万使不得,万万使不得。”杜老实连连摆手。 “如今,台湾被倭奴占据,数月间,到处残害淫虐、荼毒生灵,凡有血气者,皆宜同心戮力,恢复桑梓。”王德标沉痛的说道:“德标不才,有心捍灭倭奴,上报国家,下救生民,奈何人手单薄,您可愿助我一臂之力。” “大人但有差遣,小的敢不从命。”杜老实说着犹豫了一下,苦笑道:“怎奈小的年纪已大,身体已衰,上阵杀敌,恐怕——” “让你上阵杀敌未免大材小用。”王德标笑着打断了杜老实,说道:“水雷局的技工所剩无几,每个人都是难得的人才。兵工厂草创,本官委任你为总管,不知你可否答应。” “总管?”杜老实愣了一下,脸上有些惊喜,但转而又轻轻摇了摇头,说道:“恐怕小的会有负大人所托。” “只要你尽心竭力,我岂会苛责于你。”王德标轻轻叩击了下桌案,缓缓说道:“现在兵工厂能造地雷,能造土炸弹,皆是非常简单的东西。以后我希望能造出这样的东西,应该是不难的。”说着,他将一张画满图形的纸放到桌上,仔细给杜老实讲解了一遍。 “小的明白了。”杜老实听完讲解,恭谨地答道:“大人给小的一些时间,小的有把握将这榴弹,还有这独角牛制成。” “好。”王德标合掌一击,笑着说道:“我知你全家搬至斗六,是为陈发以做工名义所骗,在此本官代他向你致歉。”说着,他伸手打断杜老实的插话,继续说道:“草岭村地处偏僻,但却也宁静安全,能保你全家衣食无忧。我已让本村村长建造房屋,分给土地,便在此暂时安身如何?待到光复全台,你却也是功臣,自当得重重犒赏。” “小的全家能在此安居,衣食无忧,便别无他求。”杜老实感激地说道:“倭人狠毒,小的亲眼所见,驱倭保台,小的愿尽微薄之力。” 收人更要收心,王德标又召见了从斗六街带回来的其他工匠,询问他们的实际困难和要求,并且一一安排妥当,直将他们都送走,方才如释重负。兵工厂关系到以后的可持续战斗,他不得不非常重视。 天气很凉爽,地里的庄稼早已收割完毕,风扫过田野,把碎枝落叶旋卷起来。 王德标诸事安排已毕,骑着马,慢悠悠的向桂林村走去。这里已经是战时医院了,他要去看一下伤员,当然还有黎娅。好久没占这丫头的便宜了,望着前方宁静的村庄,他轻轻笑了一下,这样的日子可能持续不了多久,战火就可能烧到这里了,乱世之中,想找一片平安之所,即便是苟且偷生也是非常奢侈的梦想啊! 王德标正感慨着,已经接近了村口,那里有不少人正在围观什么,只隐约听见“哒,哒,哒……”有节奏的马蹄声。 突然,唏溜溜一声暴叫,马蹄声骤然急促起来,围观的人群一阵大乱,东奔西跑着发出了惊叫。 好象是马惊了,王德标暗道不好,双腿一夹马肚,飞快的向前奔去。 匹枣红马奋起四蹄,疯了似的横冲直撞,见人就踢。马上的骑手伏在马鞍上,帽子甩掉了,头发在脑后随风飘拂,吓得连吆喝都不会了。 眼看着就要出事,王德标甩蹬飞身,跳下马来,快步上前,伸手冷不防抓住了马笼头。枣红马发怒了,一下子来了个竖立向他扑过来。王德标顺势跃起躲过,那马又扭过**狠狠地倒踢过去。王德标死死握着嚼环不放,闪身避过,才没有被踢着。几番较量过后,枣红马无可奈何,乖乖地站住,鼻子里呼呼喘着粗气,消停了下来。 王德标伸手将吓得脸色发白的黎娅从马上扶了下来,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以示安慰。这时,陈星也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不用问,定是她的马惹的祸。 “你,你——”陈星呼吸急促,拉着黎娅上看下看,关心地说道:“没伤着吧?这匹马一直很温驯的,谁想到会突然发疯?” “我,我没事。”黎娅哆嗦着嘴唇说道,一方面是惊魂未定,一方面是看到王德标,大概是怕挨骂。 “去那边僻静处说话。”王德标拍了拍枣红马的脑袋,皱着眉头摆了摆手,“让人围着看很舒服吗?”说着,他牵马向村边的小树林走去。 嗯,黎娅做错了事情,答应一声,老老实实地跟着王德标。 来到小树林,王德标和陈星说了几句话,就把她打发走,开始教训起黎娅来,黎娅则象做错事情的孩子,乖乖地站在树下,低着头听训。 “说,好好的学什么骑马?”王德标见她装出一副可怜样,又好气又好笑,嘴角上翘,幸好黎娅低着头没看见,“要骑马也得找个厉害的师傅吧,知不知道这样做很危险?啊!” “阿星骑马很神气,我一时喜欢,就骑了。”黎娅低声回答道。 “做事怎能凭喜欢不喜欢?”王德标踱到黎娅面前,继续用严厉的语气训道:“你这么任性,差点捅娄子,知不知道?” 黎娅的脚尖在地上轻轻蹭着,点着,懊悔极了。突然,一只大手伸过来,托起了她的下巴,轻轻上抬,看到了王德标笑嘻嘻的面孔。 ------------ 第五十七章 特别的放松方式 “傻姑娘,刚才马惊了,没吓着吧?”王德标看到黎娅眼中的一丝晶亮,不禁轻轻一捏她的下巴,笑道:“怎么?要掉金豆豆了?” “才没有。”黎娅使劲翻了翻眼睛,否认道。 王德标拉着黎娅坐在两块石头上,那两块石头的位置非常好,坐下来可以靠着后面的树,之间的距离可以让两人轻易地拉着手却又不那么亲密。偶尔有风吹过来,树叶子就哗啦啦地响一阵子,让人身上油然轻快起来。四周静悄悄的,远处传来不清楚的人声,越发让这里显得静谧。 王德标把胳膊支在膝盖上,让黎娅的手软软的放在自己手掌里。这样的姿势很放松,女孩很自然地以为自己的手就该在那里一样。他象偷看盖头下新娘脸蛋儿的小女婿一样充满着幸福,伸手亲昵的帮她摘下发梢上的一根草茎。黎娅下意识地躲了一下,王德标伸手让她看了看,笑嘻嘻地放在嘴边吹跑了。他很喜欢自己这样的举动,很有点潇洒自如的气质。 虽然两个人已经很多次拉着手,甚至有一次王德标还飞快的亲过黎娅的脸蛋。黎娅的细腰就在身侧,夸张的腰臀曲线那么逼真。这时有斑驳的阳光透过树叶,影在黎娅的脸颊上,让她美丽纯净的象一幅画。 王德标把另一只手盖在黎娅的,虽然有些热,可汗津津的感觉非常美妙,让女孩本来就细腻的皮肤越发柔嫩了。 拍拖就是偷偷摸摸,象做贼似的在一起说说话,摸摸手,还亲亲脸蛋。在黎娅的心里,就是这样的概念。她的脑海迅速地翻搅着,心弦被挑动得纷乱起来,眼前一片五彩缤纷的幻象,心不由自主地颠狂起来,激荡起来。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就这么默默地握着手坐着。那块石头坐久了并不舒服,后面的小树也太过单薄,黎娅很快觉得有些累,扭了扭腰,却差点滑到地上。王德标没有浪费这个机会,右手轻轻扶住她的腰,黎娅僵了几秒钟,这样的姿势比坐着更累,只好靠过来一些。王德标体贴地凑过去,又僵持了一刹那,黎娅终于把单薄的肩膀靠在他肩上。王德标也就顺势搂住了黎娅的纤腰,一切都那么自然,没有一丝做作的痕迹。 天总会给相爱的人机会,只不过有些人抓不住,有些人抓错了而已。 嗯,黎娅轻轻动了一下,脸更红了,王德标得寸进尺,不仅胳膊紧了紧,手也不老实的向下移了移,捏摸起女孩腰臀上的软肉来。 “愿我如月妾如星,夜夜流光相皎洁。”王德标在黎娅耳边轻声吟道,淫诗吗,对黎娅这样的女孩子应该很有杀伤力,时代不同,方式也不同,说后世那些肉麻的话,要把小丫头吓着滴。 “现在,现在是白天。”黎娅的低声回答倒是有些出乎王德标的意料,很有幽默感。 “那应该如何说?”王德标笑着在黎娅的亲了一下,又紧紧握住,不让她抽回。 黎娅的神情很不自然,不时抿抿嘴唇,或者皱皱眉头,似嗔似喜,好半天才幽幽说道:“应该说: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不负相思意,对,很对。”王德标点头赞同,将黎娅拥入怀中,闻着淡淡的女儿香,缓缓闭上了眼睛。 不是在秀美的景色面前,不会进入意境,有神怡的感觉;不是看见一派夕阳红,不会有广博,感悟浩瀚的情怀;不是纵马奔驰,不会尽情奔放,感觉因环境而生的畅快。 慢慢的,黎娅已经适应了刚开始的那种恐惧感,坐在马背上飞奔可以让人心理上产生一种快乐的刺激,她在飞驰的骏马上体验到了风的**,马的跃动,生命的活力。她好奇地睁大眼睛,王德标抓着缰绳,宽大的臂膀正把她环在当中,树木和岩石象奇迹般的在她眼前分裂,飞快地又在她身后复合。 “感觉爽吧?”王德标搂抱着黎娅的腰肢,觉察到她身体的放松,在她耳旁吹着热气说道。 “痒!”黎娅轻轻摆了摆头,嗔道,乌黑的秀发迎风飘扬,弄得王德标不由自主打了个喷嚏,全喷到了黎娅后脖子上。 “对不起,对不起,你的头发。”王德标呵呵笑着,轻轻在黎娅脖颈上吻了一下。 “等我学会骑马,你就不能欺负人家了。”黎娅嘴上如此说道,却是紧紧握住王德标的手,王德标身上散发出的男子汉气味让她沉醉,轻轻闭上了眼睛。 “学会骑马,就能老跟着我在一起了。”王德标猜测着黎娅学骑马的另一个想法。 嗯,黎娅懒懒地用鼻子来回答他,温柔又纯洁,还带着三分稚气,和她在一起调侃嬉闹,王德标不仅心情变得愉悦,满身疲劳都烟消云散,实在是调剂身心的一个好办法。 ………………… “这是刚刚印刷出来的《游击战术精要》,因为时间短,只印出二十份,以后还会继续扩大印刷。”陈星笑着递还散发着油墨味的薄册子,看起来王德标今天很高兴,根本没为惊马的事情生气。 刚刚占了美女便宜的王德标当然喜笑颜开,手上、身上似乎还残留着醉人的女儿香。他伸手接过小册子,随便翻了翻,很满意地点了点头,但他只想到这本小册子的战术指导作用,其实并不明白这其中还包含着另一层重大意义。中国的文人以“知兵”才能达到出将入相的地步,自诸葛亮以至曾国藩、李鸿章,莫不是书生而统御雄兵。而王德标这本“兵书”的编成,使他俨然能以“文武双全”而见重于那个时代。 陈星欲言又止地犹豫了一下,开口说道:“将军,听说您有意将此书分送各处义军,属下觉得似乎不妥。” “有何不妥?”王德标奇怪地问道。 “此乃克敌妙招,流传一广,难免为倭奴所获。”陈星不无担心地说道:“倭奴若有应对之策,或者学而习之,岂不糟糕。” ------------ 第五十八章 舆论阵地的设想 呵呵,王德标笑着摇了摇头,象陈星的这种担心,部队里肯定有不少人与她是一样的想法,这只能说明他们对游击战的核心还未完全理解“兵民是胜利之本”这一句话说得非常简单,但要真正理解却不容易。如何对付游击战,即便在后世也是个很难破解的问题,更何况现在的日本人了。游击战之所以具有生命力,是它立足于本土,扎根于民众。即便《游击战术精要》为日军所得,他们就能想出应对之策,就能学而习之,得不到民众的支持,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战争伟力之最深厚的根源,存在于民众之中。台湾民众的无组织状态,是日军得以猖狂的主要原因。”王德标翻开首页,指着《游击战术精要》的篇首语自信地说道:“只有完全理解了这两句话,你便不会有这样的担心,随着工作的深入和展开,随着对敌斗争的不断进行,你会深刻体会到这些的。” 陈星似懂非懂,眨眨眼睛,也就不再反对这件事情了,而是又讨教起别的问题,那就是动员民众开挖地道,“地道已经开挖,但据我们估计,要想建到您所设想的那种程度,短期内是无法实现的。” 地道战中国自古便有,宋、明、清都有记载,但近代抗日战争中被中国人发挥到了极致。当然,残酷的斗争环境,也是地道被不断改进发展的最重要原因,换句话说,那都是被日本鬼子逼的。 关于是否要在这个时候提出开挖地道的主张,王德标原来是有些犹豫的。首先这个时候大家并没有面对和经历过艰难和残酷的环境,而且大家对地道的威力和作用心存怀疑,只是基于他的威信,才开始贯彻实施。他也知道要想挖成象电影中的地下堡垒,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但现上轿现扎耳朵眼是不赶趟的。难道非得被逼无奈,难道非得付出惨痛的代价才会想到地道的好处吗? “驱倭保台,不是一年半载的事情,而且将会是很艰苦、很残酷的斗争。你们既然管理百姓,征收赋税,就要为百姓着想。这不光包括他们的生命,也包括他们的财产。凡事都要从最坏的可能考虑,做最完备的预防。开挖地道,一来可以做百姓的藏身之地,二来可以将粮食财产都坚壁起来,这样即便敌人杀过来,百姓的损失也没有多大,还可以继续生活下去。”王德标耐心解释道:“你们要多做百姓的说服教育,让他们充分理解这些措施与自己的利益息息相关,不要等到损失惨重之后才痛定思痛,亡羊补牢。” “当然,本官知道这项工作是长期而艰巨的,在短时间内见效是不太现实的。”王德标缓和了语气,继续说道:“但只要循序渐进,坚持不懈,总会有地道显示威力的时候。先从每家挖地洞、藏财物做起,然后再把各个地洞连接挖通,在不断的挖掘和改进后就后形成本官所设想的那种房连房、街连街、村连村的地道网,形成了内外联防,互相配合,打击敌人的阵地。” “好吧,属下定当竭力实现将军的设想。”陈星终于被说服了,“其实属下也明白,地道网一旦形成,对我们以后的工作也是一个减轻,只是被浩大的工程量吓住了。” “吓住了可不行。”王德标笑道:“人多力量大,你们可以定期在各村进行评比,并发放一些奖品,以此来调动百姓的积极性。” “这个办法好。”陈星点头赞同,又随便说了些其他事情便起身告辞了。 夜,逐渐静谧下来,月光清莹如水,泄地如银。远山如黛,近山峥嵘,夜风吹着庭院里的小树,哗啦作响,此情此景,真是一脉关山月夜的意境。 “四万万同胞们,甲午之战,朝廷割让台湾,任几百万人民在日寇铁蹄下流血呻吟,但我们没有屈服,我们还在战斗,还在用血肉抗击着侵略者。因为,我们绝不做亡国奴。我们没有补给,没有枪弹,没有外援,但我们有钢铁般的意志,和为国而死,为自由而献身的精神。战火中倒下去的是我们的躯体,火焰中矗立起来的是民族的尊严。我们愿做民族振兴祭坛上一块无名的砖石,用我们的牺牲唤醒中国同胞压抑的血性和尊严……我们将尽我们的力量所至,抵抗到底。我们将奋斗到最后的胜利,或最后的惨败。纵使大好河山,悠久历史,都被鲜血染红,或毁灭在熊熊的火焰之中,亦在所不惜。”王德标停下笔,摸着下巴读了一遍,够煽情,够振奋,再找有学问的润色润色,应该可以振聋发馈吧? 台湾孤悬海上,日本又有军舰封锁,从外界援助台湾很困难,即便开辟秘密航线,用小船偷运,人员、物资的损失也是一个难题。虽然早就把自力更生当成是主要目标,但与外界互通消息依然很重要。让中国人都知道台湾还在抵抗,占领不等于是征服。 在香港或上海占据一块舆论宣传阵地,为抗日保台鼓与呼,是壮大声势,对日本施加压力的好办法。虽然物资很难运进来,但人才却还可以通过正常方式入台。现在的台湾对外交通,掌握在英商德忌利士(douglas)轮船公司手中,日本人可以检查违禁品,但却无法禁止其正常载客。让祖国大陆、南洋华侨,以及世界各地华人都知道还有一群不畏牺牲的人在进行着一场近乎悲壮的事业,他们默默地为国、为民族、为自由而奋战,而流血牺牲。 ------------ 第五十九章 《武士道》? 只是现在,王德标还没有找到可以承担这副重任的人,这个人不仅要勇敢,还要具备灵活机变的头脑,更要能领会他的理论和在王德标看来,张仲华、陈星等人都不行,而这样的人最好是留过洋的。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 书 网] “总会找到的,总会找到的。”王德标将写完的东西收好,安慰着自己。 穷则思变,马关之耻,使中国知识分子接受了这个刺激,掀起了求变的**。如林则徐的学生冯桂芬,著《校邠卢抗议》,主张对外不鄙视,不恐惧;对内选拔人才,注重舆论,废除八股,加强地方政治。另有香港《循环日报》主笔鼓吹变法,赞美日本的制度,主张中国急须改变取士、练兵、学校、律例四种旧制。郑观应著《盛世危言》,曾和孙中山先生谈过改革中华的抱负。何启著《中国亟宜改革政法论》、《新政始基》、《新政变过》、《新政安行》等书。他们都主张成立国会,行君主立宪制。 当王德标再次拿到洋行所送来的报纸时,所了解的便是这些求变的对此,他只是淡淡一笑,变法图强,不过是一场黄粱梦而已。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 书 网]虽然求变求新是时代的需要,一个社会要进步就要不断地求变求新。但在一个社会,保守势力总是巨大的,谈改革就是要如何消灭愚昧和反动,把阻碍的守旧力量消灭,不能消灭保守的势力就无法革新。 天作孽,犹可恕,人作孽,不可活。如果清廷真心求变,在当时,君主立宪派或者比较头脑进步的知识分子势力还是很强大的,他们认为挽救中国危亡的命运不必通过革命的激烈手段,只要迫使清廷认真实行虚君实宪,把政权交给责任内阁,中国就有救了,东邻日本便是一个显明的例子。直到大家都明白,清廷只是想用假“立宪”来敷衍求变的广大要求时,革命也就风起云涌,不可阻挡了。 现在是1896年,争取在五、六年后拖垮日本,再有两、三年休养生息的时间,同时也是给大家转换观念的缓冲时间,然后挥兵而进,摧毁一切腐朽势力,投身于轰轰烈烈的国家变革之中。早一日推翻卖国的清廷,便使国家少受些损失,少签些卖国条约。(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 书 网) 王德标缓缓搓着手,感到热血都在沸腾,那是一个动荡的年代,也是一个英雄辈出、**燃烧的年代,更是仁人志士为了新中国而视死如归的年代。他们是光,是电,短暂而绚烂,带来人们争取自由的胜利,带给民众冲倒整个旧时代的热情。自己也将投身于此,但他更希望能做一支熊熊燃烧的火炬。 忽而拧眉,忽而瞪目,忽而握拳,王德标的表情丰富而多变,幸好旁边无人,否则就要有人受惊吓了。 空发了一阵感慨和激动,王德标突然看到了一条英文新闻,咦了一声,不由得冷静下来,仔细阅读。 甲午战争中,日军暴虐地进行“旅顺大屠杀”、“领台大屠杀”。日军在旅顺城惨无人道的暴行通过部分国际媒体传向欧美。英国的《泰晤士报》率先刊出旅顺大屠杀的消息。紧接着,美国的《世界报》刊登了发自该国驻烟台领事馆的报道,随后又连续揭露日军在旅顺犯下的滔天罪行,并大声痛斥:“没有一个文明民族能够做得出我在旅顺所看到的这样的暴行。”通过国际上新闻媒体的客观报道,日本的所作所为在西方世界激起了轩然大波,上至政府官员下到普通民众“无不对远东的暴行感到战栗、痛心和愤怒”。美国的报章甚至认为:“日本国为蒙文明皮肤具野蛮筋骨之怪兽,今得脱文明之假面野蛮之本体矣。” 西方列强一致将日本视为野蛮国,日本因害怕导致“欧美各国舆论与日本舆论之间的冲突,成为外交上的障碍”,外相陆奥宗光一方面采取“银弹”战略,重金收买英国路透社、美国《华盛顿邮报》等为日本军队大唱赞歌,极力否认旅顺大屠杀的事实。另一方面,又忙不迭地两次发表“陆奥声明”,宣称日本军队“自始至终遵守军规,优待俘虏”,那些被屠杀的中国民众都是“脱去军装,换了平民服装,装扮成当地居民的中国士兵”。 日本人对于自己军队在国外所犯下的罪行,一贯奉行讳莫如深、百般抵赖的方针。日本国内至今仍有人固执地以为南京大屠杀是中国人“虚构”的事件,不肯承认血写的事实。对于旅顺大屠杀,他们同样也是千方百计地予以洗脱,妄图掩盖事实真相。对此,王德标并不感到意外,而让他特别注意的却是竟有日本人著书为日本民族之魂-武士道、为日本军国主义思想进行辩护和狡赖。 为了向国际社会解释日军的残忍行为,日本人新渡户稻造用英文写成了《武士道》一渡户在书中将日本传统与欧美比较,详述日本的武士道与欧美骑士精神的相似性,辩解说日本切腹、复仇等绝不是野蛮,以“武士道”精神对日本从事对外战争进行包装。这本书是日本人自己对武士道精神的全面诠释,真实地反映了武士道的本质和内涵。而实际上却是一篇为日本民族之魂-武士道、为日本军国主义思想的出色辩护词。 《武士道》大量引用了西方的历史和文学典故进行比较,便于外国读者阅读和理解,而且在欧美知识界广为畅销。但是臭名昭著的武士道的内涵是不断变化的,恰恰是这种“日本固有的精神”,在二战中被军国主义分子利用,堕落为军国主义的杀人工具。以至于受害人民听见这个名词,简直就象吞了个苍蝇一样感到恶心和心有余悸。 “来人。”王德标大声喊道,一个护卫应声而入,他急切地问道:“洋行的人呢?马上把他带来。” ------------ 第六十章 勤奋的小兵 每一个民族都有它特有的个性从他们的行为可以总结出他们的习性,研究他们思维和行为的规律。所以,不能用自己的思想方法和道德准则去估量别的民族,也不能假定别的民族有着和中国人类似的善恶观念。尽管新渡户作为真正的自由主义者,为促进世界和平贡献了自己的力量。但《武士道》在引导日本人走正路的问题上,无疑起的是负面作用。王德标决定尽力不给其滋生的土壤,而要让全世界人都知道日本人的劣根性,重新认识日本人。 好文章是清香苦涩的绿茶,让人细细品味。好文章是意境深远的油画,让人惊叹不已。好是号角、更是历史,令人奋进、发人深醒。 此时,王德标更深切感受到舆论宣传的重要性,更迫切地想要成立一支“笔”部队,将日本人的斑斑劣迹公之于世,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日本人就是喂不饱、养不熟的黑心狼。他们的民族性就是对强者屈服,对弱者施暴,所以只有痛打才能让他们长记性。 “妈的,小日本写书,老子也写书,跟丫干到底。”王德标在地上来回转着圈,象是赌气般自语道:“枪对枪,笔对笔,老子样样不输给你,就先从武大郎和潘金莲到日本写起,挖掘再挖掘,非把小日本批臭,搞臭不可。” 说是赌气,可“思想宣传战”却是不可或缺。民众思想的混乱能引起国家凝聚力的分化甚至是矛盾。最怕的就是在应该一致对外的非常时刻,思想的混乱和矛盾使国家不堪一击,抗战时期国民党政府的乱象,就是很好的说明。 还有一点,是王德标暂时没有想到的。那就是甲午之战后,中国人对日本不是恨而是敬佩,尤其是当时中国一些知识分子,同盟会就成立在日本。孙中山很早就羡慕西方和日本,羡慕它们政府的力量和效率、它们的科技水平和经济发展以及洋溢在它们社会之中的干劲和活动意识。二十世纪初中国在海外的留学生有八千多人,三分之二在日本,一来是道近,生活费比较便宜,生活习惯相似;二来,他们认为到学欧美不如学日本直截了当,我们跟欧美国情不同,但与日本国情相似,遭遇处境也差不多,日本一下子就能成功,所以咱学它。当时国内有相当数量的有志青年都去日本探索救国之道。中日两国完全撕破脸皮,血海深仇的局面是从“二十一条”日本要灭亡中国开始。中国一看,同种同文的日本人比大鼻子蓝眼睛还要狠,这才跟它正式闹掰。 “将军,大人,您找小的——”洋行的伙计一头雾水被护卫带了进来,见到王德标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不知发生了何事,战战兢兢,不知所措。 “这你们想办法帮本官搞到,一定要搞到。”王德标用严厉的语气强调道。 “书?”伙计还没反应过来,瞪大了茫然的眼睛。 “对,就是一”王德标有些不耐烦,拿起笔,将《武士道》用汉字和英文写了两遍,塞到伙计手里,“这是书名,越快搞到越好。” “是,是,一定尽快搞到。”伙计忙不迭地点头答应,暗暗松了口气,弄这事情应该困难不大。 打发走了洋行伙计,王德标又仔细思考了一会儿,觉得该做的事情太多,切不可操之过急,只能一步一步稳步前进。罗马不是一日建成的,他最后只能很无奈地接受这个事实。 军营内,一场足球赛正在进行,除了球不正规外,完全是现代足球的踢法,气氛很热烈,呐喊助威的喊声一浪接一浪。 这帮家伙,还真是精力旺盛,是不是在训练上再加加码,王德标在不怀好意地笑着观看。来到这个时代,娱乐太少绝对是他最大的感受。旧军队中的士兵为了打发时光,赌博、**、打架斗殴是家常便饭,估计也是出于这样的原因。而王德标为了杜绝这种现象,依据后世的经验,在军营里开展了不少娱乐项目,足球便是其中之一。其他的如唱歌,识字,讲故事等等,让士兵在闲暇之余也能学到些知识。另外,等到女兵再多一些,王德标还想成立个文工团,反正一切都按成功经验来呗。 看了一会儿,不断有人向他敬礼、打招呼,王德标觉得自己在这里,似乎影响战士们的情绪,便独自走开,在军营里随便走着,看着。 在军营僻静的一角,他不由得停下脚步。那里有一个战士正端着枪练瞄准,身体还不时一动一动的,看起来很怪异。看了一会儿,王德标实在好奇,便放轻脚步走了过去。 杜猛生,一个猎户出身的士兵,端着枪,正瞄着墙上的一个小黑点,他全神贯注根本没注意到王德标来到了身后。汗水从毛孔里钻出来,沿着皮肤流开去,好象有许多只小虫子在四处乱爬。杜猛生的眉梢不禁**了几下,可手中的枪身依然端得又稳又平。 王德标这时已经瞅清楚了,这个士兵的枪上放着枚铜板,他身子一动一动是在模仿击发时的枪身的后座,而铜板要保持不掉下来。难道他是在学我?王德标曾经在射击课上表演过,枪准确击中目标,铜板纹丝不动。他倒不奢望士兵能达到这样的水平,只是给他们树立一个高高的目标,让他们明白苦练、勤练才是根本,一手好枪法,除了天分,更是要靠血汗来喂的。 王德标也不出声,双手交叉胸前,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个勤奋的士兵,直到杜猛生长出一口气,无力地放下枪,浑身象散了架子般躺倒在地,才赫然发现王德标正笑眯眯地在他身后站着。 “将军大人。”杜猛生吃了一惊,急忙跳起敬礼。 王德标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很随便地席地而坐,又伸手示意杜猛生也坐下。 ------------ 第六十一章 讨伐 聊了一会儿,杜猛生紧张的情绪缓解了不少,在平常的时候,王德标和战士们还是很随便的,不仅一起踢球娱乐,甚至还**上阵,教过他们自由泳。 王德标也在交谈中获得了不少信息,这个小兵是猎户出身,不错,很好,实践证明,成长最快的狙击手还是出自那些打猎世家,而不是在军营里训练半路出家的新兵。因为打猎与狙击有很多相通之处,除了枪法好,还要心细、沉着、冷静,守候猎物时要耐得住寂寞,这首先在心理上便比新兵具有相当大的优势。 作为丛林特种兵的狙击手,王德标虽然有培训狙击手的意愿,但现实条件是艰苦的,子弹的供应就是一个瓶颈。要知道,后世的那些狙击手可都是用子弹喂出来的,打出去的子弹是以箱计算。在游击队,可实在是没有这样的条件。 “打过几仗了?可亲手杀过鬼子?”虽然对杜猛生的出身很满意,也再次钩起了他培训狙击手的心思,但王德标还是问得很仔细。 “打过两仗了。”杜猛生挠挠脑袋,不好意思地说道:“草岭堵击,再加上攻打斗六街。要说亲手杀的鬼子,当时大伙都开枪,我也不确定是不是我打中的。” “确定不确定的,本官是与你闲聊,何必如此认真?”王德标笑道:“随便你战斗中一共打了几枪,你认为自己杀了几个鬼子? “应该,应该算是五个吧?”杜猛生犹豫着报了个数,又想了想,扳了扳手指,说道:“我一共打了九枪,这领的子弹是有数的。” “杀的鬼子中有没有让你印象特别深刻的?”王德标很随意地问道。 杜猛生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沉思了片刻,咧嘴一笑,“攻打斗六街时,属下应该打死了一个倭奴的大官,手里抡着刀的。” 山本敬一?这个倭酋的名字在王德标的脑海里一闪,他用审视的目光仔细望着杜猛生,直到杜猛生局促起来,才微微一笑,说道:“走,让本官见识一下你的枪法。”实践是检验真理的标准,想了解这个小兵的真实水平,上了靶场就全都清楚了。 ………………… 战争年代,平稳的时间总是短暂而难得。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 书 网]面对台湾人民风起云涌的抗日武装斗争,日本殖民者在震惊和慌乱后,随着援军的陆续到达,便出动了大批军队、警察和宪兵,组织讨伐队,进行惨无人道的屠杀与焚掠。他们不仅无情镇压抗日军参加者,而且就连普通民众也不放过,从一开始就采取所谓“无差别报复”政策,广大台湾人民遭到空前的大浩劫。 报复性的大讨伐开始后,台湾北部,日军接连攻占领顶双溪、三叉坑,解除宜兰之围,击退林李成、林大北部一千四百余人,占领头围。在宜兰地区,大嵙坎、三角涌、铜锣园、龙潭坡、咸菜棚等地次第陷落。在战斗中,日军“沿村严密搜查房屋,持枪械刀枪抵抗者固不待言,即使未持凶器而有不稳举动者,一概枪杀,凶器全部摧毁,其房屋亦一齐烧毁”。据不完全统计,被害的民众达三万以上,仅宜兰一地,“至一月二十八日止,被诛戮者大约一千五百余人,被焚房屋近万间,宜兰平原大半化为灰烬”。在日本殖民者的残酷镇压下,这次北部大起义终归失败。但抗日军退入山林后,零星的战斗仍未间断,继续给予日本殖民者以打击。 在台湾中部,斗六陷落的消息传到台中,日军第二旅团本部立刻派出讨伐队,气势汹汹向七星营所建的根据地扑来。 天色大亮,晨风扑到脸上还觉得凉飕飕的,林间的鸟雀在纵情歌唱,象是为太阳的出巡欢呼开道。 桥山盛满大佐在一个小土坡上叉开双腿站着,身后侍立参谋和侍从,捧着图囊、望远镜和镶金嵌玉的指挥刀。桥山象鹤立鸡群般,越发显得威严,他,昂首挺胸,环顾四野,面前展开了一幅声威赫赫的进攻图画 高大雄骏的东洋马,甩尾抖鬃,迎风长嘶。全副武装的步兵正昂首向前,饱满的精神,象初升的朝阳;雪亮的刺刀,闪着眩目的光辉。 桥山看着面前这一切,脸上浮起了得意的笑容。他心情愉快的找开金质烟盒取出一支香烟,轻轻在烟盒上磕着,扫视着面前正在推进的部队。卫兵连忙上前为他点燃了香烟,桥山深深吸了一口,徐徐喷出烟缕。看着袅袅上升的烟圈,想到在这强大的攻势之下,将七星营化为缕缕轻烟,消失在这片为皇军所控制的广袤无垠的土地上,想到这指日可待的前景,他独自微笑起来。 他确信这种信念是有充分根据的。此次进攻的兵力是一个大队,千余人的力量攻打几百人的乌合之众,势如千钧,必能将什么七星营,碾得粉碎。 一声“报告”打断了桥山盛满的思绪,一个通讯兵骑马奔来,跳下战马,双手恭送上一份情报。 情报是先头部队送来的,大意是部队已经进入七星营控制的地盘,未遇有力的抵抗,只有一些小股敌人在若即若离的骚扰监视,所经过的两个村子皆空无一人,粮食、牲畜全部转移。 “复报——”桥山振臂一挥,武断而又自信的说道:“雕虫之技岂能阻碍我无敌皇军之前进,我大军正在你部后方十里,你部可继续乘胜前进。祝威武鹰扬,大获全胜。” ------------ 第六十二章 初战土山 田野广阔,微风徐徐,眺望山峦,确让人有心旷神怡。 几匹日本骏马载着几个骑士,他们身穿黑军装,腰间挎着崭新的指挥刀,渐渐的越跑越快。一个骑手说道:“黑木君,今天真痛快,哈哈!好久没有这么策马奔驰了。” 那个叫做黑木的鬼子点头说道:“川畸阁下今天可真是高兴呀!鄙人也觉得很是愉快。” 另外一个鬼子也笑着说道:“这次能够跟随川畸阁下出征实在是鄙人的荣幸,区区几个土匪,鄙人觉得有牛刀宰鸡的感觉。” 川畸笑着说道:“这伙土匪蛊惑刁民反抗帝国的统治,连皇军都不放在眼里,竟敢偷袭大日本帝国的驻军,他们愚蠢的以为躲起来便能逃脱惩罚,真是幻想。藤野君,你说是不是。” 那个叫做藤野的鬼子立刻“哈依”一声,笑着说道:“也不知道驻守斗六街的守备队是怎么回事?竟然会被乌合之众消灭。” “哼,定是安逸的生活和台湾的女人让他们消磨了斗志。”黑木嘲讽的冷笑起来。 川畸拍了拍腰间的指挥刀,踌躇满志的说道:“宝刀要经常磨砺才不会生锈,你们说是不是这样?” “川畸阁下所言甚是。(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无弹窗广告)”藤野恭维道:“长期处于安逸,斗志便会被消磨,无法再为帝国建功立业。” “那就用土匪的头颅和鲜血来磨砺我们的钢刀和斗志吧!”川畸意气风发的抽刀一指,纵马向前奔去。 诗圣杜甫在漂泊西南,游览武侯祠时,曾写下千古名句: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当然,用英雄来比喻这几个满心想着建功立业的日本鬼子,太抬举他们了。但是他们的境况与诗所写却有相同之处,兴冲冲而来,梦想着大展拳脚,却要将肮脏的血洒在这异国的土地上。 嘿嘿,长驱直入,分进合击,或是多路围攻,这一套战术太老旧了,历史证明这样的扫荡或讨伐收效是不大的。而且,这里的根据地与其他抗日武装的地盘是不一样的。在这里,你们得不到补给,抓不到老百姓,成了聋子、瞎子,我军就是一味避战,你们又能靠从后方运输支持多久? 避敌锋芒,诱敌深入,以小部分部队阻击、伏击日军,主力则集结起来伺机而动,准备袭击和围困一股一股弱小的敌人。这是反“扫荡”的总的战术安排,另外一个新战法便是破军营秘密潜入敌后,来个敌进我进,结合地雷,骚扰破坏日军的后勤补给线,截杀通信兵,并对留驻被占领村庄的日军予以打击。 “陈兄,保重!”王德标握住陈发的手,用力摇了摇,关怀之情溢于言表。 “将军,保重。”陈发使劲点了点头,他之所以请缨出战,实是想立功树威,作为副统领,自感资历与贡献浅薄,不足以服众。 “指挥官有指挥官的责任,不可轻易陷身险地,切记。”王德标又不放心地补上一句,历史上,陈发就是因为身轻士卒而英年早逝的。 “属下明白。”陈发抿嘴一笑,手上紧了紧,以示感激。 王德标又嘱咐了陈火几句,方才与他们挥手告别,目送破军营消失在山林之中。 桂林村成长方形,总共有一百三十多户人家,村前不远处有座土山,山上有个烧香还愿的土地庙,说是庙,其实也就是象个佛龛那么大。 要到达桂林村,继续向根据地内部推进,则必须要通过这座小土山。土山不大,但七星营在此可是花费了不少力气,山坡上横着两道一丈多深,两米来宽的封锁沟,山上工事虽然限于地域的狭窄修得不是很多,但却很坚固。掩体全部为覆顶工事,就是先挖好战壕,再用整棵整棵的大树盖上,大树上面又是两尺厚的积土。掩体和掩体之间、掩体和后方都由类似的战壕相连,这样,人不暴露在地面,也可迅速调兵,互相支援。虽然一线防守的部队摆不了太多,但鬼子却也无法完全展开兵力。 川畸所率领的先头部队在此碰上了真正的抵抗,他没有紧张,却是异常兴奋,进入根据地近两天的时间,终于有了大显身手的机会。 “轰,轰,轰……”鬼子的两门山炮不断轰鸣,一颗颗炮弹在山上炸响,木屑、泥土伴着硝烟不断腾起。 川畸茂夫举着望远镜,抿着嘴角,敌人的工事让他感到些许吃惊,特别是两道封锁沟,极大地阻碍了帝国士兵的冲锋。但他并不认为这足以挡住他前进的脚步,更觉得在此消极等待大队的到来,是一种无能的表现。所以他要赶在天黑前发起进攻,为大队打通道路,抢个头功。 日本人就是这样,固执、凶残、顽强,在战斗中通常发一股牛劲,向预定的目标执拗的突进,不理会一些小的损失。所以在执行战斗命令时,有时僵化教条的令人难以相信。 第一次试探性的进攻开始了,日军用枪炮掩护着十几个扛着长长的手臂粗细的小树的同伴向上冲去,他们的目的是首先在封锁沟上搭起简易的桥梁。 五百米,对面沉默着;两百米,仍然沉默着。越接进封锁沟,这种沉默越发显得阴险和不祥。 “砰,砰,砰……”掩体的射击孔里突然射出一排排仇恨的子弹,冲上来的日本士兵纷纷被抛入血泊和死亡之中。 仅仅一刻钟,试探性进攻即告失败。十几个日军只退下来三个人,其余的均陈尸山坡。 ------------ 第六十三章 鬼子的失落 川畸被激怒了,他并非不能容忍自己部下打败仗,而是不能容忍失败带来的后果。山头上传来日语的叫骂声,七星营士兵用蹩脚的日语表达着想与倭皇的女性亲属发生非友谊亲密关系的迫切。 于是第二轮炮轰之后,更大规模的进攻又开始了。鬼子们轮番投入进攻。各级长官层层督战,士兵们嚎叫着向山上冲锋,又一次次被封锁沟挡住,被子弹所击退。 三次进攻后,川畸看到第一道封锁沟已经搭上了五根长木,那是以几十人的伤亡为代价搭起的血桥,他终于命令停止了进攻。 “撤退。”川畸冷冷的抬手命令道。 “日本矮锉子滚蛋喽!” “回家日你娘” “狗腿子,洗干净脖子再来。” “天皇老妈是妓女,是全日本最骚的婊子,哈哈。” ……………… 一阵阵半中半日的污言秽语从山顶传来,鬼子们都气得脸色发青,有一个军官实在忍不住了,跑到川畸面前,愤怒的说道:“阁下,请允许我带领部下进行决死突击,一定突破土匪们的防线。” “八嘎!”川畸一肚子火气没法发泄,这下可找到了对象,疾风暴雨般的一顿大耳光,打得这个鬼子军官身体摇晃,鼻口冒血。 “忠勇的帝国士兵不应该白白把血流在此地,土匪与我军人数相当,又占着地利。在没想到破敌的办法之前,我不会用那么愚蠢无能的战术。”川畸暴跳如雷的吼着,又不解恨的将鬼子军官一脚踹倒,转身便走。 “诸君,可有什么办法能够攻上山顶?”回到指挥部,川畸坐在椅子上,拄着指挥刀沉声问道。 几个日军军官偷眼瞥着旁边被打成猪头样的同伴,都不敢胡乱说话,而且他们确实也拿不出什么好主意 “小林,刚才你不是要决死突击吗?你估计得损失多少人才能攻上去?”川畸将目光转向刚才挨打的军官。 小林愣了一下,被一通暴打,他自然是有些不服气,长官问话,又不能不答,略想了想,他开口回答道:“卑职估计,损失应该不会超过百人。” 川畸冷笑一声,嘲讽道:“不超过百人?请说说你的战术,用尸体去填吗?” “这个…”小林犹豫着不知如何回答。 “既然你们想不出办法,那只好等待大队到来了。”川畸不再理会小林,而是用严厉的目光扫视了一遍众人,沉声说道:“虽然我和诸君都极想为帝国建功,但亦要保持冷静的头脑,敌人占有地利,工事完备,而且据我观察,炮击的效果并不理想,敌人损失甚微。而我们只有两门山炮,弹药携带亦不多,等大队到来,集中炮兵,便不难将封锁沟轰平。而且,这里我们可以虚攻牵制敌人,等待大队迂回包抄,全歼敌人于土山之上。” “川畸阁下高见。”黑木恭维道:“暴民污言秽语,实是激将之法,切不可因怒兴兵,让帝国勇士的鲜血白白流淌。” 鬼子的先头部队攻势受挫,暂时收兵。山上的巨门营却没闲着,救治伤员,修整工事,然后阵地上留下一支小股的监视部队,其余人马则悄悄撤下了土山,在夕阳余晖照射下向后方转进。 “轰,轰,轰……”炮弹不断炸响,掀起大块的泥土和大片的烟尘。 桥山盛满接到先头部队的报告后,深为找到了敌人的踪迹而振奋,天不亮便率军赶路,上午九时许便做好了进攻的准备。一次小小的试探进攻后,确信阵地上敌人依然存在,桥山心中暗喜。依据阵地,死战不退,这是日军在攻占台湾时经常遇到的抵抗形式,英勇,壮烈,八卦山如此,曾文溪如此,台南城如此……这让日军军官产生了这样一种错觉,只要突破敌人的阵地,就意味着胜利已经到手。现在,桥山盛满也不例外,他自信地下达了进攻的命令。 “轰,轰,轰……”炮弹不断炸响,掀起大块的泥土和大片的烟尘。 桥山盛满放下了望远镜,笑着对旁边的军官们说道:“土匪的工事确实很坚固,可在帝**队的铁拳下,没有攻不破的堡垒,没有摧毁不了的工事。” “深沟已经快炸平了,再加把劲,就能打败土匪,攻上山了。”川畸兴奋的说道:“请阁下允许卑职率部当先进攻,卑职要亲手砍下土匪的脑袋,为死难的帝国士兵报仇。” “川畸君。”桥山盛满笑道:“我要你将活的暴民牵到马前,试试我的军刀是否锋利。” “哈依!”川畸郑重一低头。 鬼子们谈笑着,指点着,仿佛一场胜利已经握在手中,却不知道在炮击开始后,山上的监视部队也开始撤退,现在的山上已经空空如也。 狂轰滥炸之下,尘土飞扬之中,壕沟被逐渐填平,虽然工事损坏不多,但川畸依然信心满满,指挥着麾下的士兵列队开始冲锋,冲上山,击败这伙让自己失了颜面的暴民,将他们牵到桥山阁下的马前,听着他们的哀叫和求饶,看着他们恐惧而惊慌的样子。 五百米,没有动静,三百米,依然沉寂,一百米,五十米,川畸感到事情可能并不象自己想的那样,难道暴民已经被帝**队的大炮所震慑,逃之夭夭了?这不符合他们一贯的作风啊? 事情的结果就是这样,斗志昂扬的日军毫发无伤地攻上了土山,占领了空空的阵地,却没有欢欣鼓舞的情绪。川畸的胸口闷闷的,就好象猛力使出一记重拳,却意外落空,反倒使自己闪了个跟斗。 桥山放下望远镜,很是失望,脸色也阴下来,沉思了一会儿,冷冷的下令,川畸率队继续担当前卫,搜索前进,大队紧跟其后。 颈椎有毛病,弄得脑袋疼,得早点休息了,抱歉。 ------------ 第六十四章 大战前夕 接下来的一天里,日军依然没有遇到战斗,桥山盛满觉得应该改变战术。大队人马聚在一起,直捣匪巢,和敌人的主力决战,一举击败对手,这是不现实的。帝**队是优势兵力,且雄壮无比,暴民组成的乌合之众自然避之不及,而且一个集团的搜索正面毕竟有限,敌人依仗着熟悉地形和道路,可以躲避逃跑。如果将部队沿扇形摆开,分兵四路,彼此间互相支援,一路发现敌踪并与敌纠缠,另几路便可合围而上,一举解决问题。 桥山盛满做出这样的决定,也有他自己的道理,那就是进入七星营控制的地盘后,非但得不到一粒粮食的补给,连个老百姓也找不到,这意味着讨伐的部队必须依靠后方的支援,否则就无法长期作战。也就是说,即便七星营只是避而不战,日军也无法长期坚持,除非击败敌人,将被敌人裹协逃跑的老百姓都抓回来。 然而,任何战术的变化都要考虑所处的实际情况,桥山盛满忽略了这里主要是山地,而不是平原地区。由于山地的特殊性,部队在山地地形上的反应时间比平时要长。但日军指挥官由于不熟悉地形,却不能在执行作战行动时充分考虑地形和天气的因素,便会在估算作战时间、后勤要求和部队能力上犯错误,而这样的错误往往是致命的。 而且在山地战斗中,由于复杂的地形,攻击一方不易展开兵力,对于主动防御一方则是非常有利的。而且山地战斗也多是分散的,经常是发生在班、排级别,进行机动灵活的小单位作战对于多生长在本地的七星营士兵来说,应该是得心应手的。他们胜在熟悉地形,能打能跑。鬼子虽然战斗力强,但七星营并不与之打正规战,所以日军的长处便被大大的限制住了。 日军在桂林村兵分四路,前面三路拉开大网,向草岭村扑去,桥山盛满自领一路,在后押阵,摆出了倒三角的阵势。 敌变我变,鬼子分兵正中七星营下怀,黎鲁的巨门营立刻化整为零,活跃起来,分头骚扰袭击各路日军。 麻雀在觅食飞翔时,从来不成群结队,多半是一二只,三五只,十几只,忽东忽西,忽聚忽散,目标小,飞行动灵活。仿照麻雀觅食方法而创造的游击战战法叫“麻雀战”。 麻雀战主要在山区实行,山区地势复杂、道路崎岖,七星营士兵又熟悉当地情况。当日军进入根据地后,他们象麻雀一样满天飞翔,时聚时散,到处打击敌人,而日军则因人地生疏,陷入被动。 “砰,砰,砰!”远处传来了几声枪响,紧接着枪声密集起来,川畸勒住马,举起望远镜。 一群象发了疯的日军,吆喝着朝偷袭者刚才藏身的地方扑过来。片刻后,鬼子兵们冲进了树林,一阵乱枪射击之后,开始仔细搜索。 “啊!”一个鬼子脚下一空,踩中了踏板,“轰!”的一声巨响,一个大号地雷卷着碎石木屑腾起大团的烟雾,三、四个鬼子应声倒地,惨叫连连。 不仅遭到了冷枪和地雷的袭击,死了个伍长和几名士兵,而且连一根鸟毛都没有发现,带队的鬼子军官虽然暴跳如雷,但还是不得不将队伍分散,以避免不明武装的下次袭击。整顿了队伍后,鬼子军官在两翼派出了掩护,前面派出了开路的尖兵小组,警惕万分的向前推进。 “砰!砰!砰……”几颗子弹又从土坡上射来…… 冷枪不断在鬼子周围响起,战士们打完就跑,还经常在原地留下地雷、陷阱之类的东西。鬼子不得不前后戒备、左右提防,行军速度大大的减低了。 村落地道刚刚开挖,也就能称之为地洞,但在村外却由七星营士兵挖了不少道沟,其实这也是抗日战争时期地道战的前身。人在沟里跑,外面却看不到,这极大地增加了战士们行动的隐蔽性,限制了日军的行动。 东边一枪,西边一枪,地上还不时有地雷爆炸,这对鬼子的体力和意志来说,是一个全新的考验。 鬼子军官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不断的示意部下从两边包抄。前面几百米外的几个人影忽隐忽现,还不时飞过来一两颗子弹打着招呼,追击到现在,连射带炸已经倒下了七、八名帝国的勇士。无论如何今天不能放过这几个卑鄙无耻、专打黑枪的支那人,哪怕是追到富士山也要抓住他们,然后一刀刀慢慢的砍死! 可是他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在平地上分兵包抄本来是没有错的,可是这里地形复杂,他们根本不熟悉,不考虑实际情况就盲目下令,天知道包抄的人马什么时候能够迂回成功。 经过近一天的奔波,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鬼子追击的队伍散得很开,满山遍野都是乱七八糟的枪声。追在前面的鬼子一个个东倒西歪,几乎连枪都抓不住了,而鬼子军官早就不叫唤了,这全是累的!最后他恨恨地停下脚步,收兵休息。 西天上的一弯新月挂在天空,朦胧的月光下,想好好休息的鬼子,却发觉连想睡觉都变成了奢侈的想法,他们更加没有赏景的怡然心情。 夜晚是袭击者的天堂,夜幕降临后,鬼子感到压力骤然增大,偷袭者的冷枪不断,似乎还从多处不断的向他们压缩过来,而且人数似乎也在不断的增加。一波接一波,整个晚上都没有停止。 川畸坐在一块大青石上,听着四周断断续续的枪声,心烦意乱。他憎恨这样的战争,因为这样一点也不能施展帝**队的威力。他简直为自己感到羞愧,不能在战场上树立功勋,却要在这穷山沟里与一伙暴民武装纠缠不清。 他点了一支烟,只吸了半截,就不耐烦的扔到地上。他现在还保持着冷静,知道由于不熟悉地形,在夜晚出击是很危险的,只下令严密监视,否则他早就亲率部队出营而战,消灭这伙该死的暴民。 “情报工作太差了,总是没有确切的情报,更找不到一个老百姓。”川畸很愁闷的摘下军帽,挠着脑袋,面对现实,他隐隐发现此次讨伐与他的想象相差太大,却又得不出一个合理的结论。 啾,一声尖啸让川畸霍然站起,大吃一惊,炮击,暴民竟然要炮击宿营地。这个念头刚起,炮弹已经落地爆炸,宿营地内立刻一片喧哗和惊呼。只打了两炮,七星营士兵便拉着山炮趁着夜幕跑掉了,留给日军的是彻夜的紧张和戒备,还有一个难以入眠的夜晚。 大铜锣这个地方名字很怪,地形也很怪,开始是相距不远的两道山梁,南边通向一个圆形的小谷地,中间的通向山顶,如果从山顶要到达小谷地,却只能绕着走,不能直接扑下来。据山民讲,圆形的小谷地就是锣,中间的山梁加上山头就是敲锣的棰。虽然人们从来也没有用铜锣引出藏在山里的传说的金鸡金牛,但它在人们心目中却总是那样威武神奇。 所以把此地叫大铜锣倒也贴切,这里地形复杂,看似离得很近,但沟深路陡,敌人一旦分开前进,就很难互相支援。没到过这个地方的人不会了解这里面的秘密,鬼子就更不会知道。骚扰部队徐徐向此地后退,醉翁之意不在酒,七星营的主力便集结于此,准备给日军一个沉重的打击。 洞口火堆噼噼啪啪的燃烧着,映得王德标的脸色忽明忽暗,他有些出神的望着辽阔的夜空。一轮月亮挂在山顶,水一般的清光静静的洒落下来。星星也因此减了颜色,闪烁着淡淡的光芒。 “将军,您还未休息?”武曲营营长张臭头轻轻走了过来。 “你不也没睡吗?”王德标微微一笑,拍了拍坐着的大石,示意张臭头也坐下说话。 张臭头长得圆眼,肉鼻子,眉毛很短很粗,头上剃得发亮,脖子几乎与头一般粗,颧骨与右耳之间有一块不小的疤,听说是打盹时,被母驴啃了一口留下的印迹。一想到这个,王德标就想笑,被母驴啃,倒不如说被母驴亲更加形象有趣。 虽然张臭头貌不惊人,抵抗日军却是比较早。1895年10月,张臭头、张犁便组织义民,开始不断攻击日军及警察。自投奔王德标以来,也是尽心尽力,执行命令,参加训练,率兵出战,都中规中矩,让人挑不出毛病。 虽然说张臭头在思维上可能缺少创造性,但王德标对他却也没有特别不满意的地方。的确,有些天才将领不需要别人出主意,而是自己思考问题,自己定下决心,周围的人只是执行他的意志而已。但这种巨星一百年也难得涌现出一个。在大多数情况下,军队指导者都需要顾问,所以,他很早便开始组建参谋部。到目前为止,虽然只是略具雏形,但随着参谋们素质和知识的提高,发挥作用只是时间的问题。就以此次反扫荡为例,制定计划时,王德标便有意少说话,给参谋和将领们充分发挥的空间,自己只是在旁指点提醒,最后再加以归纳总结。 ------------ 第六十五章 开枝散叶的设想 “倭奴明日中午便要到了”张臭头习惯性的摸着脸上的伤疤,圆眼睛眨巴着说道。对王德标,他在内心里是感激的。带着一支残破的队伍前来投奔,王德标却委以重任,一跃成为一营之长。几仗打下来,看着自己的部队日益精壮,这心气也就高起来。而且,一介草民成为“朝廷命官”,那是光宗耀祖的事情。在台湾,黑旗军七星营才是正统,王德标才是正牌,反正在他心里是这么认为的。 “紧张?迫切?”王德标笑着调侃道。 “跟着将军与倭奴战了几场,属下现在不知何为紧张。”张臭头不轻不重地拍了记马屁,咧嘴笑道:“将军想说的是不是害怕?”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怕伤你的自尊。”王德标点头承认道。 人都有保持心理平衡的需要,一种交往如果不能维持一方或双方的心理平衡,势必造成关系的裂痕。而坦诚相待确实是维持心理平衡的一种好方法。因为虚假常常比坦诚调子高,但曲高而和寡;虚假往往比坦诚念头远,然欲远则不达。坦诚的好处就在于避开空谈、切准实际,让目标可视、可信、可行。 对自己起家的手下,王德标不仅把他们看成下属,更把他们看成兄弟,都说患难见真情,确实不假,与他们坦诚相待,是众心归一的最好办法。 张臭头笑了笑,随后又轻轻叹了口气,幽然说道:“害怕,当初见到倭奴时害怕极了,可倭奴残暴,害怕也难逃毒手。属下的母亲只不过扒墙偷看,便被倭奴射杀。属下心里一恨,便连害怕也没有了。” 泥人也有土性,如果不是被逼到绝路,谁会豁出命去。千古艰难惟一死,张臭头算是拚死豁命的勇士,但是对很多人来希望在忍辱苟生的情形下,事情会有转机。人对本身生命的珍惜异乎寻常,不论这个生命处在如何恶劣的情形之下,都要活下去,对这种情形,有一个专门名词叫做“偷生”。 “忍辱偷生不如奋起一搏。”王德标伸手拍了拍张臭头的肩膀,夸赞道:“你是好样的。” 张臭头苦笑着说道:“属下拜了个干娘,也算是心有所属,将军对此事想必是知道的。” 嗯,王德标点了点头,这个对母爱甚为依赖的家伙,愣说住在草岭村的刘韩氏极象他的娘亲,三番两次上门,终于让老太太点了头,收下这个干儿子。 “臭头,你这个名字为啥叫这个,怪怪的。”王德标好奇地问道,以前也觉得奇怪,一直没好意思问,今天谈得融洽,说出来不仅不会引起不快,反倒显得更亲热一些。 嘿嘿,张臭头讪讪一笑,不自然地摸了摸脑袋,说道:“属下小时头上长了个癞痢,气味难闻,久治不愈,人皆以臭头相称。直到十八岁才由一走方郎中治好,但臭头之名已经叫熟,改不过来了。” “还是改回本名为好。”王德标失笑道:“对了,你本名叫什么?” “张阿基。”张臭头说道。 这个也不怎么样,王德标摸着下巴想了一会儿,笑道:“名字就是个代号,臭头就臭头,倒让人记忆深刻。你是嘉义布袋镇人,和本官说说那里的情况,黄国镇此人又如何?” “黄国镇?”张臭头望着火堆,思索了一会儿,开口说道:“其志不小,恐难居人下。其与叶裕、张德福、许万枝等人歃血为盟,结为异姓兄弟,号称‘十二虎’。属下与许万枝有旧谊,据许透露,黄国镇有秘制龙袍等大逆之物,是以属下未投奔于他。” 这倒不是假的,黄国镇确实于1896年七月改元大靖,自称皇帝。不过,这倒不能说明志向远大,只能说明其眼光短浅,浮躁虚华。穿上龙袍自称皇帝简单,但必然失去守旧士绅与百姓的支持。 “本官日后拟派你率军回嘉义发展,你怎么看?”王德标探询道。 中国人在传统中一直讲究子孙满堂,繁衍不止,称之为开枝散叶。向南向北两路挺进,再建根据,与老区遥相呼应,统一行动,让整个台中地区燃起烽火,使敌人顾此失彼,处处受牵,这是王德标的真实想法。 “属下绝无自立旗号之意,更无独立发展之能,追随将军绝无二心。”张臭头误会了意思,急忙撇清自己。 “对你,我是相信的。”王德标摆了摆手,笑道:“开枝散叶,这是战略安排,并不是让你出去单干。不仅是你,小七、黎鲁、陈火可能都要出去。你们先是占根据地,然后再设法连成一片。军队猬集一地,虽说力量大,但发展空间有限,而且后勤压力也很大。” “原来如此。”张臭头松了口气,仔细思考起来,王德标轻轻站起身,走到火边,从吊着的水壶时倒了两碗热水,一碗递给张臭头,一碗自己端着慢慢喝起来。 张臭头边喝边想,好半晌才缓缓说道:“嘉义县倒是有几个好汉子,内埔的郭金水、朴仔脚的林添丁、阮振皆好侠善斗,若能使他们投靠过来,则容易多了。” “加入七星营自然最好,但先联合也是可行。”王德标说道:“只要不放下武器,只要坚持抵抗,只要没投降倭奴,都是我们争取的对象。以德服人,以诚感人,以威震人,绝不内斗,只有如此方能尽收人心,尽揽人才。” “将军送给铁国山武器,又送教官,也是此意?”张臭头似乎有些领悟,现在武器的需求最为迫切,王德标送给铁国山几十条快枪,这让七星营很多人心痛不已。 “对,正是这个意思。”王德标点头承认道:“他们奋起抗倭,不失为血性男儿,帮助他们也在情理之中。心胸要宽广,目光要长远,不可为眼前蝇头小利所惑。” 呵呵,张臭头自失地一笑,仔细回味着王德标的话。 ------------ 第六十六章 谷地伏击 睡眠不足,会使人心情忧虑焦急,而且使大脑得不到充分的休息,就会影响大脑的创造性思维和处理事物的能力。 川畸用凉水洗了洗脸,觉得清醒了许多,他恨那些卑鄙胆小的偷袭者,特别是看到又有十几名帝国士兵因为伤亡而失去了战斗力之后。难道支那暴民就不能堂堂正正与帝**队打仗吗?他们象讨厌的蚊子,在军队周围嗡嗡叫着,有机会便上来吸血,令人厌烦到了极点。 在山地地形进行攻击行动是困难的,需要付出很大的代价。山地战中的士兵不仅必须打击敌人,而且也必须勇敢地面对残酷的地形因素所造成的作战困难。这些条件要求低级军官必须进行坚强的领导,不但必须在领导活动中以身做则,而且也必须在精神上足够坚强。 川畸对自己和军队的坚强很有信心,更认为这样的小规模骚扰袭击无法阻止帝**队前进的脚步。他认为敌人的频繁活动,正是表明了他们心虚、害怕,而且当敌人用一件事来要使你害怕之际,你就绝不能感到害怕,而且还要使敌人以为你非但不怕,而且喜欢!换句话说,当敌人不希望你前进的时候,你更要反其道而行之,用这个原则来应付敌人,通常十分有效,川畸此时自然而然地运用了出来。(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 书 网) 仔细眺望了片刻,川畸又询问了向导,看来这个向导对此地也并不是特别熟悉,只知道两道山梁都通向草岭,其它的就说不清楚了。这使得川畸只能依靠自己了望的结果进行判断,两道山梁看似不高,离得也不甚远,又都隐隐有旌旗飘动,那最稳妥的办法就是分兵两路,互相照应着前进。这个方案看似无懈可击,且得到了其他军官的同意。 鬼子终于分兵前进,是的,看起来很安全,两支部队能通过望远镜和旗语保持联系,这样还有什么问题呢?如果敌人出现,便能两路夹击,川畸和黑木等军官现在倒是希望能有一场酣畅的战斗来渲泄连日来的郁闷。 “敌人似乎正在做饭休息。”黑木放下望远镜,指着远处腾起的炊烟,笑着对手下说道:“给左翼打旗语联系,前方似有敌人,我部将一鼓作气,追上去。告诉士兵们,建功立业就在今朝,迟误不前者,严惩不怠。” “哈依!”鬼子军官答应一声,转身命令通讯兵挥动小旗,给左翼川畸部队传递着消息。 小谷地,方圆不足五百米,确实象个圆圆的小巧的铜锣,四周不足十米高的小坡上是密密的树木和杂草,而旁边的主峰则更象是一个大得出奇的鼓槌。 当鬼子冲进来的时候,炊烟还在枭枭升起,几百米外,一群士兵正在休息做饭,他们似乎没有想到追兵会这么快便来到,乱喊乱叫着一窝蜂似的仓惶向另一面的谷口逃窜,他们逃得是如此狼狈,丢下了一地的东西。 “牙西格格!”黑木一声嚎叫,挥舞着指挥刀,指挥部下追了上去。 “杀啊,冲啊!”日本兵仿佛饥饿的恶狼,嚎叫着,打着枪向前猛扑,连日来的沉闷终于迎来了正面交锋的机会,而且看起来这伙暴民只会偷袭,见着帝**队便吓得屁滚尿流。 哗,山坡上一块草皮被掀掉,一个战士从藏身洞中露出了脑袋,接着越来越多的战士露出头来,伸出了黑洞洞的枪口,然而这些变化并没有引起在兴奋中的鬼子的注意。 “轰”随着一声巨响,连环雷一个接一个的爆炸,就象无数石头投入了平静的水面,激起无数漩涡和浪花,黑色的烟柱此起彼伏,碎石和着泥土冲天而起,横扫着挡在前面的一切障碍。把鬼子象稻草人一样毫不费力地击倒,抛起。 硝烟还没有散尽,“冲啊,杀啊!”以逸待劳的七星营士兵已经从四面的坡上冲杀下来,刺刀闪着寒光,负责掩护的加特林机关枪“哒哒哒…”喷射出无情的子弹。两门架在高处的山炮也发出怒吼,将炮弹砸向鬼子。 两个营的兵力,在小小的谷地内形成了二打一的人数优势,再加上突然的地雷的打击使鬼子一下子混乱起来。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同样让另一路敌人大吃一惊,听着山谷中飘荡不绝的回声,川畸的脸色一下子变了,难以置信的举着望远镜观察,却只能看见小谷地里腾起的粗壮黑烟,听到如爆豆般的枪声。 “快,急速下山,增援左翼。”川畸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急吼吼的催促着刚刚爬到山顶,汗出如雨的鬼子,“给右翼发信号,询问情况。” 杜猛生仔细瞄准,稳稳击发,一颗子弹飞离了枪口。子弹轻轻松松地穿透了鬼子的胸腔。小鬼子一头栽倒,带着满肺咽不进的气体,去见天照大婶了。 王德标也没闲着,他的子弹很干脆地射进了黑木的脑袋,黑木的颅骨顿时改变了形状,整个人的身子像被雷击中了一样,抽搐着向侧后方倒去。 一个鬼子护卫兵跑向指挥官,准备救护。一颗子弹带着尖啸,钻进了他的前胸,鬼子上半身往上弹了一下,然后重重的摔倒在地,杜猛生象是和王德标比赛般快速拉动着枪栓。 射击声、喊杀声响成了一片,在这片小小的谷地里,七星营战士与侵略者舍生忘死地厮杀着……… 川畸率领鬼子们紧赶慢赶,一个个累得象狗一样吐着舌头,终于在四十多分钟后赶到了一片狼藉的战场。地上几个大坑还在冒着缕缕青烟,残缺不全的尸体倒在遍地碎石当中,有些尸体成了马蜂窝、麻布袋,残肢断臂、破烂枪械抛得到处都是,鲜血和脑浆混合着在地上流淌。 ------------ 第六十七章 连续作战 没有伤员,没有敌人,川畸阴沉着脸,在屠宰房般的战场上慢慢走着触景生情,现场惨烈的场景也让其他鬼子又怒又怕,一股兔死狐悲的情绪在蔓延。按照川畸的命令,这些残骸尸体将被扔到弹坑里,草草埋葬,讨伐结束再火化寄回国内。埋骨异乡,成为孤魂野鬼,日本鬼子也是迷信的,各人心里对此都有些不舒服。 杜猛生独自一人藏在覆顶的掩体内,看着忙碌的鬼子兵,他已经发现了鬼子队伍中的川畸,但这个带着望远镜挎着指挥刀的鬼子军官身前身后老是有人,使得他一直难以下手。就在他要放弃那个最大的目标时,机会却突然幸运的出现了。川畸突然快走两步,跳上一块大石,举起望远镜向着四周瞭望。 当川畸的望远镜刚刚转到杜猛生隐藏的树丛时,杜猛生瞅准这个机会,又快又稳地让一发子弹飞出了枪膛。川畸在望远镜的视野里觉察到草丛里好像有什么轻轻动了一下,又听见了枪声。但是,他已经来不及作出反应了。子弹轻轻松松地射进了他的胸腔。特意处理过的弹头在川畸身体产生的内爆效应,一瞬间震碎了他的无数个肺泡。他象被人重击了一拳,从石头上栽下来,随着呼吸,鲜血从他的口鼻中喷出。不久鲜血就会堵住他的气管,他再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杜猛生快速移动着,沿着早就设计好的路线撤退,一击而中就转移位置,王将军说过,一个好的狙击手绝不能在一个地方连续射击。 支那人实在是卑鄙无耻!藤野只觉得浑身发热,不顾身边士兵的劝阻和保护,象狂化的兽人般冲着周围的山林愤怒的嗥叫,手里的指挥刀东指西指,机枪和步枪随着他的指挥刀,向外喷吐着侵略者的愤怒。 杜猛生已经来到了设定的二号狙击阵地,那是两块巨大的岩石,中间只露出尺把宽的缝隙。 他的准星快速瞄准了这个不知死活的藤野,乱枪之中,杜猛生手里的步枪轻快地往后动了一下。这样多少会掩盖他的射击声,这样日本兵就难以轻易判断出他的隐蔽位置,说不定,可以多干掉几个小鬼子。 子弹带着对侵略者的仇恨,射进了藤野的脑袋,先是爆裂了他的左眼球,接着头也不回地蹿入了他的颅内,在里面做着自由翻滚,将脑子搅成了糟豆腐后,最后在他后脑为自己打开了一个告别的大血洞,宣告了此次旅行的结束。 这个马蜂窝可捅大了,连续两名指挥官被打倒在地,鬼子兵都急眼了,狂喊乱叫着,向四面不分青红皂白的射击着,外围搜索的鬼子也加快脚步,向外扩展着搜索范围。 杜猛生快速收枪,伏低身子,开始跑路,这下子收获可大了,两个倭奴的大官,王将军不知该怎样奖励自己。 在二战中对狙击手给予足够重视,并且给狙击手在行动中的自主权,还创造了令人咋舌的战绩的国家以德国和苏联最为出色。只要查看一下著名狙击手的排名,便可以清楚的明白。 苏联在1939年的苏芬战争中,吃了芬兰狙击手的大亏,伤亡巨大,所以苏军非常重视狙击战术的研究和狙击手的培养。仅1939年一年,前苏联就生产了8万多枝莫干纳辛式狙击步枪。这些狙击手在卫国战争中的城市战中大显身手,涌现出瓦西里等一大批高手。并且在进攻东北时使号称精锐的关东军闻风丧胆,让那些幸存者每每想起都觉得毛骨悚然。(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 书 网) 川畸、藤野、黑木是不幸的,也是幸运的,他们提前尝到了狙击手的死亡盛宴,一个人一杆枪,对鬼子队伍造成的影响却是极其巨大的。一般的军队,即便是经过严格训练的精锐,当主将在两军对阵时突然死亡,通常也会士气低落乃至斗志全无,而没有了统一指挥的军队就很容易崩溃了,这样的战例比比皆是。 杜猛生通过考验,成功完成了任务,在队友的接应下,返回了队伍。他立刻被提升为狙击队队长,战后将在全军选拔优秀射手,统一接受王德标的亲手训练。 狙击手是用来骚扰敌人的,是通过少量多次杀伤敌人来使敌人夜不能寐、食不甘味、排泄不畅的,所以王德标并不想使狙击手在一次战斗中充当大杀器。而且对于游击队来说狙击手弥足珍贵,不宜暴殄天物。 失去了指挥官的日军队伍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按照鬼子的规矩,指挥官战死,下面的军官是要负责任的,所以剩下的小队长认为必须要报复,不取得一些战果,实在没有办法回去交待。哪怕只抓到一个不相干的支那人,也可以向上面搪塞,说他就是杀害川畸阁下的凶手。 日近黄昏,大半天的时间过去了,鬼子的队伍散得很开,满山遍野都是乱七八糟的枪声。鬼子们一个个气喘吁吁,而鬼子军官早就不叫唤了,这全是累的! “阁下,夜晚留在山区是很危险的。”一个鬼子伍长低声向硕果仅存的小队长报告道。 鬼子小队长无力的摆了摆手,连发火的劲头都没有了。他抬头望了望周围起伏的山峦,无声的叹了口气,这里是支那人的战场,并不适合皇军在此展示威武。 白白折腾了一阵子,鬼子撤兵了,这伙侵略者继续在山区战斗下去的决心和意志丧失殆尽,而且他们不敢在夜晚的山区宿营。 然而,鬼子们想全身而退的想法再次被打破,他们的延误给了七星营重新布置的时间,退路已经被完全切断了。 鬼子小队长举着望远镜,心不停地向下沉,目镜中冒出了几颗脑袋,接着是更多的人,更多的枪口,敌人的阵地死死地卡住了出去的道路。 “八嘎牙鲁!”鬼子小队长放下望远镜,因为愤怒而大口喘着气,现在终于能与敌人正面交锋了,但时间、地点都不对,帝国士兵疲惫劳累,敌人不仅人数占优势,而且是以逸待劳。而且在这样的地势下进行战斗,由于复杂的地形,攻击一方不易展开兵力,对于主动防御一方则是非常有利的。 但是,现在还有别的选择吗?向后退,暂时避开敌人的阻击或者走另一条道路?可天色已晚,在山区行军或宿营,想想就让人感到恐惧。 “倭奴,死期到了。”七星营士兵们突然齐声呐喊,回音在山谷中久久回荡。 鬼子小队长的瞳孔在收缩,以前是欲得一战而不得,现在是欲不战而难退。武士的荣誉,军队的士气,都使得他难以下达后退的命令,而且后退的结果可能更加危险。 “倭奴,死期到了。”七星营士兵们再次齐声呐喊,声势更胜刚才。 鬼子小队长终于下定了决心,他腰背挺得笔直,抽出指挥刀,向前一指,高声喝道:“武士们,为天皇陛下效忠,为帝国建功的时刻到了,抖起武士道精神,随我杀出一条血路。生死成败,在此一举,为了天皇,为了大和之魂,为了荣誉,全力冲锋,决死一战。” ………… 寂静的夜晚,天空低矮多星,银河横亘头顶,空气湿润,夜雾迷濛。已经是后半夜四点多钟,正是人睡得正香甜的时候。 起雾了,这是丛林山区特有的气候景象。象灰色的烟雾,象从魔鬼的巨口中吐出,在树林里翻卷,又象地下烈火升起的浓烟。微风把它慢慢地推动,渐渐扩散开来,粘湿的微粒浸入人的肌肤,黑色的山峦在这浓雾中悬浮起来,远处的东和村也变得朦胧和模糊。一切都象梦幻般,怪异、模糊、变形。 在中国的兵法中,提出战争的三要素是天时、地利、人和。现在,七星营,有哪一种要素可以依仗呢?首先,他们熟悉地形,可算是占地利;其次,对早晨起雾也有预料,可算占天时;人和吗,两战过后,又长途行军,虽然比较疲惫,但士气高昂,且人数与东和村之敌相当,又是偷袭战,可算占据六**和。 战机一旦出现,必须立即抓住,兵贵神速,绝不后拖,战机一旦丧失,就很难挽回!在大铜锣消灭川畸部队后,王德标率主力稍作休息,立刻以急行军的态势直扑日军后队驻扎地东和村。准备趁敌尚不知道其中一路已经被歼的情况下,予敌与夜袭,一举奠定胜局。 贪狼营与武曲营在规定好联络信号和佩带好识别标志后,趁着大雾开始向东和村潜进,王德标和张犁再次检查了两门山炮的观瞄,弹箱已经打开,仅剩的四十多发炮弹全部拿了出来。 ------------ 第六十八章 夜袭 五点,王德标猛地挥动手臂,下达了开炮的命令。(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好看的小说)张犁甩掉上衣,亲自装填,两门山炮几乎同时发出了怒吼。 “轰、轰!”两声爆炸在东和村里炸响,隔着浓雾,腾起的火光象绚丽的烟花。 炮兵们以最快的速度装填着,射击着,东和村里的火光一个接着一个,爆炸一声接着一声传了过来。村内的日军在酣睡中遭此突然打击,一片混乱,有不少在睡梦中便见了阎王或被倒塌的房屋压死压伤,更多的是衣衫不整的日本鬼子惊叫着跑出来,东张西望,不知所措。 负责进攻的七星营战士趁着村中的混乱,加速向前爬进,直等炮击一停,便是冲锋的时候了。 桥山盛满大佐在卫兵的保护下,只穿着白衬衣便仓惶跑出了屋子,放眼望去,到处是烈火浓烟,墙倒屋塌,砖瓦横飞的景象,帝国士兵乱纷纷地在街上跑着、叫着,四处躲藏,惨叫声、哀嚎声、爆炸声充斥于耳。一轮炮击把鬼子打懵了,所造成的混乱也是难以想象、难以压制的。因为鬼子根本就想不到七星营会用火炮,更想不到在驻地遭到了火炮的狂轰。(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 书 网) 桥山盛满推开卫兵,嚎叫着想将混乱的士兵组织起来。轰,一枚炮弹在旁边的屋顶炸响,瓦片碎石和弹片四处飞舞,他的头部挨了一下,立刻血流满面,被几个卫兵搀扶着躲至大磨盘下。 四十多发炮弹在不到三分钟的时间里便全部打光,随着一枚土制烟花在空中爆响,已经潜进到村子外五、六十米的七星营士兵爬起身,在东南两面呐喊着发起了冲锋。 这是猛烈的冲锋,士兵们带着一种疯狂的情绪不顾死活地冲向一片混乱的东和村,并且发出震耳的呐喊声,这种奇特的感染力抵消了他们对于死亡的恐惧,虽然谈不上排山倒海,但那种气势却是前所未有。 枪声大作,血战在浓雾之中展开,在残垣断壁和废墟瓦砾中进行。 轰,轰,轰!几道火舌,几片铁雨开路,披头盖脸的向鬼子射去,无数的铁砂子让人难以躲避。 嗖,嗖,嗖……一片闪着火花的土炸弹狠狠地甩了过去,“轰、轰、轰!”的连声巨响,硝烟弥漫,鬼子们一片死伤狼藉,惨叫声不绝于耳。哗啦,哗啦,墙角一阵颤动,土墙被炸得塌陷了下去。 雾气在烈焰中激荡,硝烟在气浪中奔腾,急骤的弹雨狂猛地射向敌人,同时伴着土炸弹的爆炸声。一时间血肉横飞,这是一场痛快淋漓的大战。 夜战在军事字典中的定义是:夜间进行的作战行动。它的特点很明显,就是可以隐蔽的行动,减少伤亡,迷惑敌人,出其不意,近战歼灭敌人。夜战是作战中有效的战法,无论是正规部队,还是非正规部队,都经常使用这种战斗形势。 在冷兵器时期,由于各方的远程火力的杀伤力和杀伤距离都比较有限,夜战就是一种经常使用的有效突袭手段。除了可以出敌不意,避免正面进攻的较大损失以外,还适合善战肉搏战的军队发挥自己的威力。 进入了火器时代,随着枪械等发射武器的兴起,夜战开始有了新的战法。七星营敢于进行夜战,并不是他们就擅长此道,而是日军根本就忽视这种作战方式。一方有准备,有联络语,佩戴标识,组织有效;一方已陷入混乱,猝不及防,各自为战。再加上七星营又有土炸弹这种夜战利器,在视线不好的夜晚,土炸弹爆炸杀伤面广,远远比步枪单发射击管用的多。所以,战斗从开始,七星营便占据了主动,两个营从东南两个方向奋力向村中攻击,用势如破竹来形容也不为过。 浓重的硝烟弥漫在大街小巷,炸弹的巨响此起彼伏,烈火浓烟中闪现着战士们的身影,日军溃败的迹象越来越明显。这个时候的日本鬼子无论战力还是意志,都不能和八年抗战时相提并论,在台湾更曾有过被主要是大刀长矛武装的义军夜袭击败的例子。现在,他们面对的是组织更加严密,训练更为有素,武器装备更加厉害的七星营,岂有不败之理。 “桥山阁下。”中队长山城横野终于找到了桥山盛满,他用力拔开几个卫兵,看着满脸是血的桥山盛满,焦急万分地说道:“请马上撤离此地,卑职在后掩护。” 桥山盛满没有作声,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似乎还未从突然的打击中清醒。 “迟疑会彻底断送所有人的性命。”山城横野咬着牙说道:“敌势甚大,攻击迅猛,人马已损失大半。阁下,您绝不能落到这伙暴民手中,这关系到帝**队的荣誉。”说完,他对几个卫兵咆哮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保护桥山阁下由西北角出村,向松尾部队靠拢。” “临阵而逃,武士的荣誉何在?”桥山盛满喃喃说道,目光里充满了绝望。 “百折不挠方为英雄。”山城横野的胸膛急剧的起伏着,厉声喝斥,然后深鞠一躬,说道:“阁下,请快走吧!”说完,他大声命令卫兵半架半扶着桥山盛满向西北方向撤离,自己苦笑一声,招呼残部向枪声最密集的地方扑去。 …………………… 迷雾像被扯碎的棉絮在晨风中飘散,太阳出来了,最后的迷雾散尽,天空出奇地晴朗。 村子里有的房屋还在燃烧,但火势已经被控制,烧焦的木头和鬼子的尸体衣物仍在冒烟。被炮弹击中倒塌的残垣断壁下有很多鬼子的尸体还未清理,有几具尸体被烧得龇牙咧嘴,充分表现出死前的极端痛苦,空气中散发着人肉、头发、胶鞋、血腥相混合的恶臭。有的尸体脑袋已成为黑炭,面目已无法辨认,有的则被烧得像一段弯曲的木头,有的中了枪弹,在地上扭曲着像是临死前的痉挛——这真是一幅惊心动魄的图景。 又到一家团圆时,祝大家元宵节快乐。 ------------ 第六十九章 撤退 此次讨伐日军的辎重大部在此,虽然被炮火毁去了一部分,但七星营依然得到了丰厚的回报。此战得胜,也就意味着此次日军的讨伐以失败告终,其余日晕最明智的做法便是趁着还未弹尽粮绝,尽快退出根据地。 王德标缓缓地走在村子里,他欣慰地发现,仅仅这几天的战争经历,就使七星营的士兵更加成熟起来,他们信心大增,战斗的渴望在他们兴奋不安的眼里涌迸散发。一个个精力充沛,不知疲倦地搬运着缴获的物资。 “炮弹,一颗也别落下。”张犁指挥着炮兵在辎重堆里翻拣着,将一箱箱炮弹装上车,不停地抚摸着一门被炸坏的山炮,满脸的惋惜。 “要抓紧时间。”王德标大声提醒道:“运不走的先埋起来,日后再起出来,怎么都跟守财奴似的,连粒粮食也不放过。” 虽然日军可能采取最直接的办法——撤退,但也不排除最后的疯狂,七星营连番作战,伤亡不小,士兵也疲惫劳累,尽快离开此地,进行短暂休整,才是最保险的策略。 几个本村的战士立刻报告家里有地窖,而且还知道一些其他居民家的位置,这样一来,清理辎重物资的速度大大加快,一个小时后,部队开出了东和村,向山林中撤退。 临近中午,部队进入了峡谷,这是个清幽的地方。一条小河缓缓流过,两岸丛生着没人膝盖的野草,草丛中点缀着各色的小花,花朵只有女孩子小手指指甲的四分之一大,蝴蝶才一吻她们,就害羞地弯下腰去。 简单吃了点饭,战士们便纷纷在树荫下倒头大睡。而王德标却要布置哨兵,检查伤员,黎娅等人也忙得脚不沾地。好在缴获了不少药品,这使得伤员救治的成功率大大增加。等到他们伤愈归队,那可都是经验丰富的老兵了。 等忙碌已毕,王德标走到河边,洗了洗手,找了块石头坐下,伸手捏摸着有些酸痛的脖颈,看着河水不慌不忙地流过,思考着下一步的行动。 轻轻的脚步声由远而近,夹杂着一丝汗味的女儿香飘入鼻孔,一双柔软的小手伸过来,在他的肩胛处拿捏着。不用看,他便知道是黎娅站在身后。 他和黎娅的亲密关系,很多人都心知肚明,只是嘴上不说而已。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 书 网]但他们已经将黎娅看成了未来的将军夫人,王德标的禁脔,对黎娅的态度尊重而恭敬,处处照顾有加。王德标也不是不想光明正大地娶了黎娅,但他总觉得自己作为最高长官,开这个头儿不太好。自己成亲是不是会影响士气,会不会让众人起而效之?有时候,象王德标这样的聪明人,也会被最简单的问题所困扰。因为聪明人想问题,总是向艰深的那方面去想,不会向简单方面去想,而事实上,有许多许多表面上看来极其复杂的问题,答案却是十分简单的! “坐下歇会儿。”王德标伸手握住黎娅的小手,将她拉到身前,挨着自己坐下。 一棵梧桐树用它的圆叶子织成多孔的荫影,覆在他们身上,远处天边的白云飘浮,山林中不知名的鸟儿不时发出喳喳的叫声。在苍茫天地之间的这一角,清风徐来,万物各得其所。 开始是拉着手,静谧安详的气氛让相爱的男女心贴得更紧,不知是王德标在用力,还是黎娅主动靠近,两个人的肩膀挨在了一起,都倚靠在树上,微微闭上了眼睛,听着风声、水声、树叶的哗哗声,还有彼此的心跳。自然的环境,自然的动作,自然的心情。没有多余的温存和亲热,两个人静静的挨靠在一起,似乎连身体到心灵都融化在了一起。 …………………… 尸体一具一具被架在大火上,火焰熊熊燃烧,吞噬着强盗丑恶的躯体。旁边的日本鬼子脸带戚容,默然肃立。 桥山盛满逃脱之后,集结了另两路人马,于当天午后杀回了东和村,入目是残垣断壁和横七竖八的帝国士兵的尸体,这种景象给日本鬼子很大的心理触动。 辎重粮草损失殆尽,部队损失过半,是该做出决断的时候了。桥山盛满从暴怒和失落中强自振作起来,权衡的利害得失后,终于下达了撤退的命令。撤出这片让帝国勇士洒下鲜血、抛下生命的伤心地,回到云林,重整旗鼓,再来雪耻。 日本人每次吃了亏,基本上都要报复和发泄,这已经成了规律。即使这种报复和发泄并不能达到目的,但只要在根据地烧一些房子,捉一些老百姓冒称战俘,回去写一份斩杀虏获的报告,也就算多少挽回了皇军的面子。老百姓是捉不到了,那就只好冲着不能跑的房子发火了。 黑烟滚滚,烈焰升腾,从东和村撤兵,一路上鬼子经过的村寨都是这样的景象。 然而,撤退,说起来容易,但撤退不等于逃跑,在军事上却是一件极为危险艰巨的事情,因为它要承担在撤退过程中遭到敌军攻击而崩溃的危险,而且撤退时士兵情绪本就不稳定,遭遇到追击、阻击时,往往兵无斗志,溃败的系数比平时要高很多。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当是你们家菜地呢?王德标自然不会让鬼子轻松退出根据地,他集结了全部能战之兵,以急行军的姿态追上了日军大队。 不是鬼子走得太慢,而是他们欲快而不能,破军营已经在路上埋设了大量地雷,设置了不少阻击阵地,破坏了道路。鬼子大队频遭袭击,不得不四下照顾,行进速度自然缓慢。 桥山盛满深知耽误一天,便多一分危险,等到随身携带的粮食吃完,军队将不战而溃。再加上讨伐队的兵力现已不占优势,所以他狠下心肠,命令部队不惜代价,拼命前进。 ------------ 第七十章 生化武器? 前有堵截和地雷,后有追兵不时发起骚扰性进攻,日军狼狈不堪,左右支拙,伤亡时时增加,等到桥山盛满终于逃出了根据地时,原来一千余人的讨伐队只剩下了不足两百人。且这些残兵也是丢盔弃甲,失魂落魄,士气全无。 桥山盛满看着自己的残兵败将,不由得仰天长叹,热泪长流,“轻敌,冒进,不了解敌人的情况,更不熟悉敌人的战术打法,真是悲哀啊!此乃鄙人之滑铁卢,毕生之耻辱。” 残阳落日,天边的晚霞象战场上悲壮的鲜血,浩瀚的长空和汹涌的山峰模糊起来,为大地披上了一层苦涩苍凉的色彩,象一曲古代的悲歌从天洒落,使人想到渺远的历史,又想到变幻莫测的未来。 王德标不知道桥山盛满竟把自己比作拿破仑,更无暇去嘲笑他的狂妄,鬼子退了下去,把根据地糟蹋得也够呛。部队一边休整,一边要帮助百姓修房、盖屋,重建生活。但这次反扫荡的胜利意义极其重大,不仅是军队得到了血与火的考验与锻炼,更让根据地的民众增强了信心。 能够击退日军大队级别的扫荡,这意味着日军每次扫荡前,集结、筹粮、拉夫等的准备时间将会拉长,想频繁进行,人力物力皆不允许。而且己方预警的时间将大大提前,敌人不会从天上掉下来,是有来龙去脉的。敌人规模一大,他们出来就要拉夫,找向导,骚扰百姓,这样就暴露了他们的行动路线。 趁着日军退却,七星营再次向外扩张,依托山区,向南、北两个方向伸展开来,一举将二十几个村镇划入势力范围。先南、北,后向西,先农村,后城镇,七星营严格贯彻着既定的发展计划。这样既不过分挑战日军,以免招致频繁的报复,又能发展势力,壮大自己。 忙忙碌碌中,过年的气氛渐渐浓厚起来。春华民族传统的节日,无论身在何处,只要是炎黄子孙,都把春节当成一年中最重要的节日来过。台湾民间过春节的习俗与大陆相差无几,也是从自上一年的农历十二月二十三日“送灶”开始,直到正月十八“落灯”为止。 这期间最大的事情便是临时抗日政府的正式挂牌,以前虽然也行使职权,但一直没有个名称,很不方便。名正则言顺,有军队撑腰,陈星正式上任,成为第一任政府主席,并颁布了选举规定。(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无弹窗广告)春节后,各村公开选举村委会,政府只起监督和指导作用,绝不干预。当然,各村的村委会要遵行政府的政令,响应政府的号召。 除夕以前,人们便开始忙乱起来。家家大门都贴上了红艳艳的大字春联,有的还贴上了黄表纸印的门神。院子里供奉着天地,人们似乎为了掩饰对这位神灵的长年冷待,给他贴了一副对联:“晨昏三叩首,早晚一炉香”,横披是“敬神如在”。在锅灶上面的黑墙上.早已换了一张新灶王爷,人们封他为“一家之主”,在对联上坦率地要求他“上天言好事,回宫降吉祥”。除此以外,家家的祖宗牌位也都在堂前陈列出来,享起香火祭招。纵然人们并不很相信这些神灵的存在,但传统的习俗牢固地规定着只有这样才算过年,男人们作完这些应作的事情又忙着扭水扫院,铲除积土,准备用一阵紧张的忙碌换取春节期间的几天闲暇。女人们则忙着收拾家屋、扫除灰尘,在新糊的窗纸上细心地贴上一朵朵红纸剪成的窗花。然后又压碾蒸糕,做年菜,满村里炊烟缭绕,油香四溢,即使是最穷困的人家也要东挪西拼做一点过年的东西。 军队从缴获的物资中拿出了相当一部分,地方政府也拿出了部分公粮和钱款,慰问军烈属,救济贫困户。这种新鲜的做法极大地收取了根据地的民心,可谓是投资小,回报大。 “轰!”的一声爆炸,片刻后,“轰!”又是一声,硝烟还未散去,王德标带着几个人已经从掩体中跑出,快步来到爆炸点观察效果。 “好。”王德标冲着杜老实伸出大拇指,赞扬道:“干得漂亮。” “将军过奖了。”杜老实有些不好意思地憨厚一笑。 木柄手榴弹终于制造出来了,由于铸铁工艺不过关,兵工厂特意在弹体上加制了纵横的深沟,以增加弹片的数量,现在看来效果还是不错的。而且杜老实等工匠进行了大量改进配制工艺的试验,将提炼硝的次数从一次增加到三次,硫磺也进行四步提炼,从而增加了火药的威力。然后他们利用不同组配比率的火药配方研制出了缓燃火药,成功制出了延迟引线,从而突破了最后一道难关。 实验结果令人满意,但随后杜老实拿出的东西更让王德标大吃一惊。 “在火药中加入金针、硇沙、制铁子、磁锋等物,配制成使人肌肉腐烂的‘烂火药’;加入草乌头、芭豆、雷藤、水马等物,配制成使人说不出话来的‘见血封喉药’;加入江子常山、半夏、川黄等物,配制成使人昏迷不醒的‘喷火药’;加入桐油、豆粉、松香等物,配制成烧夷敌军粮草和营寨的‘飞火药’;加入头发、铁汁、巴油等物,配制成焚烧敌军革车、皮帐的强烧剂;加入猛火油等物,配制成得水愈炽能燃烧湿物的水战用火药;加入九尾鱼脂等物,配制成因风蔓延的燃烧剂………”王德标抬起头,疑惑地问道:“这些,都是研制成功的?” “回将军,这些都是明书《兵录火攻药性》中所记载。”杜老实恭谨地回答道:“如有需要,即可进行制造。” 王德标点了点头,手榴弹研制成功,杜老实等人信心大增,是想再建一功啊,这些东西看着很象武侠书中歹毒的唐门暗器,老祖宗们还真是阴险,就是不知道是不是有夸大其辞之处呢?想了一下,他还是决定放弃这些所谓见血封喉、烂肉腐肌的诱人的生化武器。 ------------ 第七十一章 简精华的担心 “老杜啊,兵工厂物资人员有限,现在只能重点保证手榴弹的生产,军队要尽快列装,与倭奴开战。/|”王德标不想打击杜老实的积极性,委婉地说道:“这些东西好是好,但都是书上的记载,要验证就要花费大量的人力物力,所以现在并不合适。” “将军,卑职明白了。”杜老实讪讪地一笑,说道:“这些东西看起来很厉害,其实不免有旁门左道之嫌,我脸小,挨不住旁人的说情,他们也是急于立功,请将军不要怪罪。” “呵呵,本官岂会怪罪。”王德标摆了摆手让杜老实安心,笑着说道:“部队打了胜仗,兵工厂诸工匠功不可没,这些都是记在功劳簿上的,奖励不是都发下去了吗?七星营刚刚开创基业,日后会有更多的赏赐。” “将军误会了,卑职等绝不敢嫌赏赐微薄。”杜老实真诚的说道:“有一席安身之地,全家能平稳安乐地生活,已是非常难得了。” “有功必赏,这也是本官的原则。”王德标郑重的说道:“老杜,手榴弹对军队的意义重大,我希望你们加班加点,大量赶制一批。而且希望你们能能继续创新,我有个小想法,你来” ………………… 铁国山,原名大坪顶,乃是云林东部的一座大山。山地势险峻,悬崖绝壁参差其间,羊肠小径,道路崎岖,荆棘丛生,说是天然要塞亦不过分。 简精华轻轻翻弄着柯铁虎带回来的《游击战术精要》,半晌,几不可闻地长出了一口气,将目光投向窗外。屋峦叠障,群山起伏,让人油然而生豪气。 轻轻的敲门声响过,一个手拿折扇的中年人迈步走了进来,正是他的同乡梅仔坑人李炳文。李炳文年纪比简精华大一些,家里是当地有名的富户,拥有一座茶山,十几顷良田。日本鬼子侵入台湾,初期是不管贫富,不分良莠,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李炳文最喜欢的小妾便被日军糟蹋,他一怒之下,捐资跟随简精华上了铁国山。他读过几本兵书,在基本是粗人的铁国山上是鹤立鸡群,他也自我感觉良好,颇有羽扇绾巾,指点江山的意味。平日言谈中,也时常透出要做初出茅庐之诸葛亮,一展心中所学,辅佐简精华建功立业的意思。 “九千岁,有新消息了。”李炳文摇了摇折扇,坐在简精华对面。 “什么新消息?先生”简精华对这位同乡还是很尊重的,再加上李炳文可算是在他最危难的时候助了他一臂之力,心中感激不能忘怀。 “七星营击退了倭奴,倭奴只有不到两百人全身而退。”李炳文缓缓说道,观察着简精华的脸色。 “这么厉害?”简精华吃了一惊,千人的讨伐队,折损了五分之四,这实在是一个惊人的数字,那七星营现在该有多少人马了?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据卑职估计,七星营必是仗着地利方得此惨胜,如今定是元气大伤。”李炳文别有心思地说道。 简精华微微点了点头,心里竟然有些如释重负,这连他也觉得有些奇怪。 “九千岁,据您所知,王大人学识如何?是否能写出此等”李炳文指了指桌上的小册子,笑着问道。 “王大人勇武豪气,可若说他能写出此书,我却不信。”简精华曾与王德标在曾文溪共抗日军,对他的印象还停留在那个时候,却不知此王德标已非彼王德标。 “假人之手,沽名而已。”李炳文直言不晦地说道。 “先生是说王大人是因人成事?背后另有高人指点?”简精华虽觉李炳文的话有些刺耳,却未加以驳斥,而是将信将疑地说道。 “因人成事,此话说得妙。”李炳文点头笑道:“三国时,刘备不过乃织席贩履之徒,因诸葛亮而三分天下,南面称孤。王德标不过一莽夫,何以能有军师之才?”说到这里,他觉得说得有些不妥,自己经常比作诸葛亮,刚才这番话岂不是有贬低简精华的意思,赶紧补救道:“九千岁,您龙虎之姿,手下战将如云,正当东征西讨,以建不世之功。请王德标担任军师一事,还请三思而行。” 简精华突然有所醒悟,自己一直在忧心什么。自从柯铁虎回山以后,对七星营和王德标是赞不绝口,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简精华潜意识里便存了王德标若来必然压过自己的念头。这也难怪,论官职,王德标比他高,论军队,如柯铁虎所说,七星营装备齐整,军威正盛。而他,刚刚被尊称为“九千岁”,也自认为手下兵将众多,足可一展身手,建功立业。如今各方面似乎都不如王德标,如让他屈居人下,实在让他如芒在心。他深为自己当初的决定而感到后悔,若是知道王德标兵强马壮,他绝不会以军师之职相邀,而是只提出联合作战的要求。 权力这个东西,一旦拿在手里,就象棒棒糖握在孩童手中,想让他放弃,绝对是一件困难的事情。人的想法更是在时时刻刻随着环境在变化,说什么淡泊名利,那都是骗人的鬼话。 “九千岁,防人之心不可无啊!”李炳文又阴阴地加上一句,“您可还记得晁盖火并王伦之事?” 李炳文是个功利心极重的人,王德标若出任军师,那他算什么?简精华屈居人下,他的地位也将随之沉落。所以,他极尽搬弄之能事,抓住了简精华留恋权位的心思,大力挑拔。 “王大人不是那样的人。”简精华与其是对李炳不如说是在安慰自己。 “那王大人身后的高人呢?”李炳文紧接着问道。 简精华不说话了,陷入了沉思,然后轻轻摆了摆手,示意李炳文靠近,两个人用低细的话语商量起来。 ………………… ------------ 第七十二章 过年 “杀,杀,杀!”一支义民组成的队伍正在教官的指导下,挥动梭镖练习着刺杀,虽然衣服杂乱不一,但经过这些天的训练,气势还是挺足的。(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无弹窗广告)/| 柯铁虎一脸阴沉地从远处走来,只是略看了看,一反常态地没有走近,而是拐了个弯向小溪边走去。来到溪边,柯铁虎抓起一根树枝在溪水里胡乱拔弄着,把水里的影子搅碎,很久很久,啪的一声将树枝扔到水里。 义军的两个首领张吕赤和赖福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远远的只见柯铁虎神色不对,便离开了训练的队伍,匆匆赶来,询问究竟。 柯铁虎瞪着大眼睛,望了张吕赤和赖福来一会儿,才忿忿地一跺脚,气道:“出尔反尔,非大丈夫所为。” “大哥,到底何事啊?”赖福来急着问道。 柯铁虎张了张嘴,转而又长叹了一口气,坐在大石上,呆了半晌,缓缓说道:“九千岁将我和几个大王召去,告诉我等,他已决定立李炳文为军师。” “不是说请王将军吗?”张吕赤大惑不解,抓了抓脑袋,说道:“若王将军来了,如何安排?” “如何安排?”柯铁虎翻了翻眼睛,没好气地说道:“九千岁已经送信与王将军,王将军若到,将让位于王将军,他甘愿为副。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 书 网]” “真的假的?”赖福来眨巴着小眼睛说道。 张吕赤摸着下巴想了一会儿,轻轻摇了摇头,说道:“这是以退为进之计,王将军看到书信,定不会来。” 唉,柯铁虎重重一捶大腿,苦闷地说道:“如此即陷我于不信不义,日后如何有脸再见七星营人马。” 张吕赤和赖福来互相对视,苦笑连连,对简精华如此行事都心存不满。 柯铁虎唉声叹气了一阵,站起身对张吕赤和赖福来说道:“你们回去继续训练士兵吧,铁国山不能内讧,这事情不要四处宣扬,抗倭事大,我的名声算什么?改日我向王将军负荆请罪,唉!”说完,摇着头慢慢走远。 …………………… 春节到了,据情报显示,日军没有行动的迹象,这使根据地的人们更能放心过年了。王德标却始终警惕着,为了保卫人们过好春节,他亲领一营前出至根据地边沿的西平村,在各个沟口、路口又派出了侦察组,增加了警戒。 部队进入了过年的欢乐年是魅人的节日,一切的气氛都给人一种甜蜜而愉快的感觉。各排领回猪肉、鸡、蔬菜、粮食,按照上级的指示,凡是房东一律都送给一份猪肉、白面。那些房东们感激得忙着替战士们剁肉、和面、包饺子。战士们也兴高采烈地帮房东收拾院子、贴春联。这些事情含着浓厚的兴趣吸引着大家,也在加深着军民之间的感情。 为了不让在外过家的战士们感到寂寞和无聊,也为了冲淡他们想家的念头,部队不仅在三十晚上安排了很多有奖小游戏,还请了个戏班子。 说到唱戏,在台湾一些乡村中,这是一种有趣的习俗:从大年三十晚上开始,一些寺庙里就演戏,那些在年前无法还债的人,为了躲避债主的催逼,就跑到庙里去看戏避债。要是债主追到庙里来逼债,就会引起公愤,会群起而攻之。这台戏从除夕一直演到初一早晨,欠债的人看完戏后就可以安安稳稳地回家团聚了。这种习俗叫“避债戏”,是社会的产物,却很有人情味。不过债主也有办法对付,即在大年初一穿上旧衣服,提着灯笼上门讨债,佯称自己是从年三十晚上追到现在尚未归家,灯笼都还提在手上,不能算是“新年讨债”,这种灯便叫“讨债灯”。但是除非积怨特别深,债主一般不会使用“讨债灯”。 王德标今天起得特别早,今天是大年三十了,节日的气氛笼罩着整个镇子,家家户户都贴上了红色的对联,有的还挂上了灯笼。但他今天的工作也是格外繁重,军队的调派、戒备已经排好了班次,越是这种时候越是要小心敌人的偷袭,尽管这种可能性很小。吃过早饭,他便在警卫队的护卫下,开始去各哨卡检查、慰问。 当然,王德标的春节慰问并不是“做秀”、“摆显”、“示威”,好像自己下去一趟,有多么的意义深远、多么的皇恩浩大。而且,他对后世那种浩浩荡荡、微风八面的领导春节慰问活动也是颇有看法的。 红包是必备的,春节期间值勤的士兵都有一份,能做到的王德标尽量做到,战争年月,让自己的兵能高高兴兴的过个年,也是他心中的愿望。 天黑了,虽然因为战争期间禁止制造和鸣放鞭炮,稍显得冷寂一些,但家家都灯烛辉煌、香烟缭绕。男女娃娃在街上蹦跳着,啪、啪,偶尔有胆大的孩子掏出去年珍藏的鞭炮放着,惹起一阵欢声笑语。 草草搭成的戏台,下面是几排长木搭成的桌子、凳子,再外面是几口大锅,翻着滚,饺子在锅里起起浮浮。不分官兵,不分尊卑,大家谈笑着,吃喝着,不时爆发出一阵阵哄笑。 王德标并不喜欢听戏,也听不懂依依呀呀唱的是什么,但却很喜欢这种热烈随和的气氛。菜肴不多,但都有一定的寓意。萝卜在台湾叫“菜头”,就是“好彩头”,吉祥的意思;全鸡的“鸡”,台湾方言谐音为“家”,有“食鸡起家”之意;经过油煎火炸的食物,表示“家运兴旺”;蔬菜,洗净后连根煮熟,吃时从头到尾,慢慢进肚,以祝父母长寿……… 这也是合家团聚,只不过这个家更大,人更多。大戏还未开锣,先是战士们以班为单位表演节目,虽然每人都只分了一小点酒,但说不上是酒精的作用,还是气氛真的让人兴奋。几首军歌唱下来,全场几乎沸腾,掌声、叫好声不绝于耳。王德标也用力鼓着掌,并响亮地吹了声口哨。此刻,他完全融入了这个集体,**在他的血液中涌动着,我不是一个人在战斗,而是和千千万万的人们一起在为国献身拼搏! ………………… ------------ 第七十三章 远方的决定 台南地区的潮州,阿猴南部的名镇。(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好看的小说) 台湾岛内的许多地名,与祖国大陆的某些地名是相同的。这是因为,在很早以前,移居台岛的先民出于对家乡故土的思念,便将自己原先在大陆居住地的地名也一起移了过来,以使自己和后代永远不忘家乡的根。例如台湾岛内的泉州厝、同安厝、安平等地方,就是大陆闽南泉州移民聚居的地方;漳州寮、南靖寮、芝山等地方,是大陆闽南漳州移民聚居的地方;而潮州、大埔寮、北埔、新埔、内埔、后埔等地方,则是大陆广东一带客家移民聚居的地方。正所谓血浓于水,这种一奶同胞的骨肉之情,又怎能为外人或地域所割断! 林少猫,原名苗生,号义成,乳名及浑号为少猫、小猫。此时正叉开双腿站在中院厅房门口,两臂交叉抱在胸前,望着云淡气爽的天空,听着外面的鞭炮声,思潮起伏…… 世居此地的林少猫经营着一家名为“金长美”的碾米厂,且身为厂东。此外,他还支配着当地的鱼类和豚肉市场。这一身份,堪称当地的望族。 抗日救国,匹夫有责。名商大贾,义应守土。当乙未割台消息传来,于民心仇忾沸扬之际,林少猫登高一呼,便即集合数百地方子弟投入黑旗军中,并转战台湾中南部,为拒日保台屡建战功。 刘永福内渡大陆后,台湾抗日战争进入新的阶段。此时,林少猫的抗日意志并未稍减,然却暂时掩藏行迹,潜回老家,表面经营旧业,且与屯驻此地的日本宪兵往来应酬,渐渐取得宪兵的信任。但在暗中却秘密联络分散的抗日力量,一方面与郑吉生等公开举事的义军首领保持密切联系,另方面直接部署手下的抗日骨干不断四处活动,或为义军筹集枪械弹药及粮饷,或不断偷袭对日军进行打击。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日本驻军虽寝食不安、疲于挨打,却怎么也摸不到对手何在,气急败坏之余,不得不承认:此人“长于计略,有神出鬼没之妙术与指挥数千抗日军之雄才大略。” 这里是他静思或招待义军的地方,不经传呼,任何人不得擅自进入花厅。因此,本来就很清静的中院越发显得寂静。花木稀疏,日影徐移,时间在寂静中缓慢地流逝。几只麻雀在阶前觅食,唧唧啾啾,怡然自得,对外面的鞭炮声不予理睬。 林少猫站得久了,有些累,便在靠桌的椅子上坐下.斟了一杯茶,喝了一口,从怀里掏出本小册子,正是《游击战术精要》,翻开首页,那几句他已经背得精熟的话又展现在他的面前,“星火四起,却未成燎原之势。此起彼伏,却无协调统一。长此以往,必被日军分而治之、各个击破。德标不才,对此深感痛心与焦虑,特将愚之游击心得奉上,以盼各抗日队伍有所收获……”。 台湾的抗日“三猛”,三者皆猛,又猛猛有别。北猛简大狮乃粗犷之猛,狮口如斗大声吼;中猛柯铁虎乃威武之猛,虎啸向天倭兽抖;南猛林少猫乃迅捷之猛,猫有九命悄声走。按综合素质来讲,林少猫是最为出色的,他足智多谋,机敏过人,深藏善隐,神出鬼没。他1896年六月义无反顾、抛家弃业,从此率部转战于阿猴、凤山、潮州庄、下淡水等地,屡屡重创敌军,抗日旗帜一直飘扬了七年之久。 许久,林少猫似乎下了决心,重重将小册子拍到桌案上,露出了微微的笑意。 ………………… 台湾四季如春,尽管从外界的变化很难看出季节的更换,但春天依然悄悄地准时来到。 “……予终不以官爵为荣,只知捍卫祖国,卫护黎民,不使东洋倭奴欺我中国为责任。此身虽微,热血常存。蛮夷野性,入寇台湾,亡国奴隶,知所不免。吾为军人,自宜竭力驰躯,不惜以铁血铸山河,强大种族,振奋精神……”王德标边读边不停点头,到底是读过书的,这文章写得很好,把自己的形象描写得很高大,很伟岸,自己很满意。 自我陶醉了片刻,他收起抚着桌上的地图,开始仔细研究。此时形势与八年抗战初期类似,日本人似乎特别喜欢占领大城镇,以为这样便是胜利。而广大的山区农村暂时顾及不到,或是兵力不足,难以全面控制。第一任台湾总督桦山资纪尽管采取了各种高压政策,台胞自发反抗日本殖民者的斗争仍然接连不断,防不胜防。1895年年底,由简大狮和陈秋菊领导的起义军向日本殖民统治的中心台北发起了进攻,震惊了日本朝野,这个家伙马上就要滚蛋了。 七星营缓慢而有计划地在山区和农村扩张势力,尽量不对日军重兵占领的城镇进行大规模进攻,但各营轮番化整为零,对鬼子的骚扰与袭击却是持续不断。在这种大仗没有,小仗不断的环境下,既减少了日军大举报复的次数,又锻炼的军队的战斗力。目前,七星营已经拥有一千之众,装备却不象台湾其他抗日武装,动不动便进攻大、中城镇,声势浩大,收效却不大。埋头发展,隐藏实力,以待时机,这个原则被很好地贯彻执行。 敲门声响了三下,卫兵推门走了进来,报告道:“将军,铁国山来了信使,送上九千岁亲笔书信。” 王德标接过信,径自打开,本来以为是说过些日子大会群雄的事情,但他读着读着,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又仔细看了一遍,不由得沉思起来,好半晌,对卫兵说道:“好好安顿信使,我改日再见,你去把陈副统领和张仲华参谋长请来。” ------------ 第七十四章 再送枪 卫兵走后,王德标在屋内转着圈,仔细推敲着简精华信中的字句,古人爱玩文字游戏,很多话不是直白的说,而是引用典故啦,引用成语啦,学识浅薄的人有时候难免领会错其中的意思。王德标生怕是因为自己的错解而造成误会,但信中词语虽然隐晦一些,但据自己理解确实是这样的意思呀! 不大一会儿,陈发和张仲华便走进了屋里,看王德标冥思苦想的样子,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等王德标将信展示给他们,这才恍然大悟。 两个人看完信,对视了一眼,神情很怪异,将目光投向王德标。 “瞅我干什么?”王德标翻了翻眼睛,用食指来回蹭着短短的胡髭,皱着眉头说道:“这信中的意思是不是不想让我去铁国山,本官学识浅,怕会错了意,才请你们来,有话直说好了。” 陈发干笑了一声,点了点头,说道:“依属下看,是这个意思。您看,这信中说铁国山人少枪缺,乃是浅池,又说您雄才大略,兵强马壮。那意思就是说铁国山水浅,养不下您这条大鱼。” 张仲华附和道:“原来请将军去当军师,如今军师一职已定,九千岁说什么虚位以待,不过是以退为进之计。” “要是本官装糊涂,真的去接位,又当如何?”王德标冷笑着说道。 “这个——”陈发一下子没适应王德标这天马行空的思路,张了张嘴,不知该如何说。 “这不太合情理吧?”张仲华也有些发蒙,略想了一下说道:“一般来说,将军明白此意,应当回信一封,说自己才具不够,婉言推却。如此,双方都不伤和气,也合乎人情世理。” 虚,真虚。明明不想让位,却说虚位以待,盛意拳拳。明明想将铁国山人马拉拢过来,反倒说自己才具不够。谦谦让让,一团和气,其实就是勾心斗角,只是不撕破脸皮而已。 “将军,您再看这信中附的礼单。”陈发接着解释道:“颇有水浒中白衣秀士王伦礼送晁盖等人的意思。” “不用说了。”王德标苦笑着摆了摆手,“刚才本官是一句戏言,哪会去做自讨没趣的事情。替我回封信,就按你们的意思写。礼物收下,也算是让他安心。 “自私自利,鼠目寸光,难成大事。”陈发好心劝慰道:“将军不必为此上心。” 嗯,王德标点了点头,挤出一丝笑容,让两个属下不必担心。 大多中国人精明而不聪明,对于个人和小团体的利益永远看得比国家、民族、集体的利益要重,拉帮结派,排挤打压,搞山头主义,自古以来,这都是司空见惯的事情。 事情虽不大,对王德标来说也算个小小的挫折,虽然他对各抗日武装的割据称雄有些心理准备,但事情真的出现了,他心里也不好受。这意味着,以后七星营不仅要与鬼子对抗,在扩大地盘时还要顾及到这些什么王,什么虎的利益和感受。 人生活在这个世上,不可能都是一帆风顺的,或者遇到困难,或者遇到挫折,或者遇到变故,或者遇到不顺心的人和事,这些都是人生前进中的正常现象。关键是要学会用阳光般心态面对生活。所谓阳光心态,就是一种积极的、向上的、宽容的、开朗的健康心理状态。因为,它会让你开心,它会催你前进,它会让你忘掉劳累和忧虑。 当你遇到不顺时,它会让你的头脑更加理性;当你遇到委屈时,它会给你安慰,会给你容人之度,它让你的心胸象大海一样宽阔,志向象天空一样高远;当你遇到变故时,它会让你化悲痛为力量;它会让你的眼光更加深邃,洞察力更加敏锐,对待生活的态度更加自然,面对人生的道路更加自信。 第二天,王德标已经从失落中恢复过来,不仅如此,更做出了让陈发和张仲华大吃一惊的决定。 “信中再加些内容,就说大会群雄之日,七星营将派副统领陈发参加,以助铁国山声势。”王德标看着陈发瞪大了眼睛,微微一笑,继续说道:“另外七星营送三十条快枪以作回礼,并且会全力配合铁国山群雄的军事行动。”这下子,陈发不仅是眼睛要瞪出来,连下巴都差点掉在地上。 “将军,这样恐怕不妥吧?”张仲华也不理解,再者他是正统的读书人,虽然佩服铁国山群雄反抗日军,但下意识里还是认为他们是山贼草寇,有些瞧不起他们。 “有何不妥?”王德标反问道。 “简精华言而无信,将军如此做,有,有,巴结奉承之意。”张仲华迟疑着说道:“论兵力,论素质,七星营已远超铁国山之乌合,您大可不必授人话柄。” “正是这样。”陈发想到三十枝快枪便肉痛,急忙附和道:“参加大会群雄倒是可以,让别人也看看七星营之精兵,送枪大可不必。简精华理亏在先,去是赏他面子,岂敢挑三拣四。” “唉,你们不知本官的苦心。”王德标一副悲天悯人、忍辱负重的表情,“本官非是奉承简精华一人,而是为铁国山之众着想。他们武器简陋,与鬼子拼杀,其志可嘉。同是热血男儿,同是炎黄子孙,本官岂能视之不理。三十枝快枪送给他们,战斗中能多杀几个鬼子,能少死几个士兵,吾愿足矣!” 怎么样?够感人吧,够崇高吧,心胸够宽广吧,王德标觉得自己都受了感动。其实他还是贼心不死,惦记着铁国山这支抗日力量。而且他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简精华在今年年底就会叛离,到时候柯铁虎上位,现在交好他们,那个时候得到的好处可是大大的。 ------------ 第七十五章 台东守将 至于简精华为何转变,王德标不好揣摸,而且对他来说也不重要。身经百战的老将军到头来可能被一个小女人所制服,伟大英明的政治家晚年可能变成怀疑一切的暴君,江郎可能才尽,浪子可能回头,土匪也可能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人哪,是最为复杂多变的动物,也是最难琢磨的。 陈发和张仲华见王德标说得如此情真意切,虽然还是不理解,可也不好再强阻硬拦,只好降低标准,与王德标讨价还价。 “三十枝快枪未免多了,我看十枝足矣。”陈发先开口说道。 “我们可以凑些别的礼物,比如……”张仲华开始罗列起来。 “十枝未免太少,二十枝吧!”王德标半是无奈,半是好笑地说道:“小家子气,不过三十枝快枪,看把你俩心疼的。告诉你们,铁国山大举行动之时,我们也能大捞一票,别说是枪,连炮都可能有。” “我们不是配合作战吗?”陈发不解地问道:“有些汤汤水水也就不错了。” “配合作战也是有门道的。”王德标莫测高深地笑道:“他们啃骨头,咱们吃肉,他们要虚名,咱们捞实惠。(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无弹窗广告)记住,你去铁国山,一定要低调,要诚恳,要谦虚,尽量详细地了解他们的作战计划,这可是非常关键的。” ………………… 又过了两天,派至铁国山的教官全部回来了,且带来了柯铁虎的信。柯铁虎在信中对教官的工作表示非常感谢,并言辞恳切的表示了歉意,却未提其他,可见其出于大局,不欲使铁国山各武装分裂。王德标看过信后,对柯铁虎的评价又高了一层。 随教官团回来的还有十几个人,其中竟有一个王德标的旧识。 “王兄,可还认得小弟。”一个面色蜡黄、颧骨突出的汉子越众而出,冲着王德标拱手抱拳。 “这位兄弟是——”王德标上下打量,只觉面熟,却一时想不起来。 “小弟刘德杓,镇海后军前营副统领。”刘德杓苦笑一声,自我介绍道。 “刘大人?”王德标眨着眼睛,依稀有那么点相象,但却实难与以前的印象挂钩,不由惊讶道:“如何变成这样?以前你的脸你的身体——” “唉,一言难尽。”刘德杓连连摇头,一脸悲苦。 “进屋细说。”王德标一把拉住刘德杓的手,将其请进屋内。 刘德杓,湖南长沙人,武举人。光绪间,以副将任镇海后军前营副统领,驻台东新开园。乙未之役,日军侵台。翌年元月,日军以书劝降台东清军,统领袁锡中乘船内渡,刘德杓统领镇海各营残众,驻卑南决意抗日。凭借天险固守,对峙长达一年,日军莫可如何。后有卑南番民陈达达之女子私通日军,日军乃得以突破阵地,刘德杓乃退守新开园、网绸社,走璞石阁,翻越中央山脉投奔了云林铁国山。后听说王德标在此建军抗倭,便辞别简精华、柯铁虎,带着十几个手下随教官团前来会合。 “原来如此。”王德标这才知道了事情的原委,见刘德杓不时咳嗽,又关切地问道:“刘兄,是不是有伤未愈?怎地如此消瘦?” 咳,咳,刘德杓又咳了两声,指着胸口笑道:“中了倭奴一枪,穿个洞,却是大难不死。” 那定是伤了肺部,难怪他总是咳嗽,王德标又和他谈了一会儿,见刘德杓面露疲倦之色,便打住话头,命人好好安顿刘德杓等人,并嘱他先去休息。 刘德杓的到来对于别人来说可能算不得什么大事,但却又钩起了王德标夺取台东的心思。 王德标决定到台东发展,并不是心血来潮,而是一直设想的计划。再者简精华对他的戒备和疏远,更加刺激了他。台东之地开发较晚,经济不发达,交通不方便,除了翻越大山外,只有乘船才能到达。而且台东无大港,日军军舰无法停靠,所以这里是日军最后占领之地,且驻防力量非常薄弱。由于地广人稀,虽然族群复杂,但各族间尚能相安无事。 占据台东,可以在那里自由发展,不象在此地,南有黄国镇,北有铁国山,且日军势力强大。台东的纵谷平原物产丰富,名列台湾四大平原之一。且台东地区外海渔源充足,不仅可补军需,通过绿岛、兰屿、小兰屿等岛屿,绕过日本军舰对台北、台中、台南的严密封锁,而建立秘密出岛航路,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再往长远里设想,待实力充足后,由台东向北可进入台湾北部的宜兰地区,向南可进入台湾南部的屏东地区,战略价值也是不小。 刘德杓原为台东守将,熟悉当地情况,他的到来,就象三国时张松献图一样,为王德标提供了活地图、活资料,使得他进军台东的信心大增。 当然,现在根据地还未稳固,他也只能将此计划暂时搁置,一边大力经营根据地,一边紧盯着铁国山的举动,准备趁机猛捞一把。 “突刺——刺!” “杀!” “垫步——刺!” “杀!” ………………… 太阳照射下,林少猫的汗珠顺着额头滚落下来,他和所有新兵一起,按照教官的命令一丝不苟的做着动作。杀声如炮弹出膛,在练兵场上空久久激荡。 “突刺时,一要‘快’,二要‘狠’。‘快’,就是对准突刺点后迅速刺过去,不能引枪,引枪就等于告诉敌人,我要刺你了,对方有了准备,你就刺不到了。‘狠’,就是要三力(两臂的推力、腰部的推力和右脚的蹬力)合成一股力,狠狠地刺向敌人。”教官在队前大声强调着,“还有,预备用枪时一定要做到动作正确有力,精神抖擞,气势雄壮。并且要怒目相对,使敌人不寒而栗。好了,休息十五分钟继续进行刺杀训练。解散。” “杀!”士兵们大吼一声,方才解散休息。 ------------ 第七十六章 林少猫的心思 对于解散口令下达后,高喊“杀!”,林少猫从老兵那里已经得到了答案那就是部队解散,军人的警惕性不能松,斗志不能丢,气势不能散。所以每次解散时,都要求士兵高喊:“杀!” 战士们三三两两跑到树荫下或小河边,有的乘凉,有的喝水,有的洗脸,林少猫在荫凉下坐了一会儿,林金声、李福、郑乃吹便走了过来,这三人都是他带来的手下。 “大哥,在这七星营当兵还真不容易。”林金声用一条湿布擦着额头,一**坐在林少猫身旁,说道:“刺杀、射击、投弹、爆破、单兵战术、体能,要半个月才能结束。” “结束?”郑乃吹摇了摇头,说道:“我听说,下了班、排,每天也还有训练呢!” “这有何不好?”林少猫指了指训练场边上贴的标语,说道:“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至理名言哪!” “尝一脔可概全鼎之味,窥一斑可知全豹之皮。”李福在这三人中最是文弱,他揉着胳膊苦笑道:“大哥,七星营之军威,看得也差不多了,您何时去见王将军,我们也好脱却这劳累之苦啊!” “差不多了,亏你敢夸海口。”林少猫白了李福一眼,说道:“等你成为合格的士兵,我再去见王将军不迟。” 啊,李福张大了嘴巴,半天没有合拢。 嘟,集合的哨声响了起来,新兵们纷纷向训练场奔去。 “好好练吧,伙计。”林金声走在后面,拍了拍李福的肩膀,幸灾乐祸地笑道。 ……………… 成功出于众者,先知也。预先掌握正确情报是取得胜利的前提,孙子兵法中的六韬便对此有所阐述。军事情报思想强调综合运用各种手段,有层次,有目的,有计划地进行情报搜集和对敌实施情报欺骗,通过情报手段的运用以期取得政治上和军事上最后的胜利。 当然,七星营现在还达不到这种水平,但谍情处还是单独建立起来,依靠眼线和派出人员的侦察,王德标和几个手下仔细研究甄别后,依然对周围的情况有了很多的了解。 “辜显荣在家乡鹿港组织壮丁团,助日人维持治安。”王德标对这条情报非常重视,皱着眉头仔细思考。 汉奸从古到近代都有,每到国家、民族危难之时便露出了嘴脸,如黄梅雨天气里到处滋生、蔓延的霉斑,又象管理不善的牧马场里随时都可能踏上的一脚马粪。他们几乎不受良心谴责,不在乎社会舆论。或许是丧心病狂,或许是狗仗人势,这种心理真的是很难琢磨。 辜显荣,对台湾史稍有涉猎的人,皆知他在台北土绅共同推派下至基隆迎接日军,以后更是借助日本人的赏识,飞黄腾达,最后被日本敕选为贵族院议员。尽管有人认为当时台北城已成无政府状态,其希望日军进城维持秩序的心情可以理解。但王德标却始终坚信后世陈嘉庚对汉奸的定义:敌未退出我国土即言和当以汉奸国贼论。更何况辜显荣还组织壮丁团,这不就是伪军的雏形吗?这样搞下去那还了得,不行,一定要将这股歪风打下去。 王德标的担心很有道理,到1898年时,日本人终于醒过味儿来,开始大力发展保良局和壮丁团,采取“以台治台”的策略。这样既不花费日本殖民者的钱财,又能充当警察的辅助力量,在治安及社会动员方面发挥重要的作用,还能使使台湾人民自相监视,自我消耗。 随后在各地对抗日武装集团的搜捕中,日本殖民者更是利用壮丁团来协助警察搜捕抗日义士,或是将壮丁团驱赶在最前面,使之与自己的同胞自相残杀,用心何其险恶。例如,在逮捕林李成时,便有壮丁团参加并导致林李成中弹牺牲。在南投仙风岭、草鞋墩、斗六路口厝,台中万斗六等等地方都有壮丁团的身影。 枪打出头鸟,将危险消灭在萌芽之中,此为上策,王德标思虑已定,对参谋长张仲华郑重交待道:“密切侦察鹿港的防卫情况,如有可能,在壮丁团里联络拉拢一些人以为暗助。” “鹿港有倭奴守备队,约四百余人,再加上几百壮丁团,实力不可低估。”张仲华很慎重的提醒道。 “休得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这是一句老话,自古以来,两陈对垒,是激励自己一方士气的常用之语。而王德标此时,喝出这两句话后却又笑了起来,一下子便没有了那种凛然的大将风度。 所以,屋内众人的反应便有些奇怪。他们先是定定地看着王德标──明显地表示绝不同意他的话。接着,有人的口唇掀动,想说话而没有说出来,他们都知道王德标的话不通的原因,可是却又不知如何说出来! “注意这份情报,日军第二师团即将换防,介时云林地区敌兵力薄弱,不乘虚而战,还待何时?”王德标伸手拿出一份情报,详细解释道:“铁国山也将趁机而动,我军无需守家,四营皆出,攻击鹿港还是有把握的。再者,壮丁团新建,战力低下,且人心未附,死心助倭者寥寥,临阵反戈倒可能不乏其人。” “将军,这只是您的推想,全军而动,非同小可,还当慎重啊!”张仲华依旧坚持自己的意见,其他人也随之附和。 “慎重是很必要的。”王德标倒并未有不快之感,只有敢坚持意见,不唯唯喏喏,才是他希望拥有的手下,“那就先制定一个攻打鹿港的计划,等陈副统领回来,再依情况变化而定。” ------------ 第七十七章 随大势而动 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倔强而执着,王德标现在只是扬起了一点点的飞尘。但是就是这一点点飞尘,却足以改变很多人的命运。比如说,你今天要办的事情,出门的时候迟五分钟早五分钟,或许就会得到不同的结果。经过建筑工地时,快一步,慢一步,那不慎落下的砖头就会落在地上或者正好落在你的头上。 一轮殷红如血的夕阳悬挂在海天相接的五彩云霞之中,白色的海鸟追逐着兵舰在自由自在地翩跹飞翔。 桥山盛满静静地站在甲板上,回望着让自己蒙受降级耻辱的海岛,在那里,帝国的勇士不仅要同反叛者激战,还要同亚热带潮显多雨的气候和可怕的瘟疫作斗争,他心中的失落和不甘象天边的红霞熊熊燃烧着。 “阁下,要开船了。”一个卫兵走过来,恭敬的说道。 桥山盛满皱了皱眉,轻轻摆了摆手。海风带着海水的咸腥和湿润吹拂而过,吹动了他的短发,他紧盯着越来越远的海岸线。突然掀起了一个大浪,使得兵舰摇晃起来,桥山盛满不防差点被摔倒在甲板上,伴着海浪声,他的耳边似乎响起了士兵在血火和弹雨中的惨叫,响起了七星营冲杀的呐喊。他奋力推开了要扶他的卫兵,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几十岁,蹒跚着向船舱走去。别了,台湾!自己当初的豪言壮语,只能沦为同僚的笑柄了…… 1896年四月初,日军第二师团撤出,其防地由第四师团接管,趁着日军换防的暂时混乱。四月十六,简精华聚集各路抗日军在铁国山屠牲祭天,大会群雄,号称天运元年。树起“祷捷上帝”、“奉清征倭”的旗帜,飞檄南北各地,呼吁响应,声势大振。各路义军商议决定,先将日军牵制在中部地区,然后乘虚分袭南北两路,把日本殖民者赶出台湾。 “围南投,攻云林,这是铁国山制定的行动计划。”陈发飞骑赶回,满脸的灰尘都不及洗去,便与王德标等人商议起来,“另外飞檄南北,也必有小股义军各自为战,烽火燎原之势成矣。” 张仲华偷偷看了王德标一眼,他的预想和估计都基本得到了证实,是天纵奇才还是有未卜先知之能,他也有些搞不清楚。 “好,好。”王德标搓了搓手,咧嘴一笑,说道:“陈兄辛苦了,我军已经准备完毕,就等这个时刻了。参谋长,把我们制定的计划拿出来可有何处不妥?” 这份出击计划看似配合铁国山,但却是极有针对性,这便是熟知历史的好处。尽管很多人对此都持怀疑态度,但在王德标的坚持下,还是照此行动了。 第一,铁国山围攻南投街,却是久攻不下。南投街日军选派敢死兵二人,偷越抗日军包围圈,乘黑夜越山迂回,经彰化抵台中求救。台中日军防务吃紧,只能派出步兵两个小队、山炮两门,经彰化越山,赶到南投街外,从高处轰击抗日军阵地。被围日军发动反攻,抗日军抵挡不住山炮的威力,撤围返回铁国山。而七星营的贪狼营、破军营将直扑彰化与南投的必经之路八卦山,伏击台中来援的日军,争取全歼其两个小队的兵力。 第二,简精华亲率几路人马猛攻云林县治,云林守军佐藤少佐见防守不住,率部仓促撤退到大莆林,由此受到了军法审判。现在,佐藤少佐连这个机会也没有了,云林至大莆林的路上,武曲营和教导队在等着送他去见天照大婶。 第三,巨门营趁各处日军疲于应付各路义军的攻击时,将横扫斗南、林圮埔、沙河仓、东势角等地的日寇宪兵所及警察署,一举打掉根据地继续扩张的障碍。 第四,分出一个小炮队,携带两门山炮及百发炮弹,支援铁国山义军攻打南投街及云林县治的行动。 第五,各营完成既定任务后,将于员林会合,总攻鹿港。 沙盘上,一个个军事目标被插上小旗,一条条行进路线被指定出来,注意事项,作战要领,从张仲华的嘴里不断流出,各部的行动计划一本本被递到将领手中。整然严肃的气氛笼罩着指挥部内的所有人,连咳嗽都压低了声音,生怕惊扰了别人。 大行动啊,全军齐出的大行动,建军以来还没有过如此猛狮捕兔,全力而施的大行动。将领们严肃得脸上没有一丝暖意,凛然听命,心里却是激动万分。 这边在布置行动,王德标和陈发已经商量好了分工,陈发随武曲营和教导队行动,张仲华随巨门营行动,王德标则随贪狼营和破军营去八卦山伏击日军。三位长官一齐出征,这在七星营也是前所未有的事情。 部队早就在几个小村子秘密集结完毕,唯一让王德标感到缺憾的便是手榴弹的数量不足。兵工厂一个多月来加班加点,也不过造出了一千六百枚,让士兵见识实际效果又用去了百多枚,这样平均下来,一个士兵连两枚也分不到。幸好参谋部提前预见到了这种情况,将准备淘汰的土炸弹全部拿出,总算是每个士兵连新带旧凑够了两颗。 为了保密起见,具体行动计划只下到营级,但紧张的大战的气氛却是无法隐瞒的,士兵们既紧张又兴奋,备战之余自然少不了胡乱猜测,议论纷纷。 “大哥。”林金声、李福急吼吼地来找林少猫,他们三人分到了贪狼营,郑乃吹则被分到了巨门营。 “什么事?”林少猫好整似暇地放下手里的笔记,不紧不慢地问道。 “大哥,您怎么不着急呢?”林金声瞪着眼睛,将林少猫拉到一旁,说道:“这眼瞅着是要打仗了,您为何还不去向王将军说明?” “打仗好啊!”林少猫笑呵呵的说道:“当兵打仗,天经地义,怎么,你害怕了?” ------------ 第七十八章 全军出动 “我才不怕呢!”林金声气得一跺脚,越是想说明白心里的意思,越是不知该如何说。 “大哥,我们可非害怕打仗。”李福在旁解释道:“您一人去向王将军说明即可,至于我们,等打完仗,再表露身分也不迟。我们是怕您有个马高蹬短,战场上刀枪无眼,您万一——” “我明白。”林少猫露出感动的神情,一手一个拉住两个人的手,语重心长地说道:“此时去说不合适呀,别人如何看待,要说我林少猫贪生怕死的。抗倭保台,本就是九死一生的事情。即便安全回到台南,以后作战林某也要披坚执锐,身先士卒,又何惧今日血战倭奴。” “没人会这么看待的。”李福不甘心,继续劝说道:“大哥将来也是大将,应到那个,那个参谋部学习用兵韬略,而不是和小兵一起冲杀拼命。” “用兵韬略?”林少猫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避实击虚,灵活机动,奇袭骚扰,诱敌伏击,所有韬略皆不出《孙子》之外,妙在运用,存乎一心。不知兵,何谈用兵?不识战法,何谈韬略?此事你们不必说了,大战之后,方是我林某大悟之时。若死于阵前,也是天意使然。(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好看的小说)” 林金声听得糊涂,李福倒是若有所悟,见林少猫转过身,其意甚坚,无奈地叹了口气,对林金声低声说道:“你与大哥同在一排,切记要多多照应,不可使大哥有失。” ……………… 四月二十五,铁国山抗日军大举出动,柯铁虎率七百余人包围了南投街,切断所有电信电话线后开始进攻。南投街日军坚守不出,又选派敢死兵二人,偷越抗日军包围圈求救,在草鞋墩被当地抗日军捕杀且悬头示众。南投日军遂又派步兵、宪兵各一人,乘黑夜越山迂回,经彰化向台中求救。 八卦山位于台中盆地西侧,大肚溪和浊水溪之间,南北长三十二公里,东西宽四至十公里,面积约二百平方公里。该地既可瞰制附近海岸,又可控制南北交通,与大肚山相呼应,不仅是台湾西部纵深防御的重要依托,而且是台中盆地的西部屏障。1895年日军挺进彰化时,吴汤兴、徐骧和中部义民曾据守八卦山,与日军展开激战。 山犹在,人已逝。王德标举目眺望,丛林莽莽,山恋起伏,似乎还能听到英勇之士的喊杀声。(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无弹窗广告) 这里是翻过八卦山,前往南投街的必须之路,出山的狭沟全长三公里,沟深十数米,宽十至二十米。沟左侧是高地,势如峭壁;沟右侧状如刀削,上沿与沟底平行。沟的出口处,左侧山势平缓,右侧是一片不大的树林。这三公里地段非常适合于打伏击,因为这一带地形狭长,沟深路窄,地形非常险要,两侧高地便于隐蔽部署兵力、发扬火力和展开突击,进入的部队则无法展开,不能守也不能攻,如钻入风箱里的老鼠。 “看这里的地形地势,既在敌人必经之路上,又能隐蔽地配置兵力和发扬火力,并且便于突然发起冲击、围歼和捕捉敌人,却不利于敌人回击和突围逃窜。”破军营营长陈火指点着地势说道。 “如此好地势,倭奴必然提高警惕,小心谨慎,我看不如再向后退一退,待其走出这道沟,以为万事大吉时再行伏击。”王小七眯着眼睛,四下看了看,提出了自己的见解。 “倭奴远道而来,急于救援,势必匆匆赶路,放松警惕。”陈火不服气的说道。 “别把倭奴想得太蠢。”王小七直着脖子说道:“将军说过,把敌人看得太傻,那也是贬低自己的智慧。” “停,停。”王德标摆了摆手,制止了两个人的吵嘴,“都不要这么快下结论,多走走,多多想想,这样才能做出最合乎实际的判断。走,上山去。” 山峦起伏,迎着阳光,俨然象威武不屈的将军。走上山顶,满目皆是挺拔峻峭的山势,让人油然而生出豪健的感情,勇往直前的斗志! “如画江山,豪杰无数,大好河山怎能任倭寇践踏?横扫强敌,傲视天下,方是男儿本色。”王德标兴致勃勃地欣赏着风景,由衷的发出感慨。 “人不怯,仇必雪,看我华夏男儿血。男儿血,自壮烈,豪气贯胸心如铁。”陈火大声说道:“壮哉,男儿一世,自当如此。” 王小七翻了翻眼睛,好象也很想弄出点豪言壮语来应景,可这家伙虽然脑袋灵活,但文化不高,呲牙咧嘴了半晌,也没憋出什么东西,只怪陈火把自己仅会的几句给抢跑了。 “待我军实力强大之时,本官必派一军前来此地。当年义军据守此地,曾重创日军,可见此地确乃抗倭宝地。”王德标举起望远镜,仔细四处瞭望着。 八卦山山脉位居彰化平原之东,南投平原之西,恰好位置将两个地形面区隔,自空中鸟瞰下来,八卦山山脉宛如腰细身长的丝瓜,其中发育完整多数处在南投县境內,相对在彰化县境內已多数呈丘陵地。 其实王德标有些搞错了,此地为八卦山山脉,又称八卦山台地,非是抗倭血战的八卦山。八卦山远在山脉北端,彰化市区东约一公里,其实就是一座土岗,最高处仅九十六米。但在彰化县境内,却是难得的军事制高点,历来为兵家必争之地。其上曾建“镇番亭”,后改建砖寨,设炮台,名曰“定军寨”,土岗也名“定军山”。由于八卦山既与彰化市区成犄角势,又是区内高地,因此彰化一有事变,八卦山就跟着卷入战争旋涡。 王小七看似无意地瞅了眼陈火,低声问道:“八卦山确是此地否?” 陈火愣了一下,看了看正兴致盎然的王德标,嘿嘿一笑,回答道:“名字而已,将军说是就是,要说不是,那是也不是。” 什么人哪?王小七做了个鄙视的表情,失笑道:“你不傻呀?” “你才傻呢!”陈火回敬了一句,却不由得笑了起来。 …………………… ------------ 第七十九章 超越历史 就在王德标等人布置好阵地,等候候日军援军到来的时候,四月二十七日,简精华自率义军六百多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突然猛攻云林县治。四月三十日,抗日军增加到两千多人,在七星营山炮队的配合下,攻击势头极猛,逐渐逼近市街。云林守军佐藤少佐见难守住,狼狈向大莆林撤退。从而,抗日军光复云林,此为台湾抗日战史上最光荣的一次战役。捷报传出,各地抗日军欢欣鼓舞,奋勇杀敌;从北到南,台湾各地义民纷纷起义,杀死宪兵、警察无数。 王德标的思想来自后世,占便宜、捞实惠比较符合他的心理。光复云林对他来讲,政治意义大于实际意义,而且守又守不住,还将招致日军的残酷报复,有些得不偿失。但光复云林振奋了广大民众的精神,鼓舞了他们反抗的斗志,也确有它有利的一面。 四月三十,另两支抗日武装黄国镇、阮镇所部联合进攻嘉义,迫使日军将兵力收缩在城内固守,无力出援云林。 五月三日,日军的云林败兵行至嘉义县境内的大莆林北面的大马岭时,遭到武曲营和教导队的突然伏击,只有两人跳河侥幸生还,其他百余人尽被全歼。 巨门营的清扫行动也比较顺利,斗南、林圮埔、沙河仓、东势角等地的日寇宪兵所及警察署多不过十五、六人,少不过七、八人,且平日无恶不作,当地民众恨之入骨。大军一至,则纷起响应配合,日寇宪兵、警察不仅被杀,往往还被愤怒的百姓砍头挖心、拔骨割阴、暴尸街头。以至于其后日方有关记述不得不叹息道:“由此看来,居民发难之心情可想而知,仇日之心态一览无遗。” 从甲午日本鬼子强占台湾起,台湾人民反抗日本殖民统治的斗争就没有停息。从1896年元旦起,如果算上1895年,那也是一部可歌可泣的八年抗日史。日本第一任台湾总督桦山资纪曾惊叹说:“本地的士兵有不畏死之气概,不能轻视之。”。一个日本人当时也记载道:“不论何时,只要我军(日军)一被打败,附近村民便立刻变成我们的敌人。每个人,甚至年轻妇女都拿起武器来,一面呼喊着,一面投入战斗。我们的对手非常顽强,丝毫不怕死。他们隐藏在村舍里,当一所房子被炮火摧毁,他们就镇静地转移到另一所房子里去,等一有机会就发动进攻。如此看来,台湾人民不仅悍勇,而且颇有痛打落水狗的觉悟。 硝烟在风中飘散,山沟里弹坑遍布,被烧焦的树丛荒草仍在冒烟。战场上弥漫着呛人的烧焦皮肉的恶臭。死状各异的尸体,狰狞恐怖的死前挣扎,让人记忆深刻。鲜血、碎肉、残肢、断臂到处都是,这真是一幅震撼无比的修罗场。 与新兵形成鲜明对照的是,班、排长和老兵都若无其事地走在战场上,指挥着士兵收取缴获,打扫战场。 一个满身血迹肚肠满地却没有死去的日本兵,仰身躺着,低声发出呻吟,这个家伙渐渐陷下去的眼窝里竟汪着泪水,挂着血沫的嘴唇翕动着似乎想说什么。 林少猫端起了刺刀,对敌人没有怜悯,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教官曾不止一次吼叫着提醒士兵。他组织过义军,在台南上过战场,虽然严格意义上算不上是新兵,但他觉得自己这些日子学到的都是新东西。 噗,一把刺刀狠狠刺进了鬼子的胸膛,鬼子两只眼睛瞪得很大,望着眼前的汉子,眼中的光芒逐渐黯淡。 “大哥,这点小事由兄弟干。”林金声抽出刺刀,又在鬼子衣服上蹭了蹭血迹。 林少猫笑了笑,蹲下身子,将鬼子身上沾着血污的子弹盒、腰带等物尽数取下,又和林金声一起将鬼子尸体拖走。 “大哥,我杀了两个倭奴。”林金声喜不自胜地说道:“不算刚才那个哦。” 林少猫用力点了点头,微笑着说道:“我打了几枪,可打没打中也不知道,不过,倒是学了不少实用的东西。” “大哥以后运筹帷幄,用不着亲手杀敌。”林金声的话里替林少猫开脱的意思很明显。 “阿福呢?”林少猫突然皱了皱眉,担心地问道:“各军突击,战场纷乱,可不要有了闪失?” 李福此时正呲牙咧嘴地趴在地上,脸藏在胳膊弯里不敢抬头,两个女医护将他的伤口完毕,安慰了两句便走开了。 “兄弟,实在对不住。”身旁一个壮实的新兵满脸憨厚,翻来覆去就是就么一句话。 李福无可奈何,欲哭无泪,这真是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一个冲锋,还没与鬼子交手,**上先让这个性急的家伙误捅了一下。 “二墩子,你把李福扶起来。”班长命令道:“呆会有大车,他得跟着别的伤员先回去了。” 在二墩子的扶持下,李福站了起来,伤得真不是地方,跑不起来,跳不动,这下面的战斗确实是没法参加了。 “小子,给你治**的可是将来的将军夫人。”班长小声在李福耳旁说道:“怪不得叫李福,还真有那点福气。” 啊,李福没感到怎么荣幸,只感到丢人。男子汉大丈夫,露着半个**让女人又看又摸,传出去可不得了。李福缓缓抬起头,再次狠狠瞪了旁边二墩子一眼。 用伏击战打击运动的敌人,常常可以用小的代价,换取极大的胜利。两个小队的日军,再加一个小炮队,被尽数消灭在狭沟里。王小七和陈火也明白了一个道理,埋伏的地域险要与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行动迅速隐蔽,搞好伏击地域的伪装,让敌人侦察不到,而放心入伏。 此战成功,则南投街必被铁国山攻破;云林既失,日军残兵又被七星营所灭;再加上巨门营的清除行动,事情似乎遵循着历史,所得战果却又远超历史,当这些改变一点一滴积聚起来,到了临界点时,便会产生质的飞跃。 ------------ 第八十章 风雨鹿港夜 “兄弟,你这嘿嘿,哈哈。/|”林金声看着趴在板车上,一脸郁闷的李福,脸上似笑非笑,这话也不知如何说起。 “阿福,回去且安心养伤。”林少猫拍了拍李福的肩膀,安慰道:“战场上刀枪无眼,磕磕碰碰乃是寻常之事。” “对,对。”一旁的二墩子好象遇到了知音,热烈地赞同道:“刀枪无眼,刀枪无眼,我确实是不小心,李兄弟放心,我一定多杀鬼子,一半算你的,一半算我的。” “你们走吧,别安慰我了。”李福歪头闭上眼睛,心烦得够呛。 “将军!”“将军!”……一声声招呼由远而近,王德标边不断抬手回着军礼,边走进了伤兵营地。 不好,林少猫吃了一惊,急忙向后退了两步,此时跑是来不及了,而且太明显。因为王德标一到,清醒的伤员们都强打起精神,旁边的战士也都立正站好,象是在等王德标检阅。他只好轻拉了林金声一把,示意遮挡一下。 王德标对伤员和战士们不停打着招呼,对他们热情的问长问短,嘴里不时说着“好样的,有出息,安心养伤……”等鼓励的话。黎娅则跟在他身后,不时向他介绍一下伤员的情况。战后检查慰问伤员,这是王德标的习惯,因为这样做带来的好处是巨大的。一两句贴心的话,都可能让朴实的战士感动得一塌糊涂,恨不得当场就为你去死。 王德标走到李福面前,见他姿势比较奇特,伤员里没有他这样的,不禁引起了他的注意。走上两步,按住李福的肩膀,说道:“好好趴着,小鬼子还真是阴险,竟在背后偷袭你。” 李福一下弄了个大红脸,脸上的表情哭笑不得,十分怪异。 黎娅低声说了两句,王德标的嘴张成了o型,一时竟也被雷住了。 “嘿嘿,没关系。”王德标很快反应过来,干笑了两声,安慰道:“见了血,受了伤,这以后可就算老兵了,下次记得多杀几个鬼子,把这回的补上。” “是,一定替李兄弟补上。”林金声突然大声答应道,虽然不敢明着违逆林少猫的意思,但暗地里却一直担心林少猫在战斗中有失,借着如此接近王德标的机会,他故意如此,想引起王德标的注意。 果然,王德标的目光被吸引了过来。他打量着这个身材高大的士兵,赞赏地点了点头,很随意地问道:“你是他的亲人?看你信心满满,此战可有斩获?” 林金声啪的一个立正,敬礼道:“报告将军,小的杀死两人,斩伤兵一名。” “不错。”王德标无意间向前走了两步,立刻看见了林金声身后有一个小兵拉着帽檐,用手遮着半张脸,一副不敢见人的样子。这家伙是怎么回事,我的兵大多数都很崇拜我,以见我为荣呀!他心中疑惑,无声地伸手摆了摆,示意林金声闪开一些,慢慢走了过去。 这可不怪我,是王将军自己发现的,林金声心里窃喜,很顺从地将林少猫暴露在王德标面前。 …………………… 鹿港原名鹿仔港,隶属台湾彰化县,乾隆四十九年(西元1784年),和福建泉州蚶江对渡直航之后,贸易频繁,造就鹿港的鼎盛繁荣,曾经是台湾的第二大城镇。光绪年间,因港口渐渐淤塞,航运渐被鹿港街西方四公里处之冲西港替代。 由于彰化等地警报频传,驻鹿港日军按兵不动,不敢去救援云林,这无疑增加了七星营进攻的阻力,但王德标的决心依然没有动摇。论兵力,七星营全军几乎尽皆在此,更得到了员林一带义军刘狮、杨胜所部的支援,足是驻鹿港日军的两倍有余。至于辜显荣所组之壮丁团,据情报,只是装备了百十条陈旧枪械,其余都是大刀长矛之类,且人心多不在其一边。更为有利的是在壮丁团中已秘密联络了些血性汉子,到时一加鼓噪,壮丁团不是四下溃散,便是要向日军反戈一击了。这不是空想,而是历史上在鹿港真实发生的事情。虽然由于义军兵力薄弱也未最后成功,但这次王德标有信心改写历史的记载。 大雨象巨大的瀑布,遮天盖地的卷了过来,雷在低低的云层中轰响着,震得人耳朵嗡嗡作响。闪电划破黑沉沉的天空,照出了在风雨中狂乱摇摆的树枝。 王德标站在帐篷里,听着震耳的雷声、滂沱的雨声,紧张盘算着是否按预定计划发动攻击。 许久,在周围军官注视的目光下,他猛地一挥手,干了。突如其来的大雨对敌我双方都造成了影响,驻扎在野外的七星营受影响更大。拖下去,体力、士气都可能消磨,只有果断开始进攻,将日军也拖入同样的雨幕之中。至于大雨对战斗的影响,对双方来说,应该都是一样的,拼人,拼士气,拼斗志,老子的七星营哪样也不会输给小鬼子。而且大军齐集,目标太大,军事行动宜快不宜慢,万万不能拖延下去。 决心既下,王德标和参谋部立刻作了应急部署,将新式手榴弹全部集中于突击队,土枪则暂时退出进攻队伍,雨中乱战,捆扎标识,规定联络信号也是必须的。 又一个闪,正在头上,王德标动也没动,拿着小棍的手依旧稳定异常,说话的声间依旧充满自信且洪亮清晰。紧急时刻,他用自己的情绪和精神感染着周围的部下,希望他们能象自己一样充满信心。 天更加窒息,雨声奔腾,异样的猖狂放肆,每块云都在畅快渲泄。 王老华听着外面的更鼓声,不由得握了握手上破旧的单发步枪,回头望了望正以热切的目光注视自己的十几个壮丁团弟兄,咧嘴一笑,一切都在不言中。一行人披上蓑衣、戴上斗笠,推开房门,昂然走入风雨之中,俨然是一支巡逻队的模样。 ------------ 第八十一章 夜战鹿港(一) 轰隆一个炸雷,惊得辜显荣手一跳,毛笔掉落下来,雪白的宣纸染上了难看的墨迹,他不由得皱了皱眉。台中抗日烽烟四起,对他的震动不可谓不大,为什么日本人已经占领了全台,那些不知好歹的愚民还不归顺,非要螳臂当车,白送性命。不过,此次匪民反扑的气势看来不小,连鹿港守备队都不敢轻出。幸好自己早有预防,壮丁团虽装备简陋、缺乏训练,但都是本乡本土,想必在保境安民的口号下,一旦有警,也会奋力作战吧! 刷,一道耀眼的蓝光闪过,紧接着是轰隆的雷声。电光消失,天地又合成了一体,一切似乎又是无边无际的黑暗。 日军警备队长佐保大久心里一阵烦乱,手里把玩的玲珑精致的古董也变得索然无味。云林有警,彰化有警,南投有警……周围的情况似乎一下子便恶化起来,他搞不明白,为何突然四面皆敌。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佐保大久是个谨慎的人,也知道自己的职责。只要鹿港无事,自己便没有大的责任,顶多被上司训斥几句罢了。守得云开见日明,待帝国大军到达,定将这些冥顽不灵的暴民统统杀光。佐保大久心里发着狠,轻轻地将古董放回多宝阁。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 书 网] 风急、水急、雷急、电急,王老华的心更急,雨点不停的鞭打着十几个吃力地迈着脚步的人影。他们不走大道,专窜小巷,快到城墙时便走荒地弯路,摸摸游游终于来到了东城墙根。几个人快速刨开一堆烂砖瓦,拔开了野蒿杂草,露出了流着污水的二尺高的洞。这是连年雨水冲毁了城基造成了,钻出洞,就是荒草野甸了。 王老华在几个人的遮盖下,从怀里掏出盏风灯,点着,放进洞里,几个人背靠城墙,挡住了透向城内的光,静静等待着。 ……………… 一队队披着油布、臂扎白布条的人马借着滂沱大雨的掩护,进入了鹿港。他们分成小队,在十几个熟悉地形的壮丁团团员的指引下,向着预定的目标默不作声的前进,行进间溅起了无数的水花,偶尔闪电划过,照亮了他们沾满雨水、充满坚毅的脸庞。 “教导队潜入鹿港。” “破军营一连潜入鹿港。” …………… 随着传令兵的不断回报,指挥部内的气氛相对缓和了一些。林少猫轻出了一口气,对王德标说道:“潜入成功,胜利在望了。” 王德标也认为应该是这样,但还保持着矜持,淡淡笑道:“战斗还未打响,不可轻敌大意。” “此战过后,在下便要返回台南。”林少猫感慨道:“大开眼界,不虚此行啊,还望王兄以后大力施以援手。” 王德标点了点头,爽快地答应道:“本官必尽所能,义成兄大力施展便是。” 林少猫的头脑灵活,目光比常人也远大,否则他在历史上也不会成为日本人的心腹之患,并且坚持抗日最久。王德标对他的要求已经尽数知道,也决心全力帮助。一是钦佩他乃倾家荡产、浴血不退的抗日英雄;二来,台中台南相距不远,虽有黄国镇所部隔在其中,但互相呼应配合也是比较容易办到的事情;三是有了在台南盘踞的忠实盟友,出海之路更加宽广。 林少猫向王德标请求任命,并要求拥有一个营的番号,在王德标看来,却是想借黑旗麾下这一颇具影响力的身份,脱开“匪”之一字。因为日军不断污蔑各繁杂的抗日武装为“匪徒”,指责其“横暴害民”,这多少对各抗日武装产生了不利的影响。当然,也确实有些抗日武装行为粗暴,为得给养而扰民伤民。所以,王德标的首要条件便是要求林少猫的部队必须遵守七星营所定的各条纪律和军规。 至于统一指挥和互相协调的问题,王德标却看得很开,最后定的是会商而不是命令。这样,林少猫虽名义隶属七星营,但却拥有独立指挥权。首先,不明情况下,遥控指挥乃兵家大忌;其次,王德标也看出林少猫并未完全归心,他有自己的雄图大志,逼得过紧倒容易适得其反。由朋友至盟友,再慢慢发展成兄弟、袍泽,这是需要一个过程的。 沉闷的雷声越来越大,它似乎要冲出浓云的束缚,撕碎云层,解脱出来。那耀眼的闪电的蓝光急骤驰过,克嚓嚓的巨雷随之轰响,震得人心收紧,大地摇动。风无情地吹刮,大雨遮天盖地直刺直压。 进攻的部队已经到位,都匍匐在城墙的周围。雨水顺着一个个黑红强壮的肌体,泉水般地往下流。即便披着油布,也都被淋得精湿。 “枪声——”王德标突然凝神细听。 在风雨和轰雷声中,一开始还稍闪即逝,不易分辨,但随后便密集起来,战斗到底是在城内打响了。 凡事都有意外,潜入顺利,已经是给了七星营很大一个面子,提前爆发的战斗倒也并不算出乎指挥部的意料。 “将军,总攻可以打响了。”参谋长张仲华在旁提醒道。 “开始总攻。”王德标简短有力地命令道。 “轰,轰,轰……”得到命令后,炮队立刻行动起来,掀掉盖炮的油布开火,炮弹穿过层层雨幕,在鹿港东城门炸响。 爆炸的火光在远处一个接一个闪现起来,一瞬间,枪炮声压过了雷雨声,炮击过后,压抑已久的呐喊声从战士们的胸腔内迸发出来,武曲营率先发起了冲击。南面和北面的牵制进攻也随之开始,密集激烈的枪弹声,震撼云霄的喊杀声,竟似要把这天地间的风雨雷电尽数压下…… 敌人开始还击,从城门上的工事里用步枪、机关枪封锁着接近门洞的去路。冲击部队被打得抬不起头来,战士们将身子趴在路旁的泥水沟里,心急得直跳。 “轰,轰,轰!”炮队再次开始火力掩护,炮弹在城墙上、下不断爆炸,一蓬蓬的泥土和瓦砾飞扬而起,夹杂着残肢断臂和武器零件。 潜入城内的一支小队突然出现在守城敌人的背后,一排手榴弹炸得他们晕头转向,惊慌失措,急忙分兵抵挡。 ------------ 第八十二章 夜战鹿港(二) 借着炮火的掩护,外面的部队已经冲到壕沟边,一部分战士与城墙上的敌人对射,另一部分战士则把事先准备好的长木板搭上堑壕,沟阔木板长,人跑上去板子上下跳动跑着跑着就有人掉下去,可是后面的战士仍是毫不踌躇地继续冲过去。 炮队副队长朱桦浑身泥水,和几个战士在泥泞中奋力推着一门山炮的轱辘,累得嗓子眼直发腥,终于将山炮推至壕沟边,黑洞洞的炮口直指城门。大炮上刺刀,思路决定出路,在王德标的指点下,什么招数都能使出来。 “轰!”爆炸在城门洞里发出巨响,厚重的包铁木门出现了一个豁牙露齿的大洞,一道闪电过后,能看见城内乱跑乱叫的鬼子。“轰!”山炮再次发出怒吼,残破的城门在风雨中惨叫一声,轰然倒塌。如潮水般的战士们,疯狂的呐喊着,从城门洞里涌了进来。 “东城门被突破,武曲营击溃守军,正分路向纵深前进。” “贪狼营一连进入城内,随武曲营前进。” “贪狼营二连进入城内,沿城墙向北推进。” “贪狼营三连进入城内,沿城墙向南推进。” 进展顺利的报告一个接着一个,大家不说话,可脸上都露出了微微的笑意。(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无弹窗广告) “指挥部前移,到东门下就近指挥。”王德标披上油布,率先走出了帐篷,风雨依旧,却再也盖不过七星营冲杀的气势。 狂风暴雨,击打得房顶上的瓦片哗哗啦啦往下掉,吹撞得门板崩崩响。家家户户死闭门墙。鹿港全城都在颤栗中摇晃! 城里的街头、巷尾,都在展开激烈、殊死的战斗!子弹、手榴弹、刺刀,敌我双方呼喊着厮杀在一起。枪炮声压过了雷雨声,爆炸的火光和着闪电照亮了街道上、房屋顶的条条匆匆移动的身影。 “弟兄们,杀倭奴啊!” “中国人不打中国人。” “不当亡国奴,别给日本人卖命。” …………… 战斗在激烈进行中,王老华等人的呼喊此时起了作用,仓促而出的壮丁团无心恋战,一触即溃,团丁要么偷偷溜掉,要么反戈一击,向日军开枪射击,罕有死心作战的。不过为了几个钱粮,谁愿意把命卖给倭奴。 战斗向纵深发展,随着南门、北门被攻破,日军警备队四处皆敌,左右支拙。不管佐保大久如何组织反扑,只象雨点落地后溅起的微小水珠,无济于事了。 风雨中,王德标和几个军官站在东城门上,望着城内爆炸的火光和枪声一向西面,一向西北角延伸。据情报显示,西北角那里是鬼子警备队的大本营。至于向西的,必是向西门逃窜的日军。 “看来,倭奴败势已定。”林少猫提前向王德标拱手道喜:“恭喜王兄,大破倭奴,攻取名城。” “小胜而已。”王德标很深沉地放下望远镜,无声地长出了一口气。 “天意如此,倭奴当灭。”张仲华突然插上一句话。 中国人常说“天意”,就象外国人常说“上帝”一样,当巧合无法解释时,都会被冠以“天意”来应付。甚至连贫穷、富贵、刮风、下雨等等,都会被老百姓称之为天意。天意不可违抗,就象上帝掷骰子,你不可能知道是几点。 “雨小了。”王德标伸出手,看着雨滴落在手掌里,慢慢汇成一小洼。 “雨要停了。”陈发掀掉油布斗篷,任由雨水落在头上。 冥冥之中,总有只神秘的手在拔弄着人世间的一切,难道说,凡事都在神的掌握之中,没有一件是偶然的? 王德标摇了摇头,将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抛掉,不管怎么样,雨过天晴,对七星营的撤退和搬运缴获是极为有利。 他抹了把脸,雨水的清凉让他振奋,他振臂大吼道:“祖先有灵,天灭日寇。” 还是那么英武不群,得夫如此,妇复何求?率领医护队的黎娅匆匆走过城门洞,恰巧看到了这一幕,听到了王德标激昂振奋的吼声,她仰头竟看得呆了。 ……………… 东方现出一片乳白色。曙光以它无比的新生力量,终于击败顽强的黑暗。它以胜利者的姿态,给大地带来了黎明! 在鹿洪城墙的最高处,一杆大旗在迎风飘扬,一夜的风雨也无法阻挡它向空中展开全部的腰身,那艳丽血红的光芒,向四外普射开来! 墙根下,街道上,稀泥里,随处可看见横七竖八的敌人尸首。绛红色的血渍化成缕缕的血丝浮在水面上,缓缓地向低处流去。 一阵哭嚎声响起,仔细听,似乎还夹杂着日语的痛叫和哀求。十几个日本人被士兵用棍棒、皮鞭驱赶着,缓缓走了过来。这些家伙都是在鹿港做生意的商人和家属,其中也有老人和女人,还有几个小孩。 鹿港的百姓站在屋檐下观看着,指点着,斥骂着,仗着日本兵的势力,这些家伙平日里趾高气扬,欺行霸市,稍不如意便连打带骂,根本不把台湾人当人看,今日竟有如此下场,真是老天长眼,活该。 这是王德标亲自下的命令,他不认为抓住这些日本侨民能让鬼子放弃顽抗,更不认为这些侨民是无辜的。他们或许没有直接动手杀人,但他们在中国土地上作威作福的生活,吸食着中国人的血汗,掠夺和压榨着中国的资源,他们对中国和中国人间接造成的伤害,并不比真正的日本兵少多少。 辜家大院还不象以后那样富丽堂皇,因为辜显荣刚刚依靠日本人发迹,还未飞黄腾达起来,但这厅堂也十分气派。正房是三进三出,四周群厢环抱,屋里更加阔绰。一进门是两头卷须、乌黑闪亮、一丈多长的硬木大香几,上面摆着半人来高的细瓷花瓶,里面插着两把开屏式的孔雀翎古扇。中间供着文武财神,两边分列两个神龛。左边是大肚子弥勒佛,右边是观世音菩萨。玻璃窗上吊挂着红底黄穗的织锦窗帘,床头摆着漆雕金花的烟酒具。 ------------ 第八十三章 尴尬 王德标面无表情地坐在太师椅上,辜显荣不知跑到了何处,辜家家眷倒留下不少,都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 “大人。”一个管家模样的家伙壮着胆子抬起头,“辜老爷临走时交待,辜家财产皆愿献与贵军,只求大人放过这一家妇孺。” “本官若不打进来,他会献出家财?”王德标冷笑道:“现在说献,未免有些滑稽。” 外面是士兵们在翻拣财物,叮叮当当声音不绝。 管家沉默了片刻,继续说道:“辜老爷迎日人入台北,实是台北士绅共同推请,以免有屠城之祸。非是辜老爷甘心为日人做事,实乃形势所逼。” “巧言令色。”王德标腾身站起,大步走到老管家面前,指着他的鼻子训斥道:“他组建壮丁团助纣为虐,协助日人对付抗日军民,这也是形势所逼?” 老管家被王德标疾颜厉色吓着了,低下头,匍匐在地不敢出声。 “迎倭奴入台北,说什么共同推请,本官看却是为一己之私。”王德标继续大声说道:“不与日人勾结,他发迹如此之快?一汉奸耳,竟敢巧舌如簧,欺骗本官。嘿嘿,却是打错了算盘。他指着厅堂中几箱子金银财宝,鄙视道:“本官率大军前来,非为财物金帛,实为铲除汉奸,尔等身为家眷,只知贪享福贵,却无一忠言献上,亦是罪不可恕。” “大人饶命,饶命啊!”众人一阵哀求。 一个犯罪,祸及全家,什么株连九族,这种做法对王德标来说,是非常反感的。辜显荣是汉奸,但对其家人的处置,他并不同意手下某些将领满门抄斩的建议。发泄了一阵之后,他又凝神想了一会儿,决定放过辜家家眷,恩怨还是找正主比较合适。当然,也不能就这么算了,还是要给已经当汉奸的或者要当汉奸的人们一个警示。 清点战果,检视缴获,王德标心里可是乐开了花,鹿港果然是富庶之地,这下赚大了,太大了。 枪支、弹药自不必说,光财物就有十几大车(汉奸不止辜显荣一个),按照参谋部的命令,鹿港每家店铺必须开张营业一天,否则按汉奸论处。食盐(鹿港的盐场是台湾最多的)、药物、日用品等等,只要是用得着的,七星营全部按价购买。一时间,马车、牛车、骡车、驴车、板车,在街上排成了行,比赶集还热闹。 按照王德标的想法:金银不能吃,又不能穿,趁着还能买到东西,那就能花多少花多少,手里有粮、身上有衣,才能跟日本鬼子长期打下去。 疯狂大采购持续了一个白天,到入夜,很多店铺还自觉地在门前挂起灯笼,照常营业。因为不仅是公家在买,很多士兵也在购物。大城市啊,物应有尽有,很多东西,这些土包子见都没见过。为了避免士兵手里没钱,却强买坏了七星营的名声,参谋部临时给每个营发了些钱,允许士兵借款购物,并且命令各营派出纠察上街巡视。 明天早饭后军队便要开拔,人走了,好印象要留下,印在鹿港人的心里。王德标在两个护卫的陪同下,与林少猫漫步在鹿港街头,是闲逛也是检查。 华灯初上,离回营休息还有一段时间,街上还有不少士兵在购物,但秩序井然,不时有戴着红箍的纠察队冷着脸孔走过,街口、巷边也有站岗的士兵,笑着和路过的同僚打招呼。 繁盛时代的鹿港,上层社会家家拥有专业的厨师,餐餐变化新颖的二十四菜式、三十六菜式,市井社会因通商港口吸引来不同省籍的人士,也带来众多乡土小吃,令人目眩的饮食艺术就在这样的背景下应运而生。 因为七星营以购物为主,所以酒肆茶楼生意较冷清,但街头也有一些小吃摊,出炉时香味四溢,令人垂涎。 “好香啊!”王德标吸吸鼻子,精神倍增。 “去尝尝?”林少猫建议道,嘴馋是人的通病,特别是嗅觉器官被刺激后。 “好,今天本官请客。”王德标兴致勃勃地向前便走。 小吃摊前有两个士兵背对着他们,正指点着议论,“这个看起来好吃,多香啊!”“这个好看,也一定好吃。” 一听说话的声音,王德标不由得笑道:“那就都尝尝,看哪个最好吃。” “将军。”两个女兵一回头,表情各异,一个是含羞带笑,一个是惊奇讶异。 “今天本官请客,随便吃。”王德标象所有男人一样,喜欢表现,特别是在黎娅面前。 “来,来,吃呀!”林少猫也不客气,上前便拿了一个肉包子,大口咬下,“嗯,香,好吃。” “那我,不客气了。”叫阿花的女医护见有人带头,她也实在馋得很,便伸手拿起两个芋头馒头,塞给黎娅一个,“你也吃呀!” “都吃。”王德标大手一伸一送,一个包子已进了嘴里,他伸手又招呼两个护卫一起过来。 “军爷尽管吃,今天不收钱。”店老板兼大师傅在围裙上擦了擦油腻的手,笑容可掬的说道。 “不收钱?那可不行。”王德标愣了一下,又马上摇头,“小本经营不容易,我们七星营也有军规。”说着,他伸手进怀,表情一滞,却是掏不出来了。 要说王德标没钱,估计没几个人相信,但他还真是没钱。首先他不需要买什么东西,吃喝也都在军营里解决,而且即便在某个村子里偶尔吃顿饭,也是吃完就走,自有人算帐。所以,他根本没有带钱的习惯,这下子倒出糗了。 王德标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伸手拉了拉正吃得高兴的林少猫,低声道:“我想起件机密大事,借一步说话。” 林少猫莫名其妙地跟着他走了几步,很认真地瞪大眼睛,等着听他的机密大事。 “有钱吗?”王德标简短的说道:“借来花花,回去就还你。” ------------ 第八十四章 回师 啊,林少猫立刻被这机密大事给雷到了,张着嘴半天没反应过来。 “快点,人家瞅着呢!”王德标身子侧了侧,挡住了别人的视线。 哦,林少猫赶紧从怀里掏出银子,象做贼一样塞到王德标手里,这事情太机密了,要让别人知道,可是威名扫地呀! “好兄弟。”王德标如释重负,拍了拍林少猫的胳膊,咳嗽一声,信心十足地走向小吃摊。 振味珍的鲜肉包子与玉津春的素包、芋头馒头,咸文蛤,蚵仔煎、蚵仔汤,再加上牛舌饼、猪油荖、凤眼糕,这一圈走下来,几个人大快朵颐,满嘴流油。 趁别人不注意,王德标悄悄将一面菱花小镜塞到黎娅手里,那还是他在辜显荣家里顺手牵羊装兜里的,黎娅脸一红,不声不响、极其迅速地揣了起来。 王德标暗自一笑,这偷偷摸摸的真是有趣,也更浪漫,一会儿非再暗暗摸上一把不可。晚上睡觉时,这手都是香的哩。 ……………… “炎黄地,多豪杰,以一敌百人不怯。人不怯,仇必雪,看我华夏男儿血。男儿血,自壮烈,豪气贯胸心如铁。手提黄金刀,身佩白玉珏,饥啖倭奴头,渴饮日寇血。儿女情,且抛却,瀚海志,只今决。男儿仗剑行千里,千里一路斩胡羯。杀,杀,杀!”一阵激昂的声音由远而近,由小而大,最后一批七星营士兵迈着整齐的步伐,昂首挺胸从鹿港镇中的几条大街缓缓走过。引得很多住户商家好奇的扒门偷看。 “抗倭必胜!保台必胜!打跑鬼子,过好日子,杀光日寇,吃穿不愁。”震天的口号不断响起,好半天才慢慢消失,余音却似乎犹在,深深印在人们的心中。 百姓走出家门,眺望着七星营离去的方向,天空分外的蓝,只有东方天边的霞影,还在不断变幻着颜色。 “真是威武之师,仁义之师。”一个花白胡子的老头低声嘀咕着,又赶紧四下瞅瞅,生怕别人听见。 街道上的人越来越多,交头结耳,低声议论着这一天一夜来的发生的事情。 来时秘密隐蔽,去时却浩浩荡荡。满载物资的木板车、畜力车围在中央,然后是手提肩背的士兵。最外围是负责警戒的部队,斥候不断骑马通报着消息,人喊马嘶,一派热闹的景象。 王德标并不担心因为鹿港失陷而招致日军援军的追击,没有汽车,没有无线电报,漏网之鱼估计现在最快才跑到台中,即便台中有兵可派,也是追之不及。而云林已被铁国山攻下,南投街没有了日本援军,估计也是凶多吉少。如此看来,回途之路基本没有什么危险,要真有不开眼的日军来挑衅,放下包袱,大军就能一举碾碎他们。 此次回师,人不仅没少,反倒增加了很多。刘狮、杨胜所部加上一些家眷,有四百多人,鹿港的壮丁团有三百多人也携家同行。加起来总共有近两千的人马,声势极其浩大。可这速度就不敢恭维了,原来部队两、三天便能走完的路,据参谋部计算,怎么也得五、六天才能走完。 以后再不能这么搞了,整个是人口大迁徙呀!经过一天的赶路,王德标和参谋部的官员被孩子哭、大人叫搞得晕头转向,而且一些琐碎的小事也严重拖慢了行进的速度。 经过紧急商议,大家终于又制定出了几条应急措施,初步解决了诸如沿途如厕的问题,老弱妇孺乘车的问题,士兵负重的问题,后卫收容掉队者的问题等等。分工明确之后,大家不由得相视苦笑,谁也没想到竟然有如此多的问题需要考虑和解决,可这又是难以避免的。 “万事都怕头一回。”王德标强笑着安慰道:“这也是对诸位的锻炼,思虑不细定然招致恶果,以后要戒之,戒之。” 张仲华身为参谋长,这几天是最辛苦的,尽管疲乏,但大胜之后的兴奋却未稍减,他站起来,大声说道:“这些人及物资皆是抗倭保台的支柱,定要安全地运回去,诸位要多多努力。” 众人领命散去,各自安排。王德标又将林少猫叫到身边,与之探讨台南的斗争策略。时间是宝贵的,日军大规模的报复已经不远,在台南掀起抗日风暴刻不容缓,这是一个整体的全局性的考虑。 “义成兄,回到台南可建文曲营,编制人员皆由你安排。”王德标将参谋部的安排尽数告之,“一百枝快枪和弹药是本官送的建营礼,义成兄不要嫌弃。另外,本官从兵工厂选出四名工匠,助你先建起一个作坊。” “在下,不,应该是属下才对。”林少猫郑重施礼,“将军,所选工匠可是会造手榴弹的?”在几次战斗中,他对手榴弹情有独衷,大加赞赏,是以方有此问。 “自然会造。”王德标微笑着说道:“还会造地雷。” “谢将军。”林少猫高兴之情溢于言表,转而又正色说道:“请将军允属下在参谋部挑选三、四人以为臂助。” 王德标眨了眨眼睛,点头答应。这个事情他也考虑过,但觉得似有监视和掣肘的嫌疑,所以没有主动提出,现在林少猫自己要求,倒省了不少事。 两个人慢慢谈着,不仅是林少猫提出要求,王德标更对新营的军纪和发展计划异常关心,再三重申告诫。等到诸事商议已毕,已经是夜半时分,满天星斗了。 第五天中午,浩浩荡荡的队伍终于进入了根据地。早已得到消息的政府人员已经组织了各村村长带着民兵前来接应,即便是有心理准备,当看到如此庞大的人流时,政府人员也是吃惊不小。 接下来便是安置移民,整顿军队,巩固新占地盘,分配缴获物资等琐杂的事情,五、六天后才安排完毕。而林少猫也准备要南下回家了。 ------------ 第八十五章 云林大屠杀 一阵新鲜温和的微风吹过,象是大地发出了幸福的叹息,田圃、林间有一只晒着羽毛的小鸟在婉转的啼鸣。(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 书 网) “士兵有士兵的责任,将领有将领的职责,身先士卒固然鼓舞士气,一旦意外,对军队的打击也不可不虑。”王德标边走边语重心长地说道:“你是南部的旗帜,要切记此点。” “属下明白。”林少猫点头说道:“将军放心,义成非鲁莽之徒,孰轻孰重,心中有数。” “南部靠海,外援可期,但却不可全然依赖。”王德标继续说道:“日军封锁将越来越严,东南沿海是其重点,你可尝试另辟航路,安南、香港皆可试探。” “香港为英人所占,英人与日人结盟,似有阻碍。”林少猫思索着说道:“安南为法人盘踞,或有希望。” “这些本官不敢断言。”王德标对此也不太确定,也不好深说,便转换了话题,“过些日子,本官拟向台东、八卦山、嘉义派出先遣支队,一方面减轻本部的后勤压力,一方面牵制各地日军。如此,与你部的联系会更方便一些。” “属下在台南占稳脚跟后,也将伺机向北发展,另外,可翻山,或用近海小船与台东建立联络。”林少猫对王德标的大战略知之甚详,却并不全部赞同,嘴上如此说,多出于安慰王德标,但心里对能否达成目的还抱着怀疑态度。 “好了,就说到这儿吧!”王德标笑了笑,自嘲地说道:“看我,絮絮叨叨象个老太婆。” “将军深情厚谊,殷殷期盼,属下铭记在心。不知何日才能再睹将军威颜?”林少猫这些日子学到了很多东西,对王德标无私和大力的支持感激异常,临行时真情流露,眼眶有些潮湿。 “莫效那小儿女之态。”王德标洒脱地拍了拍林少猫的肩膀,握住他的手用力紧了紧,千言万语化成一句话,“保重。” “将军保重。”林少猫喉头一哽,勉强说完,转身大步向等候的小队伍走去。 王德标自认已经过了那种容易被感动的年龄,但是这一刻,他的心情却难以平静,轻轻挥着手,用这种最没有力量,也是最没有用的方式来送别自己的弟兄。前途漫漫,遍布坎坷,血雨腥风中的每次相聚都是可遇不可求的珍贵。千金易得,知己难求。人世间有太多的苦难,太多的沧桑,我会时时为你祝福。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问君此去几时来,来时莫徘徊。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人生难得是欢聚,惟有别离多。 云林被占领,鹿港被攻破,南投街被夺取,一连串的抗日铁拳震惊了日本朝野,台湾总督资山桦纪黯然离去,第二任台湾总督桂太郎到职。这位陆军中将接过前任手中的屠刀,继续血染台湾。 为了方便总督府高效处理台湾突发事件,日政府随后发布了《关于在台湾实施法令之法》。该法为日本统治台湾的基本法,因以“第63号法律”颁行,故又称“六三法”。依据这一法律,日本所派“台湾总督”集行政、立法、司法、军事大权于一身,对台湾人民握有生杀予夺的权力。 五月中旬,日军第二旅团由台北开至台中设立本部,并派出讨伐队相继攻占北斗、斗六、南投、云林等地,并于五月二十日进逼林圯埔,简精华率领抗日军退守铁国山。 日军于六月初派遣中村中尉,率二十多人侦察铁国山地势。柯铁虎率众截击,除逃走二三人外,侦察分队全部被歼。日军再遣佐藤大队围攻铁国,铁国山抗日军坚守要塞,拒不出战,且七星营一部向铁国山靠拢,以游击形式频频袭扰其后勤补给线,以助铁国山防守,致使日军攻势受挫。 由于此次中部大起义是以铁国山为首,飞檄各地,大会群雄,且攻取云林,使得日军将进攻的矛头首先对准了铁国山。佐藤大队受挫后,再招援军。台中守备队益田中佐,带一步兵联队进入云林,一部寻七星营所部作战,一部与佐藤大队合攻铁国山。简精华与柯铁虎见敌势大,料难坚守,为避免无谓牺牲,便化整为零,分散退入深山,待机再起。 日军攻占铁国山后,遍寻抗日军不获,恼羞成怒,回师途中,竟大肆烧杀焚掠,短短的五日间,烧毁房屋四千余户,杀戮平民三万余人。日人声称“云林管下无良民,顺良村落皆指为匪,予以焚毁”,从而制造了台湾历史上最惨无人道的“云林大屠杀”。一时间阴风萧萧,哀声魈魈。 云林大屠杀为传教士目睹,传至香港日报,引起了国际舆论的强烈谴责。不仅如此,大屠杀并未吓倒台湾人民,而是更加激起台湾各族人民对侵略者的滔天仇恨。六月二十九日,同铁国山有密切联系的集集地区,六百多抗日义民起义,袭击日军宪兵屯所,日本宪兵十五名被全歼。随后,简精华、柯铁虎率众出山,集结兵力再度攻击南投街。七月二日,台北简大狮与许凭考、卢爷等率抗日军民,进攻金包里及日人石门宪兵所,接着又攻打照湖,击毙不少日军。七月五日,台南林少猫审时度势,公开举事。与义军首领郑吉生率部数百人大举袭击阿猴街宪兵屯所,用火油将其驻所彻底焚毁,消灭日本宪兵十七人。此外,在下淡水溪右岸阿公店等地,魏开、陈鱼、张石定率领的抗日军也在观音山附近扯起大旗,声言将“杀死日本官吏,以为民除贼”,并攻击了阿公店、弥陀港、赤嵌、阿莲等地。 ------------ 第八十六章 报复 风一阵阵把树叶吹得簌簌作响,象是在发出呻吟,天上下着细雨,使天空变得朦朦胧胧。 明知事情的发生,自己却力不能及,人生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此。王德标将油布斗篷掀掉,清凉的雨使他心里好受了一些。面前是一排排纹丝不动的战士,眼睛里透出了怒火和杀气。 不动则已,动若雷霆。云林大屠杀激发了将士的滔天怒火,经过近两个月补充整顿的七星营,决定再次重拳出击,狠狠教训犯下累累罪行的鬼子。 这两个月,除了派出小股部队策应铁国山之外,七星营将主要精力都放在了内部发展上。工匠的增加,工序的再次合理明晰,使得兵工厂的产量再上一个台阶。而部队除了练兵,便是帮助百姓开垦荒地,扩大粮食种植面积,并且着力进行了根据地的内部建设。地道白天由战士们挖,晚上则交给民兵和百姓,以惊人的速度向四面延伸,离实战的标准已相差不远。各个村、镇还开展了竞赛、评比,一小袋大米、一块肥皂、几两海盐就会让老百姓拼命的挖掘。 各个村子里的通墙已经打好,就是在家家户户的院墙都打开一个小洞口,平常都用秸杆等杂物遮住。院连院,户通户,凭着这些通墙,士兵在村落战斗中便可以通行无阻,隐蔽潜行,掌握主动,打击了敌人。 村外则广泛开挖覆顶的交通壕,部队在里面可以隐蔽的进行机动,在地面却看不到。村连村,庄连庄,一旦达到这个规模,根据地不敢说固若金汤,也敢说是铜墙铁壁。 内功精湛,便不怕鬼子的大举报复。借着此次民心、士气沸腾之际,七星营再次露出了锋利的爪牙,盯住了斗六街的日军,还有大屠杀的杀手之一,现驻云林的佐藤大队。 围点打援,虚攻斗六,实歼佐藤,整个军事计划便可用这十二个字概括。 “将军,要注意身体,您还有什么吩咐?”副统领陈发见王德标有些走神,低声问道。自云林大屠杀消息传来,王德标不仅病了,而且心情一直不好,众将也都感到压抑和愤怒。此次由自己和张仲华率队出征,定要重创倭奴,血债血偿。 “没有了。”王德标轻轻摇了摇头,“大军在外,要小心谨慎,切不可因怒而打乱了原先的布置。” “主不可因怒而兴师,将不可以愠而致战,请将军放心。”陈发稍提高了声音,将孙子兵法中的名言背出,以使王德标安心。 王德标抿抿嘴角,与陈发、张仲华等将领握手告别,特别在张仲华的手上加了些力量,张仲华会意地点了点头。 一队队士兵在军官的指挥下鱼贯而行,王德标站在土丘上,象钢铸石刻般一动不动,直到队伍消失在毛毛细雨之中。 一件斗蓬带着香味披在了王德标的身上,他转身冲黎娅微微一笑,心中立刻温暖起来。 “病还没好,就淋雨。”黎娅嗔怪地白了他一眼。 “这点风雨算什么?”王德标大言不惭地说道,迈步走下土丘。 王德标得病,应该是累的,再加云林大屠杀一刺激。想想他这大半年,殚精竭虑,事必躬亲,打下这样的局面,实属不易。如今各项工作都有了帮手,他只需抓个总,终于能轻松一下了。 病其实已经好得七七八八,只是身体有些发虚,他倒也乐得多享受享受黎娅的贴身照顾。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他哼哼唧唧装得弱不禁风,可没少趁机占人家的便宜。 “不用喝药了吧?”王德标最怕这个,要是装病还能不喝苦药汤就好了。 “不行。”黎娅摇着头,毫无通融的余地。 王德标翻了翻眼睛,接过药碗,一憋气,咕咚咕咚,干了。 黎娅满意地笑了,接过碗,转身要走,臀部却被王德标结结实实捏了一把,不由惊叫出声…… 油灯发出昏黄的光芒,王德标在灯下细细翻看着根据地的情况汇报。由于手榴弹的木柄需要蜡浸才能防潮,所以根据地内连王德标也不用蜡烛,上行下效,这样才能有好效果。 “身体还未完全复原,早些休息吧!”黎娅端上杯热茶,关切地说道。 “时间不等人哪!”王德标无奈地叹息一声,呷口香茶,对黎娅说道:“你先去休息吧,我看完这段就睡。” 黎娅轻轻摇了摇头,说道:“我陪着你,不是快看完了吗?” 王德标感激地一笑,伸手拿起鹅毛笔,在情况汇报上批示起来。 中国老百姓是纯朴的,也是最能忍耐的,虽然因为上次鬼子的扫荡,有些村子损失很大,但人员基本没有损伤,而且随后军队和政府又出钱出人帮他们重建了家园,对此百姓们并没有太大的怨言。再加上军队和政府又制定了薄税微赋的政策,所以他们对七星营还是拥护的。特别是云林大屠杀传来之后,他们对七星营的支持和拥护更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最触动老百姓的还是政府组织的苦难启发团,那些从日占区逃出来的百姓挨村挨庄的讲故事,讲述日本鬼子的残忍暴戾,讲述敌占区百姓在鬼子压迫下的苦难生活,种种惨绝人寰、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的故事以平实无华的语言讲述出来,往往讲着讲着,便是台上台下一起落泪,痛哭失声的场面。 宣传鼓动加上切身的实惠,使得老百姓对政府颁布的征兵令产生了极大的热情,欣起了一股参军的热潮,老百姓慢慢明白过来,抗倭是大家的事情,只有打跑日本鬼子才能有好日子过,起码现在的日子就比日占区要强上很多。要是没人支持,没人出力,等倭奴占了这里,惨祸就会落在自己头上。 ------------ 第八十七章 复仇 踊跃参军是好事,但人无远虑,必有近忧。/|王德标知道如果无节制的招收下去,由于脱产人员过多,必将难以适应农村游击战争环境,使根据地民众的供给能力不胜负担,拖垮根据地的后勤支柱。 精兵简政在目前是不适合的,解决“鱼大水少”的问题,王德标认为有这样几个办法:第一,分兵,也就是贯彻他历来就有的思路,派出队伍,向台东、彰化八卦山、嘉义阿里山等地挺进,建立根据地,牵制日军;第二,抢地盘,渗透也好,强攻也罢,只有扩大势力范围,才能提供更多的物资支持;第三,藏兵于民,大力淘汰民兵中的老弱病残,给予一定的经济补足或是一块田地。而将少壮新兵补充进去,同时主力部队派出精干的技术能手对他们进行半脱产的训练。这样既不太耽误生产,又能使主力部队受到损失后马上得到补充。 三管齐下,效果才最明显,王德标刷刷写完,又检查了一遍,方才露出了笑容。转头一看,黎娅非但没有困倦之意,反倒正出神的把玩着那面菱花小镜。时而扬眉,时而微笑,时而眨眼,象个小孩子似的玩得不亦乐乎。好半天,她才转头看看王德标,发现王德标倚靠在椅子上,眼睛微闭,似乎已经睡着。 “上床睡,会着凉的。”黎娅心疼地唤着,轻轻摇晃着王德标的肩膀。 王德标的头突然抬起,波的一声,在她的脸蛋上猛亲了一口,傻丫头,总是这么好骗。 …………………… 等待公正,恐怕永远都要等待,如果真的想要公正,莫如用自己的手拿回来。 七月十二日,七星营副统领陈发和参谋长张仲华率两营之兵,于斗六街西十里伏击了由云林开来的日军中队。这一战,七星营官兵打得特别坚决凶狠,冲锋时象一只只下山的猛虎,高喊“血还血!命还命!”,专找鬼子官拼杀格斗。复仇之战,果然酣畅。 事后据日方记载:柚子镇之战佐藤大队一中队两百二十一人全部阵亡,后来检视战场,罕有完整之尸体(有地雷、手榴弹的功劳),可见敌人恨意之深,怒火之盛。 随后,七星营回师,三营合力猛攻斗六,斗六及附近各村百姓闻讯而起,手执竹枪、锄、镰赶来助战,冒着枪林弹雨,从战场上抢救伤员,并冒着生命危险往阵地上送水、送饭。经半日激战,斗六守备队一百二十余日军被全部消灭,警备队长秋山被割头、剖腹、拔骨示众。 云林大屠杀未使台湾人屈服,却使民族意识油然而生,百姓们义无反顾,仇恨滔天,这绝对是日本人想象不到的结果。全岛烽烟再起,使得台湾总督桂太郎焦头烂额,如坐针毡。桂太郎初到台湾时,曾雄心勃勃,一再夸海口说要把台湾治理好。但是他的铁血政策却激起了台湾人民一浪高过一浪的反抗,日本的殖民统治陷入了危机。桂太郎感到,台湾人对日本的仇恨太深,日本很难治理台湾。此时的桂太郎再没有了初到时的妄想,在台湾度日如年的他巴不得早日卸任。随着伊藤博文内阁的倒台,在台湾**还没坐热的桂太郎趁机撂挑子跑回了日本。一位在日本军史上赫赫有名的“军神”乃木希典走马上任,成为了台湾第三任总督,事实上的台湾土皇上。 在日本正式步上了举国若狂的军国主义道路后,曾塑造了一系列军神,这是日本军国存在、发展、走向侵略的军国教育的需要。在这其中,日本军国导向重点宣传塑造了四位军神:日本海海战的日本联合舰队司令东乡平八郎;日俄旅顺会战的日本第三军司令官乃木希典大将;另有两位在封锁旅顺港战役中阵亡的中级军官:广濑武夫海军少佐与橘周陆军少佐。通过一系列拨高放大的典型军神形象的树立,使日本年轻一代以献身军国,忠于天皇为无上光荣和最好的出世之路。 其他三位暂且不说,就说这位高大全式的乃木希典吧,实际上是个地地道道的陈腐无能的家伙。不光是局外人这么看,就是日本史学界对他的战绩也持否定态度,甚至更激进的如司马辽太郎干脆就给他戴上一个愚将的称呼,讽刺其指挥作战只能以古典或陈旧来形容。1877年在镇压西乡隆盛反叛的西南战争中,身为第十四联队少佐联队长的乃木就曾被敌击溃,大部被歼,联队军旗都被叛军夺走,要不是天皇赦免,他早就割破自己那草包肚子了。当然,这位乃木大将最有名的一战发生在几年后暴发的日俄大战旅顺战役中,他以三个师团、两个预备团、两个野战炮兵旅团共五万六千人的兵力和三百八十六门大炮,采用了空前的“肉弹自杀战术”,向旅顺三万三千俄军发起三次总攻,历时近百日,日军狼奔豕突,血肉横飞。乃木用人海,地道,夜袭,甚至组织了三千五百名头绑白布的敢死队冲锋,均以失败告终,战死日本军人五万余人,旅顺却仍在俄军手中。以至许多战死士兵的乃木部下家属,在东京向乃木住宅扔砖瓦,叫骂道:“杀人鬼”。对此,连大力举荐乃木的山县也主张撤乃木之职,追究其败因。然而,明治天皇从为了要让民众军人能盲目服从天皇信仰的愚民愚军政策出发而否决了山县提议,又一次保下了乃木军神。 台北城,一座古老的宅第,重门深院,飞檐青瓦,暖阁凉亭,曲槛回廊。宅院四周围墙高耸,墙头上插着两层铁蒺藜,四座更楼巍然相对。月光同样静静的流泻下来,给人的感觉却象脱离了整体而单独存在一般,不是皎洁和柔和,而是惨白和冰冷。 ------------ 第八十八章 密商 宅院里今晚寂静无声,仿佛变成了一座古墓,沉寂而又荒凉。然而内部却是非常紧张,一切都在肃静的进行着。 夜,其实并不象善良的人们所想的那样,一律是安宁和静谧,好象有的只是美妙的梦境和婴儿的梦呓。凶恶的豺狼不就是昼伏夜出,借着夜色的掩护,拦道窥伺夜行的人们吗?记得有人曾经说过这样一句话:“阴谋多半是在夜间进行的。”虽然他没有为这句话作注解,有心的人们却不难领会它的意思,制造阴谋的人,他自己比谁都更明白他所制造的阴谋是不能公开在人们面前的。因此,人们熟睡的黑夜,就成了他们制造和施展阴谋的最好时机。 大厅里点着蜡烛,数目很多,使这里越发显得明亮辉煌,厅房里的各种摆设涂上了一层淡淡的惨白色。 乃木希典,台湾的土皇上,这个宅院煊赫的新主人,正坐大厅正中的红木椅子上,上了蜡的日本式小胡子闪着乌亮的光彩,威严的目光扫视着下面坐着的众人。此时,刚刚接任总督之职的乃木希典踌躇满志,仿佛平定台湾是举手之劳,赫赫武功又在向他招手。 “诸君,《三段警备法》、《台湾绅章规则》、《土匪归顺政策》如何?”乃木希典沉声问道:“有我帝国之煌煌兵威,再加上软硬兼施,以台治台,台湾弹丸之地,平定尚需时日否?” 早知道乃木希典顽固自恣,狂妄无忌,但底下的日本官员显然没料到他会这么讲话,本来想对这三个法规提些补充意见的人也识趣的闭上了嘴巴。 “阁下所制定的三个法规可谓应时应地,合理之极。”日本人中溜须拍马的也大有人在,一位戴着眼睛的日本官员恭维道:“以三段警备法为例,将台湾全岛划分为危险、不稳、平静三种区块。危险区块派遣军队驻守,不稳区块由宪兵守备,平静区块由警察负责。如此责任明晰,分块负责,必收奇效。” 既然有人带了头,那跟风的人必然不会少,另一个日本官员抢着说道:“阁下高瞻远瞩,威严仁厚,台湾土人闻之必望风来降,叩拜泣下。” 其他人也你一句我一句的恭维着,似乎乃木希典英明神武,颇有乃木不出,台湾奈何的感觉。 一抹喜悦掠过乃木希典的眉峰,但瞬间就消失了,象是不愿意让别人窥知他心底的真实想法,要保持宠辱不惊的镇定心态,这样才象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绝世大将。他嘴唇动了两下,好象要吩咐什么,却又立即改变了心意,摆了摆手,低沉地说道:“台湾乃大日本帝国第一块殖民地,诸君要戮力同心,与本人平定台湾,为天皇陛下纯忠至诚,一意奉上。” 开完会议,乃木希典特意将民政局长水野遵留了下来,请水野遵分析当前的形势。乃木一上任就获知七星营和铁国山的抗日民军,亦知晓日军的报复——云林大屠杀。他对日军在台湾的烧杀并不满意,因为越烧杀义军越多,他要找到一条对付义军更有效的办法。 水野遵可谓是任凭风云动,我自官运亨通。自一**五年(明治二十八年)随桦山资纪上任,桦山任职一年改由陆军中将桂太郎就职,但桂太郎实际视事不到三个月即离职,总督府的大小事务概由水野遵代行。所以说,他是不带总督头衔的总督,权力很大。 “总督阁下,帝国统治台湾已近两年,虽在军事上具有压倒性优势,但台湾人的抗争却方兴未艾,连首府台北都经常受到攻击,可见一味用强,也不知怀柔,非为上策。”水野遵在之前做了不少功课,面对新总督侃侃而谈:“至刚易折,上善若水,一味的霸道威猛,终究只是一时地风光。” “军事威压是必须保持的。”乃木希典抚了抚鼻下的胡子,说道:“至于怀柔,水野君,你有何设想?” “在台湾,还是有很多肯为帝国效力的支那人。比如辜显荣、陈绍年、林武琛、吴克明、郑芳春之流。”水野遵狡黠的一笑,说道:“这些前清遗下的士绅份子,其弱点是怕死、爱钱、爱面子,我们先将这群士绅制服,再由这群人向不怕死的台湾土匪进行游说。士绅为了爱面子自然会使出浑身解数,尽出全部力量达成我们的要求。如此,便可收瓦解台湾匪乱之效。” “水野君,我有一事不解,请为我解惑。”乃木希典疑惑地说道:“怕死、爱钱、爱面子是否针对台湾士绅阶层而言?据我所知,台湾这群土匪可不怕死。他们宁愿用中世纪的冷兵器和帝**队相抗衡,也不愿屈服投降。” 水野遵陷入了沉思,乃木希典没有催促,而是起身走到窗前,欣赏起幽深的夜空来。 “总督阁下,卑职认为这与支那人推崇儒教有关。”水野遵终于想出了答案,起身来到乃木希典身后,说道:“儒教的教义是崇孝尊王,束缚个人的自由意念,进而甘服帝王的独裁**。满人入关以后马上将孔子搬出来,开放科举制度,特别开放博学鸿儒科,汉民族于是变成清国奴二百多年。台湾人的旧习惯是依从儒教,所以爱面子成了一项台湾读书人的弱点。但从另一方面来观察,没读书的人就没有儒教的束缚,所以弱点的显示也跟着显著地减少。” “原来如此。”乃木希典似乎理解了水野遵的观点,竟然轻叹了口气,说道“真是可惜。” 乃木希典口中的可惜是指资山桦纪任总督时,为了彻底铲除台湾旧有的文化,以重划市区为理由,夷平了占地七千坪的孔庙。这等于是放弃了千年来中国历代君王用以统治汉民族的至尊法宝。在了解台湾旧惯后,如果现在又要重建孔庙,不仅道理上讲不通,也无法向上任的总督交代。 ------------ 第八十九章 应对 水野遵惭愧道:“卑职当时未能深入了解台湾人的思想,未能提出合理意见,真是失职啊!” 乃木希典宽容的摆了摆手,说道:“得台湾,是帝国的意外之喜,一切都很仓促、草率,这不是水野君的过错。(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 书 网)/|” 水野遵深深低下头,对乃木希典的宽容和理解表示感谢。 “水野君,继续说下去。”乃木希典重新落座,吩咐侍从换上热茶,再次询问道。 水野遵整理了下思路,缓缓说道:“卑职认为治理台湾可实行以台制台的方法,提拔些台湾人为官员,而让大多数的台湾人看到,日本人比中国人要好。如将辜显荣之流提升为日本官吏,其它对日本更好的人物将一一出现,如此将以事半功倍的速度来统治管理台湾。” 水野遵平时便常用一种“捉猴子方法”来说明支持他的做法:要捉猴子首先在树干上挖一个洞,洞口较小只可容猴掌伸入,洞内较大,内置食物。当猴伸手入洞内,拿到食物后以握拳的方式欲将食物取出时,因拳头比洞口大,便无法将手及手中的食物一齐取出。此时猴子却不会松手,于是就被自己的贪念困在树旁,失去行动自由,任由猎人捕杀。运用捉猴方法,只是将食物换成金钱、头衔、名利等,像辜显荣这等人一旦获得名利,就不会松手,也就困在名利之内。名利是特权与利益,这些全在日本人的手掌之上,所以全都会甘心为日本人驱使。 “此法可行。”乃木希典点头表示认同,随后又问道:“七星营如何处置?恐名利、财帛难动其心。” “可借清廷之名,严词诘责,以散其心。”水野遵说道:“王德标乃前清武官,其抗日意识虽较其同僚高出甚多,但依卑职所见,只要条件合适,曾任职满清的官员受降的机率绝对很高。” “好。”乃木希典抚手称善,“招抚工作就全权由水野君负责,拜托了。” “卑职定不负总督阁下所托。”水野遵起身鞠躬告辞。 ………………… 残垣断壁之中还冒着缕缕清烟,地雷造成的弹坑随处可见,王德标骑在马上,缓缓四顾,真***,小鬼子除了对死物发火就没别的招数了吗?又给糟蹋得不成样子。(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 书 网) 他在这里骂,扫荡的鬼子又何尝好过?两个大队的日军前来讨伐,在地雷、地道、冷枪面前吃尽了苦头,又被七星营的敌进我进,把身后搅得一团糟,只推进到铜锣便支持不下去了。因为日军发觉不仅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代价,而且它的补给线正是七星营以逸待劳的攻击目标,补给线一旦中断,陷入匪区的日军将又成为七星营的猎杀对象。如此的占据苦不堪言,最后不得不厚起脸皮向台湾总督府报告七星营盘踞之处已被基本摧毁,然后烧毁炸坏了不少民居房屋后悄悄地撤了回去。 敌退我进,日军退回云林,立时又出现了不少真空地带,七星营毫不客气,一一接收,设立政权,开挖地道,建立警戒体系。七星营顽强而又固执地依托山区,向丘陵和平原渗透发展。 日军鉴于在云林惨无人道的大屠杀使得人心激变,开始改用怀柔政策,由总督府派遣古庄内务部长到云林招抚、赈穷、调查户口,设临时保良救恤所于广福庙,并让汉奸辜显荣、陈绍年参加,协助日军招抚工作。 局势暂时平稳下来,就象两个拳击手有休息时间一样,补充体力,虎视眈眈,等待着再度冲上搏杀。 “德杓兄,身体未见大好,实是有憾。”王德标看着渐行渐远的台东先遣支队,很惋惜地对原台东守将刘德杓说道:“如德杓兄能往,则能起事半功倍之效。” 刘德杓无奈地叹了口气,胸部的枪伤确实伤了肺,虽然找了不少医生,身体也日见好转,但要回复到以前的状态还需要很长时间的休养。 趁着日军开始招抚诱降而局势稍显平稳的空当,七星营终于开始实施早已制定并准备完毕的开枝散叶的战略计划。台东先遣支队、八卦山先遣支队、阿里山先遣支队陆续组建完成并向目的地出发,每个支队都是连建制,目标既不大,可战力也不算小。而且各支队都是尽量选取当地人,既熟悉情况,又容易与当地民众融洽相处,更有利于发展队伍。 “王兄,倭奴新换总督,会如何行动?”刘德杓不无担心地说道:“据传,此为倭国上将,名声显赫,必有才能啊!” 哈哈哈哈,王德标不由得大笑起来,拍着刘德杓的肩膀笑道:“乃木希典,言过其实的草包饭桶,刘兄可被他给唬住了。” 刘德杓不明所以,眨着眼睛不知说什么好。 “今日会议便是针对这个乃木希典。”王德标拉着他向军营走去,“到时你就明白,这个乃木希典徒有虚名,不足为虑。趁其在台湾主政,我们必须要抓紧时间发展壮大,待到更厉害的家伙来到,也难以挽回颓势了。” “更厉害的家伙?”刘德杓有些不解。 “是呀,乃木不行,自然会有别人来顶替。”王德标和刘德杓迈步走进了会议室,各部将领已经齐聚一堂,见首领进来,停止了喧哗,变得严肃起来。 王德标环视一周,基本都是老人,只有张臭头主动请缨带领阿里山支队出征,而由张仲华顶替武曲营营长之职,他点了点头,摆手示意大家落座。 会议的内容已经定好,主要是针对乃木希典上任后采取的新举措,如三段警备法及怀柔政策,以及最近的敌军部署变化。 ------------ 第九十章 会议 “乃木希典,威名很盛。”代理参谋长林怀庆的讲话标志着会议的开始,他先将最近的情况作了介绍,并且着重说明了日军已经开始实行的三段警备法,最后说道:“敌人的军事部署出现了变动,我军也将采取新的应对之法,下面先请将军把他的研究心得向大家说明一下,然后再畅所欲言,形成一套完整的行动方案。” “三段警备法”的实施,实现了由“军警察”到“官警察”的转变。三段警备制度的推行,其目的是想把散在平地村庄的抗日力量赶入内山,然后由军队进行封锁,然后由警察稳固后方。但这样做必须将军队的兵力分散各地配置,从而无法发挥出军队的集团行动。而且二、三等地间的警察事务,本分由宪兵、警察平等掌管,但在实际的运作过程中也会出现了种种矛盾之处,由于责权不清,交叉盘结,往往治安维持的效果更差,不仅不能达到日本殖民者所预期的目标,反而使宪警双方因权限争执而变得消极,这间隙便可为台湾抗日军民所利用。 王德标细致的分析了三段警备法的缺陷,但却没有直接提出应对方案,而是让众将进行讨论,让他们各抒己见,甚至争得脸红脖子粗,也不加以制止,只是微笑的看着听着,不时插上几句话或侧头和陈发、林怀庆交换下意见。(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 书 网) 虽然派出三支先遣队,但七星营通过民兵的补充,实际兵力依然保持在一千三、四百左右,而且枪械可不是象铁国山、黄国镇、简大狮等武装,动不动就是三、四千人马蜂拥而上,手里却多是大刀长矛。 实力和气势,七星营选择的是实力,这也是日军一直将铁国山作为主要进攻对象的原因。虽然这有些自私,但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现在与鬼子硬磕,确实不是时机。 一个传令兵悄悄走了进来,在王德标耳旁低语了几句,王德标冷笑了一声,示意他将手里的信交给林怀庆,又对林怀庆简单说了一下。 林怀庆打开信看了看,鄙夷地一笑,伸手拍了拍桌子,待众人安静下来,朗声说道:“咱们先听听乃木希典的劝降信,然后再继续讨论。” 劝降信?众人有些愕然,怎么鬼子改路子了,用软刀子杀人了。(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好看的小说) “自甲午构兵以来,我军迭战迭胜。贵国简使议和,订约数款,台湾及澎湖列岛皆为贵国所割让。授受之后,开府台北,抚绥民庶,整理庶务,凡百就绪。迩闻阁下尚踞台中,慢弄兵戈。适会全局莫定之运,独以无援之孤军,大势之不可为,不待智者而知矣。阁下雄才大略,精通公法,然而背戾大清国皇帝之圣旨,徒学愚顽之所为,窃为阁下不取也。阁下若解廷谕,速戢兵戈,俾民乐业,当以将礼送归,麾下士卒亦应宥遇。本总督素闻声名,不嫌直告。顺逆之理,维阁下审计之……”林怀庆念完,将信扔到桌上,笑道:“诸位可听明白了?乃木希典说咱们是抗旨不遵的逆臣呢!”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张仲华不以为意地说道:“朝廷误台民,将军应时而起,乃是顺应民意,何来逆臣之说?” “倭奴懂个屁?”黎鲁直接骂道:“要咱们投降是吧,做他的春秋大梦” 陈火摸着脑袋想了想,开口说道:“能不能骗骗这个乃木,讨价还价拖时间,等倭奴麻痹大意时,我们来个狠的……” 他的话还没说完,便被陈发狠狠一眼瞪了回去,他心直口快,想到什么说什么,但陈发比他更了解王德标的心理,生怕因为这一句话引起王德标的反感,以后可就得不到重用了。 “倭奴一日踞台,七星营一日不与其谈和,一日不停止战斗。”陈发郑重地说道,也是提醒陈火不要再乱说话。 “陈统领说得好。”王德标缓缓说道:“这是一个原则问题,即便我们能得到喘息和发展的时间,但所失的是声誉和人心。所以,我们必须向民众展示我们坚定不移的决心,不让他们胡思乱想。驱逐倭奴、回归祖国这个斗争目标必须明确,这样我们才能保持战斗力和号召力。和平的假象会松懈人们的警惕,给予日本殖民者以可乘之机。” 王德标此话一出,也就决定了七星营以后的斗争策略,虽然王德标之前也有过类似的讲话,但直到今天,才正式以文字形式确定了下来。 “我建议把此次会议内容向各抗日武装进行通报。”林怀庆补充道:“这无疑对提高七星营的威望和声誉极有帮助。” 陈发和众将随后也进行了附议,王德标点了点头,表示同意。虽然这样做很可能使日军的打击矛头对准七星营,但是从大局考虑,这样做的好处更大,而且这也是早晚的事情。只有高举大旗,才能招揽更多的人才,吸引更多的抗日队伍,凝聚更坚强的战斗力。王德标一直认为,军队的战斗力是打出来的,而不是避战保存出来的。况且随着根据地内部设施的不断加强和完善,王德标对战胜日军的讨伐还是比较有信心的。 敌人落后是快乐的,敌人水平差也是快乐的。虽然武器装备还是日军占优(主要是重武器),但七星营却有着先进、灵活的战略战术。而且日军的讨伐,比抗日战争时的大扫荡那可是差得太多了。 劝降的事情告一段落,军事会议继续进行,气氛更加热烈,众将都斗志昂扬,纷纷要大举进攻,给乃木希典当头一棒,打打他的威风。 “诸位,稍停。”陈发在王德标的示意下,止住了众人,“将军曾讲过一个故事,非常有趣,我讲给大家听听,希望能有所启示。” ------------ 第九十一章 激战的后果 ()这个故事严格来说是一个后世的笑话,说的是有一位将军为了要激励士气,就到前线去视察,陪同的军官就跟将军报告说:“将军!前方两百公尺的石碓中有一个狙击手,不过他的枪法很烂,这几天开了好多枪,可是都没有命中!”将军听了很生气的说:“既然发现狙击手,为什么不把他干掉?”军官听了就说:“将军!你疯了吗?难道你要叫他们换一个比较准的吗?!” 乃木希典是个无能之辈,他来台湾正是给了七星营壮大发展的机会,如果行动过于猛烈,压力过于巨大,儿玉源太郎就有可能提前到来,王德标并不希望是这样的结果,就象抗rì战争时期,对于八路军来说,多田骏总要比冈村宁次容易对付。 “大家都听明白了?”陈发笑道:“我们的既定方针是不变的,继续用不温不火的斗争方式削弱倭奴的实力,慢慢地发展我们的力量,等到时机成熟,才是大举出动,决战决胜的时候。” “所以说,我们不停止战斗,可也尽量不以大规模的行动刺激rì本人。”王德标接着说道:“三段jǐng备法的弱点已经分析清楚,那么应对之法也就呼之yù出了。” 经过王德标和陈发的提示,会议的结果与他们提前的设想没有大的偏离。利用三段jǐng备法中的疏漏,一部主力牵制外线的rì军,另一部军队化整为零,寻隙钻进去,重点打击战力较弱的宪兵及jǐng察,从根基上动摇rì本统治台湾的企图。 七星营始终避免暴露真正的实力,也就是尽量不全军出动,这样做的结果一方面使rì军产生错觉,一方面使军队轮换作战,既增加经验,又能得到适当的休息而保持体力。 在整个台湾,各处皆有抗rì义军。台湾北部的抗rì义民军在第一次围攻台北城失败后,并不因火力的悬殊而退却,对rì抗战仍在各地分散于各地的山中险要如火如荼进行,并有许多新生的抗rì领袖出现,北部各地区的抗rì豪杰计有:简大狮、卢锦chūn、李勇、林清秀、刘简全等据于淡水金包里地区;詹振等据于南港锡口地区;王猫研、陈猪英等据于三角涌地区;陈秋菊、徐禄迭、郑文流等据于景尾、深坑地区;林火旺、林小花、蒋老福、林朝俊等据于宜兰、头围地区;林李成等据于澳底瑞芳地区;江振源据于龙潭地区;陈瑞荣、林凉、林天义、许才、林清云等据于桃园南崁地区。这些抗rì义民军现在得到一个共同的认识,就是原本仅对rì军攻击,但因rì人四处残杀台湾同胞,所以攻击对象就不限于rì本军jǐng,并延伸至rì人眷属。义军以游击战术,让rì军防不胜防。 在台中、南地区,声势最大的数铁国山,而实力最强的则非七星营莫属,即便在全台湾,王德标也可自称第一而不夸张。台南林少猫所部综合实力则排在第三,其余又有黄国镇、阮振等部与rì军不断作战。 在这种环境下,驻扎台湾的rì军既需要防守重要城镇和交通要线,又要应对抗rì军不断的袭击和sāo扰,能抽调的机动兵力十分有限。所以即便是所谓的重兵讨伐,也少有超过大队规模的行动。 鉴于这种情况,乃木希典对招抚是抱有很大希望的,然而事与愿违,作为招抚工作试点的铁国山和七星营却没有给他带来好消息。于是他再次加紧了工作,命令辜显荣、陈绍年、林武琛等人继续不断的利诱及恐吓,并派兵进攻,以迫使义军就范。 面对rì军的进攻,七星营与铁国山采取了两种不同的作战策略:依靠已经相对完备的野外壕沟和地道,再加上防不胜防的各种地雷袭击,进攻七星营的rì军象陷入了泥潭的野兽,空自愤怒、生气,却无有效办法来应对,所携带的大炮等重武器竟力不从心,无从发挥。再加上七星营敌进我进的战术,使其后方不断告jǐng,折腾了半个月后,损兵折将的rì军终于无奈撤兵。 而铁国山义军则利用险要的地形,柯铁虎率领黄才、张吕赤、赖福来等一千余义军在铁国山的外围,奋勇拒敌于打猫东顶堡、吊境庄及同堡二坪仔庄。柯铁虎及其部属善加利用天然山地险竣,ì军虽以大规模优势的武力信誓旦旦在三rì内攻占铁国山,但实际上花了三rì仍无法接近铁国山,更不用说是占领。所以改以炮兵来主攻,在湖仔寮东北高地建立炮兵阵地,向铁国山猛烈炮击,又急再调更多的兵力。柯铁虎及所率领的义军由于先期得到了七星营的武器支援,实力大增,对rì军火力的旺盛及兵力强大毫不畏缩,ì军看不到敌人,全营惊醒后在极度的恐惧下战备,对着山林胡乱开枪、开炮,如此折腾了一夜。历经十五rì的血战,rì军一个大队的援军赶到,以火炮开路,步步为营,向铁国山攻击。柯铁虎与简jīng华知道铁国山无法保住,遂下令部队化整为零,放弃铁国山,各自分散退入深山,ì军费尽力量占据铁国山,却无法在深山中长久保持军力,搜寻一番无所收获,只得悄悄撤退,将铁国山再次让出。 虽然rì军的进攻收获不大,但却使九千岁简jīng华的思想产生的变化。眼见rì军的猛烈炮火和凶狠攻势,再加上铁国山的失守,他丧失了胜利的信心,接受了辜显荣、陈绍年、林武琛等人不断的利诱及恐吓,辞别了铁国山的弟兄,仅带部属二人下山,向rì方投降。 ------------ 请假条 ------------ 第九十二章 柯铁虎的决定 在历史的风云变幻中,有如大浪淘沙一般,常常真正显出一个人的真实本性。在复杂、险恶的环境中探索、追求、拼搏、厮杀,在历史的浪潮中接受筛选,才会有坚韧、颓唐和堕落的不同结局。 没有人会想到简精华会丧失抗日信心,当然更不会有人能够想到儿玉源太郎上任后,号称勇者的台北抗日武装首领陈秋菊会归顺,并转而扑杀其他抗日武装。人真的是很难琢磨的动物,随着环境、时间的变化,很多人会做出令人惊讶万分的决择。 铁国山的首领袖简义的对日归顺,对乃木希典而言是一项大好的消息,深深觉得辜显荣的力量的确是很大,同时也暂时忘了辜显荣的保甲壮丁团叛变的事实。因此对辜显荣争取多时的樟脑专买事业,以总督府的训令让辜享有樟脑独占,以对其历经云林大屠杀后仍以日人优先的功劳赏赐。 尽管简精华向日方投降,只有随从两人,对铁国山的影响并不大。但王德标依然让七星营做了准备,一部向铁国山靠拢,提防日军趁此机会向铁国山进攻。 几家欢乐几家愁,经此剧变,铁国山虽再次落入柯铁虎等人手中,但气氛却异常压抑沉重。 匆忙重修的茅草棚内,柯铁虎、张吕赤、张大猷、黄才、赖福来等人团团围坐,眉头紧皱,谁也不先开口。 “简兄走了,我们得有个章程。”张吕赤实在忍不住了,轻轻敲了下桌子,开口说道。 “人无头不走,鸟无头不飞,当务之急是选出大头领。”既然有人开了头,赖福来瞅了瞅柯铁虎,缓缓说道。 “没错,国不可一日无君,家不可一日无主。”黄才附和道。 “柯大哥仗义豪侠,几次与倭人作战,有勇有谋,我愿听柯大哥调遣。”张大猷很奇怪柯铁虎一直低头沉思,对他们的话恍若未见,便不再拐弯抹角。 “我同意柯大哥当大头领。” “我也同意柯大哥当大头领。” “我也同意。” “柯大虎对外可称铁国山总统,号称霸王。” “对,这样气势更足,威慑更高。” …………… 柯铁虎缓缓抬头,冲着大家感激地点了点头,沉声说道:“谢谢诸位兄弟抬爱,我早已有些想法,今日便与兄弟们商议一番。” “大哥有话尽管说,兄弟们无不遵从。”张大猷抢先说道。 柯铁虎淡淡一笑,斟酌着字句说道:“柯某是知恩图报之人,柯某抗倭保台也非为自身,诸家兄弟以为如何?” “保护乡民不受奴役,不做倭人的奴隶。”张吕赤说道:“大哥,当初我们不是就这么说的吗?难道你怀疑大家有什么龌龊、自私的想法?” “我自然不是这个意思。”柯铁虎解释道:“兄弟们都是侠肝义胆的豪爽汉子,我岂能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只是我这个想法,恐怕大家有不同意见。” “大哥,你就痛痛快快地说出来吧,弟兄们很心急呢!”赖福来是个急性子,抓耳挠腮一副心急的样子。 “是啊,大哥。”众人纷纷说道。 “好,既然如此,我便开门见山。”柯铁虎脸色变得郑重起来,“我意欲加入七星营,以后听从王将军调遣,不知兄弟们意下如何?” 这下子,众人安静下来,被这个决定雷了一下,都陷入了沉思。 人人都有私心,宁**头,不做牛尾这句话大家都清楚。铁国山不散,在座的都是头领,别管手下多少人马,装备如何,都可号称大王,这要归入七星营,到底会如何安排,那可就不保准儿了。 柯铁虎端起大碗,喝了口水,象是自言自语般缓缓说道:“虽各据一方,但王将军一直关照铁国山,赠枪弹,送粮盐,倭人来攻时,又派兵牵制骚扰,实在是仁至义尽。再者说,七星营人马齐备,枪械齐全,粮饷充足,论实力,说是全台第一也不为过。又有朝廷官名编制,名正言顺。而且王将军胸襟广阔,目光远大,投奔于他,只要真心抗倭,必不会亏待我等。看斗六陈氏兄妹,如今一个身为七星营副统领,一个身为一营管带,一个身为县太爷,便是人家看得准,跟得紧。再看看我们铁国山,开始时轰轰烈烈,占云林,破南投,风光一时,如今被倭人两破山寨………” “大哥,山寨乃是我们自己放弃,只要竖起大旗,上千兄弟还是再聚山上,你又何必妄自菲薄。”黄才有些不悦地反驳道。 “守不住了才放弃。”柯铁虎实话实说,一点也不遮掩,“再看七星营,大破鹿港,两占斗六,击杀倭人已经上千,人家无铁国山之险,可地盘却坚不可摧,与之相比,岂不汗颜?” “倭人称吾等为匪,如果沾了官字,也算脱却了这身贼衣,柯大哥也是为弟兄们长远打算。”张吕赤一直以柯铁虎马首是瞻,在一旁赞同道:“七星营实力确非铁国山可比,依我看,归入七星营好处甚多。” 赖福来心思没有别人那么复杂,也一直很信服柯铁虎,张嘴说道:“柯大哥怎么说,兄弟我怎么做,反正我相信大哥是不会亏待兄弟的。加入七星营,混个官身,也算是光宗耀祖的事情。” 柯铁虎笑着点头,对两位兄弟的支持表示感谢。接下来,又有几位头领发言表示遵从柯铁虎的决定,但有几个头领却依旧没有表态。 “诸位兄弟下去好好思量一下。”柯铁虎掩去脸上的失望,和声说道:“如果哪位兄弟看上这铁国山,愿意在此竖起大旗,我柯某愿意相让,自带手下去投奔王将军,无论大家如何决定,只要不投降倭人,咱们以后都是好兄弟。” ------------ 第九十三章 分析 山风徐徐,峰峦叠障,柯铁虎独自坐在大石上,眺望着远方,. 张吕赤和赖福来互视一眼,慢慢走到跟前,也不说话,默默地陪着柯铁虎。 半晌,柯铁虎回过头来,示意二人坐在自己身边,笑着说道:“其他兄弟在干什么?还没拿定主意吗?” 张吕赤脸上浮现出有些鄙视的表情,说道:“还在商量呢,怕丢了自己大王的名头,嘿嘿,就那点人枪,也不脸红。” “宁**头,不做牛尾,有这种想法也不足为奇。”柯铁虎脸上的失望一闪而逝,无声地叹了口气,铁国山虽然声势很大,但成分复杂,有士绅,有商贾,有农民,现在不和的迹象还不明显,但已经露出了苗头,看来,与七星营合流的选择是正确的,有了强兵悍将压阵,那些别样的心思应该能被抑制住吧! “背靠大树好乘凉,他们连这个都不懂。”赖福来冷笑道:“铁国山已成倭人眼中钉,肉中刺,七星营虽然屡次相助,但到底不是一家人。简统领下山归顺,吾等决意抗倭,必遭倭人血腥报复,大哥苦心,实为众家弟兄着想,这些人却……” “不可如此说。”柯铁虎苦笑着摆了摆手,说道:“有些话不能摆在明面,以防外人知晓,再者此事关系重大,兄弟们费些思量也是理所应当。” “大哥,你真要让出铁国山?”张吕赤对此事不太赞成,投奔七星营,如果有铁国山在手,岂不是可以增加些分量。 嘿嘿,柯铁虎干笑了两声,说道:“铁国山已成众矢之的,未分之时尚且无法守住,如今再分兵,不过能暂居一时。刚起事时,只图声势,不顾长远,惹得倭人屡次强攻,七星营却是闷头大发财,这个道理我也是近时才想通。所以,铁国山乃是烫手的山芋,没有实力,谁接谁倒霉。” “原来如此啊!”张吕赤和赖福来恍然大悟,齐齐点头称是。 “对了。”张吕赤突然又想起件事来,“大哥,你说我们投奔了七星营,能得个什么官职?” “要我说,最小也是一营管带。”赖福来信心十足地说道:“只可惜我们投奔得有些晚,便宜了那斗六陈家,要是大哥早些去,副统领一职还能授与他人吗?” “话不能这么说。”柯铁虎谦虚道:“陈家可是毁家纾难,人财两样都压在了王将军身上。我吗,只要能继续痛快杀倭人,也就够了,什么官职、钱财,可是都不放在眼里。” “那是,那是。”张吕赤恭维道:“大哥可不是那龌龊小人,我们兄弟心里那是最清楚的。” 柯铁虎虽然嘴上说不在乎官职,但对自己能当一营管带还是很有信心的。自己所部再加上张吕赤、赖福来手下,也足有五、六百人,而且他在铁国山一带的影响力还是很大的,振臂一呼,聚拢上千人也不算难事。唯独是枪械装备较为缺乏,使得兵力虽多,但战力却打了折扣。 抱歉,是一小章,早些休息了,脑袋疼的厉害。 ------------ 第九十四章易帜 “最少应有四、五百多人的队伍,”参谋长林怀庆喜色满面的说道:“将军,您要亲自去一趟吗,也好,是收拢人心的好办法!” 王德标摸着下巴,翻了翻眼睛,说道:“我亲自去没问题,但安置他们的计划有了吗?如果将他们整编成一个营,以后会不会出现抱团现象,山头主义?” 这个问题把屋里的人都问住了,是呀,光顾着高兴了,王德标所说的虽然不免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嫌疑,但事情要是万一出了,也够麻烦的了。军队就怕各部心志不一,不能很好的配合作战。 “兼收并蓄,海纳百川,我不是没这份肚量。”王德标站起身拍了拍肚子,笑着说道:“但是长远考虑也是有利无害,有很多野心家把军队当成升官发财的资本,这也不是什么新鲜事情。我看这以后呀,来咱们这里的人马少不了,这也算是一个尝试吧!可别人马多了,却是各怀鬼胎,战斗力反倒下降了。” “将军说得有道理,还是您高瞻远瞩,目光深远。”林怀庆先来一记马屁,笑着说道:“我们对您的景仰有如滔滔……” “切,跟我学,没意思。”王德标摆着手打断了他,“要有创新,要让人觉得如沐春风,却不觉得肉麻,要让人浑身舒坦,却不觉得你在故意恭维,你们的境界呀,差得远了。” “那是,那是。”陈发在旁一个劲的点头,“我早就说过,将军是什么人,他从来就不吃这一套,怎么样,让我说着了吧!” “你啥时说了?”林怀庆傻乎乎的问道。 如何对待铁国山,确实是一个问题,打乱了与其他各营重新整编,这是个一劳永逸的办法,但却有吞并架空之嫌,而且这种办法对小股或零散的义军合适,却不太适合象铁国山这样的大部队。研究再三,王德标决定采取换将不换兵的办法,铁国山的人马暂时原封不动,编为一营,但其中的将领以学习的名义分批集中于根据地的短期军校,在学习中进行观察和甄选。学习结束,视其表现分派于各营之中。同时选派可靠的中、下级军官进入新营,一边训练,一边掌握部队。双管齐下,这新营也就真正融入了七星营体系当中。 天上没有半点浮云,浓蓝的天色,受了阳光的蒸染,蒙上了一层淡紫晴霞。沿着那条从山里奔腾而出的小溪,柯铁虎等人正在眺首等待王德标的到来,为了给王德标留下个好印象,前来迎接的人马相对还是比较齐整。 经过一番商量,除了黄才要回家继续经营土地,铁国山原有的将领都留了下来。自然,他们有自己的小九九。柯铁虎、张吕赤、赖福来将人马拉走,剩下的部队便人单势孤,不仅无法对付日本人的进攻,连七星营不断的接济也必然中断。铁国山声名在外,谁呆在这里,谁就是日本人的重点打击对象。所以,尽管心中有些不愿,但却无法也不能再反对,只好在这里忐忑不安的等待着王德标的到来。 “来了。”负责联络的七星营军官突然兴奋地说道。 是的,七星营的人马来了,王德标来了,两百多人的队伍军装整齐,武器齐全,出现在远处的地平线。当先一匹高头大马,矫健异常,马背上的骑手身材魁梧,威风凛凛。 “是王将军。”柯铁虎向左右看了看,笑道:“弟兄们,上前迎一迎吧,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 铁国山的人向前迎,七星营的人也没停,王德标纵马前奔,马蹄在小溪中踏起漫天的碎琼乱玉。 ………………… 人都有保持心理平衡的需要,一种交往如果不能维持一方或双方的心理平衡,势必造成关系的裂痕。而坦诚相待确实是维持心理平衡的一种好方法。因为虚假常常比坦诚调子高,但曲高而和寡;虚假往往比坦诚念头远,然欲远则不达。坦诚的好处就在于避开空谈、切准实际,让目标可视、可信、可行。 窗上透过一明一灭的光,天空低矮多星,银河横亘头顶,空气湿润,夜雾迷濛。 铁国山的几位重要将领正在商议事情,笑语殷殷,看上去一团和气。 “铁国山人马单独编成一营,各级官长咱们自定。”柯铁虎端着茶水说道,一股股的烟雾时不时笼罩了他的脸,在油灯下更显得昏暗。 “说实话,我很惊讶王将军今天能如此坦诚,如果他不把真实想法告诉咱们,而是偷偷的弄手脚,我倒是真要重新考虑咱们的出路了。”张吕赤环视着众人说道。 “我也同意张兄的看法。”赖福来点了点头说道:“条件都很合情合理,对咱们也算仁至义尽,如果再三心二意,可就是心怀不轨,不知好歹了。” “你们怎么说?”柯铁虎眯起了眼睛,冷冷地望着几个还未表态的家伙,王德标给出的宽厚条件使他很感动,如果谁再不知足,坏了他和七星营合并的好事,那可就别怪他不义气了。 “大哥,我们哪能不知好歹。”张大猷犹豫了一下说道:“只是能不能不去那个什么军校学习,咱们都是跟倭奴面对面干过仗的,谁都没含糊过呀!” “不行。”柯铁虎斩钉截铁地拒绝道:“咱们那点东西,能拿得上台面吗,坐井观天,不知天高地厚。七星营有七星营的打法,你们是不想学呢,还是不舍得放下手里那几十条人枪?” “嘿嘿,大哥,你想到哪里去了?”张大猷有些不太自然,看来这确实是他的真实想法。 “你们搞什么?”张吕赤不悦地说道:“当初说得挺好,现在又要变卦不成。真把自己那点人枪当成宝贝了,人家七星营可不稀罕。” 几个人的脸色立刻变得很郁闷,张大猷张了张嘴巴,没说什么,低下了头。 “我意已决,明天便易帜改号。”柯铁虎啪地一拍桌子,实在是忍受不了这帮光打小算盘的家伙,他也放出了狠话,“谁要是丢了我的脸面,可别怪我翻脸无情,抗倭抗倭,还真想趁此机会飞黄腾达不成?要下山,就空手走,钱财我是要给些的,枪,一条也别想带走,那是打倭奴的,不是留给某些人投降倭奴作资本的。” ------------ 第九十五章 巡山 王德标亲自到铁国山,准备可谓充分,考虑可谓周到。不仅带了精兵强将和教导队以做威慑,更带了金银和武器装备。在柯铁虎、张吕赤和赖福来等人的全力配合下,两天的时间便将铁国山部众全部打乱,重新甄选并编队完毕,换装、发饷、配发武器,这些初步工作顺利完成,王德标才稍稍松了口气。 禄存营,这是原铁国山人马的新番号,柯铁虎为管带,并兼任一连连长,张吕赤、赖福来分任二连、三连连长,教导队中抽调出精锐分别担任排、班级干部,这样一来,算是基本将禄存营切实掌握在自己手里。 只要士兵感到条件比以前更好,虽然原有的将领有些不服,但也兴不起多大的风浪。而且,王德标也给了他们应有的官职,当然,都是虚职,并不实际领兵。等到将他们平安送走,才算是大事已毕。 “都说铁国山乃天然要塞,今见之,名不虚传啊!”王德标在柯铁虎等人的陪同下,终于得闲四下巡视,眺望群山。 右边是陡立壁岩,峻拔峭绝,深不见底,下面一条山溪,因为高低悬隔,听不见潺潺之声,也有壁立之概。山巅又有巍然山石,好象巨兽一般狰狞怒视,左右都不能走,只有当中一面向西斜下的崎岖山路是上下的通道。 “虽说地势险要,但倭奴炮火猛烈,也非久守之地。”柯铁虎感同身受,两次都弃山而退,都是日军持续炮火轰击的原因。 王德标点了点头,招呼教导队队长杜金声过来,命他带人仔细观察地形、地势,并检查山上土质。 虽说七星营现在以游击战为主,并不死守一地,但铁国山如此地形,若不好好利用,岂不可惜。要说日军炮火猛烈,还能超过抗美援朝时的美军不成。 说起历史上的坑道作战典范,王德标印象最深的是松山战役和上甘岭战役,两者都是以弱敌强,也都给进攻方以巨大杀伤,并且有效避开了炮火、航弹的猛烈轰炸。当然,要是比较的话,还是抗美援朝时的坑道作战最为庞大,效果更为突出。 抗美援朝战争从1951年6月进入第二阶段后,志愿军以阵地战为主要作战形式,实行“持久作战,积极防御”的战略方针,防御作战逐步由运动性质转为坚守性质。为增强防御阵地的稳定性,各部队重视工事的构筑。在美军的狂轰滥炸之下,坑道战应运而生。随着坑道工事的基本完成,志愿军的阵地日益巩固,为实施坚守防御作战创造了有利条件。有了坑道工事,志愿军在作战中伤亡明显减少。1951年夏秋防御作战时,联合**平均发射40~60发炮弹杀伤志愿军一人;1952年1~8月,联合**平均发射660发炮弹,才能杀伤志愿军一人。 坚守铁国山,不仅有其军事意义,其号召意义更为突出。按目前的技术条件,要把铁国山掏空,建成类永久工事,并不现实。但象松山要塞那样,大小堡垒均设有良好掩护工事,盖材用直径20~30厘米树干一二层,积土在一米以上,使日军轻重炮弹都不易破坏。并且挖掘壕沟,并在阵地前设置鹿砦,敷设地雷及陷阱,还可以将山炮置于坚固工事内,居高临下,轰击敌炮兵阵地。这些做起来虽费时费力,但却是眼见能够完成的目标。 “部队的训练不知要多长时间?”柯铁虎有些急切地问道:“如今枪械齐全,属下真是想与倭奴大战一场。” “磨刀不误砍柴功,仗以后有的打。”王德标笑着宽慰道:“而且,我军的实力并不足以与日军正面对抗,埋头发展,等待时机才是正道。”说着,他捡起根木棍,在地上划了个简单的示意图,指点着说道:“铁国山虽地势险要,但却显单薄,目前我们要以此山为点,向北与八卦山呼应联络,向西扩展压迫日军,占领并消化周围的村镇,以使今后粮饷无缺。先立稳脚跟,才能挥拳打人吗!” “八卦山刘狮、杨胜也是七星营人马?”张吕赤吃了一惊,疑惑地问道。 “呵呵,正是。”王德标笑着说道:“为了迷惑日军,他们没有打出七星营的旗号,本来我想铁国山也照此例,但想来封锁消息实在困难,便作罢了。这下子,云林县境内可就只有七星营一支武装,日军恐怕要寝食难安,出兵讨伐了。” “原来如此。”柯铁虎点头称是,暗自庆幸,亏了自己审时度势,加入七星营为时不晚,若等其兵马充足时,铁国山这点人马,七星营恐怕就不放在眼里了。 铁国山是一个枢钮,如今战略格局对七星营很是有利,不仅根据地大大拓展,更可向北渗透,与八卦山支队建立直接联系,隐隐形成一个大网,将台中、台南割裂开来。 ------------ 第九十六十章 乃木的怒火 历史上台湾抗日有“三猛”之说,三者皆猛,北猛简大狮乃粗犷之猛,狮口如斗大声吼。中猛柯铁虎乃威武之猛,虎啸向天倭兽抖。南猛林少猫乃迅捷之猛,猫有九命悄声走。 按照王德标的综合评价,这“三猛”之中,以林少猫最为足智多谋,机敏过人,深藏善隐,神出鬼没。柯铁虎抗日坚决,豪侠仗义,次之。简大狮吗,虽勇猛过人,力大过狮,武艺高强,但却少谋粗疏,应排在最末。况且台北众雄纷起,更象一群草寇,自视都甚高,除寥寥几支曾来信客套外,并无实际联合之诚意。 如今两猛已收,台湾中南部除黄国镇及少数几股小型义军外,基本上便是七星营一旗独秀。人怕出名猪怕壮,能力越大,责任便越大,以后对日作战将更加频繁残酷,对此,他是有心理准备的。 军争之难者,以迂为直,以患为利。战场主动权直接关系到军队的命运,关系到战争形势的有利与不利。虽然日军在整体军事上占有优势,但铺的面太大,各处又皆不稳固,所以抽调兵力,大举来攻,还是需要一定的时间作准备的。而七星营却趁此机会,在全线向日军较孤立的据点发动了多处小规模的战术反击,并派出多股小分队潜越敌防线,对分散驻扎村镇的日军宪兵和警察进行攻击。为争夺取战场主动权,为新营人马的巩固训练以及铁国山的工事修筑赢得更多的时间。同时,八卦山支队与阿里山支队也应命而动,向嘉义县、彰化县内村镇进行了骚扰性攻击,牵制两县的日军增援云林。 此时,乃木希典寄予厚望的三段警备法暴露出了本身的弱点,军队、宪兵、警察职责不清,出了事情互相指责,特别是战力最弱的日本警察,被七星营潜入的小分队频繁袭击,损失最大。而战力最强的军队由于要封锁山区,须将兵力分散各地配置,从而无法发挥军队的集团行动,被七星营聚力一击,防线便无法保持完整。 啪,乃木希典拍案而起,怒斥道:“简义归顺,铁国山非但没有土崩瓦解,七星营又再度崛起,处处都喊兵力不足,境内不安,我看却是畏缩不前。” 乃木希典没有想到上任初始,便又有这种以地方的武力向日本国家挑战的事情发生,实在是令他这位享有盛名的日本最伟大的武将颜面尽失。 “总督阁下,请息怒。”水野遵劝解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抗日军也不是一夜间从地底冒出来的,既然他们顽固不识时务,帝**队之煌煌兵威,岂不是正可展示一番,以威慑其余宵小。” 乃木希典皱着眉头不语,只是用手轻轻抚着茶杯,他何尝不想以雷霆之势将抗日分子一扫而光,而且他的前任也没少发动讨伐,消灭抗日军若是如此容易,哪还有今日的烦恼。 “铁国山与七星营合流,实为心腹之患。”水野遵继续说道:“前次攻而未占,实属军队畏难胆怯,须知,铁国山虽小,影响及号召力却大,非长期占据不足以熄灭其它贼匪抗拒之心。” “长期占据困难不小啊!”乃木希典走到地图前,用手量了量距离,说道:“补给线过长,不仅易遭到攻击,且将牵扯很大的兵力,倒不如先易后难,首先进攻七星营的其它地盘,缓缓包围,最后再聚力猛击铁国山。” “总督阁下所言极是,卑职考虑得不够长远。”水野遵不轻不重地送上一记马屁。 乃木希典矜持地一笑,很有信心地说道:“从台中抽调第四联队,再加云林守军及宪兵、警察,组成强大之混合军队,一举解决七星营。” …………… “以弱势的武力对抗拥有强大火力的日军,最有效的办法便是分散的游击战,今后即以游击战法和各地日本侵略者的宪兵警察周旋,对武器、弹药、物资的供应则采取直接由日本人来供应的方法,也就是向各地的宪兵屯所、警察局及日人的机关进行攻击,而获得所需的武器补给。”王德标亲自给柯铁虎、张吕赤等人讲解战略战术,这是必须的,有了训练、装备都较齐全的部队,战略战术也要适时跟上,可别象清军,以为有了新武器便是近现代化军队了。 “禄存营士兵多是本地人,这对你们来说,是个非常有利的条件。”王德标环视众人,继续说道:“小战不断,以持续不间断的袭击削弱日军,加强我军,使敌人朝夕不安,疲于奔命。” ------------ 第九十第七章 对策 “将军,有急报。.”王德标正说着,一个通信兵跑来报告。 王德标接过来一看,神情郑重起来,但转而又是一阵冷笑,这个时候,表现出镇定和无畏的气势,对于手下的兵将是非常重要的,而且日军虽然势大,但七星营今非昔比,也并非不能击败强敌。 “日军果然将矛头对准了我们,看来铁国山与七星营的合流,很是刺激了他们的神经。”王德标笑着对众人说道:“一个联队,再加上云林部分守军,本官估计日军出动的总兵力接近四千。” 日军师团按建立时间可分五个档次,自明治维新起日本大力学习西方,对体现民主人权的事物多不屑一顾,对军国主义的货色却是如蝇逐臭。在建军方面,普鲁士模式成为日军的楷模,师团制也是仿照德式建立。 1888年,日本陆军将国内原有的六个按地域划分的镇台改称师团,序号从第一至第六,1891年为警卫皇宫又成立了近卫师团。师团编制采取两旅团、四步兵联队(相当于团)再加炮兵、辎重和骑兵联队,平时兵额一万人,战时足额则超过两万人。甲午战争前成立的七个老牌师团,后来一直被日本陆军视为第一等部队,装备优先保障。 联队是日军单一兵种最大的作战单位,联队的编制通常有三千至三千五百人左右,人数根据兵种的不同而定。常见兵种有步兵、骑兵、辎重兵、炮兵、工兵。各中步兵联队编制人员最多,当于一个旅的编制,队长通常由大佐担任,时也有中佐充任。步兵联队和骑兵联队的重要象征是军旗,通称“连队旗”,步兵联队和骑兵联队以外都没有军旗,军旗是在联队创立时由天皇授予,日军视为生命一样宝贵和重要。 日军讨伐一般以大队为单位,此次出动一个联队,再加云林的部分军、宪、警为后备,可谓是气势汹汹,来者不善。 “四千倭奴?”柯铁虎和张吕赤等人都暗自啧舌,其实他们并不知道七星营真正的实力。 七星营目前编制为六营,除林少猫一营外,其余五营皆在台中,每营约四百多人,再加上民兵、教导队、游击支队,总兵力要超过四千。当然,数目最多的民兵装备落后,战力不强,这也是客观事实。但依托地雷、地道,也能与日军周旋周旋。 接到敌情通报,王德标立刻抽身赶回参谋部,开始了紧张的反扫荡布置。 鉴于敌势甚大,根据地内第一次进行了全体总动员,百姓们忙着坚壁清野,民兵则全部上阵,由少部正规军率领,准备在根据地内与日军进行缠斗。正规军则停止全线骚扰性进攻,开始集结待命。 由于尚不清楚日军主攻方向和行进路线,参谋部制定了备用作战方案,如日军兵锋指向铁国山,则采取诱敌深入的办法,命令禄存营利用铁国山的有利地形、地势先行抗击日军,予敌杀伤后撤入山林,其他各营则相机切断日军补给线,待敌后退时,再行攻击。如果日军向老根据地进攻,则命令少量正规军带领民兵利用地雷、地道逐次抗击,正规军则秘密集结形成铁拳,相机歼敌一路或**敌后破坏其占领区和辎重运输。 内外结合,游击战与运动战变换使用,审定再三,王德标与参谋部觉得十分完善,便依次给各部下令,开始行动。 虽然这次日军出动的兵力不少,但王德标估计他们还应该是采取分路合击的战法,一来到底还是兵力有限,不可能来个铁壁合围,二来乃木希典是个什么性格,此次全为挽回面子,哪能容日军步步为营,缓慢推进。 ------------ 第九十八章 剑指指台东 1896年九月中旬,日军集中兵力,分五路从各据点出发,向七星营根据地开始了夏季大讨伐。各路敌人互相策应,步步为营,首先在边沿区“扫荡”了一个星期,从二十三日起,开始向中心区合围,主要目标是七星营的指挥中心。 在日军强大,七星营相对较弱的情况下,七星营除在根据地内选择几处有利地形作为钉子,进行坚固设防外。部分主力部队则部署在靠近一路敌人的根据地边沿地区,在弄清敌人特别是当面之敌的动向后,趁敌人的包围圈尚未紧缩,并有较大空隙时,选择敌之弱点,由根据地经边沿游击区,“翻”到敌人的后方去,打乱敌人部署,粉碎敌人的扫荡。因为,日军是异族侵略者,在政治上处于劣势地位,即使在敌占区也是十分孤立的。加之其兵力少,后方空虚,七星营在敌占区仍可得到老百姓的支持而取得行动的自由权。 九月二十五日,七星营巨门营一部在大铜锣依据有利地形与日军激战竟日,毙伤敌人两百余人,七星营也伤亡一百余人。 九月二十六日,破军营与贪狼营成功突破日军大网,象一把尖刀直插敌人的后方,两日间连续攻击敌占区日本宪兵屯所、警察支局六处,讨伐的日军被迫分兵一部前来追赶。 十月一日夜,禄存营秘密下山,经过三十余公里的急行军,突破了日军的封锁线,于二日凌晨袭击林杞埔并占领其宪兵屯所。随后,马上停蹄,再攻集集的宪兵屯所,日本守备队长石冢上尉临阵退却,率军败走云林。 十月六日夜,武曲营在张仲华率领下,由地道潜进日军补给基地竹山镇,一通混战,守卫物资的日军中队几乎全灭,武曲营也损伤不小,但却得到了大量的物资装备,并使讨伐的日军难以为继。 十月十日,接到辎重小队再次遇袭的情报后,日军此次讨伐的指挥官,联队队长田副正信大佐无奈地下令撤兵了。 田副正信大佐在给总督府的报告中写道:在山岳地带内张网前进极为困难。由于包围网薄,容易被突破,特别是在夜间,曾有几次敌人突围出去,我军很难接触和捕捉。卑职感到反日势力正在扩大,其根据地建设正在不断发展。我军进入匪区,如陷泥沼,敌之地道异常庞大,甚至已挖到野外,我军对此竟无有效应对之法。敌之地雷密布,使我军时刻有如临深渊,不胜恐惧之感……以往之战略战术似有重新调整之必要…… 尽管处于前线的日军军官经过实战,对七星营的游击战术开始重视,但他们要服从于总督府整个的战略布置,而且他们的一些建议很难得到上层象乃木希典这样思想僵化的长官的重视和考虑,他们也只能自求多福了。 七星营大小大小历经几十战,终于成功粉碎了日军气势汹汹的讨伐,并使日军遭到了伤亡八百余人的损失。随着“翻边战术”在战场上连续取得良好的效果,七星营在以后的斗争中广泛地采用这一战术,逐步争取了主动,使抗日斗争一步一步向日军的心脏地区推进。 太阳直射到山谷深处,山象排起来的一样,一个方向,一种姿态。这些深得难以测量的山谷,现在正腾腾的冒出白色的、浓得像云雾一样的热气。就好像在大地之下,有看不见的大火在燃烧,有神秘的水泉在蒸发。 “这不是烟。”台东守将刘德杓指点着对王德标说道:“这是云彩,常说山里长云彩,就是这个。” 现在队伍还是向高山上爬。前边的人们不断的停下,用手挥着汗水,有的飞到后面人的脸上,有的滴落在石头道路上。山谷里没有一丝风,小块的天,蓝得象新染出来的布。 王德标点了点头,笑着问道:“还有多长时间,我们才能走出这大山。” 刘德杓扳着指头算了一下,如实说道:“照这个速度,再有两天,我们就能进入花莲县境内了。” 花莲是台湾最后一个被汉人移居的地方之一,是台湾各县人口密度最低的县。花莲县同时又是台湾原住民最多的区域,境内原住民以台湾原住民第一大族阿美族分布最广。这里地广人稀,利于垦荒屯田,这也符合王德标的设想。 王德标抬头向上看去,云雾很重,什么也看不见,距离山顶究竟有多远,是没法想象的。此时驻守花莲地区的日军大部正在对太鲁阁地区的赛德克族发动攻势,起因是日军奸辱该族妇女,赛德克族愤而袭击日军设在新城的监视哨,击毙十三人,史称“新城事件”。这样就导致日军对花莲地区的整个防守变得非常虚弱,要知道整个花莲地区的驻守日军不过是两个中队的海军陆战队。得到情报后,王德标亲率武曲营立即出发,翻越中央山脉,趁着日军讨伐失利,花莲日军空虚,决定与台东支队合兵,一举奠定台东局势。 一天后,他们翻过这座山,队伍绕着另一座山的右侧行进,不久的工夫,脚下的石子路宽了,平整了,两旁出现了葱翠的树木,他们转进了一处风景非常的境地。这境地在高山的凹里,山峰环抱着它。四面的山坡上都是高大浓密的树木,这些树木不知道叫什么名字,叶子都非常宽大厚重,风吹动它,它就发出小鼓一样的声音。粗大的树干上,布满青苔,山路两旁的岩石,也几乎全叫青苔包裹。一个大水潭呈现在面前,一个小瀑布挂在石壁上,向下哗哗倾泻着明净的水流,潭水的水面上不断窜着水花和浮萍。 “这里是仙境。”武曲营营长张仲华由衷赞叹道。 “真美呀!”黎娅蹦跳着跑到水边,用清凉的水洗去脸上的汗渍。 王德标又询问了一下刘德杓,知道这里叫龙潭,再有半天就能走出山区了,便下达了安营扎寨的命令。部队连续四天的长途跋涉,必须要休整一下,而且,还要派出人去和台东支队联络。 家里有点事,现在忙活完了,思路也重新捋顺,以后基本恢复正常,说声抱歉。 ------------ 第九十九九章 欲定花莲 天上没有半点浮云,浓蓝的天色,受了阳光的蒸染,蒙上了一层淡紫晴霞。围着那个水潭,士兵们正在埋锅造饭,在山里跋涉刮破的衣服也都需要缝补一下,在溪水里清洗清洗,晾到到处都是。 “欲定台东,属下所见,必要争取吴刚中的支持。”刘德杓又回到故地,心情很愉悦,虽然身体有些虚弱,却不影响他向王德标再次提出自己的建议。 吴刚中,字啸卿,台东花莲人,幼时在厦门受教于陈南金门下,后返台正式总管吴家产业。1884年因清法战争爆发,避居厦门。次年因台湾巡抚刘铭传力劝而返台,并捐助清法战争善后经费50万两,被授与内阁侍读。1886年出任花莲抚垦分局大臣,协助刘铭传清丈土地,教化生番。后来退职创立建昌公司,于花莲建洋楼,出租给洋商。 “吴刚中曾任抚垦大臣,在当地生番中颇有威望,本官也有意邀其出山,只是不知他是否愿意。”王德标随手抛出块石头,在水面上激起阵阵涟漪,不太确定的说道:“他是文人,虽退职在家,但是否会瞧得起咱们这些武人,况且他对台湾的前途是个怎么样的看法都不得而知啊!” “如果他不合适,也只能退而求其次,花莲还有其他士绅,只是大不如也。”刘德杓苦笑着说道。 “先拿下花莲再说吧!”王德标轻轻拍了拍刘德杓的肩膀,安慰道:“你的旧疾未愈,好好休息。” 此次王德标率武曲营前来,也是颇有深意,张仲华追随自己最早,心思细致,沉着稳健,镇守一方,确实是最合适的人选。换句话说,武曲营大部将留在台东发展,有刘德杓及属下这样的活地图相助,如果再得吴刚中支持,可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到了第二天早上,台东支队连夜赶到了这里,如今他们已经从初时的百多人发展到了两百多人,与当地日军进行了不少次交锋。其中有原来失散的台东守军,也有当地的汉人、原住民,支队半数以上人马都装备了新式步枪,其余还是土枪和大刀长矛。 “寿丰,铜门两地不过各有十几名日军驻守,花莲城内有五十余日军。”支队长刘大水兴奋地说道:“将军不来,我们也要趁此机会进攻倭奴了。” “哈哈,本官是来和你们争功的。”王德标笑着开玩笑,“你们来台东时间不长,能有现在的规模,实属不易呀!” “将军过奖了。”刘大水谦虚道:“只是没有兵工厂,那手榴弹和地雷越用越少,否则定让倭奴心惊胆战。” “这回可是带来了工匠。”张仲华笑道:“我们武曲营也要常驻此地,还有刘兄弟这个地主多多关照才是。” “那可是太好了。”刘大水喜形于色,问道:“如此大举而来,可不是只为一个花莲而来吧,是不是将台东县城也一并拿下?” “有这样的想法,现在我们先趁虚而入,横扫寿丰、铜门、花莲城三地,再从背后夹击攻打太鲁阁的日军,一举奠定花莲县局势。”王德标握起拳头,用力一挥,目光炯炯,仿佛胜利已在手中。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